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百物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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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
　　清和一怔，忽地明白过来，看向手中，那原本握在手心的红玉半点踪迹也无，只留下一个鲜红的桃花印记印在手心，清和用手使劲抹了抹，那印记却如同天生带来的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清和看向那老妇人，恭谨道：“请问婆婆，这里是何处？”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敢来？”那老妇笑了，道：“这里就是忘川了，那条河便是忘川河。”
　　清和看了一眼那波涛翻涌的黑色河水，道：“婆婆，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老妇道：“我知道，我在这河上撑了许久的船，每个过来的都是来找人的。”说着，她站起身，慢慢往河边走去，一面走一面说：“不管你要去哪里找谁，都得跟着我老婆子过了这忘川河，你且随我来罢。”
　　清和忙不迭地起身跟在那老妇身后，看着那老妇站在岸边跺了跺脚，河中便猛然蹿起一条巨大的鱼，只一只眼睛便有清和一人高。老妇又道：“你这样子我怎么走啊？”
　　那鱼便立刻化作一条雕花木船，大小却是只容四人，老妇便朝清和招手：“你上来。”
　　清和略一思忖，便上了船，道：“婆婆，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往你要去的地方去。”老妇站在船尾应了一声，又朝清和使了个眼神，“船头有竹篙，你撑着。”
　　清和走到船头拿起竹篙，却是有些犯难，他何曾见过这个东西？一时只呆呆握住竹篙并不动手。
　　那老妇却没了耐心，“走啊，你不是要去找人么？”
　　清和抿了抿唇，很是不好意思地看向老人：“抱歉，我不会……”
　　“这有什么难的。”老妇索性坐在了船尾，只道：“你将那竹篙插/在水里，往后划便是了！”
　　清和点点头，将手中竹篙使力往后一划，这船却是纹丝不动，清和唯一蹙眉，手中暗运了几分灵力，这一次竟是将船微微推动了一点儿。
　　“小家伙，这可不难罢？”
　　老妇人在船尾大笑一声，道：“就这么划下去，到了时候这船自然会停。”
　　清和应了一声，一心只想着快些找到黑耀，便一门心思地努力撑船，那老妇在后头瞧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小家伙，你这是要去找谁呢？”
　　清和想也不想地回道：“我要去找黑耀！”
　　“我这老婆子可不认识什么黑耀。”老妇摇了摇头，“那个黑耀是你什么人呐？”
　　这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叫清和一时愕然，连手里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清和忽地想起黑耀落在自己脸颊上轻柔的吻，还有那一日那狂性大发却仍旧温柔地舔舐自己手掌的黑狼，不论哪一个，都是他忍不住从心底要去亲近要去依恋的——
　　黑耀曾问过他，要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为何不肯让旁的人与他亲近。
　　为何呢？
　　——不过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所爱之人，不肯与人分享半分了去。
　　黑暗的河流奔涌不息，风中有阴冷的气息萦绕，清和却忽然笑了，是了，他早该想到这个的。
　　是他太笨了，竟然白白耗费了这许多时日。
　　那老妇在后头只瞧见船头撑船的少年微微弯了嘴角，不由得好奇道：“小家伙，你可还没回答我呢，怎只顾着自己笑？”
　　清和抬头，眉间一片柔和：“他是我至亲之人，至爱之人。”
　　一片昏暗的忘川河上，少年的笑颜明媚异常。
　　######
　　黑耀忽地动了动身子，视线凝灼在三途尽头，似乎是要透过那荒乱的杂草望到什么东西似的。
　　白无常将手中铁链扔给黑无常，自己倒是索性坐在了地上，黑无常接过后瞥他一眼，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想站着了。”白无常理了理自己雪白的袍袖，皱眉道：“小黑，他到底在等什么？”
　　黑无常看向青年挺拔的背影，摇了摇头。
　　黑耀对身后无常的谈论听而不闻，只觉得那小路尽头必然会出现什么让自己高兴的东西。
　　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让自己高兴，只能紧紧盯着那小路，生怕错过了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不说黑耀站在那三途尽头如何张望期待，只说清和与那老妇说了黑耀是自己至爱之人，便觉得心中似乎轻松不少，仿佛有什么困扰自己多时的烦恼随着这句话而消散殆尽了。
　　老妇抬眼看他面目柔和，眉眼间还隐隐有金色光华，便知面前少年不是寻常人，只是仍旧装作不知，朝着清和挥了挥手道：“好罢，你既要去找你的黑耀，也将这船撑快些，免得耽搁了时辰。”
　　说着，又似是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清和的右手，问道：“我方才见你手心似乎是有个花？小家伙，你怎么恁地爱美，在自己手里也要画花？”
　　清和的视线在自己的右手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画的，怎么上去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呢。”
　　“爱藏私的小家伙。”老妇笑了笑，也不再多问，只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撑稳了。”
　　话音未落，清和便觉脚下船只迅速地震动了一下，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一般。清和稳下手中竹篙，往船下黑暗的河流看了一眼，却见那极浓的黑暗中似乎闪过一点银光，一瞬即逝。
　　清和心中打了个突，回头去看那老妇，那老妇对上他的目光，笑道：“老婆子给了你船，到不到得了你要去的地方，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清和朝着对方弯了弯嘴角，又将大半灵力汇聚手中，将竹篙猛地一撑，竟是划出了丈许远。
　　岂不料那河底的东西似乎是被这快速逃离的小船激起了兴致一般，竟不依不饶地紧随其后，不时用自己的身子撞一撞小木船，如此七八回，饶是清和好脾气不想与之纠缠也不由得火了，索性空出一只手，待那一点银光再从眼前闪过时，毫不留情地将一道青绿灵力打在那东西身上。
　　青绿的荧光破开浓黑的河水，尽数打在那条银白鳞片的大家伙身上，对方似乎意识到了清和并不是好惹的，只不甘地发出阵阵鸣叫，犹如夜枭一般，只是不敢再撞船，见小船迅速离开也只能留在原地并不追赶。
　　“小家伙倒是不留情呢。”待走得远了些，老妇笑眯眯地道。
　　“他不犯我，我不犯他。”清和只这般回道。
　　那怪鱼一声吼叫震耳欲聋，却是响彻了地府十八层，正端坐殿上的阎罗微微挑眉，手指抚过面前朱红的雕花木桌，“又有人从那忘川河上过了？”
　　左右小鬼面面相觑，上一次有人从忘川河上过已是九百八十多年前的事了罢？那忘川河只渡命数未绝而心有执念的仙妖之辈，只是不知这一次又是哪位神仙妖怪不知死活地跑入这地府来寻人了。
　　阎罗扫了一眼一脸茫然的一众小妖，轻笑了一声，很是随意地靠在了椅背上：“想必阎罗殿里头又要少只鬼了。”
　　一众小鬼默默地低下了头，为什么阎罗主一副“这件事很有意思”的表情？这位阎罗主可真是历任阎罗主中最不靠谱的一位了！
　　另一头的黑白无常听得这声吼叫，不由得对视一眼，心道恐怕正是那正主寻来了，黑无常朝白无常点点头，白无常便站起身要走，不过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回身来，分出一缕神识放在黑无常手心，道：“这家伙瞧着倒是傻了，万一发起狂来你却未必制得住，届时我若还未归来，记得唤我。”
　　黑无常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快去罢。”
　　######
　　清和将那怪鱼打退后又撑着小船在忘川河上行了片刻，便见船身下的河水浓黑之色渐渐变淡，开始还如浓墨散入清水，后来竟已逐渐如同清水一般。
　　待行至河水澄澈清亮，老妇便在后头说了一声：“好了！”
　　清和停下手中动作，那船便自己往岸边驶去，待得小船初一停下，清和便扭头看向那老妇，老妇笑道：“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清和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道：“多谢。”
　　老妇捂着嘴笑了，摇摇头道：“是你一路撑船而来，谢你自己罢。”
　　二人说话间，那木船已然又化回了一条大鱼，老妇看了大鱼一眼，又对清和说道：“你且快去寻你的爱人罢。”
　　说着，朝着那大鱼走去，大鱼伏在浅滩边，张开了鱼嘴，老妇便径直走入鱼口，只一晃眼便不见了踪迹。清和朝着那甩着尾巴慢悠悠游走的大鱼一拱手，便转身来看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他面前是一条羊肠小径，一眼望不到尽头，小路两旁杂草交错，赫然是黑耀方才走过的三途路。
　　清和低头看了看掌心桃花，红艳欲滴的花瓣此刻微微泛着红光，他稳了稳心神，捏紧手掌便往那条小路走去。
　　他每迈出一步，身后诸般景致便似化在水中的墨一般晕染开来，渐渐地化作一团混沌，浅浅河岸，澄澈河水都尽数隐去，再看不分明。
　　######
　　却说清和才一踏上那三途，另一头的黑耀便若有所觉地微微眯了眯眼，身子亦是微微向前倾了半分。黑无常见他一番动作，只微微握紧了手中铁链，面上并不显露半分。
　　二人如此等待了片刻，便见那小路上远远地过来一个少年，一袭白衫在那昏暗道路上显得格外打眼。黑无常瞧了那少年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黑耀一番，心道：恐怕这个就是了。
　　那少年抬眼，恰好对上了黑耀的目光，几乎是瞬间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加快步伐跑到黑耀面前，气息尚且不匀便一把抓住了黑耀的手臂，喘着气道：“黑耀！”
　　黑耀的视线落在那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虽然觉得被人这么抓着自己有些奇怪，却并未挣脱。他视线停顿了片刻又去看那少年喜悦的面容，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谁？”
　　清和一怔，“什么？”
　　“……你……是谁？”黑耀又一字一顿问了一遍。
　　清和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问些什么便发觉手掌似是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他低头看去，入目却是一截黑亮冰冷的铁链，失声道：“这是什么？”
　　他顺着铁链看去，方才注意到一旁的黑无常，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只侧身一步，将黑耀护在自己身后，一双猫儿眼里写满了防备。
　　看着那少年流露出的对自己的保护，黑耀微微蹙眉，他仍是不认得这少年，只觉得这少年身上散发的气息熟悉异常，心念微动，他低头附在那少年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气，又觉得不够似的张口轻轻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清和被他这一咬吓了一跳，捂着脖子扭头去看他：“黑耀？”
　　青年在他身后模糊应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不满足，想要伸出手将面前的少年拥进怀中，只是一抬手便被那铁链束缚了动作，百般挣脱不开。另一头黑无常向清和道：“你是何人，找这魂魄作甚？”
　　清和坦然道：“我不乐意让他入这地府，要带他走。”
　　黑无常微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清和一番，将那锁魂链在手中又绕了两圈，竟是将黑耀生生拖走了一两步，而后冷笑道：“小孩子倒是口气不小。”
　　清和眉心微蹙：“你待如何？”说着，他的手心亦是聚起一团莹绿灵力，黑耀虽仍是神色茫然，却也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只侧身护在少年身前，一双血红的眸子带着杀意怒视着面前黑发黑衣的无常。
　　“咦，这便是要打起来了？”
　　忽然有人插话进来，语调中带着三分懒散七分调笑。
　　不待三人回话，便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灵压袭来，清和将目光投向那人，便见一身着墨锦衣袍的男子缓步走来，黑无常对来人深深一躬，道：“阎罗大人。”
　　清和一愣，这人便是冥界之主？
　　阎罗对上清和诧异的目光，微微笑了，道：“怎么，是不是没有想到阎罗是我这般英俊潇洒的？”
　　“……”清和抿了抿唇，“就算你是阎罗，也不能拦我。”
　　岂料阎罗听了这话却是大笑：“我拦你做什么？”
　　清和紧紧盯着他，带了几分不解惊异：“你不拦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阎罗又瞧了一眼那戾气毕露的黑耀，点点头道：“这家伙戾气太甚，只怕留下也是个祸乱冥界的。”
　　清和虽是很想反驳，却又觉得这话对自己比较有利，遂伸手握住了黑耀的手臂：“那么，你是要放我们走了？”
　　阎罗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一片叶子——”阎罗收敛了笑意，面上竟也显出几分肃杀：“我要你本体兰草的一片叶子。”
　　“可以。”清和立刻应了。
　　这一次轮到阎罗吃惊了，“你……你同意了？”
　　“不过你得先把我们送出去，还得答应我不再来勾黑耀的魂魄。”清和道：“届时我自然会给你。”
　　“他若是回了阳界，便是妖修黑耀，而非凶兽黑耀——自然不会再去勾他魂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阎罗面有喜色，也不管身旁众鬼面面相觑一片诧异之色，只几步走到清和面前，微微抬手：“二位随我来。”
　　清和扯了扯黑耀手腕上的铁链：“这个呢？”
　　阎罗回头看了一眼，道：“撤了。”
　　黑白无常一躬身，一同收回了铁链，清和方才满意地拽了拽黑耀的衣角，黑耀倒是十分顺从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连阎罗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有些奇怪地问清和：“他还记得你？”
　　清和一怔，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情绪：“没有。”
　　阎罗又看了一眼那青年血红的双眼，不再说话，只朝身后众鬼道：“不必跟来。”
　　“小黑，我原以为要打一场呢！”白无常几步走到黑无常身边，语气中倒带了些失望。
　　黑无常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一天到晚地想着看这些？”
　　“我无聊啊……”白无常恹恹地叹了口气，“每天的日子就是在这地府等着领恶鬼去十八层地狱，凡间又没有那许多的凶兽可供我们勾魂……我实在是闷死了！”
　　“你已经是鬼仙，死不成了。”黑无常听完他一番抱怨，只淡淡回了一句，白无常被他说得一噎，半晌竟是无法反驳，黑无常又道：“前几日我得了一坛子梨花白，你喝是不喝？”
　　白无常微微瞪大眼睛：“是凡人酿的酒？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见黑无常转身就走，白无常忙不迭地跟上他的脚步，一面走着一面继续说道：“小黑小黑，那酒你能不能全部给我？”
　　“不能。”
　　“……真是小家子气……”
　　余下众鬼对视一眼，如今可好，阎罗主走了，两位无常大人也走了……那，那他们也走罢？
　　######
　　清和黑耀随着那阎罗主走了片刻，脚下之路却是越发的宽敞明亮起来，清和一路都紧紧抓着黑耀的手，黑耀虽未挣脱，却并不去握住他的手，清和心里不免有些难过，那阎罗在一旁瞧得分明，道：“他此时不记得你……可能永远也想不起的。”
　　清和心中一沉，握着黑耀的手也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力，黑耀倒未曾觉得疼痛，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那牵着自己的少年一眼。
　　清和沉吟半晌，方道：“他若是忘掉了，那么我记得以前就好……以后的事情，我们两个一起来记。”
　　黑耀明显感觉到了身边少年忽然黯然的心情，他十分不喜这少年郁郁，只知道是那个黑袍人与少年说了话，才惹得少年伤心，当下便一把将少年抓过抱在自己怀中，不许他去看那黑袍人。
　　这番动作叫清和与阎罗俱是一惊，清和自他怀里抬起头来，见黑耀通红的眼珠中一丝情愫也无，便知道他到底未曾想起什么，只是他这般护着自己，到底还是高兴的，当下便微微弯了嘴角，在黑耀怀中蹭了蹭，道：“黑耀最好了。”
　　阎罗看着那青年冰冷的脸色，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清和说道：“照这般看来，他早晚是会想起你的。”
　　又领着二人行了片刻，阎罗忽地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处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之处道：“那地方便是阳界了，你自与他出去便是。”
　　清和停下脚步，黑耀也跟着停下来，看着他二人动作，并不说话。
　　清和闭上双眼，有一道极浅的莹绿光泽自他眉间流出，绕着他的身子上下流动，阎罗看过去，便见那一片浅绿中，少年身前隐隐显现出一株兰草的模样来，通体青碧的兰草枝叶细长，中间一枝上一朵洁白兰花正是盛放之姿，清丽动人。
　　而后，阎罗便见那兰草一叶轻巧地掉落下来，正好被少年接在掌心。
　　清和略作调息，将手掌伸到阎罗面前：“多谢大人。”
　　直到这时，阎罗才发觉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他接过那叶兰草后，竟是对着清和深深一躬身：“阎罗在此谢过。”
　　他二人神情专注，自然未曾留意，在清和显露真身时，那呆呆站在一旁的青年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鲜红的眼珠曾有一瞬变作了澄澈的黑。
　　只是待清和再牵起黑耀的手，他却依旧是一副怔然之色。
　　清和看着黑耀一点波澜也没有的眸子，愣了片刻，到底却是笑了：“黑耀，我们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无常：o（（≧▽≦o）　小黑~这个酒味道不错！
　　黑无常：（￣_￣｜｜｜）不要叫我小黑。
　　白无常：小黑……怎么有两个小黑？（⊙﹏⊙）
　　黑无常：……你还能走吗？
　　白无常：能！……哎呀！谁绊我！O（￣ヘ￣o＃）
　　黑无常：……
　　（黑无常默默地抱起了白无常）
　　白无常：小黑！我飞起来了！O（*≧▽≦）ツ
　　黑无常：……
　　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好萌黑白CP……有一种“先把正主放一边去写他们两个喝酒”的冲动……【捂脸】好萌小白受……





☆、第　56　章

　　清和同黑耀顺着阎罗所指之路又行了片刻，那路忽地断了，前方只剩一片悬崖，清和心中惊愕，牵着黑耀的手走过去，顺着那高崖看去，却见崖下是一条黑浪翻涌的大河，河岸是一片碧绿的草叶，却是清和来时的忘川。
　　清和眨了眨眼睛，又恍惚觉得那忘川河水隐隐泛起一阵光泽，心中一动，扭头看向黑耀：“我们，跳下去？”
　　那青年却只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清和也不恼，自己偏头略想了想，便道：“我们走。”
　　黑耀便乖乖被他牵着，二人一同跳下那断崖而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清和下意识地捉紧了黑耀的手，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等着跌入那看上去冰凉刺骨的河水中去。
　　然而根本没有什么冰冷的河水，不过是眨眼，清和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踩在了地上。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方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在来时的客栈了。
　　手里还握着青年干燥温暖的手掌，清和的目光落在黑耀凌厉的眉目上，眼神中带了些释然：“总算是把你拖回来了啊……”
　　黑耀的神情总算不再那么冷淡，他微微蹙眉，眼中带了一丝不解，忽地低下头去与清和额头相抵：“你……高兴？”
　　此刻的黑耀简直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说话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要想许久，然而清和却很是高兴能见他不再如一个木偶一般毫无情绪，只弯了眉眼道：“嗯，很高兴！”
　　黑耀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门口忽地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清和道：“不必进来。”
　　门外那人却恍若未闻，只自顾自推了门进来，抬眼瞧见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便道：“你果然带回了他。”
　　清和不知他来意为何，却也知道自己与黑耀俱不是他的对手，只带了些不安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便是貔貅，此刻他身边并未带着破阵，他指了指清和的手，“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清和立刻想起手中那朵桃花印记，耳尖微微红了，自己竟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块玉……不知怎么印在我掌心了。”
　　说着，他微微使劲挣开黑耀的手臂，走到貔貅面前，伸出右手，将掌心平摊在他面前：“你瞧。”
　　少年白皙细嫩的掌心上印着栩栩如生一朵桃花，正是盛放，竟平生地显出了几分妖娆风情，貔貅略一挑眉，又扫了那站在一旁的青年一眼，伸出食指微微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本正经道：“看起来，只能用刀割下来了。”
　　清和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只是这东西本就不是他的，故而此刻只抿着唇，微微将头偏开：“嗯。”
　　貔貅看着面前这少年明明就有些害怕却仍是故作镇静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流光，右手五指指甲一瞬间长长了许多，瞧上去十分锐利：“那我便动手了。”
　　说话间，他已将手抬起要去划开清和掌心，清和的手却被人飞快地拉开了，二人看去，便见黑耀冷着脸看着貔貅，又将清和紧紧搂在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清和自然不会再挣开，只是抬起头去看黑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黑耀，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