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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钗黛-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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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百遍,到头来也是办不好,不如自己进去看着,省心。”
凤姐道:“我又不是林妹妹她们,喝个茶还有这么些讲究,新的旧的,横竖我也吃不出来,下次再不要干这样傻事了。”
平儿两靥带笑,点头不语。
凤姐见她这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忽然一想又不对,眯着眼道:“吴勇这人我知道,做事最小心,你从前也说过他办事可靠的,怎么这会子你忽然又不放心起来了?”
平儿脸上一白道:“毕竟离家久了,这些人往来都淡了…”见凤姐还盯着自己,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凤姐道:“你是故意要进去,又故意蹭得一身水气出来的是不是?”
平儿没答话,只是轻轻咳嗽起来,凤姐看着她道:“你就是咳死了,也把话先给我说清楚,你做什么要特地闹这么一趟?怎么,你嫌我不好伺候,寻个由头躲着我?”
平儿慌忙道:“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想?”
凤姐道:“那你又为什么要特地作出病来?”
平儿低着头,两眼只定在被子上,讷讷道:“我一时想岔了,并不是特地要病的。”
凤姐冷笑道:“你还不说,我就叫人来把你领出去了,这两天太太正要买人,牙婆日日都上门的,我叫她直接把你打发了,还省得费心。”
平儿大急,一翻身从被子里起来,下地跪住,慢慢道:“是我犯傻,我…我想那日,终究是我对不住姑娘,怕姑娘恼我,所以想装病躲几天,等姑娘气消了再回去。”
凤姐听她提起那日,脸上就有些讪讪的,面上只冷冷道:“明明是我吩咐你做的,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你莫把自己看得太高!”
平儿窥她眼色道:“这几天姑娘似乎格外地气不顺,我只当姑娘是怪我那日没住手,所以…”
凤姐道:“谁说我格外气不顺了?我吩咐你做的事,我为什么要为这个气不顺?你也把我瞧得太低了!”
平儿轻轻道:“所以姑娘对那日的事,一点也不后悔?”
凤姐几乎要跺脚了:“怎么?你以为我王熙凤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平儿的嘴角已经露出笑意,又急忙以手掩口道:“姑娘自然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是我糊涂,竟以为姑娘这些日子看我不顺是为的那件事呢。不是就好。”
凤姐道:“明明是你这些日子伺候得不尽心,倒来说我看你不顺,真是可笑!”
平儿就顺着她道:“是,是我这些时候不尽心,日后一定改,求姑娘饶了这一回。”
凤姐见她认错,心情才好些,又道:“这次暂且罢了,你在这里将养两日,叫小丫头子给你多熬些姜汤喝,等好全了,再来主屋伺候。”
平儿应了一声,凤姐就要走,平儿又忙走到门口要替她打帘子,凤姐道:“你先躺着,我自己出去就是。”
平儿恭恭敬敬道:“怎么能劳动姑娘?”一手揭着帘子,弯着腰恭候在侧,凤姐见她如此顺从,越发满意,慢悠悠踱出去,出门以后,回头一看,见平儿还弯着腰站在那里,满脸带笑,凤姐摇摇头,远远对她道:“你只顾着傻笑什么呢?快进去。”
平儿方笑吟吟退开了。
宝钗自答应了黛玉要带她出去,便频繁在贾母跟前说些前世今生、因果报应等话,贾母听说,不免意动,正巧宫里元春也叫内官赐出银子,叫府里在清虚观打平安醮,贾母本想也往清虚观去一趟,宝钗就趁机劝道:“我听说有时候那些个大庙大寺的,香火太盛,世人都往那里去,倒显不出虔诚来,反而是些个荒村小庙里的佛最灵验,老太太既是想拜佛,倒不如往那无人去的小庙里一趟,才是老太太的诚心。”
她这样说了,探春、李纨几个也从旁劝贾母,若是从前,贾母定然不会听从,然而如今不比往日,府中排场大减,往年大庙里面一舍便是几十上百,倒不如再往小庙里去,钱也花得少,还不失体面,因此贾母略一沉吟便应了。又问城外有何庙宇,探春道:“外头有个无名山,山上有个供文殊菩萨的小庙,我前日听我的奶娘说是最灵验的,进京赶考的学子都爱去那里讨个好兆头。”
这话却说到贾母心坎里了——宝玉正是开年之后就要下场考秀才的,她心里惦记此事,当下就道:“那里离家远不远?若不远,咱们去一趟也使得。”
探春道:“离城约十余里罢,咱们出去,一日也尽够了。”
贾母便应了,问有谁要去,那左右人等听闻出去,无不欢欣鼓舞,惜春、迎春本还要说懒怠动,司棋一把扯住迎春的袖子摇了摇,迎春就没说话。惜春才说一句“这时候出去,怕是冷得很吧”,她奶娘就抢话道:“姑娘前些时候不还嫌家里的景色不大气,要出去看景画画儿么?怎么这会子倒不想出去了?”
惜春想了一想,也觉有理,便不再说。贾母又派人去问邢夫人、王夫人并尤氏,不多时尤氏来说家里太爷不大好,要和贾蓉前往侍奉,不能随老太太的兴致,求老太太见谅;邢夫人说身上不舒服,不去;王夫人派人回说王子腾夫人约了去玩,贾母听“王子腾”三字,便轻轻将话带过,不再多问,因定下日子,又叫宝钗、李纨、探春三个打点,三人一齐应了,宝钗拿眼看黛玉,黛玉轻笑一声,并不理会得。
这一日晚上两人独处之时,宝钗就兴冲冲向黛玉表功,黛玉道:“白日里人多,我不好说你,现在正好要同你说这件事呢。我说出去,是咱们两个独个儿出去,谁知你折腾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到时候一路又是车又是马的,丫鬟婆子一大堆,烦也烦死了。”
宝钗道:“若要我们两出去,那也容易,不过要等我哥哥考完试,到时候只要寻个由头,我们还住到你家去,再叫我哥哥带我们出门就成。”
黛玉道:“你是还没见过我姨娘,她若肯放我单独出去时,那排场比贾府一家子出门还大呢!再说了,有你哥哥在,那也终究是不能尽兴。”
宝钗微微沉默,伸手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两可以不必在乎旁人,恣意相处。”
黛玉失笑道:“一件小事,你怎么又想到那上头了?人说我心眼小,我看你倒比我还多心。”
宝钗道:“我总觉…亏欠了你。”
黛玉笑道:“什么亏不亏的,我不遇上你,说不得也要遇上旁的人,难道就比现在好么?如今这世道,谁都是一个样儿。”
宝钗道:“别人是一样,你又是另一样,我的黛儿,怎好同那些个凡夫俗子相比呢?”
黛玉轻笑道:“巧言令色,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满嘴里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说出来的话和抹了蜜似的,腻死我了。”
宝钗笑道:“我这可不是胡乱说的,你还记得从前我和你刚睡一张床的时候么?那时候我做了个梦…”
黛玉道:“你这人太也不要脸,做个不三不四的梦,自己闷在心里也还罢了,隔了几年还要拿出来说,我都替你丢人!”
宝钗道:“我明明是个正儿八经的梦,哪里不三不四了?哦,我知道了,你只记得我那一个不三不四的梦,正经的东西浑记不住了是不是?好你个林黛玉,还说我不要脸,要我看,你才不要脸。”
黛玉柳眉倒竖,哼道:“你再说一句?谁不要脸了?”
宝钗倒立刻从善如流:“你要脸得很,是我不要脸,我不该做那一个不三不四的梦,叫你白记挂了这么些年,是我的不是,这厢给你赔礼了好不好?”
黛玉听她还在笑话自己,把脸一转,作势要恼,宝钗又道:“好啦,说正经的,我做了那个梦,梦里你真是个神仙,唤‘绛珠仙’,本体是一株仙草,所以我说你不是凡夫俗子,乃是有凭有据,绝非妄言。”
黛玉道:“梦这种事,怎么能当真呢?当年我还做了个梦,梦里你也是个仙人呢,你瞧瞧你自己,哪有半分仙人的样子。”
宝钗道:“似我这般冰肌雪骨、姿容卓绝的姑娘,哪里不像个仙人?”
黛玉啐道:“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说你不要脸还是轻了,你这人压根就没长过脸皮。”
宝钗笑嘻嘻道:“我若当真没长过脸皮,只怕你这会子早都不能坐在这里了。”
黛玉道:“我的屋子,我怎么不能坐这里了?”一眼看见宝钗的笑,顿时了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起身去廊下逗鹦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蠢作者刚刚才分清手榴弹和火箭炮的区别←_←平儿被虐了这么久终于反击了哇卡卡卡卡~
今天更这么晚都是因为加班菌,明天也有加班菌也会晚,感觉好虐%>_<%,而且今天加班的时候居然被晋受吞了评,简直虐cry了好吗!嗯然后今天独孤景年有更…_(:зゝ∠)_
小剧场:
某日,黛玉和宝钗生气,黛玉:你看人家平儿伺候凤姐姐多尽职尽责!千依百顺的,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宝钗:你确定要让我向平儿学习?
黛玉:那当然。
宝钗:好吧,既然是你说的…来首先我来‘伺候’你。
黛玉:(╯‵□′)╯︵┻━┻!!!你就不能学点好的?!
宝钗:好我学点好的。【动手中】
黛玉:我是让你学点好的行为不是让你学点好的姿势啊喂!(╯‵□′)╯︵┻━┻!!!
☆、第121章
黛玉虽不肯说,她做的事体,宝钗也大致心里有数,并不多加追问,反而精心同探春几个打点,将沿途的路程、民家、用器皆准备妥当,并连沿途可能遇见的亲朋的回礼也备下了。
上香当日,贾府的人分做两拨,贾政带人去清虚观打醮,宝玉并贾芸几个护着贾母车驾,一路出城。
因薛蟠在林府读书,十日中有八日是不回家的,薛姨妈本来打发了香菱去林府伺候,谁知薛蟠说要一心发奋,不能耽于儿女情长,把香菱又送回来了,薛姨妈就叫香菱来同宝钗住着,正好赶上出城,便带她一道出去了。
谁知香菱是临时来的,没个地方,她又不比寻常丫头,李纨想来想去,大约只能让她去同几个奶娘一道,宝钗听见便道:“莺儿没来,让菱姐姐同我和颦儿坐罢。”
香菱听说与黛玉同坐,如捡了宝贝一般,一上车就喜道:“林姑娘,上回你给我的书我都看了,真是好书,我从前什么都不懂,如今竟自己也写了几首诗来,林姑娘若不嫌弃,能不能替我看看?”
黛玉如何不肯?香菱就喜滋滋地拿出诗稿,黛玉正要接过,不防宝钗先从旁拿了,口内道:“车子这样晃荡,你还看这些字,一会儿头晕了,我可不管你。”
香菱忙道:“那我念给林姑娘听。”
宝钗才勉强许了,香菱小心翼翼地展开诗稿,念了一首,黛玉道:“你若对不成对子,就先练绝句。我看你这诗像是在凑字对仗似的,有些勉强。再则你一味的用那些个佶屈聱牙的字眼,殊不知于平常中见真情才是上等。你看王摩诘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直’与‘圆’两字,何其寻常,却是古今诗家一绝。”
香菱道:“我才看了几十首,最爱那句‘寒塘映衰草,高馆落疏桐’,林姑娘说的我还没看到。”
宝钗道:“这一句‘映’用得不过中上罢了,‘落’字倒不错,只是这句太悲,我倒喜欢他前一句‘天空秋日迥,嘹唳闻归鸿’。”
黛玉就笑道:“她连写诗的体都没有,你就叫她去推敲字词,这不是舍本求末么?亏你还自诩自己看了多少多少书,连这最基本的作诗的法子都不知道。”
宝钗就看她笑道:“我是不懂的,请林大才女替我们讲讲,作诗究竟要怎样?”
黛玉道:“你想哄我讲,我偏不讲,等我和香菱两个单独一处的时候再讲,以后香菱学成了,可就把你比下去了。”
香菱信以为真,拉着她袖子道:“林姑娘就现在说罢,我在哪里听都是一样的,再说我也比不过宝姑娘。”
宝钗笑着拉她手道:“我如今算账还成,作诗是早不行了,你有这样心,又有她这样旷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好老师、好师傅,过不几月就比我强得多啦,你别自谦。”一面说,一面拿眼角余光觑黛玉。
黛玉跺脚道:“你一日不损我几句就闷得慌是么?”
宝钗笑道:“我明明是一日要夸你好几回,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损你了呢?如今这年月好人果然做不得,唉!”说完还作势一叹,黛玉嘴上说不过她,只好手上用力,两个打打闹闹,看得香菱不自觉在旁笑道:“两位姑娘感情真好。”
这两个听见香菱一句话,相视一笑,又不斗了,黛玉就挨着宝钗坐下,宝钗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她,黛玉便正正经经道:“其实根本也不是什么难事,绝句自随你去说,上下四个句子,立意平整便是。律诗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若是果真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第一是立意要工整,立意好了,便词句新旧、格律对仗,都是无妨的。”
香菱恍然道:“怪道我看了这么些诗,有的工整,有的一点儿也对不上,原来是这么个道理。”喃喃说完,竟伸手凌空比划起来,宝钗见她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模样,就笑道:“也是个痴儿。”
黛玉道:“‘也’字做何解?”
宝钗将她肩膀一搂,道:“早上叫你起来的时候你还只顾和我赖,非说要再睡一会,赖到全府都上车了,又扯着我急忙急脚地出来,上了车又一副蔫耷耷的模样,一会说头疼让给你揉揉,一会说肚子不舒服让挠挠,结果香菱一说起诗来,你便兴高采烈,什么头疼脚疼早起晚起的都忘了,难道不是痴?”
黛玉横她一眼,脚向内一收,一脚踩在宝钗脚上。
宝钗面色不变,又笑道:“你若喜欢诗,我倒成了一句,你听。”
黛玉就凝神听她做了和等样惊天绝地之句,谁知宝钗轻咳数声,乘着香菱在那出神之际,将唇贴着黛玉的耳边,等了半晌,又不作声。
黛玉被她蹭得不适,忍不住回头道:“你若没诗,趁早不要耽误我,我还和香菱说话去,你这样弄得我怪痒痒的。”话才说完,见宝钗一张脸薄薄地红了,须知自两人相许以来,宝钗的脸皮便一日厚似一日,黛玉已有好一阵子不见宝钗红脸的模样了,如今忽然得见,第一竟不是吃惊,反而侧目道:“你…不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歪诗吧?”虽说宝钗也是名门正宗出来的才女闺秀,应当不至于这等下流龌蹉,然而黛玉见惯了宝钗床上索求无度,竟觉此事也颇有可能,那脸就沉下来,一指头点在宝钗肩上,低声道:“若是那种诗,就不要说了。”
宝钗本来只有几分薄红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也嗔怪着一推黛玉道:“你才做歪诗!我…我…”她方才忽然想出一句极俗气却又极情真意切的句子,待要和黛玉说时,又嫌太过直白,说不出口,怎知迟疑了片刻,就被黛玉误会成这样,她又急又恼,声音便大了些,谁知香菱耳朵里听得一个“诗”字,立刻就看这边道:“宝姑娘做了诗?能否说给我听听。”
宝钗整张脸红得简直要胜过雪地里的红梅花,讪笑道:“你听岔了,我方才在和黛玉说陶渊明呢。”
香菱将信将疑,倒不再问。
黛玉见宝钗如此,越发觉得她是做了那等说不出口的句子来,一张俏脸黑沉沉的,人也挪到那一头,挨着香菱坐去了,宝钗先还偷摸着对她使眼色、递悄悄话儿,黛玉只是不理,宝钗便也有几分气她竟疑心自己的人品来,也闷闷坐着不肯说话。
香菱不知这一会工夫,两人已经暗地里斗了一回气了,还在那里与黛玉讨论王摩诘、温飞卿,又问黛玉、宝钗最喜何人。
宝钗道:“各人自有千秋,说不上最喜欢谁罢。”脸虽对着香菱,眼却不住瞟黛玉,黛玉见了,偏要道:“我近日重读陶渊明,倒比从前更喜欢了,人生一世,能如他那般豁达开朗,方是快意。”
宝钗就冷笑道:“他若是自己豁达开朗倒也罢了,做官做不下去,给人逼着走了,再在那里酸溜溜地说些个南山采菊的话,倒好意思叫做豁达么!”
黛玉道:“你有本事,你写出他那样的意趣,再来同我说他的人品。”
香菱此时才觉出两人之间不对,忙道:“好了好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喜恶,咱们不要揪着这些个小节不放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大家和和气气的才是。”
黛玉方哼了一声,坐着不动了。
宝钗也不理她,只问香菱:“我见你眼下都是青的,是前几日没有睡好么?莫不是看书看晚了罢?诗词之道是小节,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你别只顾着看书,耽误了休息。”
香菱道:“姑娘放心,我一向同太太睡,自然是随着太太的时辰——这许久了,我一本王摩诘还没看完呢。”又向黛玉道:“说来还要谢谢林姑娘的书,从前我只管想要学诗,却不知从哪里学起,如今才算是知道了。”
黛玉笑道:“一点子小事,值得你念这么久?要我说,你倒是不要心急,只先把这些读得熟烂了,笔下自然有好诗了。”
香菱点头道:“如今住进园子,可以常常向林姑娘讨教了。”
黛玉原不知她要常住的,忽然听了一句,正要问宝钗,想起方才,又憋住了,宝钗也才想起香菱住进来,她与黛玉两个只怕要大不便当,也拿眼看黛玉,正逢着黛玉看过来,两个眼神一碰,宝钗到底是姐姐,脸上就和软下来,对黛玉一招手,黛玉面上也带出淡淡愁色,又向宝钗那一挪,一时竟没有回香菱。
香菱惯是有些呆性的,倒也没大留意,反而又在那里揣摩起那些个意趣意象来。
宝钗见她的痴样,想起从前,不禁摇摇头,忽然想起黛玉也是个痴儿,又伸手把她的脸一戳,道:“你们两个痴儿到底又凑成一对,以后还不知她要给你带成怎样呢!要我说她最服你,你也带着她少做些移性情动心事的事,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都是细枝末节,好生教教她怎么过日子是正经。”
黛玉给她一戳,那眼刀就飞过来了:“我给你带得还不够俗气么?你再要我怎么个正经过日子法?是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吃饭,先坐下来算算今日菜价几何,耗费多少,去逛园子,也先看看花儿如何,一年结得出多少,卖得若干——我这样子,你就高兴了?”
宝钗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去吧,横竖这辈子我哥也不会娶夏金桂的,菱姐姐这性子,就人情世故再不通,但凡遇到个好脾气的主母,总也不会吃大亏了。”
黛玉哼了一声,拿指头在她脸上戳了十七八下,自觉扯平,方慢悠悠道:“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回去香菱让我教她,我就给她定下时辰,一日里只许看这些书,夜里也不许想着诗,不然我就不教了!”
☆、第122章
宝钗知道黛玉一贯是口里说得凶,做事却极细致妥帖的,因此听见黛玉的抱怨,只是一笑而已。
香菱头一首诗便被说了,心内有几分胆怯,后头的倒没忙着念,自己在心里揣摩良久,犹豫着要不要再念,宝钗如何不知她的呆气?笑着对她说道:“你不要怕,只管把你的诗都拿来,叫黛儿替你改一改,你自己再看看,比你自己胡乱揣摩岂不是好得多?再说,大抵诗从胡说来,你心里有了意思,已经成了一半了,过几日必然成的,你不要心急。”
香菱迟疑着看黛玉,黛玉笑道:“宝丫头这人惯会偷奸耍滑,明明肚子里有墨水,偏要装出个‘藏拙’的模样,把事倒都推给我了。你只管再念,我叫她不许偷懒。我们一起替你评。”
香菱听了一笑,果然继续念了几首,宝钗、黛玉两人便替她细细评论,三人有说有笑,又有紫鹃从旁打趣,不觉一会车就停了。
香菱与紫鹃先下了车,见紫鹃扶了宝钗便退在一旁,袖着手不动,正自纳罕,且要去扶黛玉,谁知宝钗先伸手把黛玉接了,一面笑道:“似乎长好了些,果然还是该补的。”
黛玉轻哼了一声,扶着她的手款款下地,那山上不过一间小庙,倒没用帐幔围住,只一众男仆在外看着免得行人冲撞,又有婆子在内稀稀疏疏围了一圈。
一个四十许的和尚带着一个才总角的小和尚将贾母接进去,贾母见地方逼仄破旧,香火不丰,倒不像个灵验的地方,略皱了皱眉头,宝玉从旁道:“我听说大凡名士,都不屑于住那富贵繁华之所,反而爱在深山密林出入,观这山林,虽近京城,却也颇有终南之意境,隐居在这里的人只怕也是不慕繁华的方外之人。”
贾母听了才道:“横竖是来了,宝玉同我进去拜拜菩萨。”领着众晚辈进去,佛祖、观音自是具有的,后殿倒还有一尊文殊菩萨,贾母就特地叫宝玉拜了拜,起身忽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癞头和尚在边上坐着,冬日看着晴朗,其实天气已经冷得很了,贾母、宝玉都穿着大衣裳,这和尚却还只是一袭破旧单衣,懒洋洋歪在那里,姿势甚是不雅,几个婆子都是一惊,正要喝问,贾母摆了摆手,问道:“这位师傅如何称呼?”
那和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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