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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小说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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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定会好好做,让它大卖的。”
虽然编辑说得光鲜亮丽,但耕平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书籍的销量确实和销售方面的努力有很大关系,但它并不是加大宣传就能大卖的东西。因为书籍是非常个人的,即使是热卖上百万本的畅销书,把读者数量换成比率的话,还占不到日本总人口的百分之一。所以说,就算畅销,也是小规模的小打小闹,这就是书的世界。
耕平问道:“下一本书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冈本拿出随身的记事簿,确认了其他出版社的出版计划表后,说道:“呃,大概十月份左右吧,您在文化秋冬上连载的《父与子》。”
出版界有这样一个常识:如果作家的出书间隔过短,就会导致书与书之间争抢读者的现象出现,这对销量非常不利。而对于一年才能勉强出两本书的耕平来说,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那边的连载也很不错啊,青田老师,看来您的时代来了。”
“啊,是么。”耕平附和地应答着,站起身来目送编辑离开了咖啡店,然后悠然地弓起背,沿着上坡向神乐坂走去。天气还不错,太阳晒在背上暖融融的,只是二月的风,有点冷。
把校稿交给了出版社就意味着作家从此对这本书回天乏术了,不论是写得好还是写得一塌糊涂,最终都将以书籍的形式固定下来,在世上流通回转。这对耕平来说,既有些许空虚和无力,又有种终于脱身的释放和自由。
耕平回到公寓,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开始整理书房。书房三面都摆放着天花板那么高的书柜,满满的都是书。待在书房里,基本上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冬天也十分暖和。耕平把《空椅子》中参考过的资料放回书柜,然后用湿毛巾擦了擦书桌上的积尘。
(如果《空椅子》真如编辑们还有青友会的朋友们所说的那样火了的话,怎么办呢?)
耕平明知抱有这种期待到头来剩下的只有失望和空虚,但他还是无法止住这种奇怪的空想。虽然在日本,作家被等同于解决生存和烦恼问题的专家,但其实作家心里也有自负,也有愚笨,也有欲望,就跟他们作品中的人物一样。在小说这样虚构的世界里,或许可以装作什么都懂,但现实的人生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三点半,内线电话“嘟——嘟——”地响了。从猫眼里一看,原来是小驰。
“回来了啊。”说着耕平给他打开了门上的自动锁。
其实耕平家的门是可以拿钥匙从外面打开的,而且小驰也有钥匙,不过他还是喜欢叫耕平来给他开门。打开了自动锁,耕平站在门口不动了。
“吧嗒”一声,门开了,小驰自己拿钥匙开了门,精气神儿十足地说道:“老爸,我回来啦!”
“嗯。”
“老爸,这个得洗洗。”说着把布袋丢给耕平。
好不容易书大功告成了,却还得洗儿子的运动衫。身兼作家与家庭主夫这两个角色,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
“对了,小驰,你不是跟我说现在的运动鞋小了?”
“对啊,总是会磨到脚趾尖,有点痛。”
耕平低头看了看小驰脚上穿的那双蓝色运动鞋,脚尖处的橡胶已经磨损了很多,就要破出一个洞来了。
“明天周末,商场一定很多人,要不现在就去买吧?”
“那你的工作呢?”
耕平顿了顿,笑着说道:“都做完啦,新书也修改完交给编辑了,今晚可以好好地放松放松啦。”
“哇,太棒啦!老爸,”小驰兴奋得跳了起来,“新书就要出版了,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可以生活下去对吧?也不用搬出这栋房子了对吧?”
耕平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记忆力真是太惊人了。在南房总的油菜花地里耕平曾跟他说,如果这本书出版不了,我们父子俩就生活不下去了,他到现在还记得。
“嗯,暂时没问题,哈哈。”
小驰乐得不得了,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晚餐吃得奢侈一点也可以吗?”
“哈哈,那好吧,就奢侈一点点吧。”
其实小驰所谓的奢侈,顶多也就是寿司或者烤肉。他毕竟还是个小学生,想不到去吃什么高级的法国料理或是日本料理。耕平凝神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们到了新宿先去买鞋,然后去玩具店玩一会儿,再去吃寿司,好不好?”
“赞成!”
小驰脱下运动鞋,走进屋里,猛地一把抱住了耕平,一股男孩子独特的充满草原气息的汗味扑鼻而来。
“老爸,谢谢你!”
耕平轻轻抱着儿子,拍了拍他笔挺的脊背,朝客厅走去。
第二章
01
四月二十五日,《空椅子》由英俊馆正式出版上市。
一直以来,耕平都有个习惯,自己的书在各大书店开售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绝不去书店溜达。虽然他很确定自己的新作绝不会是寒碜的平装,但只要一想到它和其他书一起密密麻麻地挤在书架上,他就不由得寒毛直竖。
一本书,只要往书店的书架上一摆,不论作者是大文豪还是无聊文人,除了在书架上占据的空间不同,别的再无区别。想到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耕平的心脏便一阵阵紧缩。日本每年约有八万本新书问世,自己的那一两本小说,就如沙漠中的沙粒一般微不足道。这样一想,他又不能不更觉凄凉。
拆开英俊馆寄来的快递,里面是出版社送给新书作者的十本赠书。他抽出两本,放进书架上专门用来摆放自己作品的那一格。至此,新书的面世仪式便圆满完成。对于自己已成书的作品,耕平几乎从不花时间再次阅读。在他看来,修改时已经反反复复读了无数遍,与其浪费时间面对一部无法修改的成书,还不如把时间用来构思下一本新书。
《空椅子》的封面上,画着一把倚窗的白色椅子,午后的阳光透过蕾丝窗帘照在椅子上。椅子上没有坐人,却隐约有种被人坐过的感觉。冈本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眼光确实独到。
《空椅子》出版后第二个月末,耕平期盼已久的版税终于汇到了户头。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单行本的版税就像他一年两度的奖金,虽说金额与同龄的公司职员相差无几,但除去房贷和小驰的教育费用,两父子节衣缩食还是能过活。
耕平的新作在各大书店上架后,相关书评也陆续发表出来。原来,冈本在出版前就把校稿拿给了几个较为权威的书评家。当然这些书评家多是通俗类的。
纯文学书评家与通俗类书评家的书评方式有本质不同。前者多数是以大学教师等其他工作为副业,以作品的艺术性为主要评判标准;后者则与耕平一样同为作家,以溢美之词为作家的销量和名气推波助澜,且相互之间以挖掘新派为争妍斗艳的手段,因此无名作家常借此宣传。
耕平新书的书评,在书评专刊、女性周刊以及英俊馆出版发行的男性月刊上都有刊载。评书的都是耕平熟识的书评家,其中当然不乏溢美之词,盛赞这是他的又一重大突破。只是耕平已记不清,这是他们多少次写同样的书评了。
通常有两类作家常在书评中被评及,一类是前途未卜的新手作家,另一类则是出道已久却默默无闻的实力派作家。无需说,耕平当属后者。其实,他何尝不想抛开书评,以一己之力撑起一片蓝天!虽然他对书评家朋友们的鼎力相助心怀感激,但他何尝不想有一天让他们猛然发现,自己再也无需扶持!他读着自己的书评,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空椅子》上架的第一个月,没什么令耕平欣喜的事情发生。虽说青友会的朋友们、责编以及众多书评家都盛赞这是突破之作,但英俊馆至今还未联系加印事宜。如果老读者仍有以前那么多,现在初版削减了一千本,说不定就要加印一千本吧。耕平的心灵深处,一直埋藏着这个近乎徒然的期盼。虽心境寂寥如秋,但他不得不选择平淡如水地接受,未有潮生,亦无潮落。或许处女作小有轰动只是歪打正着,其他作品已注定加印无望。耕平苦笑一声,开始构思下一个短篇。
每年将近入梅时节,东京总是酷热难当,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天气连日不断,耕平把书房的冷气开到最大,还只能穿一件旧T恤和一条百慕大短裤。不等到傍晚暑气稍稍散去,他绝不愿去神乐坂的超市买菜。这时,他正把两脚搁在书桌上,思忖着晚餐做点什么。要不就做个中式冷面吧,棒棒鸡拌青瓜当小菜……正想着,电话响了。
“你好,我是青田。”
青田,是耕平的真姓。这种时候,自报青田极为省事。可有时他也想,如果笔名华丽一点,生活会不会滋润一点呢?
“承蒙关照,我是英俊馆编辑冈本。”
自《空椅子》开售以来,少说也一个多月了吧,她没来过一次电话。
“啊,是你啊,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耕平始终提不起勇气向她打听新书的销售情况,于是不痛不痒地搭着话。
“嗯,挺好的。我跟你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耕平兴奋地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兴奋。莫非要加印?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要加印么?”
冈本似乎丝毫没察觉到耕平内心的激动,简单利落地回复道:“不是。”
耕平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年轻的女编辑继而振奋地说道:“青田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多摩广场的居皆书店?”
“呃,没有。”
“这家书店是在神奈川县拥有十多家连锁店的中心书店,据说您的新书已经售出了两百多本,开售以来一直稳居文艺书前三呢,我看大有希望呀。”
“啊……是么?”耕平惊诧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畅销书一词只是为其他作家创造的专属名词,以至于他从未奢望过位列书店销售前茅之类的荣耀。
“您的书刚开售,居皆书店多摩广场分店的文艺书负责人横濑香织就把它摆在店内的显眼位置,并列为推荐书目了。”
“是么,看来我得好好谢谢她呢。”
当下,各书店的销售负责人在书籍的世界里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与以往的广告或书评相比,朋友之间的口口相传或是书店店员的推荐更为有效。
“嗯,的确是呀。您还别说,居皆书店给我提了一个请求。”
耕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请求?”
“青田老师,您还从来没有开过签名会吧,要不借这个机会到居皆书店开个签名会怎么样?”
耕平大吃一惊,无绳电话差点从手中滑落。签名会?那可不是任何作家都有资格开的,不仅需要书店和出版社的鼎力支持,更重要的是作家的人气。
“啊?开签名会呀?我高是高兴,可是会有人来吗?如果到时只来了两三个读者,我可就……”
如果真是这样,那签名会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冈本热心地说道:“这个问题横濑小姐说不是问题,她会想办法的。青田老师,你看现在也卖出去两百多本了,店头广告也贴上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呀,开个签名会吧。”
02
挂断冈本的电话,耕平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虽说勉强答应了开个签名会,可心里总不着不落的。穿着旧T恤和短裤,耕平从书房晃荡到卧室,又从卧室晃荡到书房。在他瘦削的小腿的衬托下,短裤显得格外肥大。四十年来除了体育课就没做过什么像样锻炼的耕平,个子高高瘦瘦的,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
耕平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一壶冰水。这个漂亮的水晶壶是已故的妻子用她的薪水买的,要是靠自己那点可怜的版税……耕平不禁哑然失笑。自来水用一个简单的滤净器过滤,再放到冰箱冰镇一下,并不难喝。
“自来水不难喝,可签名会啊……”耕平自言自语着,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串串数字:全国范围内少得可怜的读者人数,其中住在广场附近的读者人数,估算估算顶多也就十多人吧,搞不好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想着想着,耕平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忽然,内线电话响了。朝液晶显示屏上一看,只看见一顶橙色的棒球帽,看不见面容。
“我回来了,老爸。”
“小驰回来了啊。今天有一个特大好消息要告诉你。”
刚放学回来的小驰似乎已疲惫不堪,他毫无表情地说道:“哦,是么,那太好了。”
耕平有点失落地按下开关,打开了楼下的自动锁。
“老爸呢,准备开个签名会……”
小驰刚从厨房洗完脸出来,不一会儿又嚷着“热死了、热死了”跑进厨房,把头淋了个透湿。今天这天气也的确够热的,还没入梅就已经三十多度,估计神乐坂大街这会儿一定水汽蒸腾了吧。小驰抢也似的从耕平手里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几口把一壶冰水喝了个精光。
“但是呢,我又觉得签名会这东西,只有像山崎、矶贝这样的明星作家才能开似的。”
看到小驰不置可否地侧目斜视着自己,耕平一阵莫名地不快。听人说,男孩到了十岁就会变得桀骜不驯起来,看来此话不假。于是耕平决定灭灭他的威风,即便他是自己的儿子。
他接着说道:“说是这么说,但老爸好歹也是多摩广场之星嘛,你知道么,多摩广场一家书店已经卖出了两百多本老爸的新书呢。”
“好吧,好吧。”小驰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耕平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他自己不也拼命地报告考试成绩么?耕平定了定神,镇定地说道:“这是老爸第一次开签名会,所以希望你也能去,知道吗?”
“嗯。”小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虽然比赛就要开始了,作业还是要好好完成,知道么。”
“知道啦,老爸。”小驰学着椿的口气答应着,一边打开书包说道,“那现在就开始朗读语文课文吧,老爸,你坐那边。”
两父子对坐在餐桌前,小驰打开课本开始朗读起来,是宫泽贤治的《永别的早晨》。那是一首吟咏眼睁睁看着妹妹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无助的诗。被死神追赶到生命边缘的妹妹向哥哥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看看初下的雪,于是哥哥用残破的陶碗给她盛来了雪。一字一句,澄透得令人毛骨悚然。
耕平在一旁听得百感交集,泪如泉涌,小驰却读得毫无感情。他不禁暗自思忖,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就已经开始学习这么深沉的作品了么,那他又该是如何看待自己父亲的作品呢?
读完后,小驰诧异地望着耕平,打开作业本递给他,问道:“老爸,你哭了么?怎么眼睛红红的。”
“啊,没有。不愧是宫泽贤治啊,这首诗写得真好。”
耕平在作业本上的家长签字栏里画了个大大的红花,然后递还给小驰。
与编辑几通电话下来,签名会最终定在了五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五点。
通常,作为签名会会场的书店都会把预约券连同售书一起派发给购书者,购书者凭券即可参加签名会。但居皆书店不仅没有随书派发预约券,连签名会的告示也仅贴在店头,目的就是不限定参加者的范围,所有购书者只需持《空椅子》一书便可参加签名会。耕平心里一直打着小鼓盘算着,即便如此,能召集几十个人已经是了不得了。
签名会所必不可少的落款,耕平还没有拿定主意。按照惯例,一般是先用签字笔或钢笔签名,然后再盖上笔名,但他觉得中国风的印章过于郑重,与他格格不入。其实在《空椅子》出版的时候,耕平就拜托编辑制作过一个橡皮印章,上面白描了一把置于窗边的椅子,椅子下方刻着“空椅子”三字。拿去文具店做这样一个印章,只需一千五百日元,虽不如落款般格调高雅,但可印出各种斑斓的色彩,甚是特别。
左思右想,耕平顺带把签名会当天的着装也想好了:蓝白细条纹衬衫搭配一条浅蓝色领带,外穿一套米色羊毛西装,西装胸袋里装饰一条在新宿男装店新买的质感十足的蓝色丝帕。耕平虽然在穿戴上不刻意追逐潮流,但却十分用心。像作家这种极其自由的职业,无论穿得多么另类都没人大惊小怪,反倒正儿八经的容易引人侧目。和作品一样,耕平的穿着也属于小市民风。
在这个一年中最为明丽的五月,风和日丽、湿度适宜,耕平除了文化秋冬上《父与子》连载的最终章之外并无其他约稿,白天读读爱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晚上陪陪小驰,每天过得悠然而惬意。没有工作压身的作家生活就是理想的无业游民生活。在这样的生活中,耕平按时按量写完了高潮迭起的连载最终章,让一直以来认为耕平有拖延症的责编米山大跌了一回眼镜。
日历一天一天翻着,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转眼间,签名会到了。
“呃,还给我租车了啊,其实真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神乐坂耕平的寓所前,停着一辆黑亮的雷克萨斯,煞是惹眼。上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还是十年前一举摘得新人奖举行颁奖仪式的时候。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
英俊馆的冈本编辑站在车旁,朝耕平点点头,打招呼道:“您开签名会,我们怎么可能让您坐公车去呢?再说了,这也不符合惯例嘛。青田老师,今天一切就拜托您了。”
“你好,冈本小姐。我说,老爸的签名会真的会有人来么?”小驰身穿深蓝色小西服、及膝西裤,打着明黄色小领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却又一本正经地问道。
年轻的女编辑面露难色:“我想一定会有人来的……但具体情况得去了现场才知道。其实我刚才给横濑小姐打了个电话,她说也还不太清楚……”
“没事啦,没有人来也不是你的错嘛,是吧。”耕平笑着,却不知怎么的,胃竟如针扎般疼痛不已。
03
黑色雷克萨斯围着多摩广场地铁站北门出口的转盘慢慢转了一圈,在一栋综合大楼前停了下来。多摩广场地铁站位于涩谷始发的田园都市线上,因其优雅别致而颇有名气,地铁北门出口的转盘附近,崭新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巨大的玻璃橱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青田老师,我们到了。”冈本编辑说道。
司机停下车,一路小跑到另一侧车门前,一手恭敬地打开车门,另一手搭成凉棚,示意出车门时小心碰头。耕平显然不习惯这等VIP待遇,一脸局促。
小驰却情绪高涨:“哇!好棒呀,老爸,就像拍电影一样!”话音未落,就一个箭步跳出了车门。
“谢谢您,司机先生!”说着,他像模像样地向司机点了点头。
耕平随后也下了车。尽管他尽量低调行事,还是引得不少路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说不定都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吧。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愧和局促,他道谢道:“啊,谢谢。”
其实,耕平知道这种阵仗不适合自己,这辈子估计都难以习惯这等租了车还租人的待遇。车门还是自己想开的时候就开,想关的时候就关,有利于身心健康。
行人往来如织的街头。五月末干爽的清风吹走暑意,吹来了这个假日的黄昏。冈本编辑踮起脚尖,向综合大楼的入口处挥了挥手,马上有两个西装男快步跑了过来。年纪稍长的那个微微点了点头,打招呼道:“非常感谢各位不辞劳苦大驾光临。本人是英俊馆书籍营业部的马场。”然后把头转向一旁的年轻男子,介绍道,“这是负责横滨地区业务的小清水。”
“请多多关照。”耕平低下头,开始了今晚以地铁口为起点的名片交换之旅。耕平是少数几个随身携带名片的作家之一。虽说营业员们本人不见得很出名,但可以说是为作家宣传推荐的主力军,比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编辑,不论是他们的态度,还是西装革履的外表,都更显成熟稳重。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修身牛仔裤,系着浅绿色围裙的女人从两个男人身后走上前来,围裙胸口上绣着IRUMINA几个英文字母,想必是书店的制服。她在一行人前站定,脸颊上带着几抹绯红。冈本介绍道:“这位是居皆书店文艺书籍专柜的负责人横濑香织小姐。青田老师,她可是您的超级粉丝噢。”
耕平稍显拘谨地看了看香织。近来,书店明显倾向于选择女性店员,文艺书籍专柜则更是女性的天下。不同的是,以前往往是朴素不起眼的文学少女,而现在却是占绝对比例的气质美女。
横濑香织长着一张与文艺酒吧女招待椿一样标致的脸孔,虽不如椿惊艳华美,但清丽脱俗,有如原野上一朵独自开放的小雏菊。只听她说道:“我上大学时经历过一场撕心裂肺的失恋,是您的《道草DAYS》挽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不可救药地迷上了您的书,不但集齐了您所有的单行本,而且为了看解说,所有文库本我也都买了。”
耕平惊诧得不知如何是好。像横濑这样近乎痴迷的粉丝,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虽然他的小说都市气息浓郁,但并不华丽,甚至还有点土。
香织接着说道:“在我看来,《空椅子》是您迄今为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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