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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有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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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如遭雷劈,脑中先是一片空白,而后失声叫道:“南华经?”
斐然殊优雅地抛了个白眼,“你已经聋了,不要打搅斐某自言自语。”
又继续道:“道门之中流派众多,为首有太阴山洗月观、太虚山天机宫、太清山清华观以及太极山两仪山庄。每一任的道门之秀在通往道首的路上,都要经过重重磨练,获得三山五岳的认可。如今有人名不见经传便被立为道门之秀,天下道门中人自然都要来看看。斐某身为天下江湖武林仲裁者,自然也要履行职责,约了一局,五天之后,论道凌云峰。”
多大仇?多!大!仇!
行歌心中翻江倒海,满桌佳肴顿时无味。她就想不明白了,妙善法师跟她到底多!大!仇!如果看中她仙骨不凡要她继承道门,不是该早点给她授箓带着她修行美容养颜踏上人生巅峰吗?为什么不由分说赶她下山还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还什么山下有她的道,这眼瞅着就是条不归路啊!
行歌放下筷子,噌的一下,坐到斐然殊身边去了。
“阿斐啊。”行歌腆着脸喊。
“不叫斐庄主了?”斐然殊斜觑着她。
“斐庄主多见外啊?咱们虽然刚认识两天,却像认识了两辈子。你看,我还长得像你的故人,当然了,你的故人年纪一大把了,我还青春少艾,肯定不是一个人,但人海茫茫找着两个这么像的也不容易是吧?也算难得的因缘是吧?”
“你想说什么?”斐然殊一直托着腮笑着,听行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样,我看你骨骼清奇,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以后维护天下江湖武林和平的任务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难得我与你有缘,这里有一本传世武功秘籍,五百两银子卖给你。”
说着,行歌掏出了怀中的南华经。
☆、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行歌到天下第一庄的第一天,斐然殊不肯买南华经,行歌很忧伤。
行歌到天下第一庄的第二天,含光与承影被派出去办事了,行歌的忧伤顿时一扫而空。
这两兄弟,一个对她温情脉脉,一个对她寒风冽冽,偏还长着同一张脸,冰火两重天。
你想想,你在院子里走着,突然遇到个和风细雨的,温顺地喊了声云姐,互相道别后一个拐角就撞上个五官一模一样的,歪鼻子斜眼睛恨不得吃了你似的瞪着你嘴里还骂着:妖女,哼。是不是迟早得精神分裂?行歌本来就是个有病的,可再经不起这折腾。
行歌到天下第一庄的第三天,结交了第一个女性朋友。
秦眠眠是前任庄主故人之女,自幼养在庄里的,与斐然殊兄妹相称,一同长大。不过她对江湖武林不感兴趣,倒是对数字敏感,天生又有大家威仪,于是年纪轻轻便当了天下第一庄的大总管。
看着这两天赖在她的酹月楼大啖酒肉的秦眠眠,行歌想,对数字敏不敏感她看不出,但大家威仪是真没有。
秦眠眠刚找上她时,她想着,这姑娘的设定怎么看都是要爱上斐然殊的啊,哥哥妹妹的猫腻最大了。她一定被这姑娘当做假想敌了,想想就要体验传说中的后院起火,还有点小兴奋。
谁知这姑娘见着她,劈头就是一句:“你就是当年下药□□我殊哥哥的采花贼?”
“不……”妈呀这故人这么猛怎么没人告诉她!
“怎么是个女的?”第二句霹雳程度不亚于第一句。
行歌还来不及认亲握手高呼贫道也觉得你家庄主的故人一定是个男人,就听这姑娘无甚耐性地又道:“那药你还有吗?药效好吗?能药倒大夫吗?很厉害的那种大夫。”
一心准备着迎接狗血宅门三角恋戏码的行歌,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强行修改设定,剑走偏锋,看上了那个看起来可以当她爹的顾清渠。
不仅如此,这姑娘两年前还弄了个大阵仗,拔光了某个山谷里的花摆了顾清渠的名字来表白,吓得顾清渠脸都绿了,从此闻“秦”色变,能逃则逃,逃不了就尽量装死。
眼下就属于逃不了的状况。
顾清渠奉了斐然殊的命,每天都要来给行歌把脉。
秦眠眠得了消息,便来守株待兔。
“顾先生,上回给你带的扇子喜欢么?”
秦眠眠坐在行歌旁边,捧着脸痴痴地望着顾清渠。
“撕了。”
“撕得开心吗?手感好吗?好的话眠眠再给你买呀。”
“不必。”
“不麻烦的呀,顾先生不必心疼眠眠。”
“闭嘴。”
顾清渠转向行歌,换上一副和颜悦色,道:“行歌仙姑,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夜里要注意休息,不要过于操劳。待会儿我开一副安神汤,让人熬了给你端来,喝了晚上好睡些。”
行歌想说自己夜里并不操劳,每晚都早早睡下,但顾清渠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才刚张开嘴,就见顾清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拾好了药箱,奔将出去。
秦眠眠捧着一张脸,眼睛笑得似两道弯月牙儿,“哎呀顾先生就是这样腼腆,我中意。”
行歌淡定地看着她发花痴,心里暗暗叹气,交友不慎。瞧瞧她下山以来结交的这几个人,游子仙阴阳怪气傲娇别扭,知音是个人傻钱多的小白脸,而眼前此人多半有病。唉,不慎。
“行歌姐姐,听说你会算命,瞧瞧我今日运势如何?”
行歌掐指一算,信口道:“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秦眠眠闻言大喜,挂上满面笑容追了出去,一路撒欢小跑到岐黄楼。
刚跑到门口,就被一只从天而降身上插着箭的鸟砸晕过去。
岐黄楼的大夫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到秦大总管一副撒手人寰含笑九泉的模样,吓得喊来首座。
两年来首次得顾清渠贴身照顾的秦眠眠大呼行歌神仙再世,于是关于行歌是神算的名声不胫而走,逐渐盖过四方城里混下的“十卦九不准”之名,此皆后话,按住不表。
行歌目送秦眠眠离去后,也离开房间走到院中。
酹月楼一墙之隔,便是斐然殊居住的翛然阁。
这几天行歌躲在内庄足不出户,斐然殊倒是忙得很。十日之约将至,外庄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行歌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到斐然殊。见他面带疲色,行歌只当不见,插科打诨从不去问前头的事儿,她不问,斐然殊竟也耐住性子不说,闹得她反而想问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唉,这人瞧着天仙一般,心思也是蔫儿坏。
不仅是道门之秀那档事,与行歌切身相关的还有故人一事。斐然殊一律不提,每日见面就是打个招呼抬个杠,偶尔雅兴大发还吟个诗弹个琴。行歌是不介意当个纯粹的没有杂质的脱离了高级趣味的饭搭子的,但她装睡时听到的“始乱终弃”始终无从证实,也是闹心。
这几日她从秦眠眠处打探,只听到了更为离谱的传言。
据说,全庄的人都知道那个故人将斐然殊先那啥再那啥,的事儿,只不过庄内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斐然殊被骗了身子,如秦眠眠,另一派认为斐然殊被骗了感情,如承影。难怪庄里连洗衣服的婆子瞧她的眼神都不对,就不晓得婆子是哪一派。
唉,造孽。她身为一个修道之人,果然不该长得这么美。红颜祸水。
不过这些人眼睛长着出气儿用的吗?故人号称二十八,她看起来顶多十八好吗?
妥妥不是同一人。
嗯。
啪嗒。
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如果不是一个人呆着太无聊的话,行歌是不会抬头的。
院中无名树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华服少年。
“少年,算命吗?”行歌道。
少年高挑起眉,“你不问我是谁?”
“不问你会打贫道吗?”行歌问。
“那倒不会。”少年答。
“那就不问。”行歌招了招手,要他下来。
少年噘着嘴嘟囔了句什么,拍了拍屁股一跃而下。
靠得近来,行歌才发现,这位少年生得粉雕玉琢清秀可爱,隐隐还有些眼熟。
“小公子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啊。”行歌道。
“哦?从哪里看出的?”少年微眯着眼,目中流淌着与外表不符的淡淡魅惑。
“从你腰间的盘龙玉佩。”行歌道。
“你倒坦白,我喜欢。”少年笑了起来,目中自是一派天真无邪。
“小公子爱笑,心底开心的事却不多。喜欢的东西多,握在手里的少。握在手里的东西也多,喜欢的却少。生而富贵,前路辉煌,却不知一生何求。”行歌望着少年,一番话先于意识,说了出来。
少年先是一怔,随即笑得前俯后仰。
“你这打扮得像个思春小姐的道姑倒是有趣,一本正经胡诌的本领也是一流!”
“严肃点,贫道算命呢。”行歌丝毫不受笑声影响。
“好好,你说本公子不知一生何求,还请仙姑指点一二?”少年忍笑道。
“皆因生活周遭太多纸醉金迷物欲横流,权利富贵皆是屏障,要想看清前路,还需持善修行,贫道看你根骨不错,灵修清明,又与我有缘,这样吧,这里有一宝物,可助你修行,只卖五百两,收现钱,不找零。”
行歌说着,掏出了怀中的南华经。
少年这下完全笑不出来了,他惊疑不定地望着行歌。
行歌也望着他,“四百八十两。”
“……”
行歌的眼睛威严地瞪了起来,“四百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少年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你……是认真的?”
“她是认真的。”一个饱含无奈的清雅嗓音响起。
斐然殊握着折扇,站在酹月楼与翛然阁之间相通的石门内。
少年一见他,便撒腿奔了过去,大喊着:“叔公我好怕!你家仙姑是个神经病!”
在一臂之隔的距离,斐然殊一指点住了他眼瞅着是要投怀送抱的身形。少年蹙着眉,眼神一下子委屈起来,瘪着嘴撒娇道:“叔公不会这么小气,还在生侄孙的气吧?凌云峰下侄孙是跟叔公闹着玩儿的呀!”
这位少年,正是几日之前在大街上给斐然殊钱的那位龙霸天。
脸和名字放在一起,活脱脱的“图文无任何关系”。
斐然殊懒得理会他,举步趋近行歌,问道:“他没吓着你吧?”
行歌收了收惊掉了一地的下巴,说:“没有吓,有点小惊喜。”
“嗯?”斐然殊不解地扬眉。
行歌发现他这个表情,跟那个少年还真有点像。
行歌一脸期待地望着斐然殊,道:“你是他的叔公,其实你的年纪已经八十二了对么?”
“斐某今年二十有七。”斐然殊的话似一把无情剑,斩断行歌最后一丝希望。
行歌生无可恋地垂头:“啊,生活。”
行歌个子不算低,但在身形修长的斐然殊面前还是矮了一大截,此刻低着头,恰到他胸前位置,格外沮丧的样子像极了某种智商不高的动物,黑亮柔顺的发丝也牵动了他的某种欲念。
斐然殊终于忍不住,将手搭在了行歌头上。按了按,揉了揉。
“吃饭了。”
收手,负于背后,傲然前行。
斐然殊眨了眨眼,嗯,手感的确不错。
行歌眨了眨眼,靠,刚才是不是被人当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行歌追了上去,要斐然殊给个说法,解释解释刚刚那个极大矮化她人格的动作,斐然殊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行歌啊行歌,人在屋檐下……”
“……汪。”
两人穿过酹月楼与翛然阁之间的那道墙,前去用膳。被点了穴道的龙霸天心中无限凄凉,欲哭无泪:“叔公你别走啊,第二次见面你就这么对你侄孙是对的么!别走啊我也要吃饭啊!谁来理理我啊……”
哭到一半,突然行歌往回走了。
龙霸天一喜,“行歌姐姐还是你对我好——等等,你干什么?”
只见行歌将南华经塞进他怀里,然后从他腰间摸走了盘龙玉佩。
“记得拿四百五十两来换你的玉佩。”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行歌扬着玉佩离去,而斐然殊竟然也不阻拦。那个神经病道姑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啊!那是他们家族血脉的信物,是要传给结发妻子或丈夫,然后再传予嫡长子的!
☆、贫道卖艺不卖身
“贫道太虚山天机宫清灵。”
“贫道太清山清华观清净。”
“在下太极山两仪山庄元长生。”
“贫……道……太阴山……洗月观……行歌。”看着翛然阁花厅上坐着的老中青三代美男子,清灵真人道骨仙风,其人修长,相貌清癯。,清净真人成熟睿智温文尔雅,其人若松柏木秀于林,行歌心中有些忐忑,她十分不确定地用手肘捅了捅斐然殊,“这是……在开招亲大会?”
此话一出,席中气氛陡然一窒。
两鬓斑白的清灵真人率先拈须笑道:“哈哈,妙善收的小娃儿有趣!贫道倒想知道,若是招亲,你会招谁?”
“你。”行歌毫不犹豫道。
清净真人扶额,元长生掩着唇咳了起来。
斐然殊打开折扇,饶有兴致地看戏。
清灵真人矍铄双目闪着好奇的光,问道:“为何?”
“晚辈口味重。”行歌毫不脸红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位道门泰山北斗不约而同地望着斐然殊,眼神不怀好意,笑容为老不尊。看来这三位虽是刚到天下第一庄,却也没闲着,闲言蜚语一桩不落,没少打听。
斐然殊不为所动,从容自若,引行歌入座,道:“既然你改口自称晚辈,想必是知道了这三位前辈所为何来了?”
行歌无语,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只是一下子想起听过这几位的大名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于是即时补救?有时候智商被高估也是一种负担,她只能故作高深地淡笑。
这种淡笑的尺度比较难以把握,九分自信一分腔调,不多不少恰恰好。
行歌道:“各位前辈,介不介意晚辈先吃饭呢?”
她不能肯定她听完这些人所为何来之后是否还有胃口吃饭,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行歌人生中吃得最隆重的一次饭。四个身份显赫各领一方风骚且不同年龄层的美男子环绕着她,八目共赏,注视着她叼菜夹肉的英姿,倾听着她咀嚼吞咽的节奏,一桌与平日并无不同的菜色,行歌愣是吃出了风起云涌厉兵秣马的气象。
行歌觉得很悲哀,因为就算如此,她还是吃得很尽兴。
人活成她这样,跟狗蛋又有什么区别呢?
行歌沉浸在对人性的深深反思中,直到斐然殊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筷子落在桌上。
行歌掌心一阵发热,一口肉顿时难以下咽,抬眼,见斐然殊目视前方,龙眉凤目扬波光,皓齿朱唇半带笑,登时心口也热了,“这位庄主,贫道能问你在干什么吗?”
“摸你的手。”斐然殊嘴角笑意加深,却仍是目视前方。
行歌看了下周围,清灵真人抿茶沉吟,清净真人理着拂尘,元长生抱剑微笑,仿佛斐然殊并没有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仿佛斐然殊是在为失足妇女开光。
道风日下。
心痛。
行歌闭上相形之下显得大惊小怪的嘴巴,痛心疾首地用左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知是左手握得不稳的缘故,还是右手被握得太稳的缘故,夹菜总是不稳,在第三块茄子喂了桌子后,行歌终于放弃了,放下筷子,道:“贫道饱了,诸位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语音方落,斐然殊松开了她的右手。
清灵真人放下了茶杯。
清净真人将拂尘扬到身后。
元长生放开双手,将宝剑系回腰间。
时间掐得太一致,这给了行歌一个错觉——是她的话解开了这四人的封印。
这个错觉最致命的一点是让行歌在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的道路上雀跃撒欢,彻底跑偏。
再次坚定了自己并非凡人的信念后,行歌的底气足了起来,她擦了擦嘴,单刀直入,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几位真人屈尊来见行歌,想必是为了道门之秀一事?”
“是,不过已经解决了。”一直少言持重的清净真人开口了,神色带着易见的欣喜。
“解决了?”行歌呆住,她就是吃了个饭,错过了什么?
元长生脸上刚毅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道:“是的,大事已定,吾等也要告辞了。”
“等等……”什么情况?她是吃饭吃了一年吗?为什么感觉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清灵真人起身,走到行歌身边,行歌连忙也站起。清灵真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呵呵道:“初次见面,贫道修行之人,你懂的,清贫。也无甚贵重的礼物相赠,这里有个竹牌,权当做见面礼。”
说着拿出一块通体红色的牌子。
仿佛呼应他的动作,清净真人与元长生也掏出了牌子,一个通体青色,一个面白底黑,放到桌上。
行歌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凡间人类,下意识去看斐然殊,斐然殊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木木地接过牌子,又听清灵真人道:“临走之前,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求字不敢当,真人请讲。”
“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贫道卖艺不卖身。”行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清灵真人笑眯眯道:“反正斐然殊那小子也摸过了,卖一次是卖,何不凑成双?”他不由分说握住了行歌的手,不住地抚须点头,而后松开手,道,“日后有任何麻烦,天机宫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言毕,大笑而走。
行歌还来不及反应,右手又被人握住了。
清净真人浅笑端方,道:“无三不成礼。天机宫龙蛇混杂,男男,女女,男女,双修混修,彼圈太乱,倒是贫道的清华观随时欢迎行歌小友。”
轮到元长生时,他一脸正直握着行歌小手,道:“清华观只收男修,一门光棍,行歌小友一去岂非羊入虎口?元某庄内门生三千,有男有女,其中不乏青年才俊,行歌小友若想换个轻一点儿的口味,不妨来两仪山庄小住。”
行歌一只手如击鼓传花一般传递下去,而那三人握完手丢下牌子,又相继离去。来时毫无预兆,去时消灭影踪,如风过水无痕,武功高就是任性。
行歌闭上呈痴呆状的嘴巴,低头,看着自己饱经沧桑的右手。
斐然殊直觉她在想很有趣的事,便问:“你在想什么?”
“贫道右手的贞操,已如明日黄花。”
果然没白问。斐然殊忍俊不禁,又想,若是阿聂,想必一眼便能看透个中缘由。正如当年,他与她萍水相逢,第二次见面她便看清他的目的,直截了当道:“公子初登宝位,贵人事忙,特意折返来探我这半死之人,如果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不可自拔,想来是知晓我体内这颗珠子的来历了?”
阿聂常说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在遇上他之前,她一直是折剑崖下桃源村里一个普通的病弱的姑娘,往来无数江湖客路过她的小茅屋,却从无人看出她身上有何不同。
阿聂又说眼睛是心灵之窗,透过别人的窗户看到别人的心灵,不应该是难事。虽然不是人人都窗明几净,但只要不是黑成一坨,总还是有迹可循的。想必也是看出他风度高雅瑰意琦行,才主动结交,阿聂看人还是极准的。
斐然殊忆起往事,眉眼仿佛泡入一道唤作旧时光的茶,微微晕开,迷离而温暖。
行歌抬眼望见,便撞进一片迷网之中。
她想,他一定是想起故人了。
虽然一直听旁人提起他与故人如何如何,却是今日方知,他竟是真的喜欢故人的。
真可惜,她终究不是故人。
真可怜,知音想必是单相思,爱而不得寻死觅活才有了湖边初见那一幕。唉,怜我世人,为情所困。念及情字,行歌突然心中一痛,如受重击,有片刻的失去呼吸。她不自觉地咬紧牙关,用力地睁大眼睛,才从那阵痛中缓过来。
满山的桃花,一个喜着红裳的男子……她想挥去脑中不断闪现的残影,便抓起桌上另两张竹牌,问斐然殊:“这三张不同颜色的牌子有什么含义吗?集齐七个能召唤神龙吗?”
斐然殊也从回忆中出来,望着那三张牌,嘴角笑意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泛滥,“行歌啊行歌,你可知你现在握着的是整个武林的半壁江山?这三张牌意味着三大名宿都承认了你的道门之秀身份,持牌便可号令道门天下。”
这几句话彻底将行歌脑中的残影清空了。
“为什么啊?!就为了我右手的贞操?!我能当被狗啃了不要你们负责吗?!”
“斐某无所谓,道门三大名宿估计不肯。”
“为什么啊?!我和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我连南华经都卖了啊!”
“行歌啊行歌,你还不明白吗?南华经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体内的镇魂珠。历经百年,镇魂珠终于重回道门,而你是百年间镇魂珠所认的唯一宿主,你道,这道门之秀还有旁人能当么?”
方才餐桌之上,行歌吃得无忧无虑,殊不知清净、清灵、元长生三人同时发功,三道真气同时贯入她体内,若非镇魂珠护体,她早已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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