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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重生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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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寒冬 
 
  回到家以后,孟广庆一直缠着他爹想要跟着进山去玩玩,可是他爹不同意,他娘也不同意,孟广庆还要再闹,最后他大哥一句话就让他没了精神,“你不上学了?小心先生打你手板!”
  前世他师父对他皮鞭沾凉水的酷刑让孟广庆印象太过深刻,逃学是他不敢想象的,如今习惯成自然,孟广庆蔫头耷拉脑的偃旗息鼓了。这个时代的孩子上学没有寒暑假,他这个学要一直上到年根底下,先生再收一份年礼才会放假,假期也很短,过完了十五就又开学了。
  李成奎第二天没有去杀猪卖肉,上午到邻村租了一辆牛车,下午留在家里干了半天的活儿,柴劈好了、水备足了、修了院门、收拾了厢房,还把三个孩子的兔笼子给搬到了朝阳的地方。
  第三天一大早,三兄弟起来的时候他们爹已经走了,孟广庆在上学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看不远处的大山,十分的心向往之。
  他爹这一走就是四天,到了第五天的下午才赶着牛车回来了,车上拉了满满一车的木炭,孟广庆不懂好坏,不过当天晚上的炭盆里一点儿烟也没有,屋里还有一股木头香味,孟广庆认为他爹应该没吹牛,这炭他烧得确实不错。
  李成奎进了一趟山不光烧了炭,还猎了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回来。进山烧炭的几个男人砍完了木头没事儿干,在炭窑周围设了各种陷阱,一方面防止冬天山上的野狼偷袭,另一方面也是抓点儿野物打牙祭。
  山鸡和野兔都是死的,冻得硬梆梆,孟广庆拔了两根山鸡身上的尾翎,准备开春做一把弩。
  他们家没有干菜,李成奎这些年没有老婆,把日子都过荒了,一家人本打算再把这些猎物红烧,李成孝的老婆提着一个篮子进了院。
  “没做饭呢吧?我看你们家厨房没冒烟呢。夏天的时候我上山采了点儿蘑菇晒干了,这东西炖野味最好吃了,我寻思着你们肯定没有就给你们送点儿过来,这时候用温水泡一下也还来得及。”
  “那可真谢谢您了,嫂子您坐,” 他娘程氏一边让座,一边接过蘑菇闻了闻,“哟,这蘑菇真好,一股清香味儿!我先去泡一点儿,嫂子您坐一会儿,我这儿也正有东西要给你们家送过去呢。”
  “瞧你这,我这送东西来还要拿点儿回礼不成?你快把篮子给我,我还要回去做饭呢。”他大娘站起来跟着往厨房走。
  “嫂子您坐着吧,要不然我还得跑一趟,您这就手就捎回去了,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前几天按着我们家三儿的方法做了点儿腊肉,三儿说跟咱们原来做的咸肉不是一个味儿,这也能放好久,我做的多,您拿回去挂在房檐底下接着放着,还得过一阵子才能吃呢。”
  “是吗?那我拿回去一条就行了,用不了这么多。”
  “诶呀,您拿回去吧,我们家孩子他爹是干啥的您忘了?这东西在我们家不稀罕,您多拿一点儿……”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推推让让的,孟广庆溜到后院,从地窖里摸了几个白薯出来,嫌初冬的井水冰手,孟广庆央求他爹帮忙洗了、擦干之后,自己埋进了炭盆里。
  野鸡炖蘑菇迟迟不熟,一家五口也没闲着,围坐在炭盆周围吃烤白薯,他娘又在炭盆上吊了一只小锅,里面熬了一锅红豆粥,不过这要慢慢熬上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喝。
  晚上掌灯的时候,他们家的野鸡炖蘑菇终于熟了,一家人围坐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吃饭,小锅子里的红豆粥咕咚咕咚的冒着小气泡,孟广庆把脚丫子伸到炕桌底下,觉得家里要是再养一只小猫就更完美了。
  吃完晚饭后,他娘给他洗了脚,孟广庆被收拾干净以后躺在被窝里自己揉着肚子,他觉得自己胖了一点儿,举起火柴棍儿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又白又嫩,看起来倒是一副很好吃的样子,自己咬了一下,孟广庆看着上面的小牙印儿偷偷笑了
  这时候还没有气候变暖一说,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冬天上学是个苦差,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没有马车的普通人家,哥仨在冷天寒地里苦苦坚持了一个多月,终于熬到了年前二十二,先生在这一天宣布开始放假,布置了一些功课之后就早早把他们放走了,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以后再开学。
  哥仨没有直接回家,不上学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寒冷的天气也不觉得苦了。他们顶着寒风到根据地拿了工具跑到已经冰封的河上去钓鱼,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可惜冬天放学后的时间太短,一直没机会实施。
  到了冰上,哥仨本想自己凿个冰窟窿,结果捡了个便宜,早上有人刚刚钓过鱼,凿开的冰窟窿还没有冻瓷实,三个小孩儿很轻松的就又凿开了。
  “你们说,这里面还有鱼吗?不会都被他们钓光了吧。”李虎小心翼翼的蹲在冰窟窿边上问。孟广庆在那儿铺了一块木板,底下浇了一点儿水,没一会儿就冻住了,人踩在上面不滑。
  “哪有被钓光的鱼啊,净冒傻话!”李龙一边回答一边帮着孟广庆挂饵,孟广庆在旁边忙乎着,他在冰窟窿里投了一把容易化开的香饵打窝子,现在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水流。
  “三儿,你别掉下去,你往后点儿!”李虎有点儿害怕,伸手去够孟广庆。
  “你老实呆着吧,我看你别叫李虎了,叫李猫得了,还怕水!”孟广庆回头把他二哥的手拍掉,自己继续盯着水面。
  “好心没好报。”李虎嘀咕着,依然不敢离冰窟窿太近。
  不一会儿,孟广庆感觉水下的鱼聚得差不多了,冲李龙一招手,“大哥,把鱼钩递给我,先给我小钩儿,现在来的都是小鱼,一会儿才上大的呢。”
  李龙把鱼钩递给他,孟广庆把上面的鱼饵掐掉一点儿,慢慢的放到了冰窟窿里去,他用羽毛的毛梗做了鱼漂,漂亮又好用。
  李虎终于抵不住诱惑也凑了过来,哥仨一起蹲在冰窟窿边上,三双眼睛盯着鱼漂,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李龙李虎都激动。
  “三儿,动了动了,快拉啊!”
  “你们俩别叫了,鱼都被你们吓跑了!那种动不算,是鱼在碰鱼饵,是试探。”孟广庆被哥俩搅得不胜其烦,打算给这两个普及一下钓鱼技巧,结果正说着,鱼就开始咬钩了,孟广庆赶紧提杆,“这才是上钩了呢,帮忙啊!”
  李龙李虎一阵手忙脚乱,刚把鱼篓准备好,孟广庆就已经把鱼提起来了,这个时代的水里没有污染,他下的是双钩,一下子就钓上来两条手掌宽的鲫鱼,这下他也激动了,干脆给了哥俩每人一副钓钩,这鱼多得傻子都能钓上来,只要注意不掉进河里,明天他们三个也可以去卖鱼了。
  兴高采烈的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鱼忽然不咬钩了,李龙李虎钓得正起劲,他们刚刚掌握了一点技巧,正是上瘾的时候,十分心急,“三儿,怎么没鱼了?”
  孟广庆回头看看冰面上他们三个钓上来的鱼,全是鲫鱼和鲤鱼,最大的也就一斤多。想到一种可能性,孟广庆更兴奋了,把手上的鱼线检查了一下,觉得不保险,把两个哥哥的麻线也收了回来拧成了一根,虽然粗了一点,还不透明,不过胜在结实。
  孟广庆在这根超级鱼线上绑了一个大钩,放上足量的饵食投放到水里,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有些期待的盯着水面一声不吭,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调慢了。
  李龙李虎也被他感染,三个人盯着水面一动不动,孟广庆这次没有用鱼漂,凭他的经验足以判断大鱼是否上钩了。
  十分钟之后,孟广庆光着小膀子站在冰面上,他刚才一时不察,脚底一滑被大鱼猛地拉下了冰窟窿,虽然他及时扒住了冰窟窿旁边的木板,避免了被大鱼钓走的命运,不过当李龙李虎大呼小叫的把他拉出来以后,他已经全身都湿了,棉袍重了好几倍,哗啦哗啦的淌水。
  李龙李虎着急地想把自己衣服给他,可是孟广庆看都不看一眼,全都拒绝了,头也不回地让李虎去捡柴火生火,孟广庆感觉着鱼线那一头的力量,刚才情况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他也没慌,鱼线的另一头依然牢牢的攥在他手里。
  孟广庆现在与水下的大鱼有了不共戴天之仇,骨子里的悍劲冒了出来,也感觉不到冷了,李龙李虎谁劝也不听,一丝不挂的要手刃仇敌。
  李虎在冰面上生起了火,把孟广庆的衣服拧了几下之后放在一边烤,李龙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孟广庆身上,衣服很大,能把孟广庆从头到脚的罩起来。
  “大哥,你从后面拉着我,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我让你松你就松,你别抱我啊,我脚不挨地怎么使力气啊?!”突然被抱起来的孟广庆猛挣扎。
  “我不抱你,你脚就冻掉了,听话!”李龙紧紧勒着他,生怕他从衣服里滑下去。
  这时李虎也忙完了,过来把自己的棉手套套在了孟广庆的小脚丫上,然后和孟广庆一起拉着鱼线。
  哥仨各司其职,就像一个合体变形金刚,孟广庆负责指挥,李龙李虎出力,三个小孩同河里的大鱼整整奋斗了三十多分钟,终于在最后把一条两尺多长的大鱼拉出了水面。
  
  孟广庆被安置在河滩向阳的地方,旁边又生了一堆火,他的衣服始终不干,而且看那样子就算烤到天黑也干不了。李龙在冰面上慢慢的把鱼往岸边拖,李虎被派去找他们爹了,今天他们算是惹了大祸了,没有他爹在后面撑腰他们不敢回家。
  李虎看着憨厚,其实也不傻,他没告诉他爹弟弟掉到河里的事儿,只说钓了大鱼抬不动就把李成奎蒙来了,结果李成奎看到光着屁股的孟广庆,气得在每个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大巴掌。
  “你们越来越能胡闹了!从明天起,你们不许出门了,这淘气的都没边儿了!”
  李成奎气归气,可是还得帮着想办法,看看小子们钓上来的鱼,他脱下自己的棉袍把孟广庆包好抱起来,把李龙的外袍扔给李龙,“把鱼和三儿的衣服都收好,你们俩抬着先到你们大伯那里去一趟,把鱼给他们留一半,让你大娘找个理由把你们娘骗走一会儿,我先把三儿抱回去。”
  “那衣服怎么办?”李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怎么办?回去就洗呗!还能怎么办?!一股鱼腥味,你们以为晾干了就没事儿了?”李成奎气得踢了一脚地上的大鱼,指挥两个大的浇熄了火,李成奎抱着小的、领着大的,一边编瞎话一边离开了河滩。



9、祭灶
 
  爷四个精心编造的瞎话没有骗过家里唯一的女人,他娘该心细的时候不心细,儿子换了芯儿一直都没发现,不该心细的时候倒是很精明,孟广庆刚一掉到河里就被逮住了。
  事情败露在那些鱼身上,他爹百密一疏,说鱼是从集市上买的,结果他娘一边收拾一边觉得奇怪。因为集市上的鱼都是分门别类的卖,买的人也是分门别类的买,自家男人买回来的鱼却大小不一、种类不一,抬头看看院子里搭着的一整套衣服,再看看床上装乖的小儿子,他娘洗了洗手,进屋掀开孟广庆的被子闻了闻,又用指甲在他胳膊上刮了一下,一道白印子出现了。
  他娘程氏大概也是个急性子,只沉默了三秒,然后就爆发了,“小兔崽子!你是鲤鱼精转世吗?!你爹光知道把你的衣服过遍水,怎么没想起来把你也过遍水啊!还说尿裤子了,尿裤子能把上半身都尿湿吗?!你闻闻你自己这身上的味儿,掉冰窟窿里了是不是?没淹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淹死你我就省心了!你别跑!……你下来!你下来,我不打你,我不骗你!”
  “信你的是傻子!爹!救命!我娘要打我!”孟广庆在他娘说出头一句的时候就感觉不妙,他娘刚一伸手他就从被子另一头钻出去了,他浑身光溜溜的,他娘抓了两次都没抓住,这时候他趴在衣柜顶上暂时安全,躲着他娘不断扔上来的各种物件,扯着脖子朝门外喊。
  李成奎正在偷偷教训两个大的,听见小儿子的呼喊赶紧进屋来救驾,一看屋里的架势,李成奎很不严肃、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不过媳妇眼睛一瞪,李成奎赶紧又憋了回去。
  “那个,媳妇你消消气,刚才我都打了他们了,不信你看三儿屁股上还红着呢,真的,我打了,挺使劲儿的。”
  “他爬那么高我看见什么了啊?!都是你,每次都是你替他们打马虎眼,他们都快上房揭瓦了!我说大嫂怎么快天黑了还找我看花样子,原来是你们串通好了的,他们家的鱼跟咱们家的一样,大大小小的什么都有,哪个市场卖这样的鱼?你们爷几个给的吧,合着伙的骗我是不是?主意谁出的?是你还是上边的小崽子?”他娘一点儿也不怀疑门外的两个继子,那两个事事都听这个最小的。
  “是是是,是我出的主意,你打我,你赶快让三儿下来,一会儿冻出病来就麻烦了。”李成奎说着按着媳妇的手拍了自己两下,趁机还摸了两下媳妇的小手。
  他娘扭着往回抽自己的手,依然生着气,不过语气软了下来,“谁没让他下来?是他自己不下来!”
  李成奎笑着冲上面使眼色,“三儿,听到没有?快下来,你娘说不打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打他了?!”他娘很不认同这个说法。
  “打我我就不下去!”孟广庆在柜子顶上探了一下头,很有骨气的回了一句。
  李成奎有些对这娘俩没辙,这时候李龙、李虎趁机从外面跑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围住了后娘,“娘,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看住弟弟……” “娘,您打我吧,是我想吃鱼的……”刚才李成奎罚他们在院子里思过,这时候借着劝架的机会也正好进屋了。
  一家五口闹腾半天,孟广庆终于躲过一劫,从衣柜顶上下来的时候很‘贴心’的把他娘扔上去的东西都抱了下来,衣柜顶上都是灰,蹭得他满肚皮都是,李龙李虎在他身上刮了刮,笑话他像掉在地上沾了灰的年糕条。
  ‘年糕条’被泡在了热水里,他娘一边收拾那些小一些的鱼,一边给他熬姜汤,大鱼生命力十分顽强,竟然还活着,于是被养在了水缸里,他们决定留到过年那天再吃。
  晚上的鱼肉很鲜美,孟广庆裹着李虎的旧棉袍一边吃一边说还要去钓,李龙李虎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着钓鱼的乐趣,李成奎听了一会儿刚想说自己也去,结果看看老婆的脸色,转而拿着筷子一人敲了一下,哥仨一起闭上了嘴。
  第二天,哥仨留在家里被禁足三天,孟广庆的衣服在外面被冻成了硬梆梆的几大片,他就算不被禁足也出不去。
  孟广庆披着被子和两个哥哥在床上打花牌,他抓了满手的烂牌却不动声色,最后憋住了沉不住气的李虎,侥幸坐了个顺风车跑掉了。
  李虎气得摔了牌,“我不玩了,三儿太狡猾!好牌坏牌都是我输,我不玩了!”
  “不玩就不玩,我还嫌你笨呢!”孟广庆也跟着扔了牌,懒洋洋的围着被子往外面探头,“咱娘什么时候回来啊,买个灶糖还要这么长时间!”
  “嫌我笨!你个没裤子穿的家伙!”李虎轻轻的在孟广庆的头上敲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快把窗户关上,三儿还光着呢!买回来也得等着送完了灶王爷才能吃,你们俩现在就盼上了,没出息!”李龙收拾着满床的纸牌,叮嘱李虎关窗,他是三个人里表面年龄最大的那个,性子也稳重。
  “就跟你不盼着似的,不盼着你耳朵竖那么长?”李虎起身关了窗户,穿鞋下床去帮孟广庆看衣服,衣服还硬梆梆的,李虎在外面敲了两下,孟广庆在屋里都听见声音了。
  “二哥,拿进来在火盆旁边烘干吧,晾在外面我过年也穿不上!”孟广庆隔着窗户喊。
  李虎顶着房盖儿似的衣服进了屋,李龙在两个柜子之间拉了一条绳子,孟广庆看了看,觉得不保险,说,“换根竹竿儿吧。”
  这时,院门那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娘回来了!”李虎闻声丢下衣服就跑出去了,李龙找了一根竹竿用抹布擦干净,架在两个柜子中间,快手快脚的把衣服挂好之后也迎了出去。
  孟广庆披着被子等在床边上,屋子里暖和,冻得硬邦邦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了下去,就像一个硬汉突然没了骨头。
  他娘赶集不光买了灶糖,还买了很多糖炒栗子和花生,“你们哥仨老老实实地,想吃什么娘都给你们买,可别再出去给我惹祸了!今天我在集上听人说得可吓人了,就在前天,东边那个村子里有几个小孩儿跑到野地里去玩,一个都没回来,全被野狼掏了肠子了!现在天冷,山上能吃的东西不好逮,好多豺狼虎豹都下山了,你们这些小孩儿可比野兔好逮多了,甭管长得多招人疼,在狼眼睛里都一样,都是肉!你,怀熙,我说的就是你,翻什么白眼儿?大野狼最喜欢吃你这种不用吐骨头的!”
  李龙李虎一人抓了孟广庆一只胳膊,作势咬了两下,一起哈哈大笑,“又白又嫩,好吃不吐骨头!”
  孟广庆把自己的细胳膊收了回来,想象了一下自己这身小嫩肉被吃掉的过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披着被子下地找夜壶——他决定听话,做个好宝宝,他连他二哥都打不过,打野狼?别开玩笑了!他只是个穿越人士,又不是超人。
  中午,他娘给哥仨下了一锅面条就去接着忙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祭灶这件事非常重视,稍微富裕点的家庭都会备下猪头和两条鱼,他爹很早就出门了,今天一上午他就要杀十五头猪,全是几天之前就定下的。
  他娘正在厨房里蒸一种糕,里面有豆沙和松子,一层一层的,样子像是孟广庆前世吃过的豆年糕,不过没有那么黏牙。
  哥仨不约而同的把午饭减了分量,每个人吃了两碗就都不吃了,他娘回到屋里收拾碗筷的时候很得意,“我就知道你们三个小东西午饭肯定不多吃,我一共就擀了四瓢面,看,你们吃完了正好够我吃的。”
  “娘,我们特意给您留的。”孟广庆披着被子很大言不惭的说。
  “得了,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还不知道你!你这老披着被子也不行啊,这怎么还不干啊?明年我得多织点儿布,要不然没个换洗。”
  “娘,明年养点蚕吧,我看这附近有挺多桑树的。”孟广庆摸着身上的被子说,被子是粗布的,硬梆梆的,他们的衣服也全都是。
  “养蚕?你会吗,书上有没有说怎么养蚕的?你要是会,娘就养,多养点儿,到时候一人给你们做身丝衣裳!”他们这里没有养蚕的人家,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人才有钱买丝绸的衣服穿,而那些丝绸则全是从南方贩过来的。
  “你不会?我也不会,书上没有,算了吧,我还是穿棉布的吧,也挺舒服的。”孟广庆还以为古代妇女什么都会呢,原来到他娘这儿就会绣花织布。(我们也觉得穿越人士应该什么都会,到你这儿就会抓鸟捕兔子!)
  傍晚的时候,李成奎从外面回来了,拎着各家给的谢礼,还抱回来了一只大红公鸡,公鸡脚上绑了红布条。
  孟广庆的衣服终于在屋里烤干了,哥仨跟着他们爹一起祭灶,女人是不能跟着祭灶的,他娘忙活了一天,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供品,临了却擦擦手退出了最关键部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女权主义者,他娘觉悟低,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灶王爷、灶王奶奶在上,庶民李成奎携三个幼子诚心拜叩,求灶王爷、灶王奶奶上天多给我们家说说好话,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财源广进、全家健健康康的。”李成奎的祷告很简单,文的白的都掺在一起,念叨完了,李成奎带头磕了一个头,然后拿起供案上的酒杯兜头浇在大哥李龙抱着的红公鸡头上,并且高声喊了一句“领?”
  倒霉的公鸡还算识时务,扑扑楞楞的猛甩了一阵脑袋,李成奎满意了,这表示灶王爷听见了他的祷告,准备照办了。带着三个儿子对着神龛又拜了拜,李成奎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撕下神像,连同扎好的草马一起烧掉了。
  灶王爷收了贿赂,骑着草编的大马上天言事去了,爷四个算是完成任务,李龙把大红公鸡往地上一扔,哭丧着脸说,“爹,公鸡拉我一身!”
  “我说怎么那么臭呢!卖鸡的刘秃儿黑了心了,卖之前不知道塞了多少吃的进去呢,开春咱们也养鸡,可不买他的了!行了,你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自己洗洗,先穿爹的旧棉袍吧。虎啊,把供品拿下来你们哥仨分分吧,孩儿他娘,进来摆饭吧,拜完了。”
  灶王爷和所有神仙一样,眼睛大肚子小,摆上去的供品过过眼瘾就算完了,三兄弟垂涎已久的灶糖一块儿不缺,他娘刚刚正好的松糕也还热乎乎的。
  他娘程氏进来把猪头和鱼都撤了下来,猪头是整的,刚好晾凉了切片,鱼又放进锅里热了一遍,一家五口围坐在饭桌前吃灶王爷的剩饭吃得其乐融融。
  


10、过年(一)
 
  过完了小年,李成奎一家全都忙了起来。
  哥仨的大兔子在腊月二十四的早上下了一窝小兔子,全部都是棕色的,一个个闭着眼睛挤在刚刚生产完的母兔子身边,他们怕冻坏这些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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