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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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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辞模糊,让人分不清他口中‘造次’是因之前的耍无赖,还是后面马上开始的‘晚辈妄评长辈私事’
陆崖九不置可否,但出乎肃静意料的,他居然先开口:“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基本应该是了解清楚,那时师娘入障,讲述的仔细”
“嗯,你觉得,我对浅寻太苛刻了?”
靠着‘以脸皮抵剑’换来说起此事的机会,可师叔现在主动说起,苏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犹豫着点点头:“就是给弟子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妄论您和她老人家只是见小师娘实在所以弟子斗胆唉,师叔往事已矣”
苏景结结巴巴一辈子说话也不曾如此吃力过心里的尴尬无以形容不说此事,他就总觉得胸中有个梗,现在师叔许他畅所欲言,他又不知该怎么说苏景绝非这种犹犹豫豫的性子可事情涉及他最最敬重的两位长辈
陆崖九耐心好得很等他
好半晌苏景总算说出一句整话:“师姐的事情实属意外,这其中师娘有不对的地方,但也不能全责怪于她”
“当时我气疯了曾出一剑斩向浅寻”此事浅寻提到过,两位前辈说起那一剑时,用的语气相似异常,不恨、不怒,出奇的平静下不见一丝情绪:“那一剑我收住了,因那时我修行有成,哪怕再如何暴躁狂怒,脑中总会留有一线灵智”
“有这一线灵智不昧,我便永远不会做出违背我心意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一线灵智让我狂怒之下,还能仔细想一些事情”陆崖九抬头望向苏景:“你那句话说得对,囡囡之事浅寻有错,但也不能全怪她,就算齐僮儿和我住在离山,我又怎能保得不会有亲近弟子突然走火入魔伤害于她意外,怪不到谁的头上,要怪就怪”陆崖九继续抬头,望向了苍穹:“怪这天!”
名门天宗、前辈高人,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不过他身上的气意是威严、绝非杀气,更不会有凶狠气,可他望向天空之际苏景看得清楚,神仙般洒脱的老人眼中满满虐戾!
说到这里,陆老祖闭上双目,长长吸了一口气
当气息饱入,他重新张开双眼时,目光归于平静,眼中戾气散去了:“我撤去斩向她的那一剑时,我就已然想通了所有这些此刻再如何恨她怪她,到底也还是一时之气,十年不能消减,一百年够不够,一千年够不够?总有一天我不再恨她怪她,忘不掉囡囡就把她小心藏收于心底”
苏景精神一振:“师叔如今不再责怪师娘了?”
师叔笑了下,可笑容里又哪有欢愉之意,不置可否,另起话题:“你可知,那一口‘水’,本来我可以及时压住的,但我未去压下,还加了一把力,把它彻底激起,吐了出来”
苏景惊诧:“为何如此?”那一口水来自师叔的元基,真正会影响他的修行境界,后来他修行缓慢,最终进境停滞于‘欢喜儿’再无寸劲,和那次又莫大干系
仍是不解释,仍是话锋一转,陆崖九反问苏景:“那天‘我说她欠我,将来要还来’,这句话你怎么看”
苏景应道:“您怕小师娘会想不开自寻短见”
“确有此意,但不算全中”师叔语气平静不变,只是不知不觉里他的语速慢了很多:“从齐僮儿出事那天起,真正恨她、要杀她、要让她尝尽噬魂蚀骨之痛的之人,就是她自己除了恨还有愧,对我之愧,她没听我的劝告害死囡囡,所以有愧这就是她的性情,我再熟悉不过苏景,你修行几百年,也见过了人间百态,可知愧之极会如何?”
苏景摇了摇头
陆崖九给出答案:“愧之极,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就更不求别人原谅了,她求的是恨我之恨!我能恨她到蚀骨焚心,她心中反倒会好过一些;若我真要劝她安慰她我或能拦得住她自裁,但我拦不住她走火入魔、拦不住她心痛至极、懊悔至极时的心智沦丧、彻底疯癫!那时若我真要劝她安慰她,她会疯”
“所以我自伤真水元基、口出决绝之词”
“那一剑是真的那一口水是假的那一句话是半真半假”
“当日里,我恨她怪她是真的,齐僮儿之死,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还是当日里,我知道自己迟早能过去这一关,总有一天会原谅了她因为原谅别人容易,尤其她还是我最最亲近之人;但我更明白,这一关对她太难,姑息自己才是真正的:难比登天!我能为她做的一点事情,只有让她以为我恨绝了她她会好过些吧”
稍加停顿,陆崖九再次望向苏景:“不该和她提搬去离山,不该跟她说让尸煞离开这是我的后悔之事没提过这两件事,或许或许她就不会觉得,她是因为不听我的话才害死了齐僮儿”(未完待续)
第五一七章 青灯藤
浅寻的结,没人能解得开
‘让她以为我恨她’,是陆崖九唯一能做的
话说完,师叔长长呼一口气,似是唏嘘似是叹,就此收声再没了半字
苏景坐在师叔面前,沉默了好一阵,再开口时岔开了话题:“师叔可还记得,弟子曾向您说过的莫耶女子?”
“哪一个?你师父的那个,还是你的那个?”
想当初,以为三这三那诀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以为苏景取回了真正的天无常丹大喜过望,但当希望落空,老祖又何曾颓废过?生来豁达之人,再见过人生百世修得如意妙法,他的心性何等洒脱,说过了往事,此刻再开口时陆九脸上已经重现浮现笑意
“我的那个”苏景顺着老祖之问回答,脸上一点不红:“有关此人,有件事情想请师叔做主”
“哦?说来听听”陆崖九略显好奇,他已困在青灯中,空有一身雄厚真元、一手精绝剑术,到头来还是个‘废人’,他什么都做不来,又还能做主什么?
“启禀师叔,入青灯境之前,苏锵锵说要娶了这丫头!”
“启禀师叔,苏锵锵说要去娶莫耶不听后不久,这丫头就来了幽冥!”
“启禀师叔,不听听说苏锵锵要娶她,她拉着苏锵锵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厮混了好一阵子,不知道做了些啥!”
三尸都明白本尊心中想法,找一桩快活事情来冲减陆崖九的沉重心思这个时候只好‘出卖’不听,无需苏景再开口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开口跟着赤目又道:“人间、幽冥,咱家只有三个长辈亲人,一是您老,另一个师父他老人家不知人在何处,还有就是小师苏锵锵想请您做主的,就是他和莫耶女子的终身大事”
雷动老成持重,急忙补充:“也不是说现在马上办喜事,可这等大事,非得先问过您老不可”
陆崖九望向苏景苏景一个劲地对着师叔乐很快师叔也跟着他一起笑了:“为何不带她一起进来?”
未带不听同行,一是怕陆崖九心高气傲,不愿外人知道自己的境况;另则是苏景要和师叔说浅寻的事情,不听在场如何能谈不过这两个理由都没法对师叔说出口苏景全不犹豫直接把‘脏水’泼到不听身上声音大气得很:“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脸皮薄的连微风都能吹破了,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来”
陆崖九哈哈一笑:“下次你再来时记得带上她一起还有,等回了上面,若是离山弟子看你俩在一起不顺眼,你就带他来见青灯境见我吧对了,你们三个的媳妇也一起带来,能嫁于你们做娘子的,必是奇人,不可不见”
老祖此言,无异是认可了苏景与不听之事
陆崖九自己的妻子是邪道妖女、丧家传人;他兄长陆角八更是和苏景现在一模一样的,与莫耶女子结发相伴老祖又怎么可能阻挠苏景和不听
意料中事,却仍让苏景欢喜三尸看上去比苏景可更欢喜得多,整整齐齐地喊道:“多谢师叔!”
不过陆崖九又把话锋一转,对苏景道:“你和莫耶不听的事情门内若有异议,由我一力承担,可别家门宗、别家修士的非议,就得靠你自己了”说着,老祖重新笑了起来:“这副担子不轻,我和你师父都没能挑起来,如今轮到你了”
外门非议,自己处置
老祖的意思当然不是谁非议苏景就赶去打翻谁,‘莫耶地、邪魔地’于中土之人心中早就是根深蒂固的认知离山剑宗高高在上的小师叔,迎娶了一个妖女邪妇?定会在修行道上引动轩然大波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牵扯了离山清誉,处置不当甚至会影响离山地位离山是陆角、陆崖等兄弟的心血所在,陆崖九当然不愿见它受到分毫伤害如何能光明正大的娶得美人归、还能不让离山受影响?这一问便是老祖口中‘这副胆子’的分量了
陆崖九赞同、更鼓励苏景去挑起来足见信任了
说了会子话,陆崖九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花盆
大小于茶杯相若,形状上没什么特殊,颜色比较少见,湛清碧绿的,好像琉璃烧造而成乍看上去没什么稀奇,可这花盆才一取出来,苏景的感识中就察觉一道清凉气意直沁心脾
苏景心念转动,催动阳火真元一次次流转于双目,眼睛越洗目光就越明亮,再凝神注目时,模模糊糊地看见花盆外壁似有水纹在波荡,若有若无开始时只是水纹、看得入神了,就变成了轻波、看得再深些轻波变成劲浪、劲浪化作山岳骇浪,至此,苏景注目之处,那一座小小花盆的外壁,分明是一座浩瀚汪洋!
被人炼化成花盆形状的大海?
由宏入微,神奇法术老祖也不用苏景发问,笑道:“是我的水行元,为了炼这花盆,着实费了我不少心思,所幸后来老道大方了,我能吃几口他的面条,都补回来了”说着,将其递给苏景
花盆是师叔在青灯境中炼化的,苏景小心翼翼地接下来,触手感觉并无异样这等神奇花盆养下的,必是不凡仙芝,可是让苏景和三尸都有些失望的,混不起眼的一根小藤蔓,露在土外两寸长短,半死半活地耷拉着,双目细看、灵识感查,哪有丁点稀奇
“莫看这小藤不起眼,出身却了不起,”陆崖九从旁开口,伸手指了指地面:“它是这境中的草木”
苏景刚来时老祖就给他讲过,此地灵元结做一道大脉,一头结于少女手中刻刀、另端结于老道手中聚宝盆,循环往复从不会泄露分毫,这里修家无法采气修炼
而所谓‘生机’其实是由灵气演变而来,没有生机不表示没有灵气,但不存灵气,必定是一片死寂寸草不生,就如苏景去过的莫耶世界
说穿了,因为少女和老道的法度,青灯境里根本不可能长出草木或者其他生灵,实情也确是如此,青灯境空空荡荡,除了少女、老道和后来的陆九、苏景,就再没其他什么活着的东西了
吃面老道后来种出的仙草圃是用聚宝盆中的灵元面条养活的,不在此列
苏景来了兴致:“土生土长,青灯藤?如何发现的?”藤子是什么品种苏景不识得,但青灯境中长出的藤子,叫做青灯藤也算贴切
“吃面老道”陆崖九应道
青灯境中两个土著,老道和少女浑浑噩噩,几乎不会说话,永远做着同一件事,直到苏景上次到来,老道总算开始做起吃面之外的事情:种养仙草、打造炼炉,为炼化田五常人丹做准备
这个过程里,老道的神志似乎也清醒了一点,有天他在给仙草喂面条的时候,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转身走向远处,陆崖九心生好奇,跟在他身后,老道并未拦阻
老道脚下,缩地成寸之术,陆崖九须得催动身法疾飞才能跟住如此迅捷的行动,以陆崖九估计,他们至少走了几天的光景,随后老道站住了脚步,俯身、伸指,在干涸的地面上一扣,小小浅浅的一块地面被掀开,一株半死不活的小藤子显露出来
吃面道士转回头,对老祖露出个呆呆的笑容
少女拉着大山来看热闹,也是笑眯眯的,很开心的样子
接下来老道动作古怪,先一指那小藤,又伸手指了指天指地,双臂开拢画了个大大的圆当时陆老祖没看懂,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老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着老道亲自出手,把藤子连根带土小心翼翼地采摘出来,但并未移入自己的仙草圃,而是递给了陆崖九老道好一阵子比划,这次他的意思倒不难解:是好东西,我没用,送你了
少女一旁点头,她赞同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老祖用至纯水元炼了个花盆,养下了这根藤子
苏景闻言笑道:“这么大的来头,了不起”
青灯是了不起的宝物,连蚀海大圣见到它时都是一惊,其化境中孕育出的唯一一根藤子,呆子也能晓得它不得了
不过具体如何不得了,莫说苏景,陆老祖,就是生俱鉴宝天赋的赤目也看不出来
花盆被苏景和三尸传看一阵,苏景将其递还师叔,陆崖九摇了摇头并不去接,微笑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莫耶的丫头是木行修她要做我离山弟子的媳妇,长辈有个见面礼是应该的是叫做‘见面礼’,但修行中人不必太拘泥世俗,不一定非得等见面时再拿出来,你出去后替我给了她吧”
本来师叔还怕苏景会推辞,正想再说一句‘这藤儿珍贵没错,可具体效用不得而知,只是我一份心意,不可推却,何况我是水行元,又身在化境中,留着这藤子也没用处’
不成想苏景一点没客气,欢欢喜喜地说道:“孩儿代不听先谢过师叔赏赐,下次让她亲自来给您老致谢、磕头!”
弟子没客气,师叔那大段话也省下了(未完待续)
第五一八章 面子
陆崖九点点头:“成了,都回去吧!”
苏景并不强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师叔施大礼辞别,师叔垂目喃喃动咒,片刻后忽然张开眼睛:“出去?可没有进来时那么痛快!”
说着老祖欺身上前!
苏景现在的本领不俗,可他连师叔的人影都无法看清,更毋论防备或抵抗,只觉巨力加身,不由自主地转身,随即屁股一疼,被一脚踹起,向前疾飞而去
不止苏景,三尸也如此
东’‘天’‘剑’‘尊’一个不差,全都被师叔踢飞,陆崖九的笑声入耳:“原先说是要将你一剑打出,现在改作一脚踹飞,更让我痛快些!”
笑声之中,陆崖九法术催动,化境的裂隙就破在四个被踹飞如电之人的去向上
师叔力道拿捏得好,苏景四人不会受伤但全无反抗余地,从青灯境里飞出来,又向前冲了数丈,一头戗在地上
“被踹出来的?”一直在外等候的戚东来吓了一跳,非但不上前搀扶,反倒还全不顾义气地退后两步,生怕他们摔在地上会溅起泥土弄脏他裤子似的有情可原,他现在就这一条裤子了,得珍惜些
“嗯,被踹出来的”蚀海大圣的眼力何其强悍,一眼就看出实情,笃定点头应了戚东来所问
不听急急忙忙去搀扶苏景,满目关切:“可有受伤?怎会如此?”
话问出口,手也搭在了苏景的肩膀上一丝灵气探入,顷刻察觉心上人没事,一下子俏面上的关心、担心以及少许对踢他之人的愤怒散了个干干净净她又做回幸灾乐祸的小妖女,对正站起来的苏景道:“刚刚佑世真君施展的是什么身法,真正迅捷如电,比你平时的身术更快何时练的?哪里学的?可是帛绢上的奇门妙法?”
“我和师叔说要娶你,他老人家一脚把我踹了出来”苏景起身,目光黯淡
小妖女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毕竟没接触过陆崖九,堂堂离山老祖不准弟子迎娶莫耶女子也再正常不过
“哦中间忘说了,”苏景扳回一局就成,哪会真用此事去伤她,口中唠唠叨叨:“我和师叔说要娶你师叔答应了说门内弟子谁不服气就让我带了他去青灯见师叔;门外修家若有非议由我看着办他还送你一份见面礼然后他说我违背他上次见面时的谕令,一脚把我踹出来”
“啊!”
如此刺耳的尖叫,这是苏景第三次从不听口中听到
第一次是两人初见齐喜山深处丧修余孽从土中钻出来,只穿亵衣的莫耶妖女喊了一声;
第二次是初入莫耶,跨境怪风吹飞衣料,光溜溜的不听喊了一声
尖锐刺耳,吓人一跳,不过与前两次不同的,这回的尖叫里,那份因喜悦来得太突兀,以至连自己都不觉得开心、就只剩下惊诧的古怪情绪满满充盈!
惊叫过后,小妖女又愣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问苏景:“师叔的身材怎样?附近有没有相似之人,给我找一个来,快快快”
苏景被她问得糊涂了:“师叔的身材?”
蚀海大圣从一旁插口:“和我差不多!”
不听:“哦!”迈步就向大圣身前走去
苏景赶忙拉住不听,三尸异口同声,对蚀海:“去去去,和你差远了,你有脚么你个子身形更不对”
蚀海一哂:“大圣身躯,幻化如意!”言罢摇身一晃,蛇尾消隐不见,变成了两条腿如此还不算完,他的身形时大时小,从普通人缓缓长成百丈巨灵,再从百丈巨灵迅速缩成一寸小人儿,同时对苏景道:“说说你师叔的形状,我总能变到差不多”
三尸大乐,不用苏景开口,围拢到蚀海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浑人说的又哪里是师叔,全都在胡说八道想让大圣变个稀奇古怪的模样
还好苏景没那么胡闹,出声指点,蚀海很快就变成了‘师叔大小’
“果然差不多,”苏景笑着,转目不听:“要作甚?”
不听来到大圣身边,一拍挎囊,取出的居然是一根软尺忙忙碌碌,量肩量胸量臂量腿,小裁缝似的,给蚀海打尺寸
苏景又问一遍:“这是作甚?”
小妖女手快,片刻功夫就打过了尺子,现在已经开始从挎囊中向外倒腾一匹匹的布料了,有锦有缎有红有蓝,可惜了她的大好宝囊,里面装了个绸缎庄!
“陆老祖的面色是白,是黄,是红润还是黝黑?对了,还有胡须和头发,是黑是白?”小妖女要配陆老祖的‘颜色’来选布料
“师叔穿惯了黑袍子,你这是要给师叔做衣服?”
不听一挥手,其他布料尽数收起,只剩黑色料子,即便如此也有七八种之多,色泽略有差别或者隐绣的图案不同,挑选一阵自己也拿不定注意,干脆就选了价钱最是昂贵的那一匹
跟着她再挥手,私塾变回了仙宫本形,她急匆匆迈步走向其中,这才对跟在身后的苏景说道:“莫耶习俗,新媳那个新人女子要给长辈做衣袍,他老人家的礼物都赏赐下来了,我还没做袍子,实在不像话,须得赶紧做好给他老人家送去”
说到这里不听回头,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无奈,没有责怪、只是无奈:“你呀你,你你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好让我有个准备功夫,现在可好,失礼了,失礼了,就算师叔不计较,咱们做晚辈的心里也过不去,万一老人家要是计较那就唉!”
着急忙慌的小妖女,甚至都不顾上问一问师叔赐下的礼物是什么
说话间不听来到仙宫内一间大屋,最醒目的正中一张长案,上面剪刀、硬尺、划粉、针箩线架一应俱全,只有裁缝铺子里才会有的裁衣案子
此外屋中还有些其他家什,无一例外都是绣、织、纺之类器具,苏景一见就失笑:“想不到啊”
“如今我身上衣裙,都是自己裁剪的”小妖女得意了,原地转了一圈,衣裙飘飘,随即她来到裁衣案前,铺开自己最后选定的黑色布匹,量尺划线这就开始做活,刚打过线抄起剪子,忽然举得背后一紧,苏景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暖暖的,紧紧的
“你你干嘛?”小妖女傻了,素手一松,剪刀落下,她的记忆里这还是苏景第一次主动来抱自己
剪刀扎中脚面,不疼,连油皮都没划破,这也是修行的好处
“我错了”苏景开口,抱得更紧了些,胸膛紧贴着她的背
失神也不过片刻,不听笑了,本还有些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笑道:“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心里着急了、觉得自己这个晚辈做得失礼,随口抱怨几句,哪有不抱怨的女子啊,这一重你得容我”
“不是,是我不该去青灯境”苏景的头埋在了不听的长发间,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拥着她,还是她撑着自己,脑筋混沌了,只是抱住、不愿松手
他抱得紧,可她是软的,由此轻轻松松就转回身来,不听不解:“怎了?看三尸的样子,老祖的情形应该还好”
“说过小师娘的之后,师叔又复洒然,说说笑笑,还赐下礼物可他没再问我其他经历”
见了师叔,苏景细说下幽冥之后的情形,古刹夺罡则是一语带过,但任谁都能想得到,从摩天古刹得纯净天罡,会是何等精彩的奇遇
上一次苏景去青灯境,有关自己的经历、修行等等,老祖都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字都不肯放过;这一回,他居然没去追问古刹之事
苏景沉沉叹了口气:“做衣袍不忙,最近这段时日不去青灯境,莫再打扰他老人家是莽撞,惹得他老人家伤怀,心里不是滋味”
绕过手臂,不听轻拍他的背
青灯境,晚辈消失不见,老祖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散去
老人的目光平静,口中喃喃说着:“廿六,两千六百年了”结座于地,沉默了一阵,他的口中忽然哼起了一个调子,孩儿一岁生日时,妻子谱下的琴曲
那调子欢喜,那调子险恶,那调子到最后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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