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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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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兄妹的关系,跟手术刀、苏伦不同。手术刀总是肯让苏伦独立行动,并且有意识地把某些重任压在她肩上,这才造就了苏伦坚强果决的个性。正是这一点,才让冠南五郎大师选中了她,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这个年代的江湖,像苏伦那样的女孩子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飞鹰愀然长叹:“你真的决定了?”一瞬间,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岁,抬手抚摸着额头上的深刻皱纹。
    “对。”飞月翘起嘴角微笑,不知道这笑容是否为我而来。
    “你的意思呢?”飞鹰望向我,眼神极度复杂。每个人都是从年轻过来的,他能洞悉飞月的心。我之所以不顾生死一直向前,是为了苏伦,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飞月也应该知道。
    我笑了:“也许,是该放手让她闯荡江湖的时候了。”
    飞月嫣然一笑:“大哥,不放心我,你也可以留下来呀?把那些人重新整编一下,愿意留的留,不愿留的走,不就是了?”
    她是无心的,但围在火堆旁的人刹那间全部变色,目光一起落在昏睡的小关身上。“走”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能不能走出大山,却没人能够预见。小关带着那六个人知难而退,他们的简单想法,不过是保住性命,结果偏偏送了命。
    “我的意思是说……大家都小心点,其实在哪里都会遇到危险,蛇、毒虫、猛兽都伤人……”她想解释,但欲盖弥彰。山里所有的猛兽都没有办法在人身上留下那种伤口,莽苍丛林里,必定藏着比猛兽更可怖的东西。
    远处,狼嗥声又起,不过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应该不会只有一只狼。篝火驱散寒意的同时,也是暗夜里最显眼的路标,会把各种各样的危险吸引过来。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飞鹰仍然盯着我。
    我无法说什么,因为自始至终,自己根本没有对飞月有过任何亲热的表示。为苏伦担心、对关宝铃牵挂、因何寄裳苦恋大哥的相思而感慨万千——我的心里塞得满满的,真的没情绪讨论这个问题。
    “我很想留在她身边,但我还有一大帮兄弟需要我照顾。他们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相信我,才会靠在我的旗下。带他们进山时,我亲口承诺过,要跟他们一起进来,一起回去。在江湖上混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送命,所以,我对自己的兄弟有另一个承诺——如果哪一天他们死了,我会负责照顾他们的父母、妻儿、没成年的弟弟妹妹,还在肚子里的孩子。风,我肩上不仅仅担着自己的家事,还有几百兄弟的家事,孰轻孰重,几乎每天都在掂量……”
    这个纵横西南的江湖老大此刻显露出的是刻骨的悲哀,成名为名所累,树旗为旗所牵,所以,先前手术刀虽然名满江湖,却始终独来独往,不组建任何组织。除了对大哥杨天之外,他不在乎任何朋友,对任何人都保持足够的距离。
    “我明白,你是他们的老大,当然有责任善始善终地了结一切问题。”我再次用力点头。他不方便留下,队员们的战斗力也已经打了巨大的折扣,不适合留下。明天,将是这群帮手们最后一次替我探路,从太阳升起到日落,最多有八到十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剩余的事,需要我自己处理。
    我长吸了一口气,收起微笑,冷淡地向着飞月:“这里很危险,我、梁威、李康每个人都只能自保,而不会分心照顾任何人。你最好跟哥哥离开,继续在山外的世界闯荡,或者我救回苏伦,会去找你一起喝酒聊天,但现在,你必须走。”
    飞月一呆,大眼睛急促地眨了眨:“我想留下。”
    我漠然望着变化莫测的火舌:“你的武功,在山里面毫无用武之地,想想吧,连何寄裳那样的五毒教高手,都被丛林逼得从叱咤江湖的圣公主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村姑。继续留在这里,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大家谁都不知道,我们需要的是能够以一当十的精英,而不是骄傲莽撞的大小姐。”
    大家都明白,我的话只是善意的“反话”,为拒绝她而故意说出来的,但她那么暴烈的性子,脸上肯定挂不住。所以,我的话立刻会见到效果。
    “好。”飞月的脸红了,她一定没有尝到过在大庭广众下被公开拒绝的滋味。
    “我走。”她站起身,丢掉手里的树枝,像个恼羞成怒的孩子。
    篝火旁出现了突然的冷场,所有人保持沉默,连飞鹰也低下头,摩挲着枪柄不语。
    “我去查岗。”她想解脱自己的尴尬,大步走向北面的警戒哨。
    “风,谢谢。”飞鹰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梁威长叹:“她是大家宠溺的公主,嘴里不说,一会儿肯定会掉金豆子,咱们还是趁早散了回去睡觉,免得她脸上难看。”
    小关仍旧沉睡着,狼狈的外表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飞鹰看了看腕表,低声说:“还有半小时就换岗,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咱们都该回去睡一会儿。”被小关的突然出现搅散了的睡意重新聚拢来,他和梁威、李康都在半张着嘴打哈欠。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飞月的背影,看见她悄悄地抬起袖子,应该是在抹眼泪。长痛不如短痛,这时候我拒绝她,总比让她越陷越深要好。在苏伦与关宝铃两个人之间,我已经左右为难、无法取舍了,还是不要让大家徒增烦恼的好。
    最北面那个岗哨缩着脖子一动不动,似乎是太困了,站在原地打盹。
    飞月的手挥动起来,向岗哨肩上拍去,他竟然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下去。我不等飞月发出尖叫,已经双膝一弹,越过渐渐黯淡下去的火堆,从飞鹰身边冲了出去。
    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不论岗哨是受到了毒虫抑或是敌人的偷袭,都是一件让人惊骇的大事。
    “什么事?”飞鹰跳起来,在我身后大叫。
    那时,我已经到了飞月身边,抓住她的肩膀,低声叫着:“退后,小心。”
    飞月的牙齿发出“嘚嘚”的轻响,举起的手一直停在半空,吃惊非小。
    趴在地上的人头顶到后背毫无伤痕,我用脚尖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眉心、胸口、小腹一条恐怖的伤口,衣服全部割裂,皮肉外翻,果真像一头屠宰场流水线上的猪。
    “喀啦、喀啦喀啦”几声,所有人的枪都子弹上膛,指向正北。
    风卷过草尖,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动静。
    “咳咳……风先生,这种伤口,跟我们路上看到的六个人完全一样。”李康的喉咙因过度紧张而突然沙哑起来。
    “有人跟踪我们?会是谁?西南马帮还是龙格女巫?”飞鹰的情绪渐渐失去了控制。
    我缓缓转了个身,面向东面那岗哨,梁威一直在看我的眼色行事,马上提气叫那岗哨的名字:“小田、小田,有没有情况?”
    没有回音,岗哨同样缩着脖子一动不动。
    梁威“咝”地长吸了一口凉气:“啊?难道他也被敌人给……”
    飞鹰兄妹心意相通,马上翻身跃起,一个向南、一个向西,梁威也及时冲向东面,只有李康仍旧留在我身边。
    “没用了。”我长叹着转身,缓缓走向篝火。
    李康惊惧地跟在我身边,不停地东张西望着:“风先生、风先生,是不是龙格女巫不满意咱们的探险行动,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设置障碍?那样的话,咱们……咱们……还是……”
    我保持沉默,在变乱猝生的情况下,多想少说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任何不冷静、不理智都会再度给敌人机会,引发连锁恐慌。
    “风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反悔的,一定跟你到底,找回苏伦小姐,反正我就一个人,活着没人喜欢,死了没人疼……”
    有这么迂腐的人在旁边老说些晦气的话,真让我哭笑不得,只是我顾不得说他,突然预感到更大的恐怖事件已经发生了,向帐篷方向一指:“李康,你听——”
    不知什么时候,本来时断时续的鼾声已经停止了。那么多人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后,躺在一起睡觉,不可能连呓语、梦话都没有,但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有死人才会彻底保持沉默,所以,我觉得帐篷里的人也遭了毒手。
    我折向最近的帐篷,伸出枪管挑开门帘。黑暗中,有三个人并排躺着,安安静静,毫无声音。李康按亮了电筒,灯光下,每个人的身体正面,都添了一道恐怖的竖向伤口。其中一个,连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都被划成了两半。
    帐篷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当我放下门帘时,空气里已经到处都是血腥气,越来越浓重。
    李康疯狂地奔跑起来,在每一个帐篷前,挑门帘向里照,然后是下一个,再下一个。
    我知道,没人可以幸免,杀死这些人的,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武功和兵器,而是一种超出人类想象力的神秘力量。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从小关意外出现到现在,波诡云谲得像一部情节夸张的恐怖小说。
    回到火堆旁,我凝视着熟睡的小关,想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什么。跳跃的火光不停地在他脸上打出鼻翼的阴影,他的眼睑深垂着,但眼珠一直都在眼皮的覆盖下骨碌碌乱转。
    这次突如其来的大屠杀,跟他有关吗?会不会是他把。。。。。。杀人的恶魔一路引过来的?事情越发变得扑朔迷离了,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同时杀死这么多人,杀人者的力量真是惊人的庞大。
    “都死了。”这是飞鹰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已经悲伤得没有任何表情,刚刚还说为了这群兄弟,要开拔出山的,现在已经没这必要。
    唐小鼓趴在飞月怀里,睡眼迷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火堆旁的人,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谁干的呢?”梁威自言自语。
    每个人心里都在这么问,不过却没有任何答案。血腥气随着夜风飘来荡去,最后一直灌进隧道里去。
    “也许,我们应该后撤一段距离,对吗?”梁威看着黑魆魆的隧道口,显得心有余悸。
    “对。”正如血腥在水里能引来凶猛的鲨鱼一样,在陆地上,血腥同样能够把嗜血猛兽吸引过来,篝火旁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地点,更何况是跟这么多尸体在一起。
    我们后退了两公里,选择了一块稍稍凸起的山坡,暂停休息,等待天亮。
    这是一段太难熬的时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飞鹰举枪相向。当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朝霞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极度苍白,江湖老大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梁威一直趴在附近的树杈上担任警戒,跳下来后发出一声长叹。
    一次非正常的探险活动,最终演变成了被神秘力量屠杀,这一点连我都始料未及。如果换了从前,自己肯定会按捺不住冲动,向隧道激进或者召集大批人马进山搜索杀人者,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们的援兵马上会到,大家暂且忍耐一下。”只有我还能保持不卑不亢的平静状态,而这也是一个优秀的探险家、盗墓者所必须具备的。相信身陷困境的苏伦,必定也能像我一样保持足够的耐心和自信。
    “援兵?”飞鹰苦笑起来。我明白他在想什么,援兵也是普通人,很有可能也像他的兄弟一样被无情屠杀。
    我离开他们几步,拨通了顾倾城的电话。声音信号干扰很大,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彼此的声音,不过我听到话题里有鸟鸣声,婉转悠长。
    “已经……进山,中午十一点前到,我们……带着一部分……设备,乘坐美式山地专用吉普车……放心。”
    此刻是早上五点半钟,距离她说的时间,还有五个半小时。
    她的话给我带来了一阵巨大的轻松,飞鹰的人马全军覆没,吃亏在经验和准备都不够足备,并且一开始接受的任务只是护送苏伦探险,而不是探险的主体,所以装备非常差。
    “顾小姐,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刚刚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把营地里的队员全部杀死了——”
    顾倾城银铃一样轻笑:“希望这不是天方夜谭里的故事,不过卫叔会安排好一切,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抱得美人归,说到做到。”
    她的电话里屡次提及“卫叔”的名字,在我的江湖词典里却从没有这个人的资料,不知是何方神圣。
    隧道里的情况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但我还是尽可能地用简练的措辞使她明白,那些林立的石柱有多怪异。本来该在今天进行的搜索行动,因为大屠杀而变成了泡影。其实我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着急,因为只有自己清楚地听到了苏伦的叹息。
    “噢,竟然有这样的事?你觉得苏伦小姐……就在石柱后面?百分之百确定?不过,据我的直觉,声音的传导方式千差万别,就算那真的是她的叹息声,说不定也是从某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而不能盲目判断她就在石柱后面非常近的区域里,对不对?我们只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甚至‘看’都会出现幻觉,何况仅仅是‘听’?”
2顾倾城与卫叔
    我长叹:“怪不得古人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听到苏伦叹息声那件事,别人或不屑否认或笃定承认,都不如顾倾城这样理智地分析对我帮助更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太依赖自己的听觉,将会错得一去千里。我是学音乐的,对声音的特性有几分了解,记得吗?几个月前的报纸上,曾有希腊的巫医爆料说,自己听到了上帝的声音,说‘审判日’马上就要到来,地球将在几年内加速衰减,直到……”
    信号干扰突然增大,过了几秒钟,才重新听到她的话:“我们正在靠近你说过的石墙,信号干扰太大,电力衰减得厉害,见面再说,保重。”
    我也真心诚意地道了一声:“你也是,保重。”
    再次回味苏伦的叹息,不知怎么,我强烈地联想到唐诗中“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的意境,仿佛她正一个人孤单地从某个空间推门出来,满地寂寞,心有所感才发出了叹息。那个“空间”,或许就是天梯下的古墓,但她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突然进入那里的?
    关于“神奇失踪”的话题,在埃及时有藤迦作为前车之鉴,而在北海道时,也有我和关宝铃突然进入海底世界为参照,对这些神秘的瞬间时空转移,根本无法用物理学的观点来解释。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苏伦仍旧活着。
    我回到临时营地,飞鹰正在赤红着眼,检查自己的手枪。
    “援兵很快就到,顺利的话,中午就可以在此地会面。”我平静地告诉他。失去了那么多兄弟,他的沮丧心情可想而知,并且最令人愤怒的是报仇无门,连个可以发泄的对手都没有。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北面的来路,眼珠子已经被血丝缠满。
    “风,你说,龙格女巫会是从那个方向来吗?”他“啪”的一声把弹夹推进弹仓,举枪向北瞄准。
    那条路空荡荡的,只有不停地随风而动的枯草。
    “也许吧,咱们都要保持冷静。”对于一个被仇恨烧红了眼睛的人,我无法说更多。
    太阳升起之后,隧道方向忽然升起了淡淡的白雾。冬天很少刮南风,但今天恰恰开始转变了风向,由北风转成南风,那些雾气乘风而来,罩向我们。
    我是第一个有不祥预感的人,当雾气距离营地还有五十步时,一种淡淡的腥气已经钻入了我的鼻孔。
    “雾里有毒,大家赶紧撤离。”我及时发出告警声,架起小关,率先撤向右侧低洼处的一条山涧。
    梁威脸色铁青,不停地低声咒骂着,拖着李康的胳膊跟在我后面:“是蛇毒——毒蛇见到早上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会吐出肚子里酝酿了一夜的毒气,结成雾瘴。看这样子,至少有几百条蛇盘踞在一起,这可糟了!”
    飞鹰是在飞月的拖拉下才离开营地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似乎将那些无形无质的雾气当成了敌人,硬生生要向前冲。梁威说得没错,毒蛇吐气结瘴,是山林里最厉害的毒气之一,人类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选择趋避。
    飞月仍抱着唐小鼓,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了探险队的一部分,时刻跟随。
    溪流轻浅,水声淙淙,但我们谁都没有走近水边。水是毒气的最佳承载体,所有人已经变成惊弓之鸟,不敢越雷池一步。
    “洞里有毒蛇,应该就在石柱后面。传说中,兰谷里有长着翅膀的蛇,就像非洲大峡谷里的‘恩斯托变种蝰蛇’一样。有些探险家也的确抓到了这种东西,试验表明,它们的毒牙里,毒液的储存量和剧毒等级,都超过了印度眼镜王蛇。所以,过了石柱更危险——”我想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让大家自由选择。
    李康只算半个江湖人物,他的武功与阅历是最差的,但第一个举手表示:“我不怕,就算死在这里,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他这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跟好汉丝毫不沾边,但话说得很有几分豪气。
    梁威举了一下手,无言地笑了笑,低头退出弹夹,细心检查着每一粒子弹。
    飞鹰、飞月同时摇头:“大家一起闯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屠杀事件彻底将飞鹰逼得没了退路,如果他就此返回出山,侥幸逃生,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地位,也就全部消散一空了。因为没有一个江湖老大,可以让自己的兄弟全体丧命,而唯独自己苟且偷生。
    他总得给那么多无辜的家属们一个合理的交代,钱已经无法摆平这个问题,所以,他必须向前走,找到杀人者,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喂,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碧血夜光蟾’这东西吗?它是天下毒蛇的克星,有了它不就天下太平了?”
    唐小鼓笑嘻嘻地趴在飞月腿上,向正北方向指着。不愧是蜀中唐门的人,这么小的年纪,就记得了这些江湖传说。
    “村寨里那个丑八怪,据说就有碧血夜光蟾。姑姑说过,她是五毒教的人,可以任意驱使五种毒虫作为自己的武器,夜光蟾对她自己毫无用处,应该献出来给需要它的人。”
    她说得很轻松,但夜光蟾对于何寄裳来说,是那段苦恋的见证,就算真的在她手里,主动献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没有人接唐小鼓的话尾,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们也都是胆小鬼,怪不得姑姑说,天底下很多自称英雄、大侠、好汉的人,都是徒有虚名,一遇到厉害的对头,马上装缩头乌龟。”
    梁威陡然大喝了一声:“小家伙闭嘴,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屁股!”男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容易莫名其妙地发火,他也毫不例外。
    唐小鼓愣了愣,从飞月怀里起身,歪着头望着梁威,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人,一个武林中最大的缩头乌龟。姑姑说,你全家都被杀光了,在尼泊尔的雪山上曝尸七天七夜,可你连面都不敢露,有史以来,真算是天下第一的缩头乌龟,佩服、佩服。”
    “你找死——”梁威怒吼,枪口向上一举,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啪啪”两声,子弹射在唐小鼓站过的地方,四散迸射的石屑弹在飞月身上。幸而我及时出手,掠过唐小鼓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话,已经揭开了梁威心底最痛、最惨烈的伤疤,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我瞬间猜到了梁威的下一步动作。
    弹壳跌落在山石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梁威的身体向前俯冲,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枪口指向唐小鼓的额头,但我的右腿嗖地一踢,脚尖稳稳地停在他的喉结部位。他的应变略迟一些,枪口上抬,指向我的胸口。
    飞月的枪也已经出鞘,双枪同时顶在他的右边太阳穴上:“梁威,放下枪。”她对我的关心,让我心里开始觉得隐隐抱愧。
    “风,是朋友的话就让开,蜀中唐门杀了我全家,我也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梁威说话时,露出了森森白牙,食指压在扳机上颤抖着,随时可能冲动地走火。当然,他杀了我,自己的脑袋也会被飞月射穿,连环丧命。
    我把唐小鼓藏在身后,一条腿稳稳地独立着,轻轻摇头:“她只是个孩子。”
    梁威“咯咯”地咬牙:“唐门屠杀我的家人时,连吃奶的孩子都没放过——”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谁对谁错,根本不可能分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刺杀唐家掌门、唐门屠戮狼家都是一笔犬牙交错的糊涂账。
    “不行,我既然决定出手保护她,就不会半途放手。”唐小鼓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并且她加入探险队时,是被miyao控制,我知道在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隐情。我们不是屠夫,岂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枪杀人?
    “我只数三声,风,闪开。”梁威脸色冷峻,我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但飞月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一、二……”他咬着牙,清晰吐出了前两个数字。以他的身手,我恐怕没法在护住唐小鼓的情况下反击夺枪。他的目标只是针对唐家的孩子,右手握枪,左手必定还有其他杀招。
    “三——”我看到他的食指向下一扣,立即斜掠出去,直切飞月的手腕,抢先一步把她的枪打落在地。我不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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