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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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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三忙摆手,又嘱咐道:“多加小心。”
郑纶那里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一抖缰绳率先驰了出去。辰年双脚一磕马腹,催马走到薛盛显身旁,笑道:“薛将军,咱们也走吧。”
除却薛盛显的那几个护卫,四周皆是郑纶的兵马,黑压压一片,将街道两头都己封死。薛盛显无奈,只得策马随着辰年往城守府而去。邱三并立在门口瞧着众人走远,又怔怔地看了片刻,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边招呼着家兵关闭大门,一边大步往府内走,口中急声说道:“小宝,和我去书房!”
邱三大字不识几个,轻易不肯去书房遭罪,但凡去,就是有极要紧的事情。小宝不敢耽误,一路小跑着追了过去,待进了书房门,就瞧着邱三已是在挽着袖子磨墨,抬眼与他说道:“我说,你来写。”
小宝点头,上前用蝇头小楷将邱三口述的话一一录下,听他把昨夜之事说得详细无比,甚至连谁做了个什么动作,说了句什么话都要写出,不觉有些奇怪,问道:“三哥,不需写这么细吧?”
邱三却是肃然道:“需要,你我两个只是眼睛和耳朵,没有脑子,我们只把看到的、听到的写下来,叫那位爷自己去琢磨。”
小宝点头,将那信写完折好,迟疑了一下,却又忍不住低声问道:“三哥,你发现了没有?郑将军的嘴唇好像破了,之前他来的时候我瞧着还没有……”
“小宝!”邱三忽地低声喝断了小宝的话,盯着他缓缓说道:“你记着,你要还想好好活下去,不该知道的事情,就是摆在你眼前,你也权当看不见。”
小宝一时被他严厉的神色吓住,呆了呆才点头“我记住了,三哥。”
邱三瞧他吓成这样,便就低低地叹了口气,又道:“小宝,聪明不是坏事,可有的时候不需要你太聪明,你就得装糊涂。”
小宝纵是聪慧,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邱三叫他又把那信念了一遍,听着没什么遗漏之处,这才将信秘密进往盛都。
盛都,大将军府,封君扬接到密信已是七日之后。
他书案上并排着摆了三封书信,一封来自邱三,一封出自郑纶之手,还有一封是另派在青州的眼线传回的密报。三封信内容大同小异,但是在说青州之变,只视角有所不同。当中数邱三那封信最厚,内容也最为杂乱无章,虽毫无重点,却叫他清楚地知晓了那一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仿佛亲临其境,酸涩苦辣,独自品尝。
封君扬似有些疲惫,用手揉摁着额侧太阳穴,将身体往后靠于椅中,片刻后,却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自嘲道:“纵是善算人心又能怎样?算到了,也不过是无可奈何。”
顺平一直垂手侍立在旁边,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说道:“小的觉得他不会背主。他那人的脾气,您最清楚,是又倔又硬的。贺泽与薛盛英这般逼迫他,行如此卑劣之事,他若不想坐以待毙,只能起兵取而代之。您看他对您丝毫没有隐瞒,便是谢姑娘之事,也都是据实相告,可见其忠。”
封君扬却是浅浅地扯了下嘴角,轻声道:“顺平,你不懂,人心会变,我信他现在不会背主,可这不代表他以后不会。”他又静静地坐了片刻,淡淡吩咐道:“把信都处理了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因连番战乱,皇宫各处损毁颇为严重,封君扬迎封太后与新帝回盛都之后,曾有意重建皇宫,还是封太后拒绝了,言新帝尚小,又无嫔妃,住不得那许多地方,国家真是危难之时,不该再为此事劳民伤财。纵是这般,封君扬还是下令将宫中几大殿并太后与新帝所居之处好好地修葺了一番,这才作罢。
封君扬进门之时,封太后正在殿内逗弄儿子,听得宫女禀报,只含笑瞥了弟弟一眼,便就又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去逗那榻上的小小婴孩,笑道:“幸儿,舅舅来瞧咱们了。”
封君扬解下披风扔给身旁的宫女,又在殿内站了一站,待身上的寒气都散尽了,这才走上前去看孩子,瞧着那孩子眉眼都己长开,白白胖胖甚是可爱,不觉笑道:“大姐,我瞧着幸儿好似又胖了些。”
“我抱着也觉得沉了。”封太后唇角上弯着温柔的笑意,道:“这小家伙虽生的早了些,却是能吃能睡,是个有福的。”
封君扬看那孩子一会儿,瞧他两只小胳膊胡乱舞动,忍不住伸过手指去逗他,却被那孩子一把抓住了食指,扯着就往嘴里进。他瞧着好玩,不觉失笑,封太后却是拍开了他的手,嗔道:“少来欺负我儿子,待日后你有了儿子,还要幸儿领着玩耍呢,你现在欺负他,我就叫他以后欺负你儿子去!”
封君扬听得微微一怔,不禁低声说道:“还不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呢。”
他声音极低,封太后并未留意,只抬眼看了看外面天色,问他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封君扬挥手斥退了殿内的宫女,这才说道:“青州出了事情,郑纶将薛盛英杀了。”
封太后愣了一下,一时顾不上逗孩子,抬头看封君扬,惊道:“郑纶杀了薛盛英?为了何事?”
封君扬掩下了贺泽与薛盛英用辰年设计郑纶之事,只说是郑纶军功渐重事,薛盛英容不下他,将青州之事简略地说了一说。封太后闻言面上不觉露了怒气,道:“这个薛盛英如此嫉贤妒能,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亏得小妹还没有嫁他。”
封君扬缓缓点头,又道:“贺泽应是跑了,不过薛盛显却被郑纶扣住了。”
封太后闻言皱眉“郑纶还要想夺冀州?”
“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封君扬答道。
封太后沉默片刻,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瞧着郑纶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他这般行事可能也是被薛盛英逼得急了。只是薛盛英那里杀了也就杀了,不该与贺泽也翻了脸,叫你难做。”
封君扬却是冷冷一笑,道:“贺泽那里杀了才好,叫他跑了倒是便宜他了。”
封太后有些意外,抬眼去看弟弟问:“此话怎讲?”
“若是没有贺十二,薛盛英许得还不会对郑纶下手。”封君扬答道,“这当中少不了贺十二的算计,眼看着张家灭亡在即,他恨不得独吞了江北,哪里肯容得下我把郑纶放在那里,当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封太后半响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世人皆知郑纶出自咱们云西王府,要赶在贺家发难之前做出反应,以免落于被动。”
封君扬点头道:“我知。”
封太后又叹道:“只可惜现在江南未定,不然阿策就能直接挥军北上,看他贺家能耐你何。姑父那里也真是,张家的地盘这还没全夺下来呢,竟就要与咱们翻脸了,也不知你与芸生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封君扬垂目沉默不语。
封太后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试探道:“阿策,你可听说过宋相有一小女?据说有倾城之姿,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若哪日大姐把她召进宫来,咱们好生瞧瞧?”
第78章你娶我吧
封君扬低头逗那孩子玩,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姐,你现在就要给幸儿挑媳妇了,这也太早了些了。”
“阿策,你少要装傻。”封太后横他一眼,嗔道;“我是想给幸儿挑个舅妈。”
封君扬闻言浅浅一笑,却是轻声道:“可我只想娶贺家女。”
瞧他这般,封太后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臂:“你这孩子,性子就是倔。”她停了停,却似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抬眼去看封君扬,问道:“我听人说你上次去青州的时候曾先去太行山看了一个姑娘,她可是早前你曾和大姐提过的,想要娶的那位姑娘。”
封君扬沉默片刻,这才答道:“是。”
封太后不觉來了精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道:“要不说你们男人啊!说好听了是多情,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三心二意,又贪心,瞧着喜欢的恨不得都收在身边,你既然非贺家女不娶,怎的又惦记着别的姑娘,你到底想怎样,咱们又不是那些商家,可以给你弄两个平妻。”
封君扬却是失笑,道:“大姐,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了。”
封太后也笑了笑,追问道:“那你和大姐说句实话,你到底喜欢哪个。”
封君扬微微垂目,淡淡说道:“喜欢哪个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这样的出身,婚姻早和男女情爱不相干了,娶个妻子回來,能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便已是造化。”
“怎么洠в泄叵怠!狈馓竺忌仪崽簦档溃骸耙郧霸勖鞘亲约翰荒茏鲋鳎衷诩饶茏龅弥髁耍闶撬嫘乃淮我矝'什么,你若真喜欢那个山里的姑娘,就把她接到盛都來,大姐想法给她假造个身份,叫你能明媒正娶了她。”
封君扬抬眼看向封太后,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大姐,你可听过这句话,近者为因,远者为缘,若是这般论來,我与贺家女便是有因,与那个姑娘却是有缘。”
封太后眉头轻皱,似是有些不理解弟弟的话,问道:“有缘岂不是更好。”
“虽有缘,却是无份。”封君扬不由苦笑:“大姐,莫再提她了,她已是对我无意,心里有了别人。”
封太后不禁愕然,半晌说不出话來,直到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她这才忙把儿子从榻上抱入怀中,一面轻轻摇晃着哄着,一面劝封君扬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若无情,你便休。”
封君扬浅笑着点头,想了一想,又道:“大姐,青州之变的消息很快就要传到朝中,到时我会说郑纶是弑主自立,将其定为叛逆,率军讨伐。”
封太后微微一惊,一时顾不上怀中哭闹的孩子,只看向封君扬,问道:“这般岂不是真的要把郑纶推出去,如此一來,你在江北几年经营,全都白费了。”
“白费就白费。”封君扬沉声道:“只有推他出去做靶,咱们才能往宜平对面慢慢屯兵,以待后用。”
永宁四年十一月,郑纶杀薛盛英占青州自立的消息传到盛都,封君扬上表怒斥郑纶,言此不忠不义之徒,天下人均可诛之,并向朝廷请战,愿亲带大军北上讨伐郑纶。
新武元年二月,郑纶抛弃封君扬的姻亲贺家,与靖阳张家结成联盟,共同对抗贺家,就在世人皆以为郑纶与张怀珉会东西合击贺泽时,五月,郑纶却悄悄带兵沿太行山西麓南下,挥军直指宜平。
与此同时,太行山第一大寨聚义寨,亦是联合南太行几大山寨,兵出太行,与郑纶大军合为一处,以迅雷之势,不待贺泽率军回救,便就攻占了宜平。
贺泽人尚在武安,接到军报后默坐半晌,这才抬头去看那心腹幕僚,问道:“宜平要不要再夺回來。”
幕僚捋须思量,却道:“这要看郑纶与封君扬是否真的已经决裂,若是真已决裂,郑纶先占着宜平也无关系,可他两人若只是做戏,他夺宜平,那就是为了封君扬而夺,万万不能容他占住宜平,否则,封君扬就有了北上之路。”
贺泽轻声嗤笑,道:“人心难料,郑纶现在对封君扬是否还忠心耿耿,别说咱们,怕是封君扬自己都拿不准了。”
宜平城,辰年独自站在南城楼的最高之处默默南望,已经足有半日光景,直到天色渐黑,她这才回过些神來,听得身后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起,还当是傻大來寻她回去吃饭,便就喊道:“不用上來了,我这就下去。”
那脚步停了一停,又继续往上而來,辰年有些诧异,转回身看去,却瞧见是郑纶从楼梯口上來,她不觉笑了笑,解释道:“我还当是傻大过來喊我吃饭。”
郑纶淡淡说道:“他是想要过來,正好我要上來巡视,就叫我帮着他把这话带给你。”
辰年失笑,叹道:“这懒人。”
郑纶瞧她一眼,走到窗口往外展望,口中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在上面待了许久了,在看些什么。”
辰年也回过身去,把视线重新投向城外,微笑着答道:“什么也洠Э矗褪强醋磐妫瑳'想着这样简单就夺下了宜平城,总觉得有些不信,你不知当日我和崔习说要夺宜平,他有多么吃惊,谁能想到才不到一年时间,我就站在了这宜平城的城楼上。”
“崔习。”郑纶有些诧异,他与辰年合作攻城,聚义寨里挂上号的几个人物都已认识,却是从洠Ъ飧龃尴啊
辰年慢慢低下头去,轻声答道:“他原本是聚义寨的二当家,是寨子里的军师,我那些寨兵便是他给训的,他也是杨成外室所生的幼子,被薛盛英追杀至山中,被温大牙他们所救。”
郑纶听得皱眉,道:“你怎能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杨成死于王爷之手,他与王爷有不共戴天之仇。”
辰年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点头道:“是啊!他与封君扬有之仇,所以他就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贺泽,寨子里的兄弟都说他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其实哪里算什么恩将仇报,他只不过是要报杀父之仇罢了,封君扬算计杨成之时,我就在封君扬身边,还与他兴冲冲的讨论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崔习向我寻仇,却也洠Т怼!
郑纶抿唇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问辰年道:“那崔习现在哪里,你可杀了。”
“洠в小!背侥昵嵝ψ乓⊥罚骸拔一卣雍缶桶阉仄饋砹耍趺瓷保褂懈雒妹茫衲瓴挪还奈逅辏绷舜尴埃趺窗欤训酪惨黄鹫恫莩故瞧蹈绺缡潜槐鹑松钡模兴绦盐业倍魅丝创!
“妇人之仁。”郑纶忍不住说道,随后转了话睿食侥甑溃骸拔也荒茉诖司昧簦璧镁】旆祷厍嘀荩懔粝铝酵虮恚憧赡苁刈∫似健!
“两万。”辰年扬眉,笑着摇头:“不用那么多,你给我留下三千精兵就好,我手上还有几千寨兵,凑吧凑吧守宜平,足够了。”
郑纶不想她这般托大,忍不住看她一眼,道:“贺家现在最忌惮的不是张家,也不是我,而是王爷,王爷已在往北调兵,贺泽为防止王爷经宜平北上,占据青、冀二州,极可能会兵分两路,一路去攻青州,一路來夺宜平,这两处不论是攻下哪个,都能将王爷拦下,青州那里还险要些,我无需太多兵马就能守住,倒是你这里,可能会更加艰难。”
辰年却是笑笑,说道:“你的推测只是基于贺泽不信你是真的背主自立,所以才会那般行事,若是你真已与封君扬决裂,他怕是先不会理会你,而专心去打张怀珉,待灭了张家之后,才会再來回身对付你。”
郑纶听出她话中有话,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等你真与封君扬闹掰了,贺泽不但不会來打宜平,怕是还巴不得封君扬赶紧往这边调兵,好瞧着你们主仆相争。”
郑纶误会辰年是要來劝他背叛封君扬,面色不觉微沉,道:“我说过,我不会背叛王爷。”
“我也不希望你背叛他,否则江北还要再多打两年仗,遭罪的是平民百姓。”辰年笑了笑,转头去看城外,过了一会儿,忽地洠窙'脑地问他道:“郑纶,你在云西可娶媳妇了。”
郑纶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觉皱眉,冷声道:“尚未娶妻。”
辰年缓缓点头,又问:“可有意中人了。”
郑纶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些,心中有些异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就只抿唇不语,他这般沉默,却叫辰年误会了,只当郑纶是对芸生爱而不得,便就向他歉意地笑了笑,道:“对不住,问到你伤心事上去了,只是芸生是你家王爷的未婚妻,你纵是再钟情于她,怕是也无法得偿所愿。”
“少胡说八道。”郑纶忽地有些恼火,又觉心中烦乱,不愿再与辰年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往楼梯口走,辰年却是闪身拦住了他,微微扬起头看他,沉声说道:“郑纶,你娶了我吧。”
这句话似把重锤,一下子就砸在了郑纶心头,叫他呼吸不由一窒,片刻后才缓过神來,变色道:“谢姑娘,你疯魔了。”
他不欲再理会她,从旁侧绕过她下楼。
辰年却是几次将他拦下,只问他道:“你是怕封君扬日后容不下你,再杀了你。”
郑纶瞧着绕不过她,索性就停了下來,冷冷地看她,道:“谢姑娘,郑纶从不惧死。”
“那你怕什么。”辰年盯着他问道:“世人皆知我谢辰年是封君扬的禁脔,只要你娶了我,再无人会怀疑你是否真的与封君扬决裂,封君扬就是再往北调多少兵马,人们也只当他是奔你而來,而且。”辰年忽地笑了笑:“一旦我嫁与了你,就算咱们是有名无实,封君扬心里也会有芥蒂,我再威胁不到你的芸生小姐。”
郑纶强忍着心中怒火,寒声问道:“谢姑娘,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辰年轻轻弯起唇角,轻笑道:“用我谢辰年一人,來换这宜平城,换得几万人性命,那是大大的赚了。”
第79章舍身取义
郑纶眼神极为复杂,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他看辰年半晌,这才问道:“你可知他爱你至深。”
辰年微微垂目。
郑纶又问:“你可知你一旦嫁了我,你就再无法嫁于他,便是日后他夺了天下,我活着,他不能夺臣子之妻,我死了,他也不能纳寡妇进宫。”
辰年抬眼看他,看得一会儿却是笑了,道:“郑将军,你这人真是奇怪,谢辰年嫁不嫁得封君扬,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若是怕死,那就直说,不要寻这些借口。”
郑纶盯着她,缓缓说道:“谢姑娘,我郑纶自青州起兵之日起,就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我便是不娶你,日后他也不见得能容我,而我就是娶了你,他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我,只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是真的再不想与他在一起了。”
辰年的唇角慢慢放平下來,却又忽地勾起,半真半假地说道:“郑将军,你是老实人,你自己且想想,待日后你家王爷夺得天下,皇后自然是你的芸生小姐,我嘛,顶破天了,也就做个妃子,可妃子就能出身匪寨了吗?所以你家王爷必然要给我洗底,不知就成了哪家大臣的女儿,所以说,谢辰年嫁不嫁郑纶,都无法嫁给封君扬,嫁他的只能是名门淑女,我这计策,看似是以谢辰年的名声和你的性命來做赌,可谢辰年的名声洠в茫档降祝拥闹挥心阋桓龆选!
郑纶听得眉头紧皱,问她道:“你要换个身份和他在一起。”
“也不见得,全看他肯不肯信我的清白了。”辰年收了笑容,正色道:“郑纶,这本就是一场赌局,为着能骗贺泽上当,为着能少死些无辜百姓,咱们两个去和封君扬赌,我赌的是他对我的信任,而你赌的,却是他的度量。”
郑纶抿唇,半晌不语。
辰年往后退了两步,站到楼梯口处,又与他道:“这事强迫不得,又涉及到你的生死,还需你自己來做决定,望你临走之前能给我一个答复。”
她说完便不再多劝,转身下了楼,刚下得城墙,傻大就找了过來,粗声问道:“大当家,回去吃饭不。”
辰年点头,也未上马,只牵着坐骑慢慢往城守府溜达,半路上遇到朝阳子背着医箱从军营中出來,不禁停了一停,等他到了近前,出言问道:“道长,那些伤兵怎样了。”
朝阳子这几日都在忙着救人,熬得双目通红,道:“能救的都救了,不能救的也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他忍不住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辰年,有些激动地问道:“非要这样争來夺去吗?洠Т恚鞘潜凹谴笞植蝗弦桓觯换嵬晾锱偈常槐沧颖吵仆撩娉欤伤且彩堑镅灿懈觳灿型龋且彩腔钌娜税。
辰年沉默不语,只低头慢慢走路,朝阳子脾气发完,瞧她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后悔,想了一想,低声道:“我不是对你,我只是气不过那些世家门阀为夺天下,就不顾百姓死活,拿无数的人命去填自己的野心。”
辰年抬头向他咧嘴笑笑,道:“道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天下大势本就是治乱相替,你我二人谁也扭转不了天道,既然天下已是大乱,咱们能做的,就是多护一些百姓的性命,盼着那大治的到來。”
朝阳子满怀无可奈何的愤懑,却是无处发作,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行得片刻,辰年忽又低声道:“道长,我有时也会想,这般为活十人而杀一人,到底该做还是不该。”
这个问睿攀堤鸦卮穑糇右皇本挂膊恢萌绾窝≡瘢话肷危溃骸澳且蝗艘彩俏薰肌!
“不错,确实无辜。”辰年点头:“其实最理智的法子该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这样不论他们谁死谁活都和我无关,而我若杀了这无辜之人,便是能得另外十人百人的感激,也抵不过我对这一人的愧疚。”
朝阳子微微愣怔,低声道:“是,这愧疚会一直压在你心上,你若是狼心狗肺的人也就算了,若不是,那一辈子都将寝食难安。”
辰年停下步子,抬眼看向朝阳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我皆都遁世,义字何存。”
良久之后,朝阳子才叹道:“这是何苦。”
辰年却是笑了,反问他道:“道长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若是肯为那些世家效劳,何愁洠в懈呶荽笙茫跻掠袷常趾慰啾匙鸥鲆┫渌拇τ巫撸笔比碳ざ觯杖辗绱等丈埂!
朝阳子看辰年半晌,叫道:“谢辰年,道爷我洠в星拼砟悖阏庑宰樱蚁不丁!彼龅匦似穑值溃骸澳阄叶私岚菸置每珊茫已安坏揭桓鲆馄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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