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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镇山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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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衣大受震动,沉思片刻,劝道:“你劝我定心不动,可你一意寻找,何尝不是执着?”
    木仰之轻笑:“未到地步,你如何明白?这是曾经许诺,缘法未尽。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还那不知何时以何种面目出现的人——一片应许之林。”
    谢怀衣实在没想到,眼前木灵与那从未露面之人,有如此深的牵连。可他从来少话,职责缘故,说出的话,更多的是命令。此刻面对木仰之,竟不知该从何言说。
    “令人感佩。”谢怀衣想了想,由衷赞了一句。
    木仰之沉默地端详了他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微弱的失望。他忽地起身,看了看天色,道:“对你而言,苦海可能有一生那样漫长,但在森罗阵中,只有一瞬。伏渊就快要找到破开绿萝障的方法了。你……随我来吧。”
    层层碧叶,忽如流水般展开。谢怀衣被木仰之引入森罗阵中心——陌寒盘膝端坐,一丛丛不知名的花,在浓密的枝叶间闪着荧光,说不出的静谧。木仰之挂在半空,示意谢怀衣坐在陌寒对面。
    大阵之中,浓雾涌来,闪烁着荧光的花朵,仿佛周天流转不定的星辰,一颗颗浮出藤蔓,飘摇起舞,划过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一阵虚无来袭。谢怀衣依言入定,身畔一切声音一刹那仿佛远在天边。神识就像陷入无边无际的未知深渊。古往今来,四方上下,都在谢怀衣心中消退。他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可周围却一无所有。身不知居于何处,仿佛一直在向下坠落,又仿佛一直在向上漂浮。
    寂静中似乎有锁链吱呀乱颤的声音。
    沉重的铁门,在遥远的黑暗之外缓缓打开。
    谢怀衣下意识望去——一束橙黄色的光,从圆形的铁门后透出,光柱洒落在一片片寂静的玻璃墙壁上,细微的灰尘,无声无息的飞舞。
    “咦?你们快看,34…1居然在正常增殖!”
    “快,快!拉过去,测一下胚囊大小!这是第几天了?”
    “我们的温床还没准备好!”
    “那就用人工的!”
    “好,我这就去写审批手续!”
    这……是一切开始的时候吗?
    从他的记忆诞生起,他就没有母亲,更不存在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好像那些披着白衣、夹着文件,在他眼前走来走去的研究院,都带着沉重而空洞的神色。不是在喃喃自语,就是在愁眉苦思,好像灵魂早已深深陷入另一个世界。
    他从未见过同龄人,更从未见过感情为何物。
    隔着透明而坚硬的玻璃窗,他观察着他们,就像他们观察着心爱的培养皿。
    不知道从哪一岁开始,他被允许小范围的在研究员中活动。房间里那扇厚重凸出,呈半球形的厚门,他从未生出过打开的念头。
    对,即使是这区区几个研究员,他观察着他们,也像在观察整个世界,饶有兴致,又漠不关心。直到有一天,生来沉默的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就读出了显示屏上一段数据错误。那些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惊讶,他能清晰地在满脸惊讶中找到那些深藏其中的恐惧,就好像拨草寻蛇发现了新玩具。他用充满好奇的眼神探究。
    不久就被送去另一个透明的屋子。
    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即使不能接近,也应该欣喜。
    直到——那一天,在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陪同下,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那个实验室最高的负责人。
    一头半白的短发,一根根倒伏在头上,七横八竖,然而掩不住那双微微浑浊却满是惊奇的眼睛。
    他能从透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个老人和他有着同样一双眼睛。
    那是——同类吗?

  ☆、第116章 岁流年

莫名地,这个老人得到了他的信赖。老人带给了他很多书籍,偶尔的时候,他也会不顾下属们的劝阻,走进玻璃墙内教导他如何读书。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些纵贯天地,驰骋古今的文字,带给他的冲击,不亚于他第一在别人眼中,发现他们对他的恐惧。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生出过走出那扇大门的念头。
    仿佛只要有书,他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随后不久,他就能完整地读懂那些研究员撰写的报告。很快,他就能轻易解决一些困扰他们的难题。即使是实验室明文规定,要避免将这些资料透露在他眼前。可谁也不能拒绝,一次次失败后,那个孩子总能找到他们失败的症结。
    很快,他就套到了进入各个系统的密码口令。
    甚至能在夜晚,从容不迫地进入各层通道,游历这个迷宫般的世界。
    有时候,他回想起来,即便是那些做基础工作的研究员不知道。拥有整个实验室最高权限的郑老,其实应该是知道的。谁在半夜打开了电脑,查看了文件,作为整个监控体系的最高权限者,他怎会不知?
    但他从未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就像他满怀好奇,又按部就班地一层层游览。那个老人或许也在满怀好奇,一丝不苟地观察他的行为吧?
    所以,他任由他一步跨入了最初的标本间。
    密码在荧光盘上亮起又熄灭。标本贮藏间内略高于地面的大气压,掀起一阵拂面的风。他踏入一排排半透明支架叠起的长廊。头顶内嵌的灯光,随着他轻微的脚步一盏盏亮起。
    每一个透明的锥形瓶,都标着一行老旧的字迹。
    那些古旧的标本,一动不动地潜伏在福尔马林液体之中,仿佛一个个沉睡的孩子。他安静的走在宛如森林般的胚胎尸骸中。神色宁静而清澈,仿佛在看着一个个久已熟悉的面孔。
    是的,久已熟悉。
    他早就在无数数据洪流中读到过它们的一生。
    从生到死。
    而此刻,他在走向下一道更深的门。
    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铁门传来。
    他略微迟疑了片刻,将手按在了开启键上。不出所料,深夜寂静而空旷的回廊上,响起了猩红色的报警光。
    他不予理会,甚至没有多投入一点目光,径自走入更深一层的房间。
    闪烁的红光,一束束扫过白铁架上透明的鱼缸。似乎是被纷乱的灯光惊醒,原本低哑窸窣的嘈杂声忽然消退。几乎所有生灵,都静默在呼啸的哨音中。
    年幼的孩子踮起脚,将额头轻轻抵在透明鱼缸上——
    微微浑浊的培养液里,漂浮着一只无法形容的生物。仿佛在母体中尚未退化完全,那奇异的生物张着一口满是獠牙的嘴,细软的四肢后,却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唯一的头颅,还残留着几分人类的特征。可布满了白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外来者,却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
    他认真而细致地观察它。任由耳边响起研究员们匆忙的跑步声,他绝佳的听力能分辨出其中步履沉稳的卫兵,一队队交替着向标本室靠近。
    但他没有动,反而伸出了手,微笑着敲了敲透明鱼缸。
    鱼缸内的生物倏然一惊,仿佛畏惧一般低下了头。
    刺目的手电筒,瞬间扫过整个房间。在看到触发警报的罪魁祸首时,卫兵们迟疑不决,等待命令,研究员们确是一片惊讶恐惧,几乎无人胆敢靠近。
    孩子细嫩的手指,在玻璃鱼缸上画着圈,像是在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交流。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研究员们互相推诿,无人敢妄作决定,直到接到警报的郑老,披着一件大衣姗姗来迟。
    看到孩子认真观察、旁若无人的模样,老人却突然轻笑,挥手让无关人等全部退出。
    年幼的谢一直到周围人退尽,稳定而清晰的光线,再度从头顶洒下,他才对老人露出熟悉的笑容。
    “他饿了。”孩子歪着脑袋,理所当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微微露出请求:“哪里有吃的?”
    “他们不许要食物。培养液里的能量足够维持他们的生存。”老人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不。”孩子笃定地坚持:“他真的饿了,他一直都没吃饱。”
    “那好。”老人出乎意料地不再坚持,像看着天真的孙子一般,微笑道:“我们来找点东西喂他,你说他喜欢吃什么?”
    孩子垂着头思考了片刻,又把额头抵在了玻璃鱼缸上。
    老人耐心地等待。
    直到孩子略有些疲惫地转过身,仰起头看着老人:“他说,需要血。”
    “是吗?”老人微微叹了口气,拉着孩子的手穿过林立的高架,从墙壁上层层暗柜中拉开一个透着凉气的抽屉。
    一袋袋深红色的血浆,整整齐齐码在冷柜之中。
    “你猜它喜欢哪一种。”老人笑着问。
    “看上去都不好喝。”孩子撇撇嘴,按顺序拎起第一袋,走回那蠕动的生物前,将软阀打开,滴了半碗。
    “这就够了吗?”看着近乎透明的培养液变成一片淡红,又缓缓消退,老人微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不够。”孩子揉了揉额角,看着手中大半袋血浆,道:“这不新鲜,新鲜的话,应该是够了。他吃不下更多了。”
    “那好,以后这些孩子们都交给你喂,好吗?”老人笑得温和而亲切,细致地嘱咐:“要和叔叔阿姨们一样,每一个孩子喂完,都要写好记录。我要是知道你偷懒,也是一样要罚的!”
    孩子静静得看着老人,又回身看了看一架架透明的鱼缸,就像答应完成一道算术题般,平静地接受了人生中第一项任命。
    只可惜,第二贮存室的生灵们并未能存活多久,就迎来了集体销毁的命运。
    实际上,那间储物室,已经迎来送往过很多批住户了。
    销毁的那一天,年幼的谢一,坐在郑老先生的电脑前,安静地观赏整个销毁过程。而郑老先生,带着探究的目光,一分不离地看着孩子的眼睛。
    那双清晰而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人类的表情。
    忽然,谢一跳下相对他来说略高的椅子,背对电脑屏幕。
    终于看到他不寻常的反应,老人立刻问:“怎么了?你不开心吗?有什么话,你可以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也不写到报告里。”
    孩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给我一杯水,喝水的时间到了。”
    郑老被那双一望见底却无法揣测的眼神惊住,第一次在谢一面前流露出担忧:“孩子,你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那时,谢一的回答是什么呢。
    他安静地接过符合要求的温水,问:“外面的世界,和这座研究室,有何不同?”
    饱经岁月的老人第一次被一个孩子问住,他一时竟无法回答。是的。在普通人眼里,研究室内外,几乎是两个天地。可在这个孩子眼中,不过都是人类的世界,哪怕再千姿百态,光怪陆离,又有何不同?
    “在外面,你可以获得一个他人认可的身份。”老人斟酌着开口。
    “这很重要吗?”孩子问,“谢一就是谢一,他人又如何去认可我是谢一?又如何否定我不是谢一?”
    “是的,这很重要。你虽然读过很多书,却也需要上学。还有很多书本之外的东西,需要你用心去学习。孩子你已经到了需要上学的年纪。谢一是你的小名,我给你起一个大号,就叫谢怀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好不好?”
    谢一的眼睛里第一次诞生了疑惑。
    他未曾想过,这世上有书本不能囊括的知识。却也顺从地接受了郑老先生的提议,在一个黄叶飘落的秋天,走进了普通人的生活。
    只可惜,上苍赋予他的天分,永远也不可能令他埋没于平庸。很快,他就连跳数极,从小学毕业,又迅速结束了初中和高中的课程,一路考入高等学府。又因为出色的身体和心理素质,被特殊部队选中。当人事部门调查他的出身时,这才发现层层阻力,最终——一份文件,被送到了郑老的办公桌前。
    那也是一个秋天,小巧的两层办公楼外,高大的法国梧桐,正在一片片脱下它金黄色的叶子。那手掌也似的叶片,大如玉盘,被长风一扯,呼拉拉叠了满地。
    少年时代的谢怀衣,端正笔直地坐在桌前。郑老先生坐在他摞满了文件和工具书的桌案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那个孩子真地成长为高挑的少年,深刻的五官,还带着一点小时候的影子,紧抿的薄唇上,已经生出一点细绒的胡须。
    “我从不会去干涉你的生活,小谢。”老人瘦长的手指轻轻叩在文件上,“你可以自由决定。只要你开口,我会想办法帮你回绝这项征召。”
    “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谢怀衣轻声问:“即使是老师您,阻止这样的事情,也会引人不满吧?”
    郑老先生一指扣在签名处,花白的头发在风里微翻,他的话语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你很珍贵,孩子。我有非常正当的理由。这样的职业会随时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尤其,你还没有成年。”
    “老师。”谢怀衣垂下了眼睛,那细韧的脖颈微微弯曲,掖在衬衫的领子里,还有几分孩子般的稚气:“您说过,我可以选择任何一条我喜欢的道路。”
    老人微褐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谢怀衣低着头,没有看见。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他叹了口气,在监护人一栏中,填入自己的名字,“我只担心一点,你做出了这个决定,将来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然后,那些被期许的、被预定的、被渴望的将来呢?
    烽火狼烟,寂静孤独,一切血与火都成了淬炼刀锋的铺垫。他越是耀眼,就越是不能昭示于人前。宿舍抽屉里的勋章凌乱地塞在一起,整洁地几乎没有人气的床榻,却不知空等过多少日月。
    他一直锐意前行,绝无退缩,直到折戟沉沙的那一天。
    某次任务身受重伤之后,他被调回调养。醒来时,却看到了从千里之外赶来的老人。
    医院天花板上四四方方的节能灯,照得四周没有一片暗影。老人逆着光,那微褐的眼睛里,是久未的担忧与责备。
    不知为何,他静静躺在床上,终于放松了下来——伤口的剧痛牵扯住呼吸,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啜这面罩中的氧气。输液软管中,水滴一声声跌落在小小的液槽中,落在他敏锐的耳中,仿佛令人安心的心跳。
    “让您担心了。”谢怀衣轻轻道。
    “你……少说点话吧。”郑老先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你的情况并不乐观,即使你的身体有很强的恢复能力,现在医学的力量,也不能完全治愈。”
    病床上的人安静地看着老人,等待下文。
    “我带了一支药剂,理论尚未成熟,还只是一种猜想。更没有进入临床试验,实际上,这种药也不会被审批通过。”老人迟疑的话,流露出难得的犹豫。
    谢怀衣只是笑了一笑,平静而坚决:“只要可以一试,就足够了。我了解您,老师,没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您是不会带着这支药剂来的。”
    老人颇为严肃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台半旧的手提电脑:“是,这支药剂只有一半的成功率,甚至会有尚未发现的副作用。但另一个半的成功率,在这里。”
    “那是什么?”
    “我们能搜集到的,所有关于修行的资料。”老人将电脑搁在床边台板上,平静地迎上年轻人诧异的目光。

  ☆、第117章 凌太虚

接过那台笔记本时,谢怀衣心中并非没有疑问,只是出于对老人的绝对信任,他并没有提出,甚至没有深想。
    那支减震包装的药剂,被注入空盐水袋。一股浓郁的紫色,逐渐转淡,一缕缕进入身体。谢怀衣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一分分转为担忧,心底无声地涌起暖意。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一摞庞杂无比,全无筛选整理的资料,在谢怀衣眼中宛如掌心的纹路,条分缕析,抽丝剥茧,毫无障碍。短短数年,他就从一个被判定永久性残疾的伤患,脱胎换骨,修为大成。除了郑老,可能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后来,因为屡立功勋,谢怀衣成为最年轻的少将。授衔的那一天,上位者的期许,同僚的赞美,属下的惊叹,明明暗暗,无数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那个一手造就了他的人。只隐约听闻,郑老先生被召集去主持另一项秘密工程。而这个时候,谢怀衣已经不能再轻而易举地走入他的办公室,倒上一杯水,安静地看他审核实验报告。
    本以为从此他与他的人生将再无交集。就像那年,研究所二层小楼前,高大而繁茂的法国梧桐,脱下一片片金黄的叶子。那些轻薄而阔大的梧桐叶,从枝头离去,就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
    直到一年前,海上突现电磁波异常。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情绪,开始从高层向下蔓延。谢怀衣本有察觉,却没有想到,他为此接受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接远在关中的郑老进京。那时候,老人近乎苍白的头发,在直升机吹起的狂风中飘舞,那双苍老而深邃的眼睛里,已经消退了曾经面对整个世界的惊奇。
    他少年时曾经感受过的震撼,一分分从那具佝偻的身躯中消散。
    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塞满胸膛。
    末世降临,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平静。他在接到命令,赶赴金陵之前,老人特地从临时实验室赶来。
    原本饱满的额头,被一行行深刻的皱纹取代,老人尚未拂落肩头的落雪,却踌躇片刻,才吐出来此的目的。
    “小谢,那支药,以后不要再用了。”
    谢怀衣的诧异并未掩饰,他略斟酌了几分,道:“老师,我会掌握分寸的。”
    老人浑浊的眼睛久久凝望着年轻的将军,那几乎阅尽一个世纪风霜的眼里,流露出的却是矛盾和担忧:“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做一个你想做的人。”
    谢怀衣并未被话语中的情绪感染,他只是犹豫着探问:“老师,有谁给您添麻烦了吗?”
    老人的神色一瞬转为平和,他轻轻拍了拍谢怀衣的肩,却被冰冷的肩章隔到手:“小谢,你多虑了,还没有谁能给我制造麻烦。一路保重。”
    “保重。”谢怀衣矮身坐入车内,微笑着带上车门。
    不过短短数小时,就被飞机带往金陵。
    其后一切不必赘述。金陵陆沉,申城风起,当他再度看到自己坐在木仰之身前,一瞬间的恍惚,几乎惊醒了他封闭的心神。
    木仰之深沉而充满探究的眼睛,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仿佛能穿透灵魂。
    “数月前,我在森罗阵西门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应该叫谢怀衣。你……能告诉我你的本名吗?”
    一切回忆汇聚成滚滚洪流,从无尽的虚空中浩荡而来。而他自己却仿佛一片轻舟,从一个浪头,被拍向另一个浪头。
    是啊,他该叫什么名字呢?
    他又是什么人?
    是34…1?
    是谢一?
    是谢怀衣?
    还是那个本不该出现在尘世之中的胚胎?这个世界中一切生灵都有其自身的轨迹。唯独他……仿佛从未真正走进过任何一个人的人生。一切就像在最初的最初,他隔着坚硬而不可逾越的透明玻璃,像看着神妙莫测的试管一样,看着这个世界中匆忙来去的人群。
    有一双苍老而充满惊奇的眼睛,在一片黑暗的浪潮中睁开。老人平静从容的脸庞一分分浮现在空无一物的世界里。
    “孩子你已经到了需要上学的年纪。谢一是你的小名,我给你起一个大号,就叫谢怀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好不好?
    忽然,硕大的金黄色梧桐叶,一片片飘落,铺满了无形的空间,老人穿着针织衫的微屈身影,如梦一般伫立在林间小道的尽头。
    “我只希望你能做一个你想做的人!”
    梧桐凋尽秋已老,漫天大雪,从不可追溯的时空外一片片飘落。忽明忽暗的光芒中,突然竖起一颗颗高耸入云的雪杉,有个眸色深碧的少年,用清凌凌不染尘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追问。
    “哦?我认错了吗……你是谁?
    “这不像你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不知从何处握住的枪柄,令他陡然生出开口的力量,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谢怀衣。”
    至此,一切虚无被无形的力量斩灭。
    神识倏然归位,仿佛有无尽星辰,在心海中旋转起伏,一念之间,他几乎可以看清亿万星辰浮跃的轨迹。
    耳边有清风掠过,轻微而迷人的花香,在鼻尖萦绕。
    他轻轻睁开了眼睛,却一眼看到了陌寒——那个颇负盛名的修道人同时睁开了眼,幽蓝色的剑气,纵横缭绕,宛如一朵冰冷的火焰。
    木仰之依然维持着悬挂在半空姿势,此刻拍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谢怀衣借你的苦海为引入定,出定之时,也唤醒了你的神识。”
    陌寒仿佛是在不知名的空间被困了无数年,他的声音居然有些艰涩:“是么?多谢了!我本以为我找不到出路。”
    木仰之歪歪头,似乎与小山魈待久了,他也学会了这个动作:“我借森罗阵为你们渡苦海,本就只需要一弹指的时间。可你却被困住了这么久,真是罕见。”
    苦海中遭际如何,陌寒不欲多谈,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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