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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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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老太太,程太太愁苦难言。阿希这些时日在西园倒是宾至如归,竟没写信央求要回来,反倒舒心快活的很。程家是她的家呀,离了家,闺女倒舒坦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临近过年,家务事繁多,程太太忙的脚打后脑勺。秋姨娘却清闲,横竖家务事也轮不着管,她白天陪着老太太说笑谈天,晚上陪着程御史打情骂俏,颇不寂寞。
  “傻丫头也不知怎样了。”午夜梦回,秋姨娘再也睡不着,“连勾引个男人也不会。明明身份不高,却一心要摆名门闺秀的架子,急死人了。”
  秋姨娘真是错怪程帛了。程帛是很用心的,她每日淡扫娥眉,薄施脂粉,打扮的清丽可人,凡张劢可能出现的路上她都会去徘徊,根本没有偷懒。不过时运不好,始终没见着人。
  腊月二十,程御史亲自来西园把程希、程帛接回了家。一则是程帛伤快养好了,再则快过年了,总不能过年也在亲戚家,不成话。程家人殷勤道谢,张劢含笑谦逊,宾主之间一派温文。
  张憇打点了丰厚的节礼送到程家。程老太太亲自看了,很是满意。南北干货鲜果鲜鱼之类的倒也罢了,那两箱子皮毛有黑狐皮、青狐皮、貂皮、猞猁狲皮、小白狐皮,都是上好的。更有一张珍贵的白虎皮,是专门孝敬程老太太的,令程老太太大为得意。
  张憇不只待程家这远亲甚为大方,待徐家这近邻也是慷慨的很。鲍鱼、鱼翅、鱿鱼、海参等上品海味,新鲜鱼、虾、蟹,新猎的狍子、獐子、黄羊、野猪,流水般送往徐家。徐郴和陆芸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邻居虽是邻居,也忒热情了吧?
  “仲凯,姑姑这睦邻友好,做的还成么?”晚上张劢回到家,张憇笑咪咪问道。兄长和阿悠有信过来,让自己替仲凯“睦邻友好”,那就友好呗。多请客,多送礼,多来往,不就友好了么。
  “甚好甚好。”张劢笑着拱手道谢,“姑姑费心了。”自己那远在京城的爹娘,口中说的是“儿子,娶媳妇儿是你自己的事,自己张罗”,实则还是惦记牵挂。这不,连十三姑姑都指使上了。
  “好什么呀。”华山老叟气咻咻的想着,“真寒碜,光送吃的,女娃娃会以为阿劢只会吃呢,那哪成?该送高雅的,像大圣遗音这样的名琴,才勉强配的上。”
  华山老叟破门而出,张劢笑道:“师公,您老人家等等我!”跟张憇告了别,跟在华山老叟身后,“师公,咱们玩捉迷藏好不好?您先藏好了,我一准儿能找着。”华山老叟板着脸不理他,不说话。
  “师公您又顽皮了。”“师公您这是去哪儿?”华山老叟只管不说话,一口气奔到琴房,指着大圣遗音命令,“阿劢,这琴送去给女娃娃。”
  “您容我想想辙。”张劢笑了笑,笑容中微有羞涩之意,“小姑娘家房中突然多了把琴,任是哪家父母也会过问的,冒冒失失送去可不成。”
  华山老叟从小带他长大,对他何等熟悉,欢喜问道:“阿劢,你到了琴房,就想起女娃娃,对不对?想起女娃娃,你就害羞了,对不对?”
  张劢俊脸一红,走到琴前坐下,轻抚琴弦。华山老叟笑咪咪看着他,阿劢情窦初开了!会脸红了!听听,他随手抚来,这琴声就很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的打算是让女主早恋,写出来才发现,按他俩的性格,有点费劲。我再想想。
  明天没什么事,打算双更。
  评论都看了,感谢。
  有些读者觉着姨娘小妾就是小三,是婚姻的破坏者。我不是说这种想法不对,只是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样。古代,很多女子根本是没有人权的,像被拐卖的英莲,像家生子的平儿,她们都是小妾,但她们是小三吗?平儿在说凤姐的陪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先时陪了四个丫头,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这死的死,去的去,中间有多少血泪,可以想像。
  说这话的意思,是姨娘在我看来也是人,而不是一个物件儿。我是把她当成一个人来写的,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现代女性,我只欣赏一种人,就是经济独立精神独立。


☆、关关雎鸠

  “阿劢啊,”华山老叟乐呵呵听了一会儿,舒心的说道:“那天听过女娃娃弹琴,你愣了好半天,眸色很柔和。师公是谁?一眼便看出来你动了心。”所以才会替你去看女娃娃,懂不懂?你个傻小子还把师公训了一通,不知好歹。
  张劢向来嘴巴甜,根本不用人教,打小就会讨好师公。若依着他平时的模样,该说些“师公您是火眼金睛”“师公最厉害”之类的甜言蜜语才应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张劢聚精会神抚琴,对师公的话充耳不闻。
  华山老叟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大喝一声,“接招!”双掌挟着风雷,从侧面攻了过来。张劢笑道:“师公,您这是偷袭!”简直是不宣而战,没商量好您就打呀。也不应战,挟着大圣遗音跃至空中,盘旋数周方才徐徐落下,身姿曼妙,飘飘若仙。
  华山老叟得意的叉着腰,“师公哪里偷袭了?明明告诉过你的!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一掌接着一掌,快捷有力。张劢陪他玩惯了的,一手接招,手势迅疾,一手抚琴,琴声流畅,丝毫不为所阻。
  “瞧瞧我徒孙这样多神气,多好看!”华山老叟看着张劢那年轻英俊的面孔,怎么看怎么顺眼,“可惜女娃娃没见着,若见了,一准儿会喜欢!”美女爱英雄嘛。
  玩了一会儿,华山老叟变了招,“这回来真的了!”张劢也不再卖弄,一声长啸,出双掌相迎。但见双掌翻飞,如刀如剑,如枪如戟,呼呼大作的掌风当中,华山大叟纵声长笑,“痛快,痛快之极!”
  打完架,华山老叟笑咪咪问张劢,“你爹爹有没有书信过来,教你怎么娶小媳妇儿?”阿并很听话,师父吩咐过他的事,再不会忘了的。让他教阿劢娶小媳妇儿,该是已教过了吧。
  张劢和往常一样微笑着,“教了。不只爹爹,娘亲也有书信过来,教了我许多。”爹爹还好,不过是说“儿子你若认准了,便千方百计求娶”。又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是“认准了”,特特的解释,“若是睡里梦里也忘不了她,那便是了。儿子,相思便去相寻。”娘亲可就啰嗦了,从小姑娘家爱吃什么爱穿什么讲起,长篇大论的讲述如何讨“意中人”欢心。张劢摸摸鼻子,若真照娘亲的法子,估计自己也不用练兵,也不用上都督府,整天就围着小姑娘转了。娘亲,您出的那叫什么馊主意。
  华山老叟大为高兴,“你爹爹都教了什么?阿劢,照着做呀。”照着你爹的法子做就行,跟他一样娶个聪明好看的小媳妇儿回家。至于你娘怎么说,甭管了,她又没娶过小媳妇儿,也是外行。
  张劢笑而不语。华山老叟见他笑容中有害羞之意,也不逼问,快活的在墙上走了几个来回,“阿劢,你莫太消停了,免的女娃娃被人先下手为强。”
  依天朝制度,每年腊月二十后都由钦天监选定日期“封印”,等到正月再选吉日“开印”。封印之后官员就闲散许多,差不多等于放假了。这一年,钦天监选定的日期是腊月二十二封印,张憇闻言松了口气,“二十三都小年儿了,要祭灶呢,仲凯不回来可不行。”安家父女脸上都有浅浅笑意,张劢和华山老叟也觉可乐,却也知张憇是一片赤诚。
  有张憇坐镇西园帮着张罗家务,张劢半点不用操心过年的事,自封印之后便逍遥的很。华山老叟大概看他难得清闲,兴兴头头给他找了件差使,“梅林旁边那庭院倒也幽雅,改成藏书阁罢。”你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莫认人以为你是胸无点墨的大老粗,弄个藏书阁装装门面。
  华山老叟这话一出口,张憇先“哎哟”起来了,“老爷子,您容我几天,咱过了年再改,成不成?”我这儿都忙成什么样了,您还添乱呢。
  华山老叟懒的看她,仰头向天,“让阿劢动手,没你什么事。”张憇又“哎哟”一声,“老爷子,仲凯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家务怎么舍得烦他?过了年吧,过了年我给您收拾,包管收拾的清雅宜人,满室书香。”
  华山老叟大为不悦,安骥温和开了口,“老爷子,家务事还是让内子管着,咱们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冾一本正经,“老爷子,藏书阁的事交给我,我请徐姐姐过来帮忙,建个一模一样的。”徐家藏书阁归徐姐姐管,徐姐姐管的井井有条的。
  “阿劢和冾儿,兄妹两个一起,一起。”华山老叟正中下怀,当机立断,安冾淡淡应了,张劢微笑,“师公,孙儿给您单收拾出一个武林馆,搜罗全天下的武术秘籍过来,给您解闷。”华山老叟大乐,“那敢情好。”
  张憇不大赞成,“冾儿你懂什么?仲凯歇着去,这些小事都交给姑姑。姑姑答应过你爹娘,要好生照看你的饮食起居。”怎么收拾个书斋也要仲凯亲自动手,不成不成。
  华山老叟跳起来,瞪了张憇两眼,气哼哼走了。阿并小媳妇儿机灵着呢,怎么有这样的朋友,真没眼色!张劢歉意笑道:“姑姑,师公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依着他老人家可好?”张憇连连点头,“好,好,好!”依着他,依着他。
  张劢告别姑姑、姑丈,出门追上师公,“给您建一个武林馆,然后再建一个幼儿馆好不好?往后有了小孩子,可以打小熏陶。”华山大叟被他哄的眉开眼笑,“太好了!”幼儿馆,极好极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梅林旁边的那所庭院。这庭院名为沁园,宽敞轩朗,景色优美。正面五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华山老叟挑了东面的一间,“这是武林馆。”又指着旁边,“幼儿馆跟我紧挨着。”张劢自是含笑答应。
  没一会儿安冾也来了,“二表哥,您先有个大略的图出来,我好跟徐姐姐请教。”张劢沉吟,“大过年的,去麻烦你徐姐姐是不是不大好。”安冾不以为意,“徐姐姐在家娇惯的很,任事没有。她呀,这会子该是在藏书阁消遣。”
  张劢沉思片刻,“表哥有几位同僚精于此道,明日表哥便登门请教,拉他们过来西园帮衬帮衬。冾儿,他们能亲自过来看,你徐姐姐却不能。”
  安冾轻蔑的哼了一声,“徐姐姐怎么不能?二表哥您等着,我这便去请徐姐姐。”也不等张劢答话,步履轻盈的走向门口。没多大会儿,清秀单薄的身影便看不见了。
  华山老叟哈哈大笑,纵身跃到房梁上,两只脚丫子荡来荡去,“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阿劢真狡猾,这么着把小媳妇儿诳来,笑死人了。
  张劢抬头嘱咐,“师公,小心掉下来。”您笑的这么得意,也不怕羞着我,再笑,下回打架不让您了。华山老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快活说道:“掉不下来,掉不下来。”师公我还不老呢,哪至于啊。
  华山老叟玩够了,笑咪咪下了地,“我老人家若是在一旁看着,你难免不好意思。走了,走了,不必送我。”张劢很听话,果然到了院子里就不再往前送了,“师公您先回房歇着,莫调皮,晚上我陪您玩。”
  送走师公,张劢长啸数声,两名身手矫健的亲兵应声而至,“二公子,有何吩咐?”他们全出自平北侯府,是追随张并多年的亲兵,一直称呼张劢“二公子”。
  “唤二十名侍女过来,要聪明机灵有眼色手脚麻利的。还有,从内宅至此,清理道路,亲兵暗中保护,不许露面。”张劢吩咐完,两名亲兵应“是”,飞奔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队侍女盈盈而来,手脚麻利的整理好屋舍,窗明几净,桌案光可鉴人。黑酸枝木的玫瑰椅小巧可爱,定窑白瓷茶盏晶莹温润,小红泥炉上顿着热水,一名美貌侍女沏了君山银针出来,色泽鲜亮,香气高爽。
  天阴阴的,下了小雪。张劢看看天色,吩咐侍女,“表小姐去了邻舍徐家,天不好,路滑,差人去接。”正吩咐着,安冾坐着小竹轿,披着淡青斗蓬,回来了。旁边还有乘小竹轿,轿上坐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轿旁立着位风姿秀异的青年,正是徐逊、徐迟兄妹。
  天气愈寒冷,阿迟肤色愈白皙。那娇嫩的脸蛋如同才剥壳的新鲜荔枝,光洁细腻,晶莹剔透。张劢默默站在窗前,望着那一抹丽色渐渐走近,如朝霞初升,如出水新荷。
  侍女们扶着阿迟、安冾进了厢房,张劢把徐逊迎到上房,“兄台大驾光临,荣幸之至。”徐逊笑道:“恕我来的冒昧。因天色不大好,家父家母不放心舍妹独自出门,我便陪着她过来了。”
  寒暄客气过后,张劢指给徐逊看,“那边是师公的武林馆,这边是幼儿馆。打算把书架放在中间,墙壁上绘憨态可掬的白羊、猫狗,或是美丽的风景,陶冶幼儿。”
  作者有话要说:  惭愧惭愧,这么晚。我再写一章,明早看正好。


☆、窈窕淑女

  徐逊大感意外,“幼儿馆?”阁下尚未成亲,府中哪来的幼儿?张劢有些羞涩的笑笑,“我自幼是师公带大的,师公他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像孩子,这幼儿馆,是依着老人家的吩咐。”
  “纯孝之人,纯孝之人。”徐逊赞叹。张劢谦虚道:“哪里,我对师公常常抱愧呢。他老人家想早日抱曾孙,一直不得如愿。”
  呃,没孩子,对师公抱愧,那父母呢?徐逊好奇之至,旁敲侧击的说道:“令尊令堂,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思。天底下做长辈的,都是盼着晚辈好。”
  张劢笑道:“家父家母却不是这样。家父家母说,男子成亲太早则伤精血,伤身体,且子嗣不康健。不瞒兄台说,家父家母命我至少二十三四岁时才成亲,便是师公,也是赞成的。”心里可惜归可惜,没逼着孙子早婚,师公还是很懂事的。
  徐逊怦然心动,“令尊令堂所言,极有道理,极有见地。”男子该二十三四岁时方成亲?那岂不是……她满二十的那年,自己该是二十三岁啊。
  徐逊微微发怔,张劢依旧周到的介绍着,“墙壁绘的图画,要活泼可爱方好,万万不可拘泥。至于书籍,书铺中若没有,可自己写,自己画。给幼儿看的,以画为主便可,横竖他也不认识几个字。”
  “极是,幼儿可读的书籍,书铺里是没有的。”徐逊回过神来,含笑答道:“这一定要自己画了,想来定是极有趣的。”
  张劢又指着青砖石地面规划着,“有幼儿在,定要铺上地毡,墙角也要包上,以免孩子磕着碰着。小孩子家家的,读书也不必正襟危坐,地上放靠背引枕,孩子可以坐在地上,自在玩耍。靠背引枕坐垫,颜色要悦目,小孩子才喜欢。”
  徐逊呆了呆,“想的真是周到。”这人不是魏国公么,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将军?怎么连媳妇儿也没娶,就对小孩子的事这般熟悉?
  张劢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道:“家母最爱幼儿,我和家兄、舍妹年幼之时,家母便命人绘制图册,教我们认字。彼时,我们便是坐在地毯上,或读书认字,或随意玩耍。”
  徐逊颇有些羡慕,“极好,极好!”墙壁绘着好看的小白猪、小白羊、小白兔,身边坐着至亲的兄弟姐妹,一起读着好玩的图画书,阿迟和阿述、阿逸小时若能如此,定会更加快活。
  厢房,阿迟倾囊以授,“藏书阁的布局要规划好,书籍一定要分类,最好每本书都有编号,方便查找。不拘自家人或是外人,若是借阅,都应填写借书单,以免遗失……”
  安冾和她爹安公子一样,属技术型人才,做事比较严谨。她不只是认真听,还拿着一枝湘妃竹狼毫毛笔,用秀丽的蝇头小楷逐字记录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安冾是位务实的小姑娘。
  “大雕在哪里?大雕在哪里?”院子里响起徐述、徐逸小哥儿俩的声音。安冾头也不抬,“大雕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阿迟向外看了看,“男孩子天生喜好这些。”
  徐述、徐逸被侍女带进厢房。阿迟握握徐逸的小手,还行,不凉,没冻着。再想握徐述的,徐述略有不快的走远两步,“姐,我不是小孩了。”阿迟和安冾都看着他笑,“极是,过了年又长一岁,是大孩子了。”
  徐逸乖巧的笑着,“爹娘正嫌我俩在家捣乱呢,正巧张大哥差人接我们来看大雕,我们就忙不迭的来了。姐,安姐姐,你们看过大雕么?好不好看?”
  “两只黑的,样子普普通通,能看。”安冾很冷静的说着,“两只白的,样子比较神俊,有点意思。”虽说都丑,还是白雕略顺眼些。
  徐逸两眼亮晶晶,“有黑的有白的?真好。”徐述虽然想装大人相,也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安姐姐,我恨不得马上见着大雕。”
  门帘挑起,一名长挑身材、相貌恬淡的侍女走了进来,曲膝行礼,“国公爷请两位少爷到上房叙话。”徐述、徐逸掩饰不住兴奋之意,“姐,安姐姐,我们看大雕去了。”兴冲冲走了。
  没多大会儿,院中响起徐述、徐逸兴高采烈的声音,安冾向外望了望,笑道:“我却不知,原来二表哥这般喜欢小孩子。”张劢一手拉着徐述,一手拉着徐逸,低头微笑说着什么,两个小男孩儿都是一脸雀跃。
  白色锦缎面儿的斗蓬,用银线绣着大大小小的蝙蝠,形态各异。风吹过,露出细密柔滑、华美非常的浅蓝色狐皮里子,衬的整个人更加高贵。安冾入神的看了几眼,“原来二表哥生的这般好看。”从前没注意呢。
  这天徐氏兄妹在西园逗留很久,一直到晚饭后方才离去。徐述、徐逸回家后还兴奋了好半天,“大雕很神气!很神俊!看的人热血沸腾啊。”阿迟郑重宣布,“那道烤鱼味道很好,赶明儿我得问问冾儿,有何秘方。”徐逊淡淡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园送走客人,张劢专程交代张憇,“姑姑,往后若有人问起我的亲事,您便说我爹娘已有了主意。”张憇笑着点头,“知道,堵了这些人的嘴也好,省的她们瞎惦记。”那程家二小姐是崴了脚住到西园的,一开始只在屋中静养,倒还罢了。后来在院中、小径四处徘徊,用手指头想也知道她意欲何为,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她家里来接。仲凯定是烦不胜烦,想绝了这帮人的念头,也行,使得。
  张劢做事雷厉风行,腊月二十六的时候藏书阁已粗粗有了眉目,被命名为“新荔园”。安冾头回听说这园名的时候,还奇怪了一句,“大冬天的,二表哥想吃荔枝了?”却也没深究。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


☆、怀哉怀哉

  张憇也问了声,“仲凯,这园名可有什么讲究?”张劢神色淡定,“姑姑有所不知,当年才修好这园子的时候,恰好有新鲜荔枝送到,便叫做新荔园。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改做沁园。我不过是把这园子恢复了旧名,没什么讲究。”
  张憇信以为真,“原来是这么回事。”喜孜孜盘算着,“这典故蛮有趣,我要写信告诉你娘亲。”阿悠性子活泼,什么新鲜有趣的故事都爱听。新荔园这园名初定,更改,又改回原来,也算一段逸事。
  张劢摸摸鼻子,告诉娘亲?她可没您这般好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张憇兴致勃勃的写信。罢了,知道就知道吧,横竖是亲娘,顶多笑话自己两句而已。
  到了腊月二十八,年事都已置办齐,请年酒的日期单子也已列好。除了主妇还在忙碌,其余人等已是闲了下来。安冾给阿迟下了请贴,“书籍分类,尚须姐指教”,阿迟兴滴滴拿贴子给日理万机的陆芸看,“娘,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也难以免俗。”听说人家要虚心请教我,飘飘然,飘飘然。
  陆芸百忙之中点头,“去吧,多带服侍的人,路上小心。”阿迟粲然,“是,路上一定小心。”哪有路啊,出了咱家的门就是西园的门,近邻嘛。
  徐述、徐逸本是跟在父亲身边捣乱的,这时也跑过来,“姐,我们也去!”去瞻仰下神奇的大雕。陆芸笑道:“你俩若去了,便是不速之客。”阿迟被邀请了,阿述、阿逸你们可没被邀请。
  阿迟见徐述、徐逸有悻悻之色,心中不忍,才待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陆芸制止了,“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在家里父母兄姐惯着他们,难不成到了外头,或是长大之后,也有人处处惯着他们?凡事要自立、自主。
  徐逸眼珠子转了转,“娘,我写封信给张大哥,问候大雕。张大哥看了信,便知道我想念大雕了。”徐述比他大两岁,想的更周到,“大雕要吃肉的,我命人送新鲜生肉过去,顺便问候大雕。”
  陆芸并不急于评论对错,笑吟吟看着两个小儿子,听凭他们讲述自己的办法。正说着话,侍女来报,“西园送来请贴。”拿过来看看,是张劢请徐述、徐逸过府游玩的。
  徐述、徐逸欢呼,“张大哥真是善解人意!”我们才挖空心思想着法子呢,他的请贴就来了呀。陆芸微微一笑,亲手替女儿、两个小儿子披上暖暖的青狐斗蓬,吩咐备三乘小轿,多将侍女仆从,去了西园。
  到了西园门口,早有管事婆子接着,让至上房。上房里只有张憇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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