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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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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仲季”.所以只献“龙睛沙参”,没提及“孟仲季”一字半言。
  傅晚飞道:“辰字药柜在哪里?我替前辈拿去。”
  吕凤子用手指道:“在——”整个人都怔住了。
  众人也都愣住。
  因为吕凤子手指处,的确是药柜,但是已给火头烧焦七七八八.本来是白漆髹上的“辰”字,也只剩下半个焦影,上面几排药格,早已烧成炭灰。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傅晚飞道:“我们赶去大行山,再锄一株‘孟仲季’回来。”
  李布衣道:“来不及了。”
  吕凤子道:“没有用的。”
  赖药儿道:“不要紧的。”
  余忘我忽道:“咦。”
  吕凤子吃力地偏首,问:“什么事?”
  余忘我道:“前辈刚才是说,那‘孟仲季’药丸是和书信放在同一处吗?”
  吕凤子道:“是,那是半里他过世的爹的书信。”言下无尽唏嘘。
  余忘我却道:“有一次,诸葛兄找出一批书信,说是诸葛老先生的遗物,他说放在药柜上怕不安全,便移到别处去了”
  他的眼睛和别人一样,发出兴奋的光彩:“——不知‘孟仲季’丸有没有同时移去?”
  吕凤子即道:“他把书信放在哪里?”
  余忘我道:“书房铁箱里。他大声道:“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身形掠出,忽见一人与他并肩前掠,原来是李布衣,李布衣道:“我跟你一起去这有关赖兄性命的药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众人都焦灼而又情急的等待着。
  吕凤子道:“要是‘孟仲季’的药丸尚在,那么,‘七大恨’中,你只欠一味燃脂头陀了。
  傅晚飞问:“不知这一道药,哪里可以找到?”
  吕凤子摇首道:“可遇不可求。”
  唐果试探地问:“要是缺了这一道药,其他六道还不足够吗?”
  吕凤子道:“这‘七大恨’药方,性子奇特,是利用各种性质为特异的药性,掺合一起,相克相生,正好医治‘先天衰老病症,燃脂头陀,是这七种药性里最重要的一味,至寒至凉,入肝经,几可起死回生,惟常人服食反受阴寒之害而致命,功力高深的人服食,也难抵受,故“七大恨’中以此药来专制调和其它至阳、至燥、至毒的药物,不可或缺。”
  飞鸟道:“若找不到达种药,那六种岂不全都——”一时说不下去。
  吕凤子道:“二十多年前,我因要救治半里他爹六阳真火夹攻的伤势,必须‘燃脂头陀’救治,一样徒劳于功。”
  赖药儿忽道:“我知道哪里有这种药。”
  众人不禁一起问出声来:“哪里?!”
  赖药儿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天欲宫副宫主,哥舒天的‘海市蜃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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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燃脂头陀
 
  只听有人喜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余忘我和李布衣掠了进来,手把一个长形铁箱,交到吕凤子面前。
  吕凤子呆了一呆,道:“烦替我打开来。”原来吕凤子昏睡二十二年。医理犹存记忆之中,但一身武功,因缺乏锻炼早已退化得所剩无几。
  余忘我道:“是。”双手一振,“嗒”的一响,铁锁登时震断。
  铁锁开启,吕凤子的十指颤抖,轻抚那一大叠发黄的信束,愣了一会,才拈出一个蜡封的药丸,道:“是这颗了。”递给赖药儿。“里面有五枚丸子。”
  众皆又喜又愁,飞鸟忿忿地道:“‘燃脂头陀’怎么东不生,西不长,偏偏种在哥舒天那厮的行宫里!”
  吕凤子截道:”如果你找着燃脂头陀,可千万不得如此恶言相骂,那植物极具灵性,若对它言骂,它长燃不绝的火花便告熄灭,那时药性便全无作用了。”
  飞鸟伸了伸舌头,偷偷说了一句:“那不是比女人还小气。”
  赖药儿道:“‘燃脂头陀’不是长在哥舒天行宫里,而是哥舒天移植过去的。”
  李布衣笑道:“莫非哥舒天要养性怡情,把‘燃脂头陀’收养着,收心养性,用以戒出口恶言,变得彬彬有礼?”
  赖药儿笑道:“哥舒天的武功,最可怕的是他的‘六阳神火鉴’及‘摘发搜身神功’。”
  ‘摘发搜身神功’令他立于不败之境,‘六阳神火鉴’却无人能敌;稍挨上了无有不死,无药可救——”
  他顿了一顿接道:“偏就是这至寒的‘燃脂头陀’.专治‘六阳神火鉴,之伤,所以哥舒天把它移植在他行宫里,因为他要杀的人,也许对方能活。”
  飞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赖药儿沉声道:“因为我曾替他治过病。”
  飞鸟“哇”地一声,又待问下去,李布衣和傅晚飞忙制止了他,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赖药儿救活哥舒天是抱愧终生的事情。
  嫣夜来道:“我看事不宜迟,先赴哥舒天的‘海市蜃楼’取药去。”  众人神色凝重,都知道哥舒天是“天欲宫”的首要分子,武功、才智、实力都非同小可,要去取药,谈何容易?众人虽然心头沉重,却并不畏惧。
  赖药儿沉吟道:“可是吕前辈的病,还需看顾”
  吕凤干呻道:“我虽迷迷惚惚过了二十二载,但既已苏醒,这一点小调理,还难不倒我。”
  余忘我皱眉沉思,道:“我愿在此地服侍吕神仙。”
  李布衣断然道:“好,那么由我去‘海市蜃楼,探探再说。”
  飞鸟抗声道:“什么探探再说,又不是把脉,要去,大伙儿一起去!”
  唐果生怕赖药儿不允他去,先叫道:“对!一起去!”
  傅晚飞也道:“赖神医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也去!”
  嫣夜来咬了咬唇,道:“我”她忽想起公公和孩子,一时说不出口。
  赖药儿向唐果板起脸孔道:“你受伤那么重,还去什么?凑热闹么?不许去!”
  唐果哭道:“如果爹不给我去,我这伤,也不要治好了!”
  赖药儿喝道:“胡说什么!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傅晚飞偷偷地拉拉唐果的衣袂,道:“赖神医既然为你好,不要你去,你就乖乖的先把伤医好,这次不一道去吧。”  唐果不情不愿的噘起嘴,听到最后一句,精神一振,一吸鼻涕。爽快地道:“好,这次就不一道去。”
  赖药儿这才有点笑容。
  却听吕凤子道:“千急万急,都得先吃过饭,好有精力救急。”
  在饭桌上,吕凤子一见闵老爹,即道:“这个人留下来,他有鬼疰症,我替他治好,暂不能让他出去,会传染别人的。”
  饭后李布衣和赖药儿商量大计:
  “‘海市蜃楼’是‘天欲宫’在江湖上的总指挥部,‘五方巡使’都会驻扎那儿.不易攻入。”
  “最可怕的是哥舒天”
  “你上次跟他治病”
  “我也没有看见他的脸容,他只在帐慢里伸出了手,应该是个老人”
  ”他武功”
  赖药儿长叹一口气,道:“恐怕远在你我二人之上。”
  李布衣沉吟良久,道:“此去‘海市蜃楼’,会经过‘天欲宫’三个要塞”
  “这三个地方,没有一个地方好过。”
  “李兄,你——”
  “你是不是要劝我不要去?”李布衣冷冷地问:“如果要‘燃脂头陀’的是我,我叫你不要去,你会不会不去?”
  赖药儿没有回答他的话,但眼睛里像两盏在寒夜里点亮的灯。
  那边傅晚飞、唐果、飞鸟,也在密议着。
  唐果很不开心:“我怎能不去?”
  傅晚飞道:“你不能不去。”
  他转而道:“正如这种大事我也不能不去一样。”
  唐果奇道:“可是,李大哥没有不准你去。”
  傅晚飞道:“那是因为他不想我先伤心一晚,他会在明天出发之前,才用理由使开我,总之是一定不让我去。”
  飞鸟瞪大双眼问道:“为什么?”
  “他们对此战没有把握嘛!”
  “赖神医和李大哥不想我们冒险嘛!”
  飞鸟奇道:“要是没有把握,那更需人手啊,要是你们是我儿子,我一定把十个人全叫了去,老爸有难,龟儿子还不打先锋,养来有个屁用!”
  傅晚飞为之头大:“幸亏你没有儿子。”
  唐果接道:“也不会有儿子。”飞鸟瞪眼道:“谁说我不会有儿子?我是和尚,又不是太监。”
  唐果这才悟:“我一直以为和尚跟大监那个没有什么两样。”
  傅晚飞拍额道:“那将来当你儿子的可惨喽!”
  唐果黯然道:“总比我不能忧戚与共的好”
  飞鸟“哈哈”一笑。道:“我可去定了!”
  傅晚飞向他“嘘”了一声道:“这么大声干吗?要让紫禁城里的太监都听到?!你也少开心,明天,李大哥也不一定让你去。”
  飞鸟一拍光头道:“我管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傅晚飞道:“你的命是李大哥救的,伤是赖神医治好的,他们叫你回去,你就抗命,你想忘恩负义?”
  飞鸟搔搔头皮,道:“这”
  傅晚飞胸有成竹的道:“所以说,我们在他们未勒令我们不准去之前。先自动提出不去,然后”
  唐果的眼睛也亮了:“然后——”
  两个人一起古古怪怪的笑将起来,只有飞鸟莫名其妙,一直追问:”然后怎样,喂,然后怎样?”
  傅晚飞笑同他:“大和尚,你轻功行吧?”
  飞鸟顿时自豪地道:“行,当然行。”
  傅晚飞、唐果一齐笑道:“那就要靠你喽——”
  忽听有人轻敲了两下窗棂。傅晚飞和唐果以为是李布衣或赖药儿听到,脸色都变了,只有飞鸟直着嗓门问:“谁呀——?”
  只听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声音道:“我啊,傅哥哥——”
  傅晚飞道:“是小牛。”
  开门出去,只见个子瘦细的闵小牛小小声的说:“爷爷请你们去一趟。”
  傅晚飞、唐果、飞鸟都一怔。
  他们实在不明白闵老爹叫他们去做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闵老爹咳嗽着,喘息着,说几句话要歇一歇,但意思还是表达得非常明白。
  首先他真以为唐果是赖药儿的儿子。所以详问他有关“爹爹”的事,主要是问赖药儿的妻房还在不在?为人如何?有几个孩子?家里有什么人?
  他们虽然还没有明白,但一一照实答话,讲到赖药儿为人,更是说得天花乱坠,听得闵老爹不住颔首、点头。
  闵老爹听完之后,说:“赖神医为了救我贱命,竟然喝下毒酒,实在是九死难报,赖神医心善人好,多造福缘,定必长命百岁,富贵终身。”他却是不知道赖药儿患上先天衰老症一事。
  “我那媳妇儿.很孝顺,对我这老骨头已经没别一句好说的了。要说,只有这几年来闵家累了她、欠了她的,阿良病了几年,她苦了几年,阿良死后,轮到服侍我这个老骨头病,更没有好日子过。”
  老人家说得老泪纵横,傅晚飞和唐果也听得眼眶湿湿的,没料先哭出声来的反倒是飞鸟和尚。
  “我那媳妇儿模样儿.怎么都不算俗品啦,她又有一身很高的本领,哪愁不亨富贵荣华?但是为了我们爷儿孙,什么苦没受过?我看她洗衣服唱小调儿,总是唱高山白云路又长什么的,但她还是替我这病老骨头煎药熬夜,真是她不欠咱闵家的,是咱闵家欠了她。”他断断续续地道:“我那儿子过世之前,一再叮嘱她趁青春貌美嫁出去,不要守寡,她就是不肯听,儿子捉住我这老骨头的手,要我劝媳妇她哎,这些年来,劝她改嫁,劝好多次啦,她就只这桩没听我的话!”
  “不过”闵老爹又说:“媳妇儿的性子烈,我是明白不过的,只是今日她变了模样了。”  傅晚飞、唐果、飞鸟为之一奇:“变了模样儿了?”
  闵老爹说:“你们是小孩子,不晓得——”飞鸟截道:“什么?我是小孩子?!”傅晚飞也连忙道:“我也不是,唐果也不甘后人地道:“我更不是了。”闵老爹笑道:“那算我是小孩子吧。媳妇儿子时不施脂粉,终日里眉心打个结,眼珠子统日罩了层纱,忧忧愁愁今日,她自己不经意会笑,会倒翻了瓷盅,会低低哼以前阿良在的时候的曲子总之,不同了”
  飞鸟搔着光头,问:“哪里不同了?”他这句问话说出了三人的心思。
  闵老爹吃力地道:“这孩子啊她动心了。”
  飞鸟道:“动心了?”
  唐果与傅晚飞对望一眼,齐道:“动心了?对谁动心?”两人都觉不明所指。
  闵老爹道:“她看赖神医的眼神,呵呵呵,我这老骨头还瞧得出来”
  唐果和傅晚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两人都笑弯了腰,唐果因大笑过剧,还触动了伤口,“哎哊”一声,飞鸟瞪大双眼,莫名其妙的感觉已到极致,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常人到了白痴家园一样。
  闵老爹道:“你们先别开心你们赖神医的为人挺好,只是头发白了些,我也喜欢我更不想误了媳妇青春,对不起她丈夫我儿子临终托咐只是夜来性子拗执,我与她提,她说不定反而避忌起来,这样一段好姻缘岂不是给我这老头儿搞吹了?”
  傅晚飞笑道:“老爹,我知道你叫我们来做什么了。”他和唐果那一双惟恐天下不乱的眼珠子都闪啊闪的,洋溢着兴奋喜悦。
  飞鸟又问:“做什么?”
  傅晚飞和唐果笑道:“做男红娘啊!”两人又笑了起来。
  “可是。”唐果后来忧虑地道:“爹爹那么严肃,如何跟他提起呢?”
  “何况,赖神医的病未治好,他定不屈牵累他人所以,只能制造机会,不能向他提。”傅晚飞仿佛很有经验的说,“这样会自然一些。”
  “说到撮合人家婚事,我最在行了;”飞鸟居然也插上一句:“我未出家前,这方面最有经验,人人都叫我‘月下大师’”
  “哦?傅晚飞和唐果都不甚相信。
  “你们不信?”飞鸟如数家珍:“想当年,王二村的王三麻子和沈肥姑是我拉的线,玉里的张拐子跟成功镇的花心娇是我搭的门路,文抄公和文抄婆当年也是由我介绍才相识的”
  傅晚飞和唐果听到天祥的那一对“怨偶活宝”文抄公和文抄婆也是飞鸟的撮合,不禁都忍俊不住,笑了一会,唐果道:“我们好不好把闵老爹的意思,转达给嫣姐姐知道,好教她没有顾虑。”
  傅晚飞忽道:“糟了!”
  唐果急问:“什么糟了?”
  傅晚飞道:“要是赖神医不让嫣姐姐一道去,那那这条红线,可怎么牵得上呢?”
  两人都忧愁了起来,飞鸟却哈哈笑道:“这你们可有所不知了,刚才在餐宴上,你们两个小鬼溜出去叽哩咕噜的时候,吕仙医跟赖神医说,要采那什么头陀的,很麻烦,一定要斯斯文文的女子采撷,那朵什么火花要不会熄灭,药性方才得以保留,所在李神相当席就要求嫣夜来同去,嫣夜来当场红了脸呢,哼,不是我夸口,我当时就一眼看出来了。他们”
  傅晚飞和唐果笑嘻嘻地道:“看来,这场热闹,我们想不凑都不可以了,这趟可是公务在身啊——”他们的心都放在开心的事情上,浑不在意前路其实布满荆棘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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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山月
 
  三日后,李布衣、赖药儿、嫣夜来向北推进,已近梅山。
  梅山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由于位处山腰,凉而不寒,微风送爽,在皮肤上掠起清凉的快意,这地方,绿的山、黄的树、红的梅、蓝的天,四种颜色凑在一起,使得这幽寂的山上,更添一份美绝人寰的意境。
  李布衣叹道:“好一座山。”
  赖药儿指梅道:“好一株梅。”梅花花蕊忽飞出一只蜜蜂,嗡嗡飞出,竟飞向正俯首探看红梅的嫣夜来。
  嫣夜来忙放了手,双指一夹,夹住蜜峰,蜂翼犹自震动着,梅枝却忽地弹了回去,簌籁落下几朵梅瓣。
  嫣夜来笑道:“好一只蜜蜂。”
  赖药儿看见嫣夜来如芙蓉出水的脸上,与梅花比照,一红一白,红的艳傲,白的清丽,而这两种气质又可互易而存,不禁看得痴了。
  赖药儿在医学上有着惊人的成就,但在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上,却完全没有经验,由于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甚是超脱,所以对嫣阿凤、叶梦色都是以一种对待妹妹、后辈之心,从不涉入其他。
  他自己也因衰老症而不愿牵累他人。
  他此刻心头泛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强把这种感觉抑住。回头看李布衣,李布衣却不知何时溜到那七株红梅处赏梅去了。只见梅花下的李布衣,像一个曾叱咤沙场、又闻名遐迩的寂寞高手,曾经血染江湖的风波路,而今梅花映红了他的布衣。
  赖药儿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多想就此隐在这世外幽谷,不问江湖事,而有一红粉知音相伴明月清风之下
  他立即不往下想。
  却听嫣夜来幽幽地道:“破了。”
  赖药儿怔了一怔,不明所指。
  嫣夜来用纤纤玉指向他蓝衣袖上指了指:“我欠你的,现在破了,我替你缝。”
  赖药儿忆起跟嫣夜来初遇的时候,曾给她五十两银子解决生活危机,因怕嫣夜来不受,便说是缝衣服的酬金,而今,右袖子在古亭山上被俞振兰划破,嫣夜来便提出要替他缝补,在赖药儿心中牵起一线温暖的回缠。
  空山幽谷,有说不尽的宁谧意趣。
  嫣夜来说完了那句话,头低低的垂着,眼睫毛长长地轻颤,两颊胀卜卜地像婴儿的粉拳,在轻灵美丽的脸上,更令人心中爱煞。
  赖药儿和嫣夜来去看,赏着梅,像仙境中两个忘忧的人,浑忘了赶路的事。
  “你喜不喜欢小牛?”嫣夜来忽然低低声的问。
  “当然喜欢呀。”赖药儿侧着看她。
  嫣夜来嫣然一笑。
  “你喜不喜欢梅花?”
  “也喜欢。”
  “最喜欢的是什么花?”
  “都喜欢,各有各的美。”赖药儿不加思索地答。
  “哦。”嫣夜来的语音里似乎带着些微的失望。
  沉默良久。嫣夜来忽又问:“你你喜欢海棠花吧?”
  “喜欢呀。”赖药儿不明白。
  “喜欢芙蓉吗?”
  赖药儿猛然省悟,自己怎么那么愚蠢呀!嫣夜来往江湖上的外号不是叫做“玉芙蓉”吗?自己怎么他一急,反而着了意,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忽听悠悠走在前面的李布衣道:“梅山没有客栈,只有山庄,我们就在梅山山庄搭一铺吧。”
  赖药儿扬声答:“好。”回身想跟嫣夜来说什么,但嫣夜来驻足在一枝老梅旁,美得像一尊碾玉观音在看人世间最凄楚的一点艳。赖药儿离她只有三步之遥,但竟无法打破这一种寂意的距离。
  他也没有勇气去打破。
  在一盏微灯下吃过晚饭,李布衣舒舒身子,道:“我还要卜一课,今晚月明风清,如此幽境,两位何不出去走一走?”
  赖药儿多想相邀,但说不出口。
  一灯如豆,微光中的嫣夜来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低声道:“不了。”
  三人各返房间,赖药儿却心潮起伏,本要打坐,旋又立起,本想上床早寝,但又起身在房内踱步不已。
  这时他心中,宛似万马奔腾,意敛不定。
  房里一灯寂寂,灯下仿佛有一个慧黠而柔静的倩影。
  他定了定神,烛还是烛,除了自己的影子,没有别的身影。
  他跌足忖道:嫣夜来那么美,他跟她在一起,比发现治绝症的药物还要关心,而且甜滋滋,深心心的,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去?
  ——只要他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一、二、三不到五十步。就可以轻叩嫣夜来的房门,听到嫣夜来那清脆好听的声音了
  ——可是如果嫣夜来问:“谁呀?他该怎么答?“是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回答呢?
  想到这里,他又跌坐下来,一拍头顶,自责道:“赖药儿呀赖药儿,人家可是有过丈夫的贞烈女子,怎会看得上你来”
  这样想着,却又不甘心:
  ——要是她无意,为何她要问我喜不喜欢芙蓉花?要是自己答了“喜欢”呢?
  赖药儿心中恼恨起自己来,觉得没好好地把握机会。旋又回心一想:说不定,她那一问,也是不经意、甚至是无意的呢?
  ——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赖药儿解嘲地想, 便和衣上了床,但不知怎么,一睁眼,就出现嫣夜来的脸容,直比芙蓉还美,只好合上双眼,不料嫣夜来的玉容更真切的逼近眼前。
  赖药儿翻身下床,不顾一切,披上衣服,心里盘问:用什么借口好呢?说是烛火给风吹灭了,借火来的可是出行的人又怎会不随身携带火折子?借火,可以到李神相那儿借啊!
  便说是听到有异响,赶过来看看吧?可是,这样子说假话,不是太无耻了吗,不如他瞥见身上刚披上的蓝袍,心里倒有了分晓:就是说来请她缝袖口的
  赖药儿满怀奋悦,正待走出去,忽然在桌上的铜镜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发白如霜。
  他登时顿住。
  这样怔愣愣的过了一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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