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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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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牛子、鹿加回来,二次把死蛇抬走。王妻将早饭煮好,大家吃完,又等了些时,仍不见二人回转。吕伟首先起了疑虑,恐乌加仍在左近潜伏,忿恨鹿加降顺外人,下手暗算,连牛子一齐害死。灵姑却疑鹿加降意不诚,中途反悔,担心牛子。便和王渊跑向崖顶眺望,准备再等片刻不归,便出去寻找。
灵姑、王渊刚到崖顶,便见二人忘命一般,由左近林莽中绕出正路,如飞跑来。鹿加在前,手里还捧着一个白东西;牛子落后约有半里,不时回顾,仿佛有人追赶神气。
一会跑到切近,灵姑一眼看清鹿加手中所持之物,不由惊喜交集,连话都顾不得说,径由崖上原路攀援而下,急匆匆绕向崖前跑去。王渊也看出鹿加手中持的颇似灵姑以前失去的白鹦鹉,好生高兴,跟着跑向崖前。鹿加、牛子已气喘吁吁地相次奔来。灵姑先迎着鹿加接过鹦鹉,问他何处寻到。鹿加张着一张丑嘴,指了指后面,累得直喘,急切间说不出话来。灵姑因山人都善跑山,从没见过这等累法。知他所会汉语有限,问他问不出所以然来,一面抚摸着鹦鹉身上雪羽,叫他先回洞前歇息,等牛子跑来再间。鹿加领命,往后走去。牛子也已赶到,神色比起鹿加还要惶遽,快到时,又往后看了两看。灵姑见他气喘汗流,忙喊:“牛子,你累了,随我回去说吧。”牛子收住脚步,点了点头,随了灵姑、王渊转回崖后。多环族毕竟强悍,一口气跑了数十里,一停步便缓过气来,正和吕伟口说手比呢。
灵姑凑过去听了一会,不甚了了。正觉不耐,忽听牛子急喊道:“这白鹦哥快饿死了,还不给它一点吃的?”一句话把灵姑提醒,一看怀中鹦鹉,身子虽然和前见时一般修洁,神情却似疲惫已极。两眼时睁时闭,嘴也一张一合的,似要叫唤又叫不出声来。
肚皮内凹,分明饿极之状。不禁慌了手脚,哪还再顾问话,忙令王渊取水,自取谷米放在口里嚼碎,王渊水也取到。先把鹦鹉凑向碗边,饮了几口,后把嚼烂谷米嘴对嘴喂。
鹦鹉连吃了好几口,身和两翼才能展动。灵姑二次含米正嚼,鹦鹉连叫两声“洗澡”。
灵姑见它逐渐复原,才放了心,忙又取了一个水盆给它周身沐浴。洗完,鹦鹉不住剔毛梳翎,抖擞身上雪羽,依然还了原来的神骏。
王渊问道:“你往哪里去了?饿得这个样儿?”鹦鹉倏地飞起。灵姑、王渊恐它又复飞走,急得在下面乱喊。鹦鹉叫着:“我不走,我不走。”遂高飞了两圈,落将下来,就水碗里又饮了几口山泉,往灵姑手臂上一纵。灵姑抚着它道:“日前叫你和我们一路走,偏不听,不知跑到哪里去受这些苦。好容易他们把你寻回,看你还乱飞不?你是灵鸟,我也不锁你,如愿在我这里久居,我再给你起个名字,此后不许离开我一步。要不的话,你已吃饱能飞,你就走吧,省得日后飞去,害我老想。”鹦鹉叫道:“我不走啦。”灵姑喜道:“我叫灵姑,你又如此灵异,就叫作灵奴,你愿意么?”鹦鹉连叫:
“愿意,愿意。”灵姑便问灵奴:“你有灵性,飞得又不高,怎会断了吃食呢?”灵奴又叫:“主人间他。”灵姑回顾牛子,也在口说手比,神态甚是紧张,忙赶过去盘问。
原来牛子、鹿加头次抛弃断蛇的地方是一山涧,离洞约有二三十里,本是日前乌加闻香,寻见线蛇所经之路。依了鹿加,想把二蛇做一回弃掉,原可无事。吕伟恐蛇毒污染,原来竹篓已被飞刀斩碎,找不到适当装的东西;线蛇虽细,身骨特重,来时也是二凶人合力抬来,做一回走倒慢,命分两回。鹿加新降,自然不敢多说。因要寻那隐僻人迹不到之处,想了想,只有那涧密藏林莽之中,虽不甚深,地却隐秘,人迹不到,相隔较近。一时贪功图快,和牛子暗中商定,抬往涧旁抛弃。头次直去直来,并未见有丝毫异状。等第二次抬了那条断蛇跑到涧边一看,先前所弃之蛇已是片段无存。山人心粗,头次到了便往下倒,不曾细看形势,以为尚未到达原弃蛇处。想起主人因有要丢丢于一个地方,不许分弃的话,便抬了筐子沿涧寻去,不觉多走了十来里路,峰回路转,渐渐跑到尽头。
牛子比较有点心思,越看路途越觉不对。心想:“枯涧无水,不会冲走,弃蛇如何不见?”心中奇怪。见那地势较前更隐,半夜起身,没有进食,腹中饥饿,忙着回洞饱餐,便劝鹿加将蛇就涧尽头连筐弃掉,一同回跑。鹿加原随乌加去过,只没将涧走完便改了道路,估量斜行穿林而出路要近些,就便还可查访乌加踪迹。牛子胆小,当年随药客来此,独这山阴一带蛇兽出没之区卑湿晦暗,瘴烟四起,未敢深入,只当鹿加识路,便依了他,没由涧边去路绕回。二人后来越走越往上高起,径更迂回。鹿加又是一个刚愎自用的脾气,死不认错,认定下山便是回洞正路。牛子自然强他不过。日光恰又被云遮住,辨不清方向。等翻山过去,到了山阴森林以内,又胡走了一段,云开日观,从密林梢上透下几丝光影,鹿加才看出走了反路,还算心直,照实说出。牛子素怕凶人,不敢过分怪他,只埋怨了几句,重往回赶。
二人先颇投缘,说笑同行。路一跑错,一个腹饥怀忿,一个内愧着急,俱都问走,没有则声。路径既生,森林昏晦,心再一着急,方向大致不差,只在林内打转,急切间走不出来。二人方在焦的,忽见右侧有一团火光,仿佛还有一座小小的石崖,崖前隐约见人影闪动。鹿加知道有火之处必有山民聚集,打算上前问路。牛子本来不愿,还未开口拒绝,忽听一声极微细的鸟呜,音声哀楚,甚是耳熟,心中一动。自恃熟知山俗,能通各族语言,便嘱鹿加不可莽撞,到时自己一人上前说话;对方如在祭神乞福,木知他的禁忌,尤其不可妄有言动。鹿加本觉对他不住,又想他在主人面前给自己说好话,立即应诺。二人由暗林中循着火光、鸟鸣来处掩将过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地方乃森林中平地突出的一座石崖,高仅两丈,大约亩许。四外森林包围,崖上苔蔓丛生,只洞前有数亩方圆一片空地。一边种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菜,一边是个小池。当中一眼小井,井对面生着一堆火。上面绿荫浓密,阴森森的,只两边交枝稍稀处略可见到一点天光。洞前空地上的木桩上绑着三男一女四个猎虎族人。身旁站着一个身相瘦弱的汉家小姑娘,用汉语对老山民道:“主人只叫你们说几句真话,一句不许遗漏,你们偏不说,又不敢折箭起誓,分明理屈情虚,还有何说?你们休看他心好,救过你们性命,这是他现在遭了一次劫,恐怕天诛,改恶向善,本来并不这样。全仗你们弄回这两条蛇,补还我们这十几个人失去的真阴,各自送回家去,消掉他的罪孽。去时原问过你们,说卦象不好,你们如不帮忙,他会另想方法,你们都答应死也不怕,情甘冒险。
那么到手的宝贝怎会借人?借的又是和你们差不多的蠢人,能晓得什么?这蛇刀砍斧劈都不能伤,怎会被人挖了眼睛,斩成粉碎,丢在涧里?定是有人和他为难。你们受了愚弄,以为主人还有好久才回,不是妄想那蛇别处还有,和对头掉换了贵重东西,便是借给了对头。这条断的只能配点伤药,我们的事是无用的了。幸亏还有半条骨髓未流,但又差着半条。如今主人亲身往寻,寻回那前半条,如还是活的,也许没事;就是已死,只要不斩断得稀糟,费点事,也有法想。如寻不回来,他一着急,再犯了早先脾气,你们一家四人休想好死。他走时命我用火刑拷问,再不说真话,我就要收拾你们了。”
老少四山民只是一味哀求,说并没遇见一个汉人,说不出别的道理。少女怒道:
“你们还强嘴。这蛇岂是寻常人力斩得断的?不给你们点厉害,决不肯说实话。”说罢,手中拿出尺许长花花绿绿一面小旗。朝火上一挥,再朝四山民一指,立时便有一团烈火落向一个年轻壮山民身上,只听嗞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号,那少山民肩肉便烧焦了碗大一团。少女随又指火,再烧第二个,当时惨声互作,呻吟不绝。最终快要烧到山女身上,老山民再忍不住,哀声大喊:“好心姑娘,你莫烧我苦命女儿,我说真话就是。”
等少女停手问他,老山民含泪说道:“我说的话和适才并差不多,你拿箭来,我先对火神赌了咒再说,免得说出,你又不信。”少女果然递了一技箭过去,将他双手放开,说道:“其实我也不愿这样逼你们,那是无法。只要你肯赌咒,我定先把你伤医好,就有甚不对地方,也能劝主人饶你,放心好了。”老山民臂受烧伤,负痛已极,起誓之后,颤巍巍把箭折了,扔在地上。
少女叫了一声,洞内又跑出一个同样装束的汉家女子,手中拿着一瓶药,一个药碟。
倒些出来,和水调好,用天鹅翎给四山民伤处一一敷上,呻吟立止。老山民方把擒蛇时遇见乌加,以为主人不会就回,贪心受骗等情,一一说了。并说:“因他所害的是一家汉人,怕主人知道怪罪,主人间时,一句不许遗漏,所以不敢赌咒。实则句句真话,只不过未说出乌加借蛇的用处罢了。谁知这三个天杀的多环族人竟是对头,把蛇骗去杀了,害得我一家老小四人这样苦法。以后非寻他们报仇,生吃下肚,才称心意。”说罢,呜呜咽咽又哭起来。
牛子先听鹿加说过借蛇之事,闻言知道乌加有此强敌寻仇,就主人饶他也活不了,好生心喜。鹿加因见少女指火烧人,那么厉害的野民都能制服,疑心她会神法,所说主人自更厉害,又忙着回去,暗扯牛子快走。牛子却因那鸟鸣声与来时中道飞失的白鹦鹉一样,亟欲寻回去讨灵姑喜欢。仗着空处密林黑暗,人不能见,想查看明白是否在此,能弄回去最妙,不能,便引灵姑前来硬夺,所以执意不走。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奇宝辉腾 暗暗森林寻异士 精芒电射 轰轰烈火荡妖氛
话说二人正在互比手势,争持之间,洞内又跑出两个少女,相貌较为丰丽,不似前两女那么枯瘦如柴,精神也比较活泼得多。一个手中捧着一个竹枝编的乌笼;一个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伏卧着一个白鸟。少女手按其上,白鸟闭目合睛,似已奄奄待毙。
那少女走到头一少女面前,说道:“十九姊你看,这东西自从被主人捉来,好多天了,硬不吃东西。昨天你勉强给它吃了点水,今天气息更弱,简直要死。我看给它喂点水,洗个澡吧。”前女答道:“甘六妹,你真大意。主人说此鸟通灵,不是凡鸟,稍不小心,就会逃走。如今主人又不在家,你把它去禁,取出洗澡,要被逃走,如何得了?”持鸟少女答道:“你胆子也大小了。莫说它已饿了这么多天,想飞也飞不动,我手还按着它呢,洗时手又不放,怎逃得脱,我是看它真可怜人,你既这样说法,好在主人回来也快,少时再洗吧。”
说时,牛子早一眼看清少女所持,正是灵姑心爱之物,不禁惊喜交集,心里怦怦乱跳。无奈自己也怕少女神法,不敢大意。想支派鹿加,料他也决不敢去。方在为难,听少女语气,似要回转洞内,一时情急,暗忖:“主人待我多好,这是她朝夕想念之物,日前还告过奋勇,好容易找到,便拼了性命,也应给她抢回才是。”想到这里,胆子立壮,悄告鹿加:“那白鹦哥是主人养的,被他们偷了来。我去抢回。你帮助我一点。”
鹿加未及答话,持乌少女已是转身要走。牛子更不怠慢,怪叫一声,飞纵上前,一手把鸟夺过。跟着一掌将人推倒,连纵带跳,回头就跑。人由暗中纵出,事出仓猝,四女闻声,方在张皇骇顾,牛子已将鹦鹉夺过,当时一阵大乱。洞中还有十几个少女,闻警争出;互相匆匆一说,留下两女守洞,各持器械,齐声呐喊,朝牛子逃处追去。
这些少女都会一点障眼法术。洞主是个洗了手的妖人,更不好惹。所幸山人奔走迅速,鹿加藏匿闪避,本有特长。听后面喊杀之声,众女追来,不敢应敌,忙拉牛子绕行昏林之中,左藏右躲,未被追上。鹿加一摸身旁,还有三枝响箭,原是吕氏父女留来引诱乌加的。心惧敌人法术,恐被迫上,为了应急,取出一枝,施展声东击西的惯技,觑准天光可透之处,照上面林隙把手一扬,往来路斜射上去,“姑拉”一声怪叫,穿林而出。脚底仍和牛子不停飞跑,偶一回顾,身后起了好几处碧光,光中各有一个拷栳大的恶鬼,有头无足,满林出没隐现,相隔只有十多丈,似在追逐他俩。
二人害怕已极,忘命般逃不多远,忽听“姑拉”之声又起。鹿加一听,正是乌加所发,定是闻得响箭,知道自己在此,放箭相应。百忙中再回脸一看,碧光照处,大树后闪出一条人影,手里似还拿着一条茶杯粗细的死蛇。刚要往侧面纵去,四面恶鬼已飞过去将他围住,张开血盆大口便咬,晃眼倒地,被鬼咬死。二人看出那人果是乌加,必是往林中来打山粮,无心巧值,却做了替死鬼。
牛子知道自己没有鹿加的腿快,闪躲灵敏,忙将鹦鹉交他。喘吁吁低声说道:“这是主人最爱的东西,我跑得慢,怕被恶鬼追上,你拿了先逃回去,不要管我。要是被鬼害死,快请主人与我报仇好了。”鹿加接鸟先跑,牛子跟在后面。回顾恶鬼呐喊之声越大,也不知是什么原故。二人心胆皆裂,哪敢稍息,一味忘命急驰。且喜误打误撞,居然逃出林外。辨明来路,一前一后,一口气跑到崖前,见着灵姑,才放了心。至于鹦鹉怎会落在那群少女手内,所称洞主是个什么样人,全不知道。并说“那恶鬼甚是厉害,乌加才一遇上,便被咬死。临快逃出林时,还看见一个最大的鬼头从后追来。如今想起,还在害怕。看神气,那第二条蛇的尸首必被寻去。既然这样邻近,早晚必来侵犯,主人须要留神防备。”
吕伟闻言,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乌加为妖人所伤,恐是幻觉,死活难知。
万一被妖人擒走,问知就里,他把线蛇看得如此之重,岂肯甘休?自己奔波数千里,好容易找到隐居之所,是否玉灵崖尚不可知,爱女仙缘遇合,一无征兆,却是变乱相寻。
妖人、凶人近在时腋之间,来日大难,如何是好?”方在愁思出神,那鹦鹉忽在灵姑手上连声高呜。吕伟知它通灵,弄巧还许比二山人能知妖人底细,便教灵姑细心盘问。
灵姑把话听完,忙和王渊走到小竹林中,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向鹦鹉仔细盘问。那鹦鹉甚话都能说,只是以前所随主人是个有道高僧,语音啾啁,乍听不易听出,但是性极聪明,一教便会。灵姑爱极,更有耐心,可以意会。不消个把时辰,彼此心领神会,鸟音也逐渐转变。问出那妖人姓向,洞中少女先有三十余人,对他都以主人相称,只有两个称师父的。原是左道,先好采补之术,无恶不作。前三年遭了一次雷劫,几乎震死。
跟着又遇见一位剑仙,已经被擒待死,侥幸逃脱。由此悔悟前非,逃来此山。众女都是供他采补之物,个个亏了真阴,已没几年寿命。他虽是妖人,医术极精,也时常医病救人。一旦悔悟,意欲医救这些受他害的少女。
妖人知线蛇是补还元阴的圣药,更可治各种疑难病症,有手到回春之功。全身均可依方配制,无一弃物,只是极难寻到。妖人在本山住了两年,无心中救了几个猎虎族人,得知森林尽处出了线蛇。不知怎地不能亲自下手,便教会四人杀蛇擒蛇之法。原意不论死活,只要得到一条整的,于愿已足。四人为了报恩,竟冒奇险,居然给他生擒到手,偏又遇见乌加。因妖人恰有要事外出,照例每次出去,至少也须月余才回,四人为利所动,起了贪欲,将一条半活蛇全借给了乌加。谁知妖人惦记此事,几天便回,在涧中发现死蛇,当时行法运回。疑心四人受了对头愚弄,又急又气,一边命少女拷问四人,自出寻找那条断的。这妖人连遭两劫,已成惊弓之鸟,去时和众女说话情景甚是忧虑。
鹦鹉原是别了灵姑,空中飞行,巧遇妖人正在下面。妖人看出它是灵鸟,用妖法将它摄了回去,意欲收服。不想鸟性甚烈,一连数日不进饮食。妖人不愿伤生,本欲放走,偏生妖人女徒中一个名叫云翠的,爱极此鸟,再三请求,妖人允了。鹦鹉绝食装死,本想妖人会放它。及见不行,知道鸟食中拌得有药,只要吃一点,永远驯服,又苦熬了好几天。实在支持不住,才饮了点水。鹦鹉连日听他师徒说话,知妖人业已洗心革面,从此不再为非。待等医好众女,便去雪山投师,寻过正果。便今日出去寻蛇以前,也只怕有人和他为难,决无报复的话。鹦鹉最后并对灵姑说道:“主人你身有至宝,慢说妖人决不敢来,就来也不怕他。如不放心,可在夜里将飞刀放出老远,在附近空中飞绕数十周,他必不知深浅,以为这里有了厉害对头,邪正不能并容,弄巧还许就此吓跑了呢。”
这一套鸟语多半出于意会猜详,还加上人语迎合,才得听懂。等灵姑耐着心情问明就里,鹦鹉的话也改顺了许多,好些话俱能连串说出。灵姑看它这等灵慧,照此说法,不消多日,便可将人语学全,真个高兴已极,忙去告知老父。
吕伟听了,仍不放心,觉着事情总要摸清底细,乌加葬身恶鬼是否真实也须判明,才能安居开垦。强敌伺侧,终非好事,万一来犯,防不胜防。暂时如若不来,自己又无兴戎之理。再三筹思:“鹦鹉灵异,所说的话总有几分可信。妖人既已悔过学好,就不畏飞刀,也不会无故与人作对。况且杀死线蛇,咎在乌加以蛇害人,自己为了防身御害,事出无知,与他谈不到嫌怨。为今之计,且等他几日。如若上门生事,他有邪术,不可力敌,说不得只好仍仗爱女飞刀,和他拼个上下。如若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也许有所顾忌,那就索性找到他的洞中看事说话。约定以后,一个躬耕,一个静修,两不相犯,能够彼此相安无事最好。就便还可问出乌加死活真相,一举两得。不过这类妖人多半强横,不通情理,此行未免犯险。但为一劳永逸之计,也说不得了。”吕伟主意想定以后,因恐灵姑跟去,事难逆料,更不放心,也未明言。只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可再去惹他。
大家戒备数日,如不相犯,再作计较好了。”
当日无事,吕伟打发鹿加拿了神箭,先回晓谕阖洞族人,免再生事;更防乌加万一不死逃回,又蛊惑同党前来寻仇报复。鹿加感恩拜谢而去。因有妖人发现,众人仍未前去开垦。灵姑打算往探,吕伟执意不许。灵姑听了鹦鹉之教,每晚俱把飞刀放在空中往复飞行。一连数日,迄无警兆。
第五日早起,吕伟决定往探,故意令灵姑、王渊二次探查垦殖之所。等他们一走,便令王氏夫妻守洞,拿了随身兵刃暗器,胸悬宝珠,由牛子领路,主仆二人径往妖人洞中走去。牛子对那一带的地理前半极熟。后半密林蓊晦,蛇蟒毒虫大多,以前就没有去过旧前随了鹿加逃走,又是惊急乱窜,没留心记认。林中昏暗,进去不远便迷了路。牛子恐主人见怪,哪敢明说,仍一味领了乱绕。又想找到弃蛇的枯涧,再往回找。心慌意乱,越走越错。后来还是吕伟看出情形不对,喝问牛子说了实话。吕伟无法,只得停住,重又盘问那日所行方向途径。牛子也只勉强说了一个大概。这才按照所说的活,先寻到略有天光可透之处,辨明了去向,再仗多年来山行经验,往前试走。由此过去,林树愈密,光景越暗,虽然练就目力,老眼无花,也仅仅不致撞跌绊倒而已,要想辨认途径,仍不能够。
二人走了一会,暗影中时见一对一对的豆大星光,或红或碧,高低错落,随地隐现,闪动无常。有时从对面飞来,刚握刀剑防备,一条一两丈长的毒蛇影子,随着那一双星光闪烁的怪眼已往侧面窜去。吕伟暗忖:“毒蛇来势本欲伤人,等到临近,忽然改道避去,必是宝珠之力。此珠暗中颇能放光,何不取出照路?”忙探手怀内,解了珠囊,放在掌上托着。那珠一到穷阴晦塞之区,立时大放光明,晶辉闪闪,丈许内外的林木草石均被映照,人目分明。这一来虽然稍好,可是妖人洞穴仍然无迹可寻。再问牛子。也说不似那日所经之处,并且那日也未见到有甚大蛇,这里大蛇这样多法,更觉不像。
方在两难,牛子焦急中偶一回顾,看见身后隐隐一片红光映照林木之间,不禁惊喜道:“主人,我们快找到了。”吕伟惊问怎么见得。牛子指着后面说:“日前同鹿加也是误人森林,发现妖人洞前火光,才得寻到。今日这火必然更大,相隔也远。你看火还未见,连树枝都映红了。”吕伟一听,森林之中火已最险,如何还敢发动大火?细一查看,身后好似斜阳反射,又似天降红雾,果然林木皆红。但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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