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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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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不辞而别,她望海而伤,彼此唯一一次为情心软的机会就此失之交臂。
  再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更何况她从来不是死心眼的女子,做不到为爱要死要活,惟任岁月流转,一点一点,磨去伤痕。到如今,再誓生死不渝,迟了,太迟了。原本不忍实言告之,奈何奈何,星辰耀宇,神宫在前,莫名地,委婉推搪之词说不出口,竟只叹息:“我,我与人有约,约定今生厮守……”
  一时间,天地俱寂,只余她这一句,如惊雷在耳边轰鸣,震得五脏欲裂。萧潋之强自镇定,咬牙问道:“是谁?!”
  颜初静沉默半晌,涩声道:“青霞山,林间亭,你见过的。”
  一个红衣如火,气势浩瀚的身影从记忆里浮现出来,尽管事隔多年,但彼时那男子散发的惊人威压,萧潋之依然铭记于心,难以忘却。
  那个人,曾经在他面前,口口声声地宣称“小静是我的娘子。”
  那个人,不仅知道他立下心魔之誓,还留下了一句指点,点明“天魔将临,苦海无边,破而后立,或可有一线生机。”
  恨他横刀夺爱么?还是感激他指点迷津?两者并无矛盾罢……诸般念头忽掠而过,萧潋之苦笑一声,难怪这些天来,她一直不冷不热地保持距离,始终不让自己再进寸步。咫尺天涯莫过于此,原来真的是……
  可那又如何?
  要自己知难而退?拱手相让?
  不可能!
  “我不会放弃的。”萧潋之顿了顿,字字坚决,“除非我死。”
  或许,任何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所以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怀着心伤,转身离去,背影萧索。
  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人自伤自哀,划地成牢,答案难解惑。
  倘若能预知,一别竟千年,待到重逢时,物是人非……也许她就不会选择沉默,连一句真心的喜欢亦从未对他说过……
  天狮峰,高达三千多丈,山势雄伟,峰顶积雪皑皑,偏北处约莫有十数亩大小的平地,八大光桥之一正落于此处。
  随着时间推移,山峰上的清静被陆陆续续赶来的武者破坏无遗。
  虚浮在桥头上的红衣女童手捧一座莹莹生光的紫花屏。
  准备参与神试的人必须运气于掌,将掌心贴于屏面,符合内劲八九重或已突破先天等条件的,紫花屏自会有星芒闪动,现出光道,引人上桥。达不到条件的人则会被紫花屏自动反弹到一边,全身麻痹个把时辰,这时若无亲朋好友在旁关照,可就凶多吉少了,趁人之危者历来不绝。
  然而,即使参与资格这般苛刻,但前来凑热闹,一心想就近观望神宫的人仍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这些人自身实力不薄,做好万全之策后,哪怕被反弹出去,形容狼狈,也会觉得此行值得。因为麻痹过后,经络疏通,内力运转间较之先前更为圆润通畅,比吃什么灵丹还管用。
  故此,旁观者笑归笑,心里其实羡得很。
  及至次日黄昏,通过接引光桥进入神宫的人已将近三千,其中包括一百多位修真者。
  颜初静隐身虚空,足点树梢,远远望着萧潋之一行人顺利通过光桥,这才与忘机大师道别,飘落及地,缓缓走出雪林。
  此时呆在光桥附近留连不去的人仍有数百之众,阴衰阳盛,姿容美丽的女子更是寥寥,以至于颜初静甫一现身,即刻招来大片大片如狼似虎的有色目光。
  这次来天雾山脉,她照旧以敛神诀隐去真容,显露人前的不过是前几年去青霞山时偶然用过一回的模样。
  碧玉之龄,肌肤白皙,眉清目秀。
  按道理不该如此引人瞩目。
  只是,她却忽略一点,蜜意经这种采阳补阴的独特功法本就是超级美人养成大法,境界越高,魅力越深,由此而生的气质便会愈发浑然天成。而气质乃无形之物,除非是刻意隐藏更改,否则就如人的气息一般,自散自然。
  都说红颜易老,美貌这东西就像水中花,往往经不起岁月之风的摧残。唯有美好的气质,能够在光阴里日渐沉淀出独一无二的光彩,历久弥新。
  在场之人大部分见多识广,岂会不明此理,若是平日见着,怕是早已按奈不住,怎也要想方设法结识伊人了。奈何现下时机不适,眼看着她步步生莲华,朝红衣女童径直走去,只好暗叹可惜,埋怨那条该死的规矩——
  在光桥方圆三里之内不可说话,不得喧哗,违者五雷轰顶。
  只不过,皮厚肉粗不怕死的家伙还是有的。
  采矿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能言,不打紧,尚可笔墨代话,以文会友。
  刷刷刷。
  自命不凡的公子爷们挥毫落墨,片刻成章。字体内容好坏姑且不提,单论这下笔速度倒是出奇的快。
  当其时,天寒地冻,墨甫沾纸,迅即凝结,省下了晾干的工夫。
  未几,一个个手执笺卷,昂首挺胸,摆出翩翩风度,纷纷朝她走去。岂料颜初静步法轻灵,看似悠哉徐然,实则一步百丈亦不为过,他们如何赶得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宛如羊脂白玉雕成般的纤纤柔荑轻轻按上紫花屏。
  霎那间,屏面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与天空上的九大星辰相映成辉,灿烂得令人下意识闭上双眼,莫能直视。
  再睁开眼时,但见漫天光芒如镜中海潮无声退去,紫花屏莹莹依旧,而伊人香踪已渺。
  “唉……”
  数声扼腕之叹从人群中响起,打破了一片压抑无比的寂静。
  显然有人一时忘却禁言。
  紧接着,滚滚云层间传出隆隆雷声,数道紫青电光落九霄,吓得众人四下躲避,远离那几个无意间触犯规条的倒霉蛋……
  置身于光芒中,颜初静清楚感受到身旁萦绕着浓郁灵气,眼前的紫花屏浮现出一道道流光灼灼的玄奥条纹,还未来得及看清端倪,倏忽一阵天旋地转,惊魂未定之际,天地已然变幻。
  举目,星辰无限近,过于真实的幻觉。
  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山土积雪,而是一片晶莹无垢的白玉石。
  柔和的灵气犹如轻烟薄雾般萦绕身旁,让人心生飘然。她放眼望去,只见四周辽阔无垠,人影寥寥绰绰,看不清身形面目,仿佛蒙着层云纱。无法估量距离的远方,滚滚云海间透着千万道霞光,神宫一角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恢弘神秘。
  正打量着,十几道翠影如光箭般自云海中射出,倏忽而至。其中一道停在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刻印着太黎字样的碧玉简,于是伸手接住,神识探入其中。
  玉简里详细纪录着神试的时间、内容以及各项规则。
  颜初静一一记下之后,将玉简放进如意荷包,向前直走七步。与此同时,虚空中浮现出一扇仿如云团凝就的门扉。
  片刻迟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近在眼前的传送之门。
  天空,一色白茫,不见日月星辰。
  灰蒙蒙的地面,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原始矿石,没有泥土,没有草木,光秃秃的一片,森然而锋锐,荒凉得几近死寂。
  此乃八大试炼地之一的金之试境,一个充满萧杀之气的所在。
  颜初静的试炼任务是将十斤泰元铜精带到宝牙丘台,时限三日。完成任务便可进入下一个试炼地,反之则会被送回天雾。
  试炼当中,允许伤亡,但参试者之间,禁止高阶强者主动伤害或陷害低阶弱者,违者将被取消参试资格,没收所有战利品,直接遣送出天雾山脉。
  这一规则很公平。
  毕竟突破先天桎梏的修真者与俳徊在后天境界的武者相比,彼此的实力差距太大,一如皓月对萤光。
  在这片不曾出现夕落月升的天地,颜初静花了一天时间,大概弄清整个试境的地形物产分布,感叹其之广阔竟不亚于一州之地。
  泰元铜精,地底铜矿的伴生物,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珍贵矿材,多用于药鼎炼制。
  添加了泰元铜精的药鼎至少可以提高百分之十的成丹率,绝对是炼丹师们的渴求之物,往往有价无市。
  对于炼器,颜初静知之甚少。幸好,昔日学习炼丹术时,她曾用心了解各种炼丹器具,因而晓得盛产方块红铜的矿脉或会有泰元铜精的存在。
  试境的西北面,寸草不生的荒山连绵起伏,其中有一条长达数百里,蕴藏着各种矿材的大型矿脉。早在颜初静到来之前,已有许多人在此开山掘矿。这些人大部分是内劲八九重的武者,他们成群结队,派系明朗,分工也颇为合理,只是效率远远低于那些利用法术或法器采矿的修士。
  颜初静足踏飞剑,沿着矿脉转了一圈。
  按照山体表面显露出来的状况,产有方块红铜的地方不多,总共才四处。其中三处已有人在开挖,看情形,他们似乎各属一派,颜初静不愿插足,便选择了余下的一处——夹于窄峡之间,毒虫遍地,难怪无人问津。
  对付这些毒虫,活抓的话比较麻烦,要死的还不容易?她略一思忖,几包药粉洒下,须臾间,一只只死翘翘。
  说来简单,换作他人,其实并非是舍不得浪费克毒之药,而是考虑到毒虫的群居特性,为免后顾之忧,一般不会像她如此轻易涉险。只不过,以她目前的修为,即便是毒虫成潮,大举来犯,亦不足为惧。
  颜初静也没有采矿的经验,完全是照着其他修士的法子,现学现用,一招落雷术轰裂山壁,在洞口布下禁制,然后飞剑开路。直至深入山体三百余丈,才发现两块拇指大小的泰元铜精。挖出来,握在手里掂量,估摸有一斤来重。
  运气还不错……
  她笑了笑,从如意荷包里取出一葫芦灵酒,喝了几口,而后继续开采。
  采矿实在是件枯燥又乏味的事。
  坚持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前前后后宰了十几只不长眼的低阶荒兽,采集到八斤泰元铜精,颜初静揉了揉眉心,收回飞剑,席地而坐,随手将一块下品灵石弹到山洞上方,用以照明。霎时,漆黑的山洞宛如流入莹莹月光,山石里的红铜在灵石的映照下,折闪出橙红色的光晕,犹如深夜里的点点霓虹灯,迷离颓废,意味不明。
  呆在几近封闭的山洞里,时间长了,不免有种孤独窒息感,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挑出一个寒籽葫芦。
  葫中灵酒冰凉,喝下去,浑身清爽,倦意顿消大半。
  歇了会,正打算起身,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阵轻微波动,察觉到有人接近洞口的禁制,颜初静想了想,按兵不动。
  “啊!好多宝贝!”柔和清朗的嗓音充满惊喜。
  紧接着是一连串失望的怒喝——
  “呃?靠!怎么都死啦?!哪个混蛋这么狠心!太过分了!哎呀,宝贝啊宝贝,你们死得太惨了……”
  颜初静愣了愣,心想,这声音好像有点熟。
  另一个声音响起,清脆如孩童,只是那语调却吊儿郎当的好似街头恶霸:“干爹,早死早投胎,你就节哀顺便吧。”
  “臭小子,皮痒啦?还不给我找毒巢去!”
  “那你哩?”
  “这里有古怪,我要仔细研究研究。”
  “……”
  “欧麦嘎!不是吧?这里也有钻石!?”
  山洞里,颜初静一诧一惊。
  诧的是她终于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了,除了花明观那个变态自恋狂还会有谁呀?
  至于惊,唔,其实她也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又或,理解错误……
  那家伙叫的,真的是上帝么?
  白里红
  在江湖上,提起花明观这个人,名门正派弟子往往既鄙夷又懔惧,而邪魔歪道者则大多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够毒够狠。
  这个把毒物当宝贝的男子,在创立门派时,直接将自己的姓名刻到玉匾上,并且镶以真金,自恋得让人哭笑不得。
  据传他十五岁那年收养了四个稚龄孤儿,传授他们万毒之术。十年后,这四个养子成为他的得力臂膀,帮他打理门派,网罗人才,收集毒宝,以至于他落得无事一身轻,练起功来心无旁骛,不到而立之年就已成为后天巅峰高手,加上随身携养着一大堆诡秘莫测的剧毒之物,可谓先天之下,鲜有敌手。
  这回参与神试,花明观挑选了六名符合条件的核心弟子,以及养子花无病。
  进入金之试境后,通过本门驯养的同心雀,他们迅速集合到一起,互通任务,而后一路杀兽劈石,不仅获得任务所需之物还额外得到一些在外界千金难求的珍稀矿石。
  俗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途中,有一帮西北蛮子眼见花明观几个人包裹鼓鼓,人数寡少,且身上带血,便起了杀人劫货之念。双方一言不合,即时大打出手。也合该这帮蛮子倒霉,碰上外号血渊童子的花无病,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全部身首异处,脑髓尽数喂了他的本命毒蛛。
  清点完战利品,他们寻了个背风的山洞。
  暮色如玄幕,徐徐降下。几个人就着美酒,又吃了一顿干粮。之后或打坐养神,或垫石而眠,或轮流守夜。
  次日一早,天蒙蒙,还未大亮,花明观便带着他们,深入大山,寻觅矿材。时间紧迫,他已做好打算,倘若到了最后一天还凑不齐任务所需,就提前赶去宝牙丘台,摆个交流摊子,以物易物,碰碰运气。
  在试境里呆了一天多,所遇荒兽大部分以利爪锐角为攻器,花无病等人驯养的各种毒物多半占了上风。
  这让花明观既高兴又纳闷。
  他对这个神秘陌生的地方很是好奇,希望这里能够出现一些外界已然绝迹的毒物,好让自己一饱眼福,顺手牵羊,丰满一下自己的收藏,不枉来此一趟。
  因此,当他在某个山洞前发现满地佛灯虫,不由得心花怒放。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深。颜初静的几包药粉早已将这附近的佛灯虫赶尽杀绝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花无病翻毒巢居然翻出几块金刚石。
  花明观当场把这种钻石原石收刮一清,然后摸着下巴,在洞口前转来转去。研究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没辙了,于是朝山洞里喊:“前辈,在下东淮山花明观,想借道采矿,愿奉与前辈十之六分所得……”
  他敢如此开口,绝非轻举妄动,而是根据洞口前的状况判断洞中有修士,非正非邪,若以诚相待,多半不会为难自己。
  果然,过了半晌,洞口泛起一阵涟漪般的雪白光波,缓缓浮现出一道两丈高半丈宽的裂口。花明观揖礼道谢,率先迈入其中,花无病与其他六名弟子紧随其后。
  山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花无病取出火折子,点亮自备的虫油灯,待一看清洞内景象,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太强了!干爹,这位前辈……”
  深长不见尽头的山洞,一片片断面平整的石块几乎堆满了通道,左右山壁光滑如刀削,坦露出无数矿材,其中多是红铜,少数玄铁,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琥珀元晶。
  “十分之六,少了,唉。”花明观喃喃自语。
  身后几人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这些石块切得又薄又整齐,里面有何矿石,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他们再费啥功夫,放他们进来,简直等于将这些矿石白送了,可见那位前辈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十分之六。
  太走运了!
  庆幸之余,几个人卷起衣袖,手握铁凿,开始在堆积满地的矿石中寻找自己需要的矿材。
  不多时,山洞里响起叮叮咚咚,此起彼伏的敲打声。
  由于颜初静之前已经清理过矿道里的荒兽,故而花明观等人翻采了半天,收获了不少玄铁精与琥珀元晶,也未遇及多大麻烦。
  “观主,弟子已经采足二十斤姜黄银了。”
  借着虫油灯的光,花明观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些姜黄银质地尚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回首问另一名弟子:“你呢?”
  “方才挖到五斤血纹铁,还差两斤。”被点名的弟子连忙回道,语气里洋溢着三分疲倦七分喜悦。这种矿铁在市面上压根儿没货,通常甫一挖掘出来就被直接送至兵部锻炼镇州之器。若非有幸参与神试,恐怕他这辈子也没啥机会拥有这么多。观主说了,除去交纳任务和奉给里面那位前辈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自个的。
  花明观略一思忖,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再挖一个时辰,抓紧时间,多弄点玄铁精,明天可能用得上。”
  想了想,他又说道:“十分之六少了点,十分之七吧,嗯,你们动作快点。”
  花无病虽然心疼包裹里的收益一下子又少了十分之一,但思及干爹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懒得多费口舌,继续埋头苦干。
  一个时辰后,花明观将一大包五颜六色的矿石搁在矿道正中,朝矿道深处一直未曾露面的那位前辈行了个揖礼,扬声谢别,这才领着花无病及六名弟子一道沿来路返回。
  一路无话。
  两盏巴掌大的虫油灯随着他们的步伐轻轻摇曳。
  除了身后不知多远的深处偶尔隐约传出一些声响之外,矿道里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临近洞口约莫百余丈之际,花明观忽然停下脚步,从石壁上拈起一条尾指长的暗红色爬虫,端详了几眼,眉开眼笑:“小宝贝,你打哪儿钻出来的?”
  花无病上前两步,凑过去一看,不禁喜道:“是佛灯虫啊,先前都没发现这上面有。”
  花明观闻言一怔,敛了笑,一边拿过一盏虫油灯照石壁,一边吩咐他们四下找找看还有没有佛灯虫。
  这一打量,便发现有不少佛灯虫陆陆续续地从前面爬进来,原本有些闷热的空气渐渐多出一股烧焦成糊的怪味。
  据古籍记载,佛灯虫是五行中的火行毒物,天生吞吐烈火之能,一旦破茧成蝶就会变成天下一等一的火毒至尊“佛灯引”。只不过眼下爬过来的这些都是幼虫,毒性尚微。这八人皆是玩毒高手,自然不惧,反而欢喜不已,纷纷掏出育虫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集起来,以便日后培养。
  越往前走,出现的佛灯虫越多。地面上,石壁上,留下一道道仿似被烈火焚烧过的黑线。见此情景,惊疑取代了喜悦,花无病皱起眉头:“不对劲啊干爹,它们怎么进来的?”
  花明观已闭起双眸,凝神倾听。
  稍顷。
  他面色大变:“不好!退!你们往后退!”
  其余七人面面相觑。
  “愣什么?!不想死的就给我赶紧走!”瞪目厉喝间,花明观伸出右手自腰间取出一包墨绿色药粉,左手同时弹开酒袋口的塞木。
  药粉与酒液混合交融,化成墨汁般的液体,在空中划了一片镰刀飞影般的半弧,洒落地面,嗤嗤生烟。淡青色的浓烟刹时弥漫矿道,散发出一阵阵阴寒刺鼻的气味。数不清的佛灯虫在浓烟中翻了肚皮,死得无声无息。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花无病也开口喝令弟子后退。那六名弟子不敢再迟疑,反手把虫油灯插在山壁上,然后背着沉甸甸的包裹,飞也似地朝矿道深处逃去。
  “干爹,你走,我来殿后。”花无病却未离开,一手药粉一手酒袋,开始重复花明观方才的动作。
  花明观勃然大怒,白皙秀气的五官在灯光中透出几分煞气:“殿你个鬼!再不走,老子特么的一脚踹飞你!”
  花无病撇了撇嘴角,正要驳他,不料一片金光映落眼角。
  面对洞口的前方,一只足足有半人高的巨型蝴蝶扑闪着金黄色的翅翼,带着灼烈如熔岩地浆般的气息,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佛灯引!
  这是连筑基期修士亦难以匹敌的佛灯引。
  后天武者遇之,尸骨无存。
  金黄翅翼火光缭绕,犹如流淌着几近实质的焚世熔浆。仿佛只是转瞬之间,已然近于眼前。花无病煞白了面色,毅然转身扑倒花明观,以自己的后背挡住一片末日般的毁灭之焰。
  花明观被压得脸皮贴地,龇牙咧嘴,暴出一声——
  “Shit!”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花明观以为自己正在梦游,黄泉一日游。
  滴答,滴答。
  冰凉清香的琼浆缓缓滴落在他嘴唇上。
  “特么的真不过瘾……”他嘟囔着,伸手一抓,落了空,同时脑子里像是去了层碍事的隔膜,浑然一清。
  几个弟子围绕在他身边,异口同声,醒了醒了。
  花明观睁开眼,扭头一看,只见两丈外,花无病一身乌漆麻黑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动了动手脚,感觉自如,于是蹦起来,跳过去探脉搏:“无病?无病?”
  花无病一点反应也无。
  这时,身后有人扑哧一笑。
  花明观后知后觉,忽然觉得屁股很凉快,低头瞄去。晕,裤子破了大半,露出两大瓣雪白,白里又沾着几片焦红……
  靠!老子春光乍泄了!
  当即恼羞成怒,怒成关公脸的花明观冲着那几名弟子怒吼:“看啥看!没看过帅哥么?!谁在笑?站出来!”
  弟子们齐齐打颤,其中一个被推出来当代表,只好弱弱地辩道:“禀观主,不是我们在笑啊……”
  倒霉花
  “不是你们还有谁?”
  这话一问出口,花明观也回味过来了,方才那个笑声似乎很柔,确实不大像是他们几个发出来的。环视四下,发现眼前的矿洞显然比之前经过的那些要高阔许多,头顶上的石壁居然镶嵌着一颗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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