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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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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又是狂风翻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掀去了天的盖子;扯着嗓子四处冲撞;偶尔夹杂来不知什么东西的嘶嚎;像是已被这天谴撕碎似的凄厉;让人后脊发麻。
雅予又往桶中陷了陷;袅袅热气中抬手轻轻地撩着白浊的水;微微眯了眼睛……
小的时候听奶娘讲故事;总说天边儿一样的远。她问那到底是在哪儿?奶娘说;天边儿就是到了天尽头,越走越冷,一直走到没有天日。
那一天上了路,就是这样走,越走日头越淡,越走天地越模糊,呼啸的风雪好似有了精神的魔鬼,恶意狠狠;扣了毡皮的囚笼扑打在其中,抖得要散架了一般。
不觉着冷,只觉着怕、觉着疼,雅予想都不想、毅然决然地钻进他怀里,再不肯抬头。他血热,胸膛总是暖的,力气大,有没有毯子,只这宽大结实的怀抱就足够遮挡那风魔了的风雪。气是仍旧气的,不理他是仍旧不理的,可并不妨碍她抱着阎王驱小鬼儿,紧紧的。他倒还笑得出,一路跟她说,这里是哪儿,那里是哪儿,这地上的狼爪印与喀勒的狼是如何不一样。她横竖是不看,就留了两个耳朵给他,呵在他暖暖的气息下,偶尔也能听进去一两句。
日夜不辨,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翻过山,陷过坑,队伍还在暴风雪中打散过。
待到了地方,风停了,难得晴了一日,厚厚的白雪把一切荒凉都掩盖,清净安宁,只那雪地柔软的起伏依然掩不住狼牙狰狞的地形。一眼望得到边,满天的厚云沉沉地扣下来,与地在远处挤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没有人烟,只有最初始的野兽。
雅予呆呆地看着眼前,不觉又为草原人的豪放激烈震惊。中原的流刑只是罚去远方充军居役,为的不过是让人们离乡背井、受些劳乏之苦,少则一年,多则五六年便可回还。而草原人却把“流放”这两个字寻到了它真正的意思。放逐去,到天地混沌初始之地,活着,就是人与兽、与天地相争的能耐。刑期无限,更有终生之说,终老发配之地,永不可返……
千里流放,十年禁,能受够罪活下来就算刑满。因着这虚妄的“刑满”,再卑微的流犯也有住处,也供给最初几月的粗食。好在,迄今为止草原上从未有过像他这么高的品阶受此重刑,无先例,大律中也语焉不详,遂他兄弟们自是不肯放过这一疏漏,衣袍被褥预备周全,吃食更是备得充裕,甚而还随带了几只活物儿给他们养生。宗王族那边原本也只要他远离汗庭政务即可,遂只卡住不许人随送,至于吃食安逸之物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从雪中刨出那曾经安置流犯的几孔土窑之后,押解卫队随即撤去,冰雪的天边儿从此就剩下了他俩……
雅予眯着眼睛回想着,热热软软的浴中,痛定思痛的感觉竟不曾生出一分。人果然惰,记得吃就不肯再记得打。看四周,壁凹里一盏小油灯,将四壁黑土的窑穴恍得坑坑洼洼,光影相映好是难看,只是初时眼中的怕与惶恐早已不存,此刻嗅着暖暖的泥土味只觉安心。记得很多年前随爹爹去过一次山西,见到农家的土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她还嗤笑说这是比那动物打洞藏身么?爹爹却说这土窑不但避暑还窝冬,再配上农家的火炕,宜暖宜凉,最是安居之处。彼时不解,如今身置其中方才体会那一个“宜”字的奥妙,更学得这“暖”竟当真是土里掏洞窝出来的。
这荒蛮野地经年不见人,零零散散统共丢下六七处窑穴,他看过后挑了一处存放粮物并安置那几只活物儿,又收拾出这崖坳下的两只小窑来与她安身。窝靠着山崖背风挡雪,外头那孔大,里头这孔小,大的起居,小的存食、沐浴,只一炉火就烧得两边暖暖烘烘。
几步外是门,说是门不过是土壁上挖出相通的洞,无遮无拦,正能瞅见外间烧得旺旺的炉灶。炉灶上炼着一大锅奶皮,随着一下一下均匀的搅动,咕嘟嘟冒着金黄的泡泡,满屋子滚滚奶香,一时倒掩去了这浴汤的腥味。
雅予翻转身,尽量不弄出水声,悄悄趴在浴桶沿儿上看着那灶台边的人。高大的身型矮坐在小凳上,腿太长,不得不伸在两边屈起,两肘撑在膝头,这样别扭的姿势依然让他摆得宽肩挺拔,气势十足。雅予纳闷儿,他究竟是怎样无人看的时候也能这般把持着形状?手下力道稳,速度匀,那神情专注好似在战图前运筹帷幄,又好似在精心炼铸什么绝世的兵器。其实大将军手里只是一只木勺,目光凝视,搅动那咕嘟嘟的奶锅已是大半个时辰。
雅予不觉悄悄一笑,轻轻咬了唇,看那鼻梁高挺,侧影勾勒,冷冰冰的脸上难得地泛了红润,不知是他不耐热还是只是火光的颜色,头一次那模样竟是英俊出些许暖意。
歪了头枕了手臂,背在光影里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盯着他看。从前读书早读过所谓大丈夫者能屈能伸,可自从知道他要被流放,雅予却实在担心,大丈夫能屈,野兽不能。他永远都是要蛮横地挺立,绝不低头,绝不肯憋屈。荒凉野地,倒不是怕他受不得苦,怕的是他离不开天下征战的豪迈、忍不得整日为着生计的琐碎。谁曾想,卸下了铠甲做农夫,他比在校场还忙。
先是把两孔窑的门窗添补得密不透风,休整了火炕,又嫌原先的炉灶倒烟,干脆重垒了一个,灶膛内的火山调得正正合适、极是好烧。冰天雪地动物原也少活动,可他还是担心,远远在窑周围整整转悠了三天仔细查看,不知布了些什么,防避野兽。那一日竟是意外地在崖口上刨出一根木头,拖回来兴致勃勃摆弄。她睡了一夜好香,醒来就看到一个小炕桌,两只小凳子。
一切都是白手起,雅予自是也不肯做闲人,里里外外地忙,可在他眼里却成了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秧子!嫌她饭做得不好吃,锅碗瓢盆也摆弄得不对,越挑越慌,越慌越错,一次端锅烫了一下立刻被他狠狠训了一顿,三天不许她沾水,那脸色吓人,都怕他一时怒了给她扔锅里去;嫌她糟蹋热水,一次衣裳没洗成就被扒拉到了一边,再不许她凑过来摆样子;嫌她没力气,搅拌奶锅都说力道不匀,就连给羊挤奶也嫌手劲不够大,说半日把羊都挤烦了!到了,也就是拈针拿线许给她做,可她想给这小窑挂个帘子,沐浴的时候不必这么尴尬,他却不让,说矫情,白糟践布料,等往后学会织布了再说。
总之,她没有一件做得顺他心的……
不服也不敢顶,只悄悄一个人赌气,心里厌他厌得很!好在他虽是不让用热水洗衣裳,倒是肯热水给她洗澡。这两日觉着身上皮肤燥,嘟囔着说给他听,今儿他就把刚煮好的奶倒了小半桶进来,她便像那奶锅里的小豆腐,洗得浑身都滑滑的。还有,带来的肉干被他切小了重炖,不知是怎么把握了火候,又不知是添放了什么作料,又香又嫩还不腻,竟是比原先大灶房里现宰现炖的肉都好吃。
雅予从没想过自己也能这么爱吃肉。
这么一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转回身,整个人没进暖暖奶香的水里。
……
赛罕一手慢慢搅拌着奶锅,一手捏了火钳翻着煨在灶膛里小砂盅,一时伸进火里烘烤,一时捏出灶外晾着,不一会儿那小盅缝儿里便泛出清新的酒甜。估摸着差不多了,赛罕将它捏了出来小心地搁在外头预备好的炉灰上。丢下火钳,专心搅拌奶锅,眼看着上下分离积出厚厚一层金黄的油脂,正是要拿勺子撇出些来,忽地听到了失魂落魄的叫声,“啊!啊!!”
赛罕一惊,扔了勺子腾地起身,“鱼儿!”
一个箭步蹿到里间就见她湿漉漉裹着毯子赤脚站在地上,赛罕赶紧将人抱起,“怎的了??”
“耗子!耗子!”缩在他颈间,雅予只管扑腾着尖叫,眼睛不敢看,手乱指。
赛罕一颗心落地,“吓我一跳。这冰天雪地哪儿来的耗子。”
“怎的没有??”雅予惊魂未定带着哭腔,“从我鞋上一出溜就跑了,我亲眼看见的!你赶紧逮啊!”
“往哪儿逮啊?你瞧瞧你这动静儿,就算有也早被你吓跑了。”
“往哪儿跑?能往哪儿跑??咱们这是窑洞,里头就是山哪儿都不通!它定是,定是做了窝钻洞里了!横竖外头哪有这儿暖和,才不走呢,不定,不定何时就又跑出来了……”
那小声儿尖得乱糟糟,小脸不知是急得还是洗热了,红扑扑、水灵灵儿,赛罕一时觉得她是当真怕,一时心里疼,没辙只得诺道,“行行行,明儿天一亮我就逮耗子去。”
“……嗯,”听他答应了她就放心,可又听是明儿心里老大不乐意,不过想着天也晚了,只得罢了,“这么大,灰不溜丢儿的。”
小手洗得雪白,在他眼前比比划划,赛罕张嘴就“恶狠狠”咬了一口,“好,逮了来让你认清楚再弄死它。”
她握了手立刻瞪眼睛,“不要!”
他笑了,“行了,走,瞧瞧我做什么了。”说着抱了她就往外去。
“哎!”她又扑腾,“脚,脚!”
“脚怎么了?”他赶紧瞅,“伤了?”
“不是,脏了。”
没办法,赛罕只得抱着她又回到浴桶边,弯腰把她重浸到水里,看那两只雪白的小脚撩起水花,相互揉弄、仔细地搓洗……
“行了么?”
“嗯。”
外间比里头还要暖和,被他抱着往炕上去,鼻中是满满的奶香,可其中又似有一丝特别的香甜,雅予探头寻着,“还有什么味儿?”
“这都闻见了?”把人放到炕里,赛罕拖了棉被来把她包裹严实,只露了一个小脑袋,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狗儿啊?”
“到底是什么?”
“等着。
赛罕走过去,弯腰从炉灰中捡起那小砂盅,转回来坐□,单肘撑了半仰着靠在她身边,打开小盅。
扑鼻的酒香,在这浓郁的奶味里好是清新。几块奶干烘得软软地趴在盅底,面儿上却是烘烤出来鼓了泡、金黄的脆皮儿,看着好是诱人,可雅予还是摇摇头,“吃不动了。”
“你尝尝,就一小口。”
“真的吃不下了!”
“啧!”他不耐,“这是安神解乏的,夜里吃一小块,睡的香。来。”
雅予嘟了嘟嘴,到底没再言语。都是昨儿那一场噩梦,哭湿了枕头,被他唤醒,抱了一夜……
两指捻了一小块放进口中,果然是软滑腻人、入口即化,奶浓与酒醇,如此相合,满口生香。
“怎样?”
“嗯。”雅予笑着点点头,“好吃。里头搁了酒?”
“用药酒煨的。来,给我来一口。”
又要她喂他?雅予不肯。
他一挑眉,展开手给她瞧,“刚刨了炉灰。”
没办法,雅予只好捻起一块。不待她喂,他的嘴巴就凑过来,连着她细嫩的手指一道含在口中,轻轻地吮,细细地品,直到那奶干一点点,一点点化掉……仰头凑在她耳边,“知道是何酒?”
雅予摇摇头。
轻轻咬咬她的耳垂儿,“……鹿//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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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的长腿君,手榴弹弹收到 ╭(╯3╰)╮;谢谢亲爱的Goodcabbage,三颗催更雷雷收到!(虽然枉费了效果T T)
☆、第58章
……
红晕悄悄漫到了耳根;像一场夜雨浇开的小花骨朵儿,急急无语的羞涩;染得那雪白嫩嫩的小耳垂儿都泛了粉……
毫无意外地瞅着这红彤彤、娇娇的光景;赛罕眼中溢满了笑。这丫头就是这么个东西,说她不懂人事儿;可他稍许些暧昧;她就羞得像只烫红的小火碳儿;要么就一惊一乍撒丫子就逃;若要说她懂吧;他心里还真真过不去;明明之前品出了她有意于他;这会儿又这么可着劲儿地折磨他;倒像是有心下了套;挟私报复。
“热啊?”屈起手指轻轻用指节蹭着她的小脸;赛罕语声懒懒的,随她一起装糊涂。
“……嗯。” 雅予顺着话应了一声,身上这半日细细的汗热才算缓了些,只是他靠得这么近,将才那露骨的尴尬虽没了,却依旧抵不过这相依相偎的亲近,一开口不觉就是低低轻柔,“……衣裳还在里间儿呢。”
“这就歇着了,还穿什么衣裳。”
“不是,不是外头的袍子,是……是里头的衣裳。”雅予说着脸又有些烫,将将从水里出来就瞅见了耗子,彼时便就连个小衣儿都没来得及上身,后来,后来被他抱了走竟是也忘了。
“里头衣裳?”赛罕故作惊讶地挑挑眉,实则抱起她的时候她只顾了吓得叫,那毯子根本没捂严实,怀中若隐若现他早看见那洗得香喷喷白嫩嫩的身子,“合着这半天说话什么也没穿啊?”
雅予被他问得一愣,想恼又立刻气短,他说的可不就是?这可了不得,自己是何时变得跟他似的这么不知尊重?在他跟前儿竟是那般理直气壮的不知羞!
看她又羞又恼,恨不能寻了地缝儿钻,使劲儿地裹被子,赛罕心里乐得紧,面上只作若无其事,“炕上有,穿吧。”起身往灶台去,丢下她一个人自顾自尴尬。
他只管净了手去做活儿,雅予在被子里别扭了一刻也觉没意思,左右瞅了瞅,炕上只有他的几件衣裳,倒是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这怎么行?雅予轻轻咬了唇,横竖是不敢再使唤他,见他也忙得紧,雅予悄悄打开被子裹紧毯子往炕沿儿蹭,想着趁他不见跑里间儿去拿,谁知蹭到边刚探出光溜溜的腿,就听那背着身的人道,“耗子等着你呢,去吧。”
雅予立刻针扎了一般缩了回来。懊恼、害羞什么都抵不过那毛绒绒、恶心的灰耗子!没法子,只得厚了脸皮在那几件衣裳里挑,捡了一件中衣拽进被子里悉悉索索费力地穿上。
他的衣裳好大,足遮过了膝,可,可只有衣裳没裤子,再大底下也是空的……雅予嘟了嘟嘴,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哪里还敢再乱动,就势一歪裹了被子躺倒。
灶台边的活儿还多,把炼好的黄油和白酸油分开装好晾到一边,赛罕又把锅刷了、把炉灶填好。边忙着,边时不时瞥那炕上人一眼。她把自己裹得像个小蛹动也不动,从盯着他赌气到独自别扭,这会儿已经是有些迷糊。不过还是乖乖地睁着眼睛,目光随着他来回走动,等着他。
折腾了好一阵才算都收拾妥当,洗漱罢,赛罕把小油盏挪过来放到了炕头壁凹里,褪了外袍上床,拽过被子撑开连那小蛹一起盖住。
拢在一床被下,他的味道和身热立刻就把她捂得暖暖乎乎的,隔着自己的被卷,雅予适宜得悄悄打了个呵欠。原先在喀勒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把她放在自己的被窝里,偶尔吃了酒燥得厉害会脱光了膀子,那便拢得人更热。那个时候她是奴婢,头几次伺候他觉得羞,后来也就惯了,直到那最后一次,也是她亲手给他褪尽衣衫……如今到了这么个人烟不见的地方,许多妨碍都顾不得了,同榻而眠更不生疏,可头一夜雅予心里不知怎的跳得厉害,横竖不敢看他。谁知原来竟是自己小人心了,许是这天气果然冷,也许是……他也觉着他俩与从前不同,举动虽仍是不知把持,可夜里却再不曾在她面前脱得那般干净。此刻看他侧着身,被子遮在胸前露着淡青的中衣,正正经经,坦坦荡荡,雅予将才那一点小别扭便都没了踪影,野兽说话算数,答应了她果然就做得到……
油灯恍恍在头顶,两人面对面躺着,近得能嗅得到彼此的气息。赛罕不出声,也不眨眼,就这么任她瞧。心里暗暗合计,这丫头从来不知道自己一想心事目光就不会动,一双清眸水波潺潺直把人浸得骨头发酥、看得心痒难耐,痴痴怔怔,当是多少情意在里头。如今只他两个便罢了,往后若回大营定要叮嘱她,再敢这么看旁人,非揍她不可。
“身上燥得好些么?”
“……哦,好多了。就是,就是……”
“怎的了?”
她低头,口鼻埋在被卷里,“……一股子奶腥味儿。”
“是么?我闻闻。”
“哎……”
哪里还来得及,强壮的手臂早把那小蛹卷捞进了怀中。他的衣裳套在她身上那么宽大,领口低低直到胸前,曝出细嫩雪白的肌肤。他低头在那被口,轻轻嗅着……
他的气息好热,嗅得好仔细。她安安心心地受着,心里静得一丝波纹都没有,还就近在他耳边道,“是不是?是不是跟景同身上的味儿似的?”
“……嗯。”赛罕胡乱应了一声,嗓子有些干。哪里像?小娃子的奶香如何与此刻怀中相比?那淡淡的奶味里尽是她身子娇娇暖暖的香甜。想着那被卷里只着了他中衣的玉软花柔赛罕腾地一股热耐也耐不得,抬起头,那平日粉粉的小樱桃今夜熟透了似的红莹莹泛着滟滟水光,他禁不住就张开嘴咬过去。
“又做什么?” 抬手握了他,她嘟囔着嗔道,“今儿已经有过了。”
她的小手好软,握着他的嘴巴好亲,可瞧那清澈的眸子一股义正言辞的味道,赛罕只恨得咬牙。这可不要命?又怨得谁?只怪自己嘴欠!来的路上她冻得可怜,在他怀里哭都不会了,却是一个悔字都没有,抱他抱得那么紧。他实在心疼,说开了胡话,什么都应下她,最混帐的就是答应往后再不欺负她。当时哪里深知这“欺负”二字的意思,除了那回强睡了她,他一直当是在喀勒揍她那顿算是欺负,弄了半天在人家郡主这里,亲她、摸她都算是欺负她,就连抱,只要她不冷,也算欺负!
这可还让人活?可人家是不管的,得了他的话就像是得了金箭御令,笃定得当他是块冷石头做的,不怀七情六欲。经常把自己洗得白白嫩嫩、香喷喷地钻在他被子里,兴致极好地说半宿的话,连她小时候吃得太胖一次爬不过门槛摔疼了屁//股都告诉了他。可等他提出来摸一把的时候就又成混帐东西了。如何忍得?好歹这荒郊野外她胆子小,凭着他蛮横的力气才算逼着她又给了点好儿,许他抱,至于亲么,一日一次,多了就是欺负。
想今儿早起已然亲过,这一天就算是交代了。
“赛罕,”
“嗯,”闷声应了一声,赛罕的手臂依旧不肯松,琢磨着今夜他是忍不得,该寻个什么例外的借口再与她说道。
“你的眼睛……”鼻尖触着鼻尖,往常这么近的时候都是被他亲得透不气来,此刻有那约法三章,他安安稳稳的,她便放心地瞧。油灯暗,可那深底的幽蓝还是隐隐约约地显了出来,雅予再不肯错过,“你的眼睛怎的是这么个色儿?”
赛罕一挑眉,笑了,“你说呢?”
“嗯……你是不是……”雅予知道蒙人的骄傲和与其他族人的不屑,看着他那不可琢磨的笑,她小心翼翼地猜测,“是不是祖上有过旁族血统?”
“此话怎讲?”
他没有恼,反倒显得有些兴致,雅予便依着自己这许久的揣测道,“你们蒙人多抵身不甚长,面阔颧高,眼无上纹,发须绝少。可你正正反着,身材修长,棱角分明,眼窝陷,眼纹深,发丝浓密,几是无一处相符。”
赛罕轻轻吁了口气,小丫头琢磨他显是不只一日了,今儿是要得着了,遂故弄玄虚道,“算是,算不是。”
雅予撅了嘴,“怎的就算是、算不是?究竟是还是不是?”
“你当真想知道?”
“嗯。”
“这可是我身世之秘,不可轻易与人。除非……”
“除非怎样?”
轻轻蹭蹭她的鼻尖,拖了音儿哑声道,“让我好好儿、好好儿地亲亲。”
雅予提了口气,正要驳,又轻轻吁了出来,“今儿……今儿都已经亲过了。”
“也是。那就算了,睡觉。”
说完了他不动,她也不动,抱得这么近,那小蒲扇似的睫毛绒绒颤颤,他笑了,低头狠狠啄在那小樱桃上……
今夜的她果然格外香甜,暖暖奶香,玉润水滑,小舌带了酒甜,带了酒醉,嫩嫩软软的,任他卷起,任他吸吮。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前,推却不用力,绵绵的,随着他的吻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了小拳,又颤颤着展开,直挠得他心痒难耐。她从来就不会闭气,他纠缠得一刻不肯放,她就得不着匀口气,只随他娇娇喘息。丹田的火越腾越旺,他的手臂越勒越紧,禁不住抬起腿将那小蛹勾在身//下,紧紧贴在那张扬之处……
被他啃得好热,任是隔着棉被也觉出那血脉贲张,雅予有些怕,“赛罕……赛罕……”
呃!!身子里那头野兽已然张开了爪牙,只一刻就要把理智撕扯碎,身//下的人儿柔声唤终是扼住了那疯狂的缰绳。他深深吸了口她的味道,轻轻舔舔那嘟嘟着、红得滴血的唇,将她的被掖好拥进怀里。
好容易匀了气,在他怀里她轻轻喘着,“能说了吧?”
“嗯,不是祖上有旁族,是我额吉。”
“你额吉?”雅予抬头,“不是说她是弘吉剌人么?”弘吉剌自古出美女,当日听说还想难怪他如此英俊,该都是因着他额吉才是。
“不是,我额吉不是弘吉剌人。她是,半个波斯人。”
“啊??”雅予不觉惊呼,波斯人???那,那他岂不是……
看她瞪大了眼睛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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