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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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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说,一面却半推半就地收下妙音的银两。

    何浅浅厌恶这姓胡的嘴脸,微微扭过头去。

    郭夫人道,“非烟,你同妙音一起送送胡大夫。”

    三人离去,屋里一下清静许多,郭夫人拉着何浅浅道,“你这性子,千万改一改,回头到了那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你这张脸藏不住心事,须知不管见得见不得,都不能叫人看出来。”

    何浅浅笑道,“娘多虑了,不过是在娘面前,我才松懈了,在别人面前,我自有主张。”

    郭夫人点头,又道,“你进宫,需找个踏实可靠的人陪着,非烟虽好,终究小了几岁,怕是个不醒事的。妙音倒是聪明伶俐,也是家生子,却又一向不在你跟前。一时半会的,竟是挑不出个像样的来。”

    何浅浅道,“娘不必担心,我瞧着非烟就不错,年纪虽然小,人也老实,到了宫里,还是找个顺手的要紧。”

    郭夫人蹙眉道,“即是如此,妙音和非烟你两个都带上,到了那边,也好有个使唤得开的。虽都不太顶事,多一个总是好些。”

    妙音大了些,快到了嫁人的年纪,进了宫只怕也不安心,从身份上来看,非烟一个孤女,倒是最合适的,可惜少不经事。做娘的总想把一切都给女儿预备好,一旦进了宫,这块心头肉就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欺负了。

    何浅浅见郭夫人说的坚决,想起当日妙音的快人快语,倒是伶俐,也就不说什么,只是应了。

    “娘总是放心不下。”郭夫人背过身去抹泪。“你明日好些,想吃什么就跟娘说,到了宫里,再怎样好也不是家里的味道了。”

    “娘,等到女儿封了妃,也能学人归宁省情,再回来看娘。”何浅浅虽是安慰,却也被郭夫人的情绪感染,语调里也不由自主带了几丝感伤。

    郭夫人勉强一笑,眼眶却是红的,她本是刚强的女子,鲜少落泪,这回为了郭爱进宫,又是服毒,不过几日功夫,容颜已带了憔悴的神色。

    两人依偎着说话,郭夫人一直待她至诚,何浅浅与她挨着,虽然是陌路之人,也并不觉得拘谨,心底倒生出淡淡的温情。

    天色将晚,非烟端了药来与她服下,又端了白粥来。郭夫人非要看了何浅浅喝完才走。

    何浅浅劝道,“爹爹想必等着娘亲用晚膳呢。天黑了,路不好走。”

    郭夫人的笑容温暖却又苍白,“娘还能见着你多少时候,能多待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等你休息了,娘走的也踏实些。”

    何浅浅看着郭夫人的神色,忍不住也跟着心酸,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进宫见朱瞻基,想到后日,心里是有几分雀跃的。可是对于眼前的妇人来说,却是与女儿离别在即,心如刀割。她想起自己的母亲,不免怅然。

    郭夫人守着何浅浅喝完粥,又说了几句话,方在妙音的搀扶下,回了前院。

    何浅浅看着郭夫人的身形没入夜色,非烟打了水来,准备侍候她洗漱。

    窗子一声轻响,一个人形跃了进来。

    今日是十三,月亮将圆未圆,泠泠的月光从窗棂间照进来,如流水一般温柔,月华熠熠,公子年少,白衣胜雪,倒是有些意境,可惜表情不怎么亲切。

    “李、李、李……李公子?”非烟差点打翻了铜盆。“你怎么来了?”

    何浅浅微微笑着,并不惊讶。

    方才窗外就一直有动静,他能按捺到此刻,已是不易。

    下午非烟回来,两手空空,李子勋拿了那包纸灰,并没有给她回话,她就知道他一定还会来。()

卷一 第十六章 了却桃花

    

    李子勋并不看非烟,直逼到帷幕前,就想撩开进去,吓得非烟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腿,“李公子使不得,你这样进去,会毁了小姐的名节的。”

    “放手……”李子勋里床榻不过一步,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女子,却近不得身,俊俏的脸庞泛了恼怒的红晕。非烟毫不松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角,隐隐有衣帛撕裂之声。

    “行了,你们俩这样闹,是怕动静不够大么?”何浅浅突然掀帘出来。

    佳人面容如玉,目光清冷,仅着中衣,披了一袭淡青色外袍,娇弱中自有一股凛然高华,叫人不敢有半分不敬之意。

    这样的郭爱让李子勋愣了一愣,过上片刻,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你今日叫她送去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何浅浅冲非烟使了个眼色,非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去关门,里屋一时只剩两人。

    何浅浅扶着桌子坐下,眸光轻转,“我道是什么事,大晚上的有劳李公子造访莫非是非烟没有对你交代清楚么?”

    李子勋年轻气盛,听得她话中的疏冷之意,忍不住恼怒,“你这样说,是存心与我生分吗?”

    “难道不是吗?”何浅浅淡淡笑,“李公子请坐,非烟,看茶。”

    那笑容十分冷漠,与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娇羞,笑得李子勋不安,只能安慰自己,上回郭爱约他私奔,他纠结不答,谁知就听到了她的死因,如今她虽然没事,态度却大变,定是因此生出了嫌隙。

    “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自己告诉我,你要入宫。是不是他们逼的你?如是他们狠心逼你,我便豁了出去,立刻带你走。你也不用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人欺负了你去。”

    说出这一番话来,李子勋的底气有些不足。面前那双眼睛灿若星子,清辉四溢。

    何浅浅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微微怔忪,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时光迅速倒转,回到那雕鸾画凤的大殿之上,那样清朗的面容,那样执着的神采,即便在天潢贵胄之前,丝毫不觉得逊色。

    那个人也是信誓旦旦要带她离开,如今却不知落在何处。

    转眼,已经六年。

    “……你分明答应了我要从长计议,今天却又送了烧毁的书信给我,我知道你一定是让他们逼迫的。”李子勋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面色稍缓,带了喜色,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一诉衷肠。

    那副皓腕却在他的手指离了半寸前挪开,佳人声音淡漠,“没有人逼我,李公子,我是自愿入宫。”

    “你……你分明不是这样想的。”李子勋又跌入谷底。

    何浅浅正色看了他,“李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却不想与你就此一生漂泊,孤苦无依,宫里再怎么样,也是个花红柳绿的去处,比你的布衣夫妻、风餐露宿对我要合适得多。我自小锦衣玉食,受不惯那等苦楚。”

    “你说谎,”李子勋额头有细密的汗珠,面前明明是他的颜儿,他却没有丝毫亲近感,反倒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很难辩驳,“你若是自愿,当初就不会自杀。”

    何浅浅笑得如窗外的月光,其色皎皎,没有半点温度,“正是由于死过一次,我才觉悟过来,这样怡红快绿的日子,比那肝肠寸断的毒酒,比那凄寒哀苦的漂泊,其实好了很多。”

    眸光灿灿,让他不得不信,李子勋面色颓然,她是千金小姐的出身,他以为带着她浪迹天涯已是他最大的付出,却从没有想过她会不肯。一开始她邀约他,被他搪塞而过,现在他来带她走,她却拒绝了他。

    除了家世,除了容貌,他确实不能许给她任何未来,只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清颜,几时变得这般贪恋富贵,步步为营?她曾经与他山盟海誓,如今在她口中,他是如此不堪,一文不值。李子勋血液冲上头顶,心中恼恨交加,偏偏她字字刺心,却又一针见血,他竟然反驳不得。

    坐着的女子继续道,“你今日既然来了,我就把话一次挑明,免得日后夹缠不清。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从饮下那杯毒药起,你我之前的过节渊源,就已经是过往。李公子少年风华,他日另择良配时,郭爱定当恭祝。至于你我之间,不过是少年无知,也请李公子切勿再对人提起,须知宫门艰深,郭爱亦不希望李公子惹上事端。我后日便要出府,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之上,还望李公子体恤我的苦处,莫要再出现在此处,免得落了私相授受的口实。女子失节事大,李公子若是还顾念当日的情分,就请留我一条路吧,郭爱先拜谢了。”

    李子勋看着她徐徐躬身下去,乌黑的发丝从肩上滑落,发如黑瀑,衬得颈间那一抹雪白分外耀眼。李子勋说不出的苦涩,这一拜,前尘往事便成烟云。一时心灰意冷,长呼一声,“罢了罢了,只当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定睛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痛楚而惘然,“我以为我们相识已久,今日才知道,我原来并不认识你。你贪恋富贵,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就欲抽身,何浅浅道,“我已把信件奉还,当日我写给李公子的书信,也请李公子交还与我,方是两清。”

    李子勋转过头来,清俊的面容一片灰暗,“你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你……当真绝情。”

    “罢了,还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沓信件,往身后一扔,飘然出窗。

    非烟赶到窗前,那背影几起几落,消失不见,那一转身,怎么看都带了苦痛的味道。

    “李公子……”

    屋内片片粉红的信笺若风起的落花,犹自翻转着,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满地凋零。

    非烟默默地躬下身去,一张张拾起,交给何浅浅。

    何浅浅握在手中,一沓子都是郭爱的青涩的爱情。

    如今这段烂桃花,总算是有了个了结。

    非烟的头低着,空气里有几分沉重,小姐书生的闺阁情怀里,总少不了丫鬟的身影,红娘促成莺莺,谁敢说她对书生无情。()

卷一 第十七章 再踏宫门

    

    何浅浅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非烟,她的身量不高,仅到她颈间,单薄的身形尚未发育,一脸稚嫩的神色,眉眼乖巧,顺眼而不张扬。

    不过还是个孩子,懵懂已有了慕少艾的心。

    何浅浅把信纸按在桌上,道,“把这些,都烧了吧。”

    桌上烛台明亮,非烟沉默而顺从地引燃信纸,再扔到火盆之中。火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忽高忽矮,忽明忽暗。

    何浅浅轻叹,“惟愿李公子能真的死心。我今天说这些话,虽然不近人情,却是为了他好。以其让他怀了一丝希望痛苦,不如一刀斩断。长痛不如短痛。”

    非烟注视着信纸在火盆里一点一点化作灰烬,道,“我先前还不信,以为小姐是哄老爷太太放心,如今才真信了,小姐是打定主意要进宫了。小姐说的这些,非烟也省得,可是非烟看着小姐和李公子这样,非烟……心里难受。”

    何浅浅和缓地握住她的手,“入宫是铁板钉钉的事,我怎么也挣脱不得的。人生在世,总会有不如意事,可怜很多人都宁愿糊涂地随波逐流,不敢面对自己的人生。我既然不能选择不入宫,只好多为将来谋划一些。”

    这话,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6年前的逃避和懦弱,纵容了敌人的嚣张,她与他差点天人永隔。

    非烟似懂非懂地点头

    何浅浅道,“非烟,你随我进宫,你怕不怕?”

    “非烟不怕,只是,那里当真如小姐说的那般险恶么?”

    何浅浅看她依旧是女童的外表,微笑,却忘记郭爱也不过比她大了两三岁,一样不成年。

    “傻丫头,那里吃人不吐骨头,一旦进去了,就只得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这个非烟晓得,非烟誓死效忠小姐,若不是当年小姐收留,非烟早没有了。”

    何浅浅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非烟,你要切记,在那个深宫里,你我才是彼此的依靠,花言巧语的人很多,那都是包着蜜汁的毒药,不可轻信。”

    非烟眨着懵懂的眼,只不住的点头。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只能先这样了。

    郭夫人再依依不舍,离别的时间也还是到了。

    那一夜,何浅浅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想到即将见到他,她就完全没有睡意。

    其实离别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恍似过了几个世纪。

    天不亮非烟就侍候她起床,然后是复杂的梳妆,何浅浅挑了杏色的衣裙,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步摇。

    既然她已经是内定的人选,就无需在妆容上多下功夫,素雅即可,越是不引人注意越好。

    可是有句话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郭爱的姿容,想要低调着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何浅浅望着镜中的女子,苍白是一番风韵,今日添了颜色之后,娇艳如三月的杏花,愈发显得风采不凡,何浅浅忍不住唏嘘。

    哪个女子不爱美貌,但是这美貌却来得太不是时候。

    清晨的微风拂面,抬头是湛蓝的天,淡淡几缕白云,预示着今日的晴朗,好似她的心情,坦然的,又有几分雀跃。

    郭夫人和郭老爷拉着她的手,站在门前,久久不肯松开,还有郭爱已嫁人的姐姐郭凌,昨晚特意赶回来见妹妹一面。

    “爹,娘,女儿就此拜别,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二老。爹娘多多保重。”何浅浅望着郭夫人红肿而兀自强忍的泪眼,深深拜下去。

    “爱儿……”郭夫人上前拥住他,身躯微颤,难抑心伤。这是最后一次能这样叫她心爱的孩子。日后若能相见,也是君臣有别。

    郭老爷搀住妻子,沉稳的面上难掩憔悴。

    “妹妹入宫后,一切多加小心,有机会便给家里带个信儿。”郭凌握着何浅浅的手,大颗的泪珠落下来。

    “大喜的日子,姐姐是开心过了。姐姐也要多保重,爹娘便托付给姐姐了。”何浅浅笑着替郭凌擦泪,眼圈泛红。

    “你放心去吧家里一切都好,你自小娇宠,此番第一次离家,切勿再任性行事,谨慎些为上。”郭老爷面色哀伤,最后叮嘱道。

    何浅浅点头,与众人挥泪而别。

    离得很远,何浅浅还能从掀开的帘缝里看见三人的身影,一直站着,直到马车驶出了视线。

    今天,便是开始了。

    马车上下颠簸,何浅浅紧紧攥住扶手,微微渗出汗来。

    她,回来了

    巍峨的朱红色宫墙,重檐之上的琉璃瓦金光灿烂,紫禁城庄严地立在京城中央,这里象征着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极尽奢华的用度和光鲜灿烂的贵族。

    马车在神武门停下,何浅浅踏进宫门的一刹那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在昨天,那个不羁的青年,牵着一匹白马,驮着她进了紫禁城。

    关于选秀之事,她一向只是听说,今番终于有幸亲临现场。

    万安宫后的体和殿内,云集了各地送来的秀女,或娇媚,或清秀,或顾盼神飞,或忧心忡忡,熙熙攘攘,都是盛装而来,争芳斗艳,殿内充斥着浓浓的脂粉香气,叫何浅浅想起一首歌,生如夏花。

    殿上主座空空,选妃大典的重要人员尚未出现,女子们互相小声地交谈,无非是称赞对方的容貌或是询问对方的家乡之类,各自在心下暗暗比较,看有几分胜算,不见得真心,却也热闹,假如同时选上,也算是为日后做个人脉铺垫。

    何浅浅站在角落里,含了笑旁听,一个清秀娇小的女子道,“姐姐们可知道今日都会有谁来主持?”

    一个紫衣女子道,“依照惯例,自然是太后、皇上、皇后,或者有后宫主事的娘娘,也会一起出席。”

    一个微胖的女子道,“我却听说,太后抱恙,今日不会出席大典了。”

    “皇上也会来?”第一个女子面带忧色,“我听说三年前选秀女,皇上一个都没有选,结果不了了之,太后挑进去的几个,最后也成了宫女,不知今年会怎样?”

    紫衣女子微笑,“这些事情,原轮不到你我担忧,选不上,能回家倒是更好。”()

卷一 第十八章 秀女大选

    

    何浅浅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女子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一笑,眉眼间颇有飒爽英气,观之亲切。

    这一眼引得其余几人也朝她看过来,前番说话的清秀女子道,“这位姐姐姿容不凡,不知是哪里人士?”

    何浅浅回以一笑,“小妹郭爱,家父宛平县令郭载恩,请教几位姐姐芳名?”

    “我叫焦瑢,家父顺天府知事焦挺。”清秀女子温和道,“这几位姐姐也都是京城人士。”

    焦瑢眉目灵动,五官均纤细平淡,组合在一起却别有一股风韵,瓜子小脸上皮肤细致,吹弹可破,不像是在北方长大的,倒像是江南女子。

    何浅浅微微躬身,“小妹见过几位姐姐。”

    她旁边的微胖女子生得富态,长眉入鬓,肤若凝脂,观之可亲,拖著何浅浅的手道,“姐姐不必多礼,我叫诸子涵,家父太仆寺主簿诸志深。”

    其余几人也自报了家门,容长脸面,带了几颗淡淡斑点的叫作云桐,绿色宫装的叫作袁音希,轮到紫衫女子,她清朗一笑,道,“傅敏,家父京卫指挥使镇抚傅同章。”

    何浅浅点头笑道,“原来是将门虎女,难怪姐姐英气勃发,不同于我等寻常女子。”

    几人待要再说话,一名小太监立在宝座前的台阶之上,朗声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驾到。”

    声音拖得极长,在宽阔的宫殿间回响不断。众人忙各自散开,悄悄查看自己的衣服首饰是否周全,垂首等待。

    何浅浅立在傅敏旁边,与众人一道静默肃立。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眼帘微垂,无人看得出她眼中的恨意。

    吴宁那个妖妇,居然也一同选妃,可见如今是大权在握了。

    轻轻的环佩叮当之声,伴着衣料摩挲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何浅浅微微闭眼,狠狠压下抬头看的冲动,正中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又是一季选妃时,看见今日这些鲜嫩的女子,本宫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娘娘风华正茂,宠冠后宫,再鲜嫩的菱角,也压不过牡丹去。”另一个声音,说不出的慵懒娇媚,即便是女子听来,也觉得心神为之一荡。

    何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恨意侵入骨髓。

    是她

    “今日皇上抱恙,未能前来,只好有劳贤妃妹妹与本宫一同定夺。”皇后缓缓道,声音里自有威仪。

    当年那个巧笑倩兮的小女孩,如今竟也已历练成雍容华贵的皇后。

    镇儿一切可好?

    朱瞻基竟是不来了?他对于后宫一直不甚热衷,此番索性称病,不管不顾了么?

    何浅浅心中一时涌上无数念头,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满心的雀跃等待化为冰凉的泡影,脚下有些站立不稳。

    傅敏悄悄伸手,扶了她一把。何浅浅恍惚抬眼,对上那双清透的眸子,心神一凛,微微颔首算作感谢。

    她不能叫人看出破绽来,太后既然指了她,进宫后来日方长,也不需急在这一刻。

    何浅浅收敛心神,皇后的话传入耳中,“……按照惯例,本应让后选秀女在暖阁等候,但是今日秀女人数不过百人,本宫就免了这个规矩,小德子,开始唱名罢。”

    “是”一个老年太监尖细着嗓音,“江南制造何平之女何书鸿,十六岁。”

    一个身材高挑,桃红衣裙的女子出列。

    “应天府通判秦世荣之女秦红鸳,十八岁。”

    “南安太守彭得举之女彭娟,十五岁。”

    “大理同知黎宣之女黎九丹,十三岁。”

    老太监一路念下去,都是其他地区的,何浅浅在心中思量,若是从远到近这样来。京师大约是最后一拨。

    第一组选了十人出列,桃红柳绿的立在前面。

    “何书鸿,这个名字倒是不错,”皇后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臣女何书鸿,参加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愿皇后娘娘洪福千岁,贤妃娘娘吉祥如意。”声音悦耳,略微有些低沉。

    “倒是个稳重的,举止有度,大方得体,贤妃妹妹看如何?”皇后道。

    那边轻轻一声笑,“皇后娘娘真是念旧,就冲着这个姓氏,小德子,还不快记下名字来。”

    旁人都听不明白,唯有何浅浅喉头一紧。又听皇后道,“妹妹此言差矣,本宫受托于太后,选贤良的女子充实后宫,岂敢徇私。倒是莫要犯了妹妹的忌讳才好。”

    那厢冷笑一声,不再接话。

    站着的秀女尚未入宫,已经感觉到两宫娘娘之间的剑拔弩张。

    何浅浅唇角绽出一朵冷笑,吴宁,你虽是忌讳何姓,却万万想不到,我如今姓郭。

    因了这不痛快,第一组只选出了何书鸿一人,接下来的几组,也只有两三个人得以留下,太后皇上皆抱恙,本来就冷清的秀女选拔越发成了过场。

    又去了几组,大殿上的人便少了大半。

    何浅浅正暗自记着方才入选的秀女名字与身份,忽然听老太监道,“宛平县令郭载恩之女郭爱,十四岁。”

    何浅浅出列,徐徐上前,道,“臣女郭爱,参加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愿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吉祥万安。”

    郭爱的声音本就清脆,何浅浅不疾不徐说出来,声如黄莺,婉转悦耳。

    “你就是太后指名要的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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