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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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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挑起眉,含笑道:“哦?”

张保再叩了个头:“是,如有虚言,小的,愿身受千刀万剐之苦!”

自他起兵起,所降者,可谓甚众。朱棣微笑着示意手下松了他的束缚,自己走至案前坐下。

“你自耿炳文营前来?”

“是!”

一旁的朱能走至近前,大声问他道:“既这么说,你倒说来,如今那耿炳文军中^共有多少兵力?”

那张保也向他拜了一拜,正色道:“大军,虽号称有三十万,先到的,仅十万而已。一半驻扎在滹沱河南,一半驻扎在滹沱河北。”

朱能看向主帅,不敢再轻言。

朱棣沉吟了片刻,才道:“来人。”

立刻有护卫上前听令。他看一眼跪着的眼前人,含笑道:“赏张保,金五十两。”金,五十两,已属重赏中的重赏。

张保闻言,自是叩头膜拜,欢欣不已。

朱棣站起身,亲自走至他跟前,双臂用力,再将之亲扶起,好言道:“张保,尔可愿为本王当差?”

张保重重颔首,扬声道:“那是自然!张保今日来,连性命都是燕王的!”

朱棣一笑,松了他,向帐外命道:“来人,再赏张保一匹快马,放他回耿炳文军中!”

张保不解,即刻跪倒,攀住他襟袍道:“燕王,竟不要小的么?小的,好不容易投了来,为何又让张保回去?”

朱棣俯下身,含笑道:“本王让尔回去,自是委以大任于尔。你此番回去,只说身败被俘,乘燕军不备盗马而逃。耿炳文部下若问你,你只说燕军此刻正集结兵力,不日即至。”

张保大喜过望,翻身再跪倒道:“属下,定不辱使命!”话音既落,遂,随了领路之人,去了。

张玉不解,急问道:“殿下刚刚不是才说要经小路,乘其不备而攻之,为何又遣使告之,使其为备?莫非,殿下又改了应敌之策?”

朱棣大笑,眸光炯炯,看向诸将道:“尔等,竟不知?之前,我以为耿炳文三十万大军皆已集结备齐,才欲攻其不备。既然,他此刻不过十万兵力,且分河而驻,如今,我让他知晓我欲攻之,那耿炳文自会于顷刻间集合两岸兵力,并力拒我,此时,即可一举尽败之。兵法所谓‘先声后实’,不过此意尔。如若,不以此计,则我军虽攻其河北,则其南岸之众,再乘我军战疲,鼓行渡河,彼时再迎战,则胜负未必能定。”

帐中诸人闻言,无人敢驳之。并非出自畏惧,而是叹服至无语。

燕王之心机,用兵之莫测,莫说他尔等不能望其项背,天下间,怕也少有人能敌之一二。

道衍在旁笑道:“燕王竟不疑张保小儿乍来降,乃有诈么?”

朱棣回身望着他,他也迎视着他,前者淡淡一笑,反问他道:“那斯道说说看,本王为何要如此为之?”显是已窥悉了他出言相问的用心。

道衍会心一笑,向着帐内诸人解释道:“燕王的意思是,人,既委身归我,当推诚任使,用之不疑。假使那张保为诈降,去一张保,于我何损!如果张保果真是真心来降,则此计可成!前后,都不过是区区一小卒耳。”

言罢,再向朱棣躬身笑道:“斯道,已言毕,不知斯道所言,可说中了殿下的心思?”话,虽是问句,但一双三角目中,满是得意与倾慕之色,洋洋不可抑也。

朱棣纵声大笑:“知我者,斯道也!”

一时帐内,笑声彼伏。

朱棣看一眼天色,向诸人道:“时辰已不早,诸位先回营歇息,明日戌时即出发。”

众人得令,自是躬身施礼,大步而去。才出了一半,就另有将士来报,马三保已回营复命。

朱棣松一松酸痛不已的肩背,淡然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既落,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疾步奔入,进得帐内,即屈膝跪地,见礼道:“三保,见过燕王!”

朱棣放下手中的书柬,不动声色地问道:“人,送到了?”

马三保低头应道:“是!”

刘成虽机警,毕竟老迈,故,他前日让其领一小部人马骑行数十里,将秦氏自寄居处送回北平。此刻,想必她人已安然在府内。

却见帐内跪着的马三保忽然又道:“回燕王,属下返程时,在途中,偶然捕获一线报,其人,称知晓耿炳文军中密情。属下不敢轻忽,故,带他来面见燕王!”

朱棣沉声道:“带上来吧。”

“是!”

马三保站起身,走至大帐前,向帐外之人轻道:“进来吧。”

此语一出,朱棣即挑起眉,此言,却不是对所谓线报之语气。

果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踽踽而入。

始入,马三保即退至其后,低头敛眉,不敢再看向他。

朱棣看了一眼,缓缓起身,向帐内众护卫道:“尔等,先下去。”再向马三保斥道:“尔,也先下去领罚。”

马三保不敢有违,躬身而退。

他立于案前,她立于他的数十步之外。这一次,她特意将自个捂得严严实实,可谓密不透风。他看了半晌,终不觉失笑。

非但蒙了面纱,头戴斗笠,连手足都裹在小厮装扮的衣衫中,不辨。

但,那一副身躯,即便化成灰,他也一眼可以认出。他带了笑意,佯装厉言道:“秦罗敷,尔,是否活够了?”

她仰起头,扯下自个的面纱,取下偌大的斗笠,一张苍白的小脸就这样现了出来。看着他,盈盈而笑,却不语。

第四卷 崔嵬 第九章 不似相逢好

有护卫掀起大帐,朝前迈入一大步,才要跪地见礼通报,案前的朱棣已抬起单臂止住了他,看一眼来人,应道:“何事?”

面前的将士赶紧躬身回道:“回燕王,是军医让属下来回,药已备好,殿下,该服药了。”

朱棣淡淡道:“拿进来吧。”

“是。”

话音落下,一名医官已端了汤药欠身而入,屏息端至案前,小心置于他面前,再蹑足而退。

帐内的护卫,刚准备也随之而退,朱棣却叫住他。

他才说了一个“去”字,她即刻握紧衣袖,仰着小脸望向他,软声在旁求道:“敷儿今晚……不要回去。”一双杏目内,满是期盼与担忧之色,似担心他少时就要让人送她返回。

见他不答,她又向后退了小半步,小声再加重语气道:“敷儿,不要回去。”语虽轻,却是倔强无比。一面说,小脸上,已是涨得通红。

他隔了有数十步,低头望着她,当着手下,一双眼眸,看不出太多情绪。看了片刻,终,沉声道:“去,传令各营,如无急报,直接去回张玉朱能二人。”

“是。”得令的将士,再施一礼,大步而出。

她在旁听了,似品出方才他的那一声“去”字,并非是要叫人送她回去之意,登时,原本就已通红的小脸,更是红得犹似火烧一般。但那一副纤细的脖颈,却依旧不肯低下,只无知无畏地望着他。

他仿若视而不见,兀自饮完了汤药,才与之目接。她咬紧唇瓣,似犹豫了下,即开始解去粗重的外衣,费力地脱着。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眼见她一件一件脱去外衣,只剩下一身轻薄的罗衫,终,缓步步下大帐,走至她跟前。却是越过她身旁,行至帐外,交待了几句。

待再回转身,却见伊人那一双瞳仁,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脸上的喜色,竟丝毫不知遮掩。

他终是发作,含笑斥道:“秦罗敷,尔真是人痴皮厚。”

这句话,他之前也曾这般斥责过她。

她听了,却如同置若罔闻,反而顺势偎入他怀中。小脸,紧紧贴着他胸前的衣襟,低低道:“敷儿,想燕王了。”

是,她真的想他,一天只比一天思念他。

故而,在回程的途中,刚问了一句,听到马三保说他发了风疾,遂,不管不顾地直奔了来。

长案上的烛泪,已是累累垂垂,他似叹息一声,忍住身上的酸痛,俯身抱起怀内人,走向一侧的卧榻。

简易的木榻之上,她蜷缩于他的怀内,小手接过他的大掌,再展开他的掌心。才望了有片刻,就忍不住泪意,“嘤咛”一声,反抱住他胸前,再也不肯起。

彼处,他的掌心内,尽是刀霜剑影刻下的茧痕,直刺得她的指尖,一阵又一阵生疼。十指连心,再逼入人肺腑深处。

他揽过她,下颔抵着她的头顶,只和颜道:“睡吧。本王也累了。”

她不答他,小小的身子朝他又偎紧了半寸,紧到不能再紧,密密地契合着他的。他有些失笑,长臂围住怀内人,指腹处,是伊人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枕畔与他的指间。

她睡得并不沉,自从忆及前尘起,她很少有能酣眠时,往往睡至半夜就惊醒。睡梦中,满目都是血渍,汩汩而下,污了锦褥,也濡湿了她的罗裙。任凭,她怎样用力去捂,总也捂不住。

果然,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那熟悉的梦魇,就再一次不期而至。

她猛地张开眼睫,一头一脸的冷汗,死死揪住他的衣襟。

他原本就浅眠,此刻,早被她惊醒,望着自己怀内那一张苍白的小脸,温言道:“怎么了?”

她眨了下眼睫,待看清是他,随即,似长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良久,唇畔,始缓缓绽出一朵笑靥,却不答。

只要他在就好。

自从她忆起前尘,她真的没有一日不想他,不想念他温暖的怀抱。若不是他,方寒枝,至此刻——仍是那离枝之禽,栖无可栖。

是他于无心无意间,救了她。

既失了心,也赎了身。

是他自那狮子桥上救下了她,虽曾一日一日让她喝着那索命的汤药,却让她于间或中,移情于他,再情根深种。

仅这一桩,她此生,已毋庸再挣扎在那不容于人伦的枷锁中。纵使他日,她仍要死于他手下,她亦算得是死得其所。

她于忘却前尘之时心系于他,是他的无如燕王,让这一份情,愈来愈深,终至不移。

天下,何其大?于千万人之间,能够让她得遇她的无如燕王,救她于情之桎梏,她心内对他,除了这一份依恋,尚有感激。

可是,她只能将这份感激深埋下,深埋至她赴死那一刻。

他的心性,本就多疑,她只能假装忆不起任何。

夜烛虽暗,却愈发衬得他的眼眸比寒星都亮,她被他眸中的深意所迫,一点一点,晕红了双颊。

他一笑,托起她的小脸,薄唇轻轻覆上她的,再浅浅吻入。

随之,愈吻愈深,一只大掌钳住她的身子,扣于自己身前。男儿的坚硬铁躯,如灼铁一般滚烫,似要将她揉入自己身内。

两行迤逦的珠泪,缓缓自女儿腮畔滑落。

她婉转承之,她知道他此刻一定四肢百骸都痛,可是他仍是忍了痛要她。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她不能点破,唯有在他怀内,坦然承欢。

唯有爱之深,才苛之切。他给了她世上男儿所能给出的一颗真心,她已没有退路,也不想再退,她所求的,是能在死之前为他安排好所有退路,她虽死,亦不会再惧。

其实她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

在他进入她身内的那一瞬,她终是失声叫出,才刚叫了半声,却已被他攫住丁香。

重重侵入,辗转汲取,再松了她,于她唇畔低低笑道:“痴儿,此处是我的大营,尔以为是何处?”遂,长身再一挺,却不许她出声,只在她身内纵情驰骋,眼见她不胜,再慢慢缓下。

或轻或重,一点一点,哺入那刻骨滋味。

看着她在他怀内,往生若死,颤栗不止,紧紧契合于他,不能稍离。

第四卷 崔嵬 第九章 不似相逢好(2)

她的罗裙只半解,他的袍衫也未去,肌肤,隔着衣衫相接。

渐有汗意自他的额际渗出,淡淡的麝香气息愈发浓郁。她半张着唇瓣,望着他的眼眸,无力地攀在他的衣襟处。身下,是他带出的极致甘美,夺去了心魂,也夺去了神智。只凝望着他,娇喘微微,一身的汗腻,随半褪的罗衣与发丝纠缠在一起。

眼见她已不支,他俯下身,覆住她的檀口,将自己的气息度给她。唇齿之间,尽是她喉内的哽声,一声一声,宛如小兽,牵扯着他心底的柔软处。

至最后一次,他始托起她的小脸,在她口中低道:“痴儿,还要么?”

她脸上,身上,尽是情动之后的红云,小小的身子贴在他胸前,火一般烫,犹自喘息不止。

他一笑,双臂再一用力,抱紧怀内人。

再过片刻,天色就将放亮,他还有大把的军务要料理,各营的将官都会前来集结。

直等了有半柱香的工夫,她才渐渐醒转,蜷于他怀内,一动不肯动。好半天,才自他胸口处,传来一句闷声,轻轻道:“敷儿,敷儿……不能没有燕王。”

风疾发作之时,她知道他周身都会痛,但,除了这一句,她再说不出其他。

一言既出,却不见他应,她支起身子,望向他。

却,望入一双清亮的星眸中,隐隐透着笑意,尽是戏谑之色。衣襟被她扯得半开,露出里面玉色的肌肤,坚硬而结实,瞧得她渐渐涨红了小脸,别过视线,不敢再与之目接。

垂着脖颈,忽然间,又细语道:“燕王,可以不和罗敷生气么?”她犹记得他离去之时的怒气,每一次,无一不是。

虽说是妄想,却也是她的痴心。

她舍不得离开他。

她既自诩为他的子期,自是深知自己在他心内的分量。他可以毫不手软地杀了她,但他心内的痛,绝不会亚于她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等她再回身望去,那一双眼眸内,已经敛了笑意,变得深不可测。

他淡淡接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心机。

她轻轻摇头,却不答,眸中,并无惊慌。她知道,她此刻不能有任何惊慌之色,即便是,他看似已经“接纳”了她与前太子一事。

其实,他和她都知道,他每一次的怒火,无一不缘于斯,起于斯。他心内的芥蒂,丝毫不曾彻底化解过,更遑论,让他知晓她与另一个男子的不伦之事。

接纳,不等于不再计较。

正因为他计较,且计较之至,才会日复一日让人给她端来那副汤药,即便,那一副药方,本身寒凉之极。

他不语,眸内的精光,已隐约浮出。

面前的人儿,却不惧,一双乌黑的瞳仁内,满是殷殷之色。

他换了笑意,不动声色地斥道:“瞪着我做什么?”

话音甫落,她果真移了视线,小脸上,俱是来不及掩饰的失望与伤意。

他心内终不忍,长臂稍一用力,将那副小小的身子纳入自己胸前。才刚入怀,怀内的人儿,即露出笑颜,眼睫之上,尚带着泪意。

他只能一笑置之,一面松了她,言他道:“我今日要带部往真定,少时,我让人送你回府。”

一面,已翻身下地,套上长靴。

她坐于榻前,软声接道:“罗敷,能跟燕王要一样东西么?”

他转回身,她仰着小脸,再接道:“罗敷想要燕王的令牌,燕王不在府内时,可以容敷儿权宜行事。”

他眸内一冷,但未等他出言,她已伸出小手,跟他讨要。一张小脸上,自是那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他何等心力,岂会看不出她和他讨要令牌的深意?

但,此刻,对着这一副表情,心内竟狠不下去。默立了有片刻,终是松了眉目,冷声道:“我自会交待下去,让府内诸人随你的意思便宜。但,你若敢僭越,休怪我没有警戒过你。”

语虽冷,其下,却没有太多的冷意。

但,他终是不肯将令牌给她。她虽有些失望,也算是有所获,遂,低下头,绽开一朵笑靥。

再,轻声问道:“真定过后,燕王,会回师么?”她不敢迎视他,因为她心内一阵又一阵地痛。

此刻,帐内并无他人,他看一眼帐外,淡淡应道:“取下真定,朱允炆必定再布下重兵,趁他兵马未至,我会直接趋师大宁。”

大宁,不是宁王的藩地吗?

她忽然抬起眼睫,有些惊道:“燕王,想要攻打宁王所驻的大宁?”

他看着她,眼中,瞧不出任何端倪,点头应道:“是。”

当然不会是强攻,他要智取。

宁王麾下,号称“带甲八万,革车六千”,其中的朵颜三卫骑兵,骁勇善战,天下闻名,他早就想收入囊中。前日得报,儿皇帝又听信佞臣之言,再削辽王与宁王的兵力,命这二人回京。朱植胆小,奉召而从,宁王朱权,虽接旨却不从。他此刻去,时机可谓刚刚好。

岂料,她话锋一转,竟又问他:“燕王……可认识宁王妃?”

他被她问得失笑,含笑斥道:“秦罗敷,朱权,乃本王的十七弟,我平白去见他的王妃为何?”

她却不依,又接着再问道:“宁王妃的娘家,可是姓马么?”

宁王朱权和他一样,奉旨迎娶的,都是昔时洪武朝武将之女。如果他没有记错,他这位十七弟迎娶的应是兵马指挥张泰之女张氏。但,朱权虽好武,却也喜弄墨,所写的宫词曾经一度传咏于教坊各间。

他沉了面色,一双眼眸也随之深了下去,冷道:“尔,见过宁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顷刻间变了色,忙连连摇头否认道:“罗敷没有——”

他一笑:“这么说,敷儿是认识宁王妃马氏?”

她果真深信不疑,小脸上,也随之露出喜色,望着他喜道:“宁王妃,真是姓马么?”

发髻早被他解下,柔软的乌发,散落于腰间。小小的身躯上,淡绿的罗衣内,尽是他烙下的痕迹。一双乌黑的瞳仁,可谓清澈见底,一览无遗。

他再含笑点头。

她开心不已,几步雀跃至他跟前,抬起小脸仰望着他:“真儿,果然嫁给了他!她一定——”

才说了一句,忽然又打住,似想起什么,咬住唇瓣,望着他不再语。满脸,都是女儿的娇羞俏皮之色。

他原本一肚子的狐疑,至此刻方稍解,半真半假地带笑斥道:“什么真儿?!”行止如此放诞不羁,天下间女儿少有,偏是他怀内的这一枝海棠。

她点头应道:“宁王妃可是光禄少卿马全之女,双名映真?”

他心内一沉,面上,却看不出半分,笑道:“敷儿与那马氏是旧识?”

她先是噙着笑,旋即,又露出怅然之意,微微颔首。

他这才收了笑意,俯下身,钳住她的下颔,沉声正色道:“痴儿,尔,给我听好。光禄少卿马全之女马氏,所嫁的,乃是当今天子朱允炆,而非什么宁王。据本王所知,宁王妃,乃张氏。”

她登时怔住,圆睁着一双杏目,一眨不眨地盯牢他。他好整以暇地与之目接,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上,眉目虽含笑,却深不可辨。

她看了他好半晌,眼底,终难掩失望之意。这一刻,他并不像是在说笑,如是,他方才,竟一直是在套她的话?

她垂下眼睫,慢慢苍白了面色。

原来,她终究未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天下女儿,即便,能够得遇王子,也未必能一如洞庭水上的越女般有幸。

如果,不能与自己的心内之人长相厮守,即便为帝后又怎样?

她心内一酸,丝履朝前移了小步,偎入他怀内。

他远比寻常男子高大挺拔许多,她的身量只能及他的心下。此时,襟袍内,是男儿沉着的心跳之声,一声声,何其有力,汩汩传出沁人的暖意。自面颊处,再传至她的四肢百骸。

但,暖意才至,心内,又随之一惊。

天色,竟渐渐亮了,帐外,已渐渐传出声响。有马匹嘶鸣之声,有军队集结号令之响,也有兵器磨砺之音,交汇于一处,合奏出一阙催人脚程的离歌。这一片男儿的疆场,本就不是女儿的容身之所。

她遽然抬起小脸,望着自个头顶上方的惊世男儿,大惊,失色。

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是他的敌手,帝位,迟早是他囊中之物。如果映真所嫁的,是当今天子,那她与她,来日,又当如何自处?

第四卷 崔嵬 第十章 眼前万里江山

他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笑意未曾收,但一双墨染的双眸中,精光已尽显。

她仰头望着他,一点一点,濡湿了眼眶。

不过是一件家常的袍衫,但半旧的袍衫,又岂能埋汰得了其下的天纵之气,淡淡氲氤,被他尽掩于温润和煦内,宛若百川入海,蛟龙潜底,何其深远难测。

帐外,有将士高声通传道:“报燕王——”

他看一眼帐外,没有立即应。

她听了,唇瓣张了张,欲言,终止,化作一朵带泪的笑颜。

她的心内之惧,他如此心机,毋庸她再多言半句。此刻,女儿再多言百句千句也无力回天,何况眼前,是他这样的男子。

她侧过小脸,用衣袖拭去泪痕,矮下身子,拾起那一身粗重的男儿服饰,当着他的面,逐件披挂整齐。再蒙上面纱,戴好沉重的斗笠。

看天色,最多不过寅时,而她必须趁着天未透亮即走。

他沉声接道:“进来。”

话音甫落,应声而入数位将士,一个个,戎装在身,应都是他的宿卫。他移了视线,命道:“叫马三保、周守仁、何凤三人来见我!”

“是。”其中一人得了令,旋即飞身而去。

他移步走向数十步之外的条案,执了狼毫,不过书了数行就搁笔,缓步步下。

低头望着面前小小的身影,虽一身小厮装扮,但身量如此娇柔,终与寻常男儿不类。遂敛了眼中锋芒,温言道:“此去北平,沿途都已是我的卫戍,除却刘成和原先那些人,我会再让马三保多带些精锐去。”

相距足有十步之遥,他竟当着帐内的诸人说出,并不避讳。

她涨红了小脸,不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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