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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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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一见那剑,脸略一惊,更不答话,早一纵身,举手中剑刺将过来,元儿且不还手,也将身纵过,待再劝说几句,不料少女看去盈盈弱质,年纪甚轻,身法却甚轻捷,元儿避纵过去,身刚落地,还未站定,少女的第二剑又已纵身刺来,元儿猛觉脑后寒风,青光晃到,知道厉害,忙使一个仙鹤盘飞的解数,就地一旋,侧纵出去,二次将剑避开,那少女真是疾如飘风,第三剑又元儿身侧刺到,元儿连让三剑过去,因为少女剑法精奇,迅逾飞乌,不禁动了钦佩之心,第三次避开时,纵得甚远,趁少女还未追到之际,忙即回身劝说道:“公主你且住手,说完两句话再打。”少女刚好追到,举剑要刺,闻言停手,问道:“你怯战么?既怕我,就不该说那大话,快快跪下,我便饶你。”
  元儿从小慕道,不喜与妇女相近,又在年幼,更无燕婉之思,先时不过觉着少女美貌,并未细看,及喊少女停手,不过因佩服少女的本领,恐伤了她,想再劝她几句。及至与少女一对面,看清了容貌,不知怎的,竟会有了爱好之心。暗想:“这么好的地方,又有这般本领的好女子,常言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倘若这次红儿不是存心要自己上当,也和上次误走百丈坪得交方、司两家一般,日后骑鹤飞行,常常来往,岂不有趣?”那少女见元儿注视自己,寻思不语,娇嗔道:“你这小贼,鬼眼看人,打又不打,话又不说,要投降,快快跪下,还来得及。”元儿笑道:“都是人,我跪你则甚?就算我跪你一回也不要紧,你也不见得有什便宜,会多长块肉。不过我们打了一阵,彼此还没知道名姓,我将你杀了不说,要是你将我杀了,我做鬼也知道姊姊的名儿,也不冤枉。”
  少女怒骂道:“你这小贼鬼头鬼脑,也配问你公主的名姓么?你就做个糊涂鬼吧,我又不和你结亲。”
  说到这句,元儿闻言一笑,本是见那少女目秀澄波,眉凝远黛,冰肌玉骨,美秀如仙,薄怒轻嗔,越显妩媚,有些神往,并无他意。少女却认为他是故找便宜,自知把话说错,收不回来,立刻把脸一沉,更不再说,劈手一剑,当胸刺来。元儿也不再客气,决计施展近日所学本领,将她制服之后,再与商量,一见剑到,喊一声:“来得好!”
  更不躲闪,把剑一横,使了个项羽横鞭,迎了上去,双方各带起丈许长的青白光芒,碰在一处。耳听锵啷啷虎啸龙吟般响了一声,二人俱知遇到劲敌,各自顾剑,分别纵将开去,剑上余音犹在绕耳。元儿低头一看铸雪剑,依旧银光耀目,玉芒无亏,少女一看自己的剑,却已被元儿的剑砍了一个缺口,不禁勃然大怒,骂道:“红眼贼,竟敢伤我仙剑,你公主不杀你,誓不为人!”说罢,又纵身一剑刺来,元儿急架相还。一个是痛惜至主,动了真怒;一个是天生异质,真仙传授,各把全身本领施展出来,就在这花城锦障之间,虹飞电射般杀将起来。
  元儿与少女彼此斗了一阵,少女虽是自幼得道,毕竟不如朱梅是玄门剑法正宗。再加元儿天资颖悟,苦心参修,虽然日浅,已是心领神会;所用宝剑又是仙遗至宝。少女渐渐有些相形见绌起来,还算元儿小心眼中,一心想和那少女做一个朋友,不肯施展毒手,几次飞剑出手,未下绝情,俱被少女避过。
  少女见势不佳,自己宝剑已然受了微伤,不敢随意抵敌,一味用巧,未免又吃了一点亏。时刻一久,越发手忙脚乱,暗恨姊姊偏在此时出外游玩,让我受这野孩子的气,正在烦恼气忿,猛想起:“这野孩子如此可恶,再打下去,必无幸理。身边现有异宝,何不取出一用?虽然母亲遗命,再三禁止妄用,无奈势已至此,非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也就说不得了。”想到这里,正赶元儿一剑砍来,少女举剑,打算横拦上去,猛又想起敌人宝剑比自己厉害得多,不舍宝剑受伤,心神一乱,迎敌略迟了些,元儿身手何等矫捷,这头一剑原是个虚势,就在少女这欲拦未拦之际,倏地使了个龙蛇盘根的解数,手中宝剑微一翻折,转压在敌人的剑上,就势一缠一绕,运用玄功,把真力都运在自己剑上,往回一扯,大喝一声:“还不撒手,要送死么?”
  少女也甚机警,百忙中见敌人改了招数,方喜无须硬敌,不料敌人的剑能刚能柔,不知怎地一来,竟将自己宝剑缠住,往回一夺,立时觉着虎口震痛,对面敌人剑上白光直逼面前,耀眼生花,再不撒手丢剑,不死必伤,只得豁出,暂时将剑失去,于是暗运玄功,把手一放,朝元儿顺势送去,想借此伤他一剑。元儿哪会上她的当,早已防到,喊声:“来的好!”也不就此借势伤她,运足一口真气,右手朝天一放,一青一自两道光华,恍如二龙盘绞,同时冲空,飞舞而上,离地数十丈才分开。
  少女见元儿既已看出自己借剑伤人之意,却没有收剑,也不还手,反连他本人的剑一齐往空飞去,好生不解。谁想元儿成心卖弄,右手的剑才脱手,左手早同时一按身后,另一口聚莹剑早到了他的手中,一纵步,便向少女纵去。少女手中兵刃已失,见空中二剑分开,正想借此运气捏诀收回,不料元儿又将身后另一口剑拔在手中,捷如飘风般到了面前,少女喊声:“不好!”打算纵避开去时,忽听敌人高喊道:“公主留神,防我铸雪仙剑误伤了你。”少女这时已是恨他到了极处,哪肯理他,一心顾到前面,谁知刚刚纵开立定,伸手去取腰间所佩葫芦时,猛觉眼前白光一亮,敌人空中那宝剑已带起丈许长的白光,银虹也似,疾如闪电,当头飞到,想躲哪里来得及,正在惊心等死,猛地又觉人影一晃,白光忽然不见,定睛一看,敌人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己将空中飞下来的那口宝剑收去。才知原来他并无害自己之意,只是存心卖弄这一手,再看空中自己那口宝剑,已不知去向,想已落在花丛之内,可是哪好意思去拾。
  少女不由颊满红云,勃然大怒道:“你这红眼小野盗,伤我仙剑,定不与你甘休,有本事的,敢等我片刻再动手么?”元儿见少女宝剑已失,手中空无所有,以为伎俩已穷,哪里知道厉害。又见她秀目圆睁,娇嗔满面,更不愿拂她心意。暗想:“女孩子有甚本领,不是回去喊人报仇,便是再取兵刃前来交手而已。”便答道:“你只要不叫我下跪,由我在此,等鹤飞回便走,你如不打更好,要打时,任你使甚法儿,我都奉陪,等你一会,算得什么?”
  少女气得也不还言,早把腰间葫芦悄悄解下,口中暗诵真言,将葫芦盖对准元儿一扬,口中说道:“红眼小贼,休得逞强,以为你便赢了我么?趁早跪下,念你适才没敢伤我,不但饶你,我还打算留你在此,给我作一山童,否则,少时便叫你知道二公主的厉害。”元儿笑道:“公主的厉害,我已见识过了,别的可依,只我这两条腿,除父母恩师和诸尊长外,向不跪人。公主有甚本领,请施展出来,使我见识见识吧。”少女怒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红眼小贼,死在目前,还敢在你公主的面前花言巧语,你看我用法宝取你狗命。”说罢,便将葫芦盖揭了开来,立时从葫芦口内冒出数十道火焰,直朝元儿飞去。
  元儿到金鞭崖日子虽然不多,平时常听陶钧说起异派中妖人使用邪法异宝行径,俱都记在心里,先时看见少女初从林中骑鹿出来时,腰间系有一个葫芦,本来心中动了一动,及至和少女一动手,见她并无什么出奇本领,时候一久,又起了爱好之意,未后又把少女手中脱剑击飞,越发看轻敌人,忘了机心,正在得意忘形,忽见少女不知何时将腰间的葫芦摘了下来,又听她说完那一番话,知她定要卖弄玄虚,仍未放在心上。一见火焰飞出,朝自己扑来,暗忖:“她本人剑法还和自己一样,不能身剑相合,运用神妙。
  用法宝,想必也不甚高明,定是什么障眼法儿,听师父说,我这两口宝剑,不但普通异派中飞剑非其敌手,就是遇见什么邪法异宝,只要运用本门心法,将双剑连在一起,施展开来,虽不一定将敌人法宝破去,若是防身,也足能应付一二。”想到这时,不但没有逃,反倒迎上前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火焰已飞到元儿面前,元儿觉着火势奇热,才知不是障眼法儿,心里一惊,忙将双剑舞动;把连日所学全都施展出来,一青一白两道光华,舞了个风雨不透,将身子护住,火焰侵不到身上,无奈那少女因疼爱宝剑为元儿铸雪剑所伤,二次又被击落,觉得出生人世以来,不曾这样扫过面子;又受了一阵冷嘲热讽,越发大动无名,虽并不一定打算把元儿烧死,总算逼得元儿屈膝服输才罢,见元儿剑法厉害,攻不进去,便口诵真言,将葫芦中火焰全数放将出来,将元儿团团围住。
  元儿哪知此火乃是玄门聚炼三百年太阳真火而成之宝。并非寻常妖术邪法,先虽觉着奇热,还可忍耐,后来火势大盛,愈觉的肤炙肉,虽未烧到身上,再延下去,烤也被它烤死,这才知道厉害,但仍拼命强忍,舞动剑光,还想冲出火圈逃去。谁知那火竟是活的,元儿逃到哪里,火也追到哪里,休想逃开一步,耳听少女连声娇叱:“红眼小贼,快快跪下,赔还我的宝剑,我便饶你。”
  元儿此时已由爱转恨,见火势太已厉害,无法逃走,闻言把心一横,怒骂道:“无耻贱婢,我又不是你的小老公,只管让我跪你则甚?小少爷乃青城山金鞭崖矮叟朱真人的门下,并非无名之辈,烧死自会做鬼报仇,要想跪你,简直做梦!”一言未了,忽听空中一个女子声音叱道:“绮妹不得无礼。”元儿只听了这一句,下文还未听清,便觉心里一阵麻热恶心,头晕眼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过了好些时候,元儿猛觉心里一凉,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耳边忽闻两三个少女在身旁喂喂细语,声如莺簧,甚是好听,鼻端时闻异香,烦渴全丢,睁眼一看,身子卧在一个长约丈许的软褥之上。面前站定三个女子,最年轻的一个正是适才用火烧自己的少女,年长的两个,看年纪俱十八九岁之间,一个穿紫,一个穿黑,都生得亭亭玉立,容光照人,正含笑向着自己。
  元儿猛忆前事,首先想起身佩双剑,用手一摸,业已不知何时失去。这一来比要了自己的命还要厉害,不由急了一身冷汗。跳起身来脱口便问道:“我的剑呢?”那穿黑衣的女子说道:“你不要着急,剑终是你的,不过你适才为舍妹太阳真火烤伤,幸而我和秦家姊姊来早了一步,没有致命,但是你人一晕倒,双剑不能护身,手面皮肤烧焦了好些,不得不将你身上衣服脱去,以便医治,因此将那双剑暂时解下来,由我收过一旁,等你走时,自会还你。”
  元儿闻言,一摸手脸,并无伤痕,正疑那女子有些说谎,那紫衣女郎道:“师弟休要多疑,适才你委实被虞家二妹真火所伤。所幸这里有长春宫千年万花凉露,灵效非常,才得治愈。彼时你身上衣服已大半化成腐朽,须要脱光调敷,我等俱是女子,不便医治,又恐怕日后朱师伯怪罪,因为这祸既是虞家二妹所惹,只得从权,由她一入将师弟衣服脱光,周身敷满仙露,另取新衣与师弟更换,直到此时,火毒全消,才得缓醒过来,如若不信,师弟旧衣尚在林中,请看身上还是旧日装束么?”元儿闻言,低头一看,果然换了一身极华美的短衣,也不知它是用什么东西织成,穿在身上,非常轻软,这才有了几分相信,因听紫衣女子称他师弟,又有日后怕朱师伯怪罪之言,不禁心中一动,问道:
  “三位姊姊贵姓芳名、因何以同门之谊相称?能见告么?”
  紫衣女子道:“愚姊秦紫玲,与这里长春仙府虞家姊妹乃是世交,只因为愚姊与舍妹寒萼幼遭孤露,隐居在黄山紫玲谷内,轻易不肯出外,后来蒙东海玄真子师伯与追云叟白师伯的指引,拜在峨眉山凝碧崖乾坤正气妙一夫人门下,也只在大无洞内修炼,不奉师命,从不下山,所以一向极少往来,还是前年与众男女同门奉了峨眉掌教真人之命,下山积修外功,在云南碧鸡坊与虞家大妹相遇,结为异姓之好。恰巧去年因事回山,又奉师命与后山家母传渝,谈起与虞家大妹订交之事,才知以前还有很深的世谊。日前复返峨眉,得见朱师伯,说起新收弟于名唤裘元,仙根甚厚,今早在山岭路遇虞家大妹,强邀到此盘桓两日。刚刚到达,正值师弟被火围困,因听师弟之言,想朱师伯门下纪、陶诸位师兄也都见过几次,新收弟子除师弟外更无别人,这才唤虞家二妹急速住手,她姊妹二人乃散仙之女,只因父母业已兵解飞升,仅姊妹二人,长名舜华,幼名南绮,虽与师弟无同门之雅,也颇有许多渊源,总算是自家人,师弟所受火毒虽消,尚须调养一日半日,我们还有许多话说,且请至仙府以内细谈吧。”
  元儿早从陶钧闲谈中闻得秦氏姊妹名声,立时疑念冰消,起身下拜。紫玲连忙还礼,元儿又朝虞氏姊妹行礼。舜华也忙着还礼,南绮却躲过一旁,抿嘴笑道:“起初要肯跪我,何致有这场祸事?偏要前据后恭,却累我”说到这里,脸上一红,舜华又看了她一眼,便不往下再说。
  元儿也没听清说些什么,终是小孩心性,仍记前隙,见她躲过,便也不再行礼,这时话已讲明,元儿随众起身时节,才把四处景物看了看,见存身之处已非适才对敌之所,地方是一个广约十亩的草坪,一面靠着崇山秀岭,奇石云飞,石隙里挂着一条瀑布,细若珠帘,水烟溟檬,相去卧处不到两丈,下临溪流,泉声淙淙,如奏签簧;碧纹涟漪,清波粼粼,溪中生着一种极似牡丹,大若盆碗的异花,黑绿黄紫,三色相间,衬着翠茎朱叶,越觉艳丽无伦。又见左侧一面,俱是碧悟苍松,时有玄鹤白鹿往来翔集,苍松拔地,绿荫浓匝,清捐眉宇。另一面去路,却是一望花城,灿若锦云。再一回顾卧处,也非软榻绣墩,乃是无量数叶细若秧,花细如豆的奇卉聚生而成,无怪乎躺在上面又香又软。元儿置身这种丽景仙都,几疑已在天上,非复人间。
  元儿一面随着三女往万花丛里穿行,一面不住东瞧西望。虞氏姊妹原本在前引导,南绮偶一回顾,见元儿呆看神气,悄对舜华道:“这孩子在做了朱真人的弟子,却这般的不开眼。要住在我家,还叫他快活疯呢。”舜华闻言,忙叫:“噤声。”元儿已然听了个逼真,暗想:“先前自己原因这地方好,想和她交朋友,日后常来常往,如今果然打成了相识。长春仙府中景致必然更好,真能在此住上几日,倒是快事。”
  元儿正想之间,猛想起自己爱如性命的两口宝剑:“听大的一个说,已然代我收好,等到别时交还。看神气,她们救我时节,并未回家,小的一个,宝剑、葫芦俱在身旁,怎么单单不见自己的两口宝剑?”不禁又踌躇起来,见紫玲满面笑容,只朝前走,又不好意思老间,以免显出自己小气,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二女当时不将宝剑交还的用意。
  再一想到虞甫绮的剑,曾为铸雪剑所伤,但她却并无赔偿之言,这一想,立时心里一惊,愁容满面,只顾低着头,满腹忧疑,连那生平从来未见的奇景,都无心肠再作观赏。
  走有顿饭光景,忽见前面碧荫参天,半山以下悉被云封。方以为路径已断,不是飞越云峰,便须转过危崖,另寻幽径,忽听南绮在前娇笑道:“到家了,快随我们走进开眼吧。”说罢,径往云中钻去,元儿方知云中藏有门户,自恃慧目,定睛往云中一看,竟是一片白茫茫,看不见别的东西。方诧云厚,猛觉眼前白光一亮,那么多而厚的白云忽然全都不见,当前两面削壁之间现出一条夹谷,宽仅丈许,南绮站在谷口,左手拖着一个薄如轻绢的袋儿,右手招向众人,笑吟吟请客人内。
  元儿随在紫玲肩后人谷一看,两边危壁直上青天,中通一线,时有轻云飞过。苔痕绣合,紫石平铺,前行半里,走到尽头,微一转折,便听飞瀑怒鸣之声,空谷回音汇为繁响,温馨细细,因风吹送。再仔细往前一看,立觉眼花缭乱,心旷神怡,喜极忘形,顿忘忧虑,不由得连声夸起好来,后来元儿所到之处,景物的富丽清奇,又与适才一路所见迥不相同,一片十来里方圆的平地,周围俱是高崖峻壁,上面挂着许多大小瀑布,恍若数十百条玉龙当空飞舞而下。瀑布尽头是一条三丈多宽的碧涧,犹如玉带索回,恰好将那片平地围住,平地当中,却矗起一座比四崖较矮的奇峰,上面满生着许多古木奇树,随着山形的高下,建了许多楼台殿阁,玉槛瑶阶,雕梁画栋,隐现于苍松翠柏之间,山下面尽是花田,万花竞放,各有畦睦。再加上花间蛱蝶大如车轮,彩羽翩蹑,往来不息;珍禽翠羽,飞鸣穿翔于青树繁荫之下,便是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路穿花拂蕊,行近涧边,元儿才看出还有一道短桥横越水面,离水不过尺许,又见鸳鸯对对,白羽双双,无数水禽自在泅泳,衬着桥上的朱栏曲槛,平空又添了几许诗情画意,元儿见了,不住连声称赞,南绮见他这样,益发笑不可抑。舜华忍不住笑骂道:“二妹年纪也不小啦,还是这般淘气,当着秦家大姊,只管闹这些障眼法儿则甚?”
  说罢,将手一挥,所有壁间飞瀑、峡蝶。仙禽俱都化为乌有,红桥下面只飘浮着数十片各色大小花瓣,哪有什么白鹅、鸳鸯在水中游泳,鸣涛泉吼之声也都沉寂,只静静荡荡一座仙山楼阁,矗立在四山花田中。南绮娇嗔道:“大姊只是惹厌,呆子被火烧了一场,让他开开心也好,干你甚事,却要你来扫人兴致?”说罢,不俟答言,将身一纵,便从花田上面飞越而过,直往峰上跑去。
  元儿方在发怔,舜华对紫玲道:“舍妹只因先父母钟爱,太已骄纵惯了,平日不肯下苦虔修,直到如今,剑法尚未练好,论年纪也不小了,却专一好弄这些狡侩,幸是姊姊到此,裘道友又非外人,否则岂不令人见笑?”紫玲道:“灵心慧思,却也亏她,如非身临切近,看见桥下那些水禽,连我也几乎被她瞒过。只说贤姊妹无事时从别处收罗来驯养的呢。”舜华道:“看舍妹今日如此癫狂,道心已起微波。正如姊姊适才之言,恐她所说要口不应心了。”紫玲道:“情缘前定,无法摆脱,以掌教真人和凌、白二位前辈来比,一样也是神仙眷属。至多不过修为难些,再迟一世飞升罢了。”
  元儿也不明她二人所说之言。心想:“出来已久,有秦紫玲在,红儿纵不飞来,也不愁回转不了仙山。此处虽好,只可日后来往,暂时不宜久停,到了仙府稍坐一坐,便即告辞,宝剑早到手一刻,也好放心。”且行且思,不觉随着二女到了峰下。
  舜华揖客上山,迎面先是一座白玉牌坊,上面刻着“长春仙阙”四个朱红篆字。过牌坊,便是一列随着山势屈折的玉石瞪道。缘瞪而上,行约数十级,忽听头上南绮曼声唤道:“姊姊,我不愿外人到我屋里去。今且慢待秦家姊姊,先请在这翠微亭内用茶吧。”元儿抬头一看,离头三丈许,一块危石凌虚飞出,上面盖着一个八角亭子,白玉为栏,珊瑚为柱,鱼鳞翠瓦,端的富而非凡,这片刻工夫,南绮已卸去红裳,换了一身雾毅冰纨,立在亭内,倚栏相唤呢。
  舜华闻言,答道:“这里暂坐清谈也好。”说罢,便领了紫玲、元儿上去。南绮迎将出来,同入亭内。那亭靠外一面,放着一张水晶长案,案上有两个形式奇古的玉盘,早堆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各色珍果,案前只放着两个锦墩。亭外一角,放着一个紫泥火炉,上面架着一个茶鼎,古色古香,非金非玉,茶烟袅袅,炉火正旺。
  南绮请紫玲和元儿坐在两个绣墩上,舜华倚栏相陪,自己却只管忙进忙出,先从亭角晶橱内取出四个白玉茶盏,用一红盘托了,走向亭外火炉前面。玉手一指,茶鼎四股碧泉随手溢起,分注盏内,约满八分,便即止住,南绮托人亭内,分放在宾主面前,又去橱内捧了一盘饼饵出来敬客,不住劝饮劝吃。
  元儿见那茶色绿阴阴的,盛在玉杯以内,清馨之气扑鼻。知是仙茶,也不客气,端起便喝,立觉齿颊腾芳,身心清快,那些果饵多不知名,其味之佳,自不必说,再举目四望,居高临下,仙景无边,真不愧“长春”二字。
  元儿观赏食饮了一阵,见紫玲老不说走,只管和舜华殷勤话旧,剩自己和南绮二人默默相对。这时相离更近,越觉她秀目流波,冰肌映雪,巧笑轻颦,仪态万方。又承她款待殷勤,意密情柔,不由前嫌冰释,益发加了爱好之心,欲去不舍,不说去;又惦记着那两口宝剑,尚无下落。
  元儿呆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主意,红着一张脸问南绮道:“适才小弟无知,误伤仙姊宝剑。幸亏大仙姊与秦师姊赶来,仙姊手下留情,否则小弟早已被火化成灰烬了。”南绮闻言,微嗔道:“都是你那劳什子剑,把我母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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