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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笑谈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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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尤其是尤梦盈这样的女强人,更是喜欢与人争斗,并乐在其中。

“笃哒哒,笃哒笃”原本就优美的旋律,在尤梦盈娴熟的拨弄下,显得更加曼妙动听。琴音缭绕间,只听她柔声道:“你果然还是忍不住来了。梦盈没有猜错,打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眼神就出卖了你的意图。怎样!你喜欢梦盈的开诚布公么?”

一双有力的大手,颤巍巍地按上了尤梦盈的双肩,只听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带着丝恍惚道:“以其说是我看上了你,还不如说是你勾引了我。你的美貌风姿,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恰是我所喜欢的感觉。只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想要亲近一定得有条件吧?”

尤梦盈发出一阵银铃笑声,随后娇滴滴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见到漂亮女子,哪个不是心猿意马的?”她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冷不丁又道:“你该不会是把我当作寻找母爱的对象了吧?”

那双手加大了抚摸的范围,来人声音急促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后娘,为何耐不住寂寞,偏偏要来勾引我?”尤梦盈轻轻拨动着琴弦,对那双越来越不规矩的手,仿佛毫不在意。只听她莞尔道:“你爹狂妄自大,是个很难驾驭的人。相比之下,梦盈倒是更喜欢你这俊俏小子。至少你比你爹更懂得,怎么与人合作。”

来人的大手一滑,忽然游到尤梦盈丰腴的胸前,喘着粗气道:“原来你勾引我,就是想让我替你办事,果然好计较。”尤梦盈格格一笑,撩开胸前肆虐的大手,不冷不热地道:“梦盈已是徐娘半老,那有本事来勾引你这等少年俊杰。只是梦盈还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得人想助而已。你愿帮则帮,不愿也没人逼你不是。”

来人埋首于尤梦盈的秀发里,尽情地嗅着那股幽香,竟是一言不发。尤梦盈悠扬的琴声,带着催情的声调,越来越让人难以抗拒。

须臾,只听来人声调酸酸地道:“我要是成为恶棍,那都是我爹和你逼出来的。”他说着一把捉住尤梦盈的羊脂玉手,跟着将其抄腰抱起。琴声嘎然而止,续而传来了燕尔之声

苦海三人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汴京南郊。郊外有座长亭,柴馨嚷嚷着要先休息一下,再去天龙帮。三人于是策马扬鞭,直奔长亭而来。到得地头却发现,亭中坐着位装束古怪的年青人。只见他肤若古铜,额上缠着几圈白巾,两鬓露出自然卷曲的深棕色头发,一双蓝眸深陷眼眶,鼻若鹰钩,耳穿银环,一席绛红色亚麻褂裙,由脖颈一直垂到脚踝,背上背着个灰色包裹,看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俨然不是中原人氏的模样。

柴馨见亭中人穿着独特,相貌奇伟,于是上前打趣道:“嗨!这位朋友,你打扮好生古怪,怎么穿起女孩家的裙子来了?”青年淡淡一笑,并不理会柴馨的问话,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柴馨见人家不搭理,心中气恼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瞧你穿得稀奇古怪,全然不似我中土人氏,可是打西域来的?”

王怀志心知江湖上奇人异士颇多,忙斥责道:“馨儿,你怎就改不了这躁脾气?休得唐突无礼。”说着便朝那青年抱拳道:“朋友见谅了,我这妹子向来如此,言语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那青年朝王怀志微笑着点了下头,直到瞅见苦海过来,才起身施礼,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天竺行者维摩罗什,见过中土高僧。”

苦海忙还礼道:“阿弥陀佛!尊驾远来是客,何必拘礼。贫僧苦海,有幸得识尊者。”维摩罗什道:“小僧此番远赴中土,欲往少林寺拜谒达摩先祖遗迹,顺道求经讲法。不知大师可识得少林宝刹,也好为小僧指条明路。”他说话不但生硬,而且夹舌头,听起来十分别扭。

“足下生于西方乐土,佛门圣地,正是我辈心驰神往之所。想我中土至达摩祖师开宗以来,庙林遍及三山五岳,僧众更是数以万计。贫僧虽非少林弟子,但助人为乐乃我辈份内之事。足下从此往西行两百里,便是嵩山地界,届时只需寻一路人相问,自可上得少林宝刹。”苦海谦和地指着西面说道。

维摩罗什忙施礼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僧这就赶往嵩山少林。”柴馨叫道:“喂!你这天竺人好没意思,人家正想跟你聊聊奇闻异事,你却撒腿便跑,不知是何道理?”维摩罗什笑道:“小僧尚有使命在身,恕不能奉陪。日后若有缘相见,自当与姑娘促膝畅谈。”

看着维摩罗什远去,柴馨大叫没劲。苦海却欣赏道:“这位天竺朋友神光外莹,英华内敛,实非常人也。”王怀志好奇道:“那依大师看,此人来我中原有何作为?”苦海摇头道:“天竺佛门与我中原禅宗一脉相承,交往频繁,彼此往来也属常事。”

三人闲谈得一阵,便即上路。由长亭到南山尚有十几里地,要淌过一条叫“解溪”的小河。解溪源头便是“秋水潭”,流经数座村庄,蜿蜒数十里后,注入汴京西郊的西塘。解溪两岸柳树成荫,油菜成田,远方村舍恬静,原野清平,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靠近李村的河段有座石拱桥,名唤“元桥”,与解溪合起来就是“解元”,也不知造桥人是何深意,但“解元”一词在明清时是指乡试头名,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便被人称作唐解元。

苦海三人矗立桥上,欣赏着如画般的春色。忽闻琴声曼妙,随着柳絮荡漾,仿佛天地在鸣唱。三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叶画舫翩跹而来,船头立着个青衣扁嘴的少女,正用扇子撵着蚊蝇。只见她撵得一阵,便掀开船帘,入内搬了张圆凳出来。她将圆凳置于船头,随后又撩起船帘朝里唤道:“小姐,李村到了,满野的油菜花正香着呢!”

琴声嘎然而止,由画舫中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抱琴,看你回一趟家就这般兴奋,当初真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去那污秽之地受苦。”叫抱琴的少女闻言撅嘴道:“当年要不是小姐请来郎中,又使银子买好药,我母女早就病死了。抱琴心甘情愿服侍小姐,小姐却拿话来消遣人,莫非是瞧抱琴哪里不顺眼了?”

环佩声响处,只见一个身穿绮罗裙,肩披红斗篷的少女矮头钻出船舱,以宛如天籁般的声音道:“也不知是谁在发小姐脾气,这般理直气壮。”说着便往那圆凳上坐去。

这少女一出现,就仿佛明珠出匣般,顿使周围景致黯然失色。柴馨见那少女清婉出尘,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不迭声地赞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纤尘不染的女子。奇哉!奇哉!”就连苦海这等心若止水的高僧,眼底也不由泛起了一丝涟漪,就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江寒玉时的情景。

王怀志专注地瞧着画舫,只见那少女端坐船头,姿态温婉尔雅,宛如未经雕琢的璞玉,实在是明艳照人。画舫又恰是在柳絮纷飞,油菜花香中摇曳。此情此景,便仿佛是置身于绝美的画卷中,而那少女,正是画中不可或缺的主角。她的存在与否,使得原本就恬美的解溪,更平添了几分姿色。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女那双秋水横波的明眸里,有着丝难以言明的忧郁,似幽潭,似深井,似浩瀚缥缈的银河。

少女信手招来阵阵花香,遂即闭上双眸,只用鼻头去细细品味。须臾,只见她面带桃色,螓首微仰,似在遐思,又似在吟唱。那张小嘴宛如印在纸上的硃砂,一张一合间,嘤嘤燕语道:“万花楼里的花草都沾染了俗气,全不似这里的菜花清新。”

抱琴顽皮地笑道:“还是乡下好啊!没那么多劳什子的气受。难怪小姐每月都要抽空出来郊游,顺便接济贫苦。如今看来,小姐逃避浊世才是真,救济贫苦倒成了其次。”

少女故作嗔状,抱怨道:“你这丫头,尽拿话来开涮我。想是离开楼里没人约束了,便无法无天起来。瞧我一会见到你母亲,非数点你的不是,看你还敢调皮么。”

抱琴忙央求道:“嗳呀!我的好小姐,抱琴知错了还不成吗!你可千万别在我娘面前编排我的不是,否则她又要骂我忘恩负义了。你也知道,我娘身体一向不好,万一气出毛病来,我爹泉下有知,岂能饶了我。”她说完,眼巴巴地瞧着少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少女嫣然笑道:“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几时害过你来着,这般紧张干嘛?”抱琴捉着少女臂膀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小姐是万花楼里的奇葩,虽生于泥泽,却一尘不染。天下巾帼虽多,却有几人比得上我家小姐。”少女埋汰道:“就你爱呱噪,尽说瞎话。”

两人说话间,画舫已行至石桥下。那少女杏目轻瞥,有意无意地扫了苦海三人一眼,当目光触及王怀志时,漆黑的眸子里不由泛起了异彩。王怀志正陶醉于如画的美色中,被少女这么一瞧,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跳加速,几乎要破腔而出。

还是柴馨落落大方,当即朝那少女施礼道:“这位姐姐清雅脱俗,好生漂亮。可否停舟一叙,权当交个朋友?”少女莞尔一笑,甜甜道:“我瞧妹妹气质高贵,姿容出众,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小女子一个青楼卖艺的,只怕是高攀不起呢!”

柴馨笑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似你这等仙姿,妹妹自认阅人无数,即便是六宫粉黛,也未曾见过。姐姐又何必寒碜自己,竟把妹妹当作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来着。”

那少女闻言不再多话,只叫抱琴去吩咐艄公靠岸停船。这时柴馨已候在岸边,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天生尤物,自然是相互倾慕。两下通报了姓名,才知这少女姓乐,艺名隐娘,齐州人氏,年方二十,因生活所迫,在汴京有名的风月场“万花楼”里卖艺为生。

柴馨虽觉对方身份卑微,但为其姿容所倾倒,便将自己曾做过公主的身份隐去,以父母经商,薄有家资等话语搪塞了过去,随后又引荐了苦海和王怀志。乐隐娘落落大方,与苦海二人见礼后,方才问道:“三位这是要进京么?”柴馨道:“是啊!我等正要上南山天龙帮,否则怎有幸在此遇到姐姐这般人物。”

乐隐娘笑道:“小女子不过一个红尘卖艺的苦妇,岂敢与三位贵人比肩。”苦海道:“女施主此言差矣!人生于天地间,原无贵贱之分。自古平民出圣贤,就是当今天子,也非贵族豪门出生,女施主又何必妄自菲薄。”

乐隐娘淡淡道:“大师乃方外之人,自然看破红尘。只是这天下终是俗人主事,所思所做的,都是些带有功利性的俗事,哪有大师这般看得透彻。小女子虽说年幼,却也阅人无数。似三位这等气度,一看就知非寻常人物,自是不能与我等普通人相提并论了。”

王怀志憨笑道:“小姐这是那里话,王某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今日得识芳驾,实感三生有幸,又岂会崖岸自高,嫌弃他人呢!”乐隐娘瞥了王怀志一眼,顿时玉面飞霞,螓首微垂。柴馨似笑非笑道:“哟!姐姐怎么脸红了?莫非是我王大哥言语不周,唐突了佳人?”

乐隐娘嫣然笑道:“柴姑娘这是哪里话,隐娘得蒙三位抬爱,萍水相逢引为知己,若不嫌弃,隐娘随时在万花楼恭候大驾。届时品茶听曲,也不怕寒碜了三位。”王怀志站在乐隐娘跟前,就像一座小山。只见他抱拳道:“改日得闲,在下一定造访。”

柴馨忙道:“王大哥,那万花楼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怕丑?”王怀志感慨道:“丑美一家言,善恶两边道。想这天下居善位而行恶事者大有人在,谁又能道得清美该如何,丑又该如何。”柴馨嗔道:“想不到才跟大师两天,你也变成世外高人了。”

乐隐娘听出柴馨语带醋意,对自己心怀芥蒂,识趣地作别道:“小女子尚有事他往,亦怕耽搁了三位行程,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再谋相聚。”苦海和王怀志忙施礼作别。乐隐娘转身时扫了王怀志一眼,见他正依依不舍地瞧着自己,心头一甜,便即含羞而去。

柴馨见这二人才相识片刻,便已两情相悦,孽根深种,反到将自己冷落一旁,心头好生无趣,暗悔不该贸然结交乐隐娘,以至于闹得心烦意乱。

看着画舫远去,王怀志幽幽道:“可惜她这般出众,却沦落风尘,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苦海却道:“我看不然。这位姑娘虽身在风尘,却志趣高洁。更难得她扶危济贫,急人所难。此等胸襟,远非那些贞节烈女可比。”柴馨揶揄道:“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大师也太抬举她了吧!”王怀志凝望着远去的画舫,一时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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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行者道路第六节

更新时间2011…3…2615:32:16字数:4975

苦海随王怀志来到南山脚下,只见一条青石大道蜿蜒而上,山腰处楼宇叠翠,时隐时现,果然是气派非凡。进了天龙帮大门,苦海发现庭院之大,竟不知有几重几许,楼宇之多,更可谓鳞次栉比,不由大为感慨。

王怀志领着苦海来见熊天霸,谁知“虎啸堂”中空无一人。三人正欲离去,却见尤梦盈翩跹而来。王怀志悄声对苦海二人道:“大师,这女子是我师父的三夫人,虽然不懂武功,但却工于心计,且十分善用毒,可万万小觑不得。”柴馨不屑道:“我们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捣乱的,怕她作啥。”

尤梦盈老远便瞧见王怀志,陪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和尚,于是妖里妖气地唤道:“哟!这唱的那一出啊!怎么连大和尚也来投奔我天龙帮了?”苦海遥相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苦海,素闻天龙帮熊帮主大名,特地远道来访,若能借得贵宝地开坛讲经,则功德无量也。不知夫人可否代为引荐,以全贫僧心愿。”

王怀志跟着道:“师娘,这位苦海大师与师父有一面之缘,弟子半道相遇,所以就请上山来了。”尤梦盈却打量着柴馨道:“这位姑娘一身贵气,不知是京中那户人家的小姐?”王怀志忙介绍道:“这位姑娘乃弟子好友,前朝公主柴馨。”

尤梦盈故作感慨道:“我说呢!怎么瞧着这般雍容华贵。原来是前朝公主啊!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要是有儿子,一定招你做媳妇。”说着便咯咯大笑起来。

这本是一番恭维的话,可落到柴馨耳里却十分别扭,但想发作又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闷闷不乐道:“夫人过讲了,你才是真正的大美人。馨儿若是男儿家,也一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尤梦盈笑道:“好乖巧的小嘴,难怪我家怀志这般在乎你。不如由我择个良辰吉日,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如何?”

王怀志怕柴馨生气,忙道:“师娘,大师和柴姑娘一路劳顿,弟子先带他们下去歇息了。”柴馨气不打一处来,却又难以还嘴,只得干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与怀志哥哥虽是过命的朋友,但要说到婚嫁,却未免有些唐突了。”心里却腹诽道:“这婆娘好生嘴恶,要换了从前的我,非扇她几个耳刮子不可。”

尤梦盈淡淡一笑,转而瞧着苦海,吐气如兰道:“大师,今晚花好月圆,梦盈想邀您到‘猗园居’小憩。届时品茶听琴,赏花观月,不知大师意下如何?”苦海微皱眉头,暗忖道:“这女子言语轻浮,不知是何居心。”于是沉吟道:“若是熊帮主相邀,贫僧自当赴约。”

“那就一言为定喽!”尤梦盈眨着妙目,含笑而去。王怀志忙低声嘱咐道:“大师千万当心了,我这师娘可不好对付。”苦海吃够了女人的苦,尤其对漂亮女子更是心生畏惧。一听王怀志如此说,心里便蒙上了层阴影。

吃完晚饭,苦海请王怀志进了厢房,跟他说道:“王施主,你乃将门之后,假以时日必成国家栋梁。所以贫僧思前想后,决定先传你一套阵法,以便将来行军打仗之用。这套‘六道伏魔阵’法乃先师所创,后经贫僧专研完善,已有相当的威力。”

王怀志感激道:“弟子也研习过一些兵书,对那千变万化的阵法更是醉心痴迷。大师要教弟子阵法,可谓正合心意啊!弟子先行谢过了。”苦海笑道:“阵法的奥妙,首先在于障眼,让人看不清虚实,从而产生判断上的失误。而我这‘六道伏魔’阵,更是把佛门的六道与道家的八卦相融,阵中套阵,你可得好好揣摩了。”

两人专研正酣,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王怀志问道:“谁啊?”门外女子应道:“奴婢奉三夫人之命,特来请苦海大师过去一叙。”王怀志瞧着苦海问道:“怎么办?”苦海略一沉吟,随即道:“请女施主回禀夫人,就说天色已晚,贫僧已经歇息了,还是改日再叙吧!”

门外女子闻言慌乱道:“夫人说了,要是奴婢一人回去,就得吃鞭子。大师您慈悲为怀,可千万别让奴婢难做啊!”说着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苦海诧异地瞧着王怀志,只见他愁眉苦脸道:“这些下人办不好事情,挨打受骂算是稀松平常的。更有甚者,还要受到三大酷刑的折磨,可谓痛不欲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苦海满心悲悯,赫然起身开门道:“女施主不必担忧,贫僧这便随你去吧!”门外丫环心生感激,忙裣衽道:“多谢大师成全。”

苦海随那丫环来到“猗园居”外,只见小楼精致典雅,绝非寻常居所。及至上楼时,竟从屋檐上落下一物。苦海怕东西掉在头上,于是伸手接住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原来他手中拿着的,竟是条女子的衬裤,怎不叫人尴尬难堪。

那丫环想笑,又怕苦海难堪,于是抢过衬裤脸红道:“哦哟!大师勿要见怪,这可能是谁晾衣裳时,不慎被风吹掉的。”苦海连续念了几声罪过,这才随丫环上了小楼。

悠扬的琴声传来,丫环撩开门帘道:“夫人已在恭候大驾,大师里面请。”苦海稍一犹豫,随即朗朗道:“贫僧苦海,应邀前来拜访帮主和夫人。”屋里传来尤梦盈清脆的声音道:“大师只管进来便是。”

苦海迟疑道:“若是熊帮主不在,贫僧还是不打扰为好。”尤梦盈忽然淡淡道:“东珠,你是怎么当的差,还不快请大师进来,难道想受罚不成?”叫东珠的丫环闻言一个哆嗦,忙央求苦海道:“大师,您还是快进去吧!东珠给您老人家磕头了。”苦海赶紧扶住东珠,叹道:“女施主万万不可,贫僧进去便是。”

苦海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跨进了小楼。迎面一堵屏风,绣着四幅精美的母子同乐图。苦海瞅得几眼,便绕过屏风进了客厅。岂料厅中空无一人,苦海只得道:“夫人邀贫僧前来赏月品茶,理应在视野开阔之地才对,何故却困守小楼之中?”

里屋传来尤梦盈温婉的声音道:“看来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梦盈这楼里的月亮,可比那天上的好看多了,大师何不进来一看便知。”苦海忙摇头道:“夫人既然不想见贫僧,那贫僧就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走。尤梦盈随即叫道:“大师且慢。”只见珠帘一动,尤梦盈披着件薄衫走了出来,那半隐半现的胴体,透着诱人的体香。

苦海见状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走到门口,却不知碰倒了何物,只听“哐啷”一声响,一盆水便当头浇来,弄得他全身湿漉漉的,倍显狼狈。

尤梦盈格格笑道:“啊哟哟!大师怎么见了梦盈就跑呢?否则也不会遭这份罪。”她说着掩嘴一笑,接着道:“梦盈有个不良嗜好,就是洗澡时喜欢放一盆水在门口,以防有不轨之人前来打搅,不想今日却弄脏了大师。真是乌龟洞里出只王八,都是亲戚。”

苦海大是窘迫,赶紧抹了把脸,随即沉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夫人有心刁难,又何必巧言令色。贫僧告辞了。”他说着挽帘而出,谁知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尤梦盈大叫道:“快来抓淫贼了,有人偷看本夫人洗澡。”她这么一喊,树林里顿时涌出十几名武士,将苦海团团围了起来。

“好个色胆包天的秃驴,头一天到我天龙帮,就敢来骚扰本夫人,当真是六根难净。给我把他关到地牢里去,明日再行处置。”尤梦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冷冷下令道。

苦海百口莫辩,被一干武士强行押进了地牢。王怀志得知情况,立即带着柴馨赶到地牢探望,却被看牢的武士拦着不让进。王怀志勃然大怒,撩倒两名武士,硬闯了进来。苦海见是两人,摇头叹道:“虽得施主小心嘱咐,却还是着了你师娘的道,说来惭愧啊!”

王怀志见苦海一身狼狈,不由义愤填膺道:“大师是弟子带进天龙帮的,您遭此羞辱,亦是我王怀志的罪过。师娘要关,干脆把我也关起来好了。”牢头跟进来叫道:“王怀志,别以为你是帮主的徒弟,就可以无法无天。若再不离开地牢,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柴馨娇叱道:“我们就是要带大师走,怎么样?”

苦海怕两人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劝道:“两位小施主,现在不是义气用事之际,贫僧在这里反到落得清静,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莫要因为贫僧,而受到什么责罚才是。”柴馨气呼呼地道:“大师,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就凭您的”她忽然想起苦海的叮嘱,于是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师用心良苦,弟子先行告退。”王怀志心知苦海别有用意,也就不再纠缠下去,当先退出了牢房。柴馨无奈,也只得嘱咐苦海道:“大师您多多保重,我们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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