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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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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来吧:随便走走!”转身便去。
方夜羽百感交集,有点茫然地追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朝山上走去。
两人踏着皑皑白雪,漫步山中小路,树上挂着的雪花晶茔悦目、变幻无穷,使人尽涤尘俗之念。、万籁俱静,只有脚下的疏松白雪咯咯作响,和柔风拂过时,林木沙沙的响声应和。
方夜羽嗅着秦梦瑶醉人的体香,心头出奇地平静;所有斗争仇杀,甚至不世功业,在此刻均与他全无半点关系。
秦梦瑶神情宁恬,没有半丝波动,就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静潭。
方夜羽感到前所未有的意适神逸,柔声道:“梦瑶会怪在下亲自对你下杀手吗?”
秦梦瑶转过美得使他目炫的俏脸,微微一笑道:“怎会哩:梦瑶还为方兄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感到怜惜呢!”方夜羽一震道:“梦瑶终于肯认同在下的爱意了。”
秦梦瑶欣然一笑,没有答话,直至走过了方夜羽曾和庞斑来过的小亭,到了山顶一处高崖边沿,俯瞰着金陵壮丽的城市雪景时,才停了下来,温柔地道:“方兄打算何时返回塞外呢?”
方夜羽从容笑道:“若梦瑶答应陪方某回塞外终老,方夜羽立即抛开一切,现在就走!”秦梦瑶莞尔道:“方兄说笑了,梦瑶已是韩家的人,怎能抛下夫郎,随你归去?”
方夜羽微笑着深深的瞧她道:“方某才不信那小子能缠着你的仙心,唉:事实上方某亦无此异能。”
接着面对虚旷的崖外空城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事实上这人世间,根本没有男子可配得起你了。”
别过头来,诚挚地道:“敢问仙子今后又是何去何从?”
秦梦瑶知他眼力高明,看破了她已臻仙道之境,再不受人世间情事影响,才有此问。事实上自己对这文武双全的年轻男子,亦不无好感之意,不忍瞒他,淡然道:“此间事了,梦瑶便返回静斋,专志修行,再不踏足人间俗世。”
方夜羽呆了一呆,望往雪羽茫茫的大地,忽地仰天一阵长笑,像解开了所有郁怨般,但其中又蕴含着无尽的伤情。
两人默然并肩而立。
天上雨雪绵绵。
方夜羽心头一阵激动,却以轻柔的语调道:“梦瑶这次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呢?”
秦梦瑶平静地道:“你我间总是曾经交往,梦瑶与红日决战前,怎能不来向方兄道别呢?”
方夜羽心中一颤,假若秦梦瑶立即挑战红日法王,还把他击败了,那今晚鬼王府之战,除非由庞斑出手,否则将无人可应付秦梦瑶。因为唯一有资格的里赤媚会为鬼王而分身之术。
秦梦瑶看似轻描淡写,但三言二语,每个行动,均深合剑道攻守兼备的要旨。
所以她若有请求,他想不听亦是不行。
秦梦瑶怎会看不穿他的心事,温柔地道:“千万不要因梦瑶而感到为难,好吗?”
方夜羽苦笑道:“梦瑶有话请说。”
秦梦瑶恬然道:“魔师既临,以他通天彻地的大智能,必已清楚把握到京师的形势,方兄是否还要大动干戈,弄至几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单玉如,而我们双方只有寥寥数人能保命逃生呢?”
方夜羽沉吟了一会后道:“在下明白梦瑶是一番好意,可是现在我们是势成骑虎,而且里面牵涉到不可解的私人深仇,纵使师尊出言,恐亦改变不了他们的心意。何况师尊绝不会如此插手此事。”言罢沉吟不语,显是心中为难。
秦梦瑶轻描淡写道:“不要说蓝玉,假若方兄知道单玉如把胡惟庸也出卖了给朱元璋,或会重新考虑梦瑶的提议。”
这几句话若晴天霹雳,轰得方夜羽虎躯剧震,色变道:“什么?”
要知方夜羽这次来京图谋,本有七、八成把握。
这个由西域联军,配合明室文武两方最重要的两个人物:蓝玉和胡惟庸,再加上倭子派来的刀法大家水月大宗,实是无懈可击的组合。
虽说各怀鬼胎,但在计划成功前,为了重要的利益,四方势力确是合作无间的。
谁知背后藏着的单玉如才是最厉害的人物,透过允得到了最大的利益,连楞严都受不住威逼利诱,投靠了她。
本来这也无话可说,只能佩服她的手段,而方夜羽他们至少亦完成了使明室无力西进的基本目标。
但假若蓝玉和胡惟庸全塌了台,水月大宗又飘忽难测,他们这支西域联军顿时成了孤军,再没有蓝玉和胡惟庸给予的方便和掩护,而由此返回西域又是长途跋涉,任他们如何强横,若朱元璋或单玉如蓄意置他们死地,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可真是非常难说呢。
在这种复杂无比的形势下,他们又怎能再树立鬼王和怒蛟帮如此强大的敌人呢?
方夜羽凝神瞧着秦梦瑶,这仙子亦深深回望着他,眼神清澈如水,不含半分杂质,似如雨泓无底的深潭。
方夜羽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到这刻才清楚梦瑶对方某真有怜惜之意,若没有这个消息,我们可能全军尽没,仍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秦梦瑶仍是那淡雅如仙,飘逸若神的样子,俏脸闪动着不染一尘的圣洁光辉,柔声道:“梦瑶的话至此已尽,今番别后,可能永无相见之期,夜羽你珍重了。”
移步退了开去,又盈盈甜笑道:“里赤媚与虚先生一战,势所难免;年怜丹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只有血才能清洗;鹰飞虽是方兄好友,淫行亦令人发指。几此均牵涉到私人恩怨,非你我所能阻止,便看命运如何安排吧:舍此之外,都是各为其主,,没什么好怨的了。”
方夜羽哈哈一笑道:“我与韩柏间却不知究竟是公仇还是私怨,但若不和他决个雌雄,方某怎能甘心。”
秦梦瑶微笑道:“刀剑无限,你们两人都要小心点了。”
方夜羽本想迫她表态,闻言失声道:“这算什么意思?”
秦梦瑶忽现出小儿女的娇态,甜甜一笑道:“一位是英雄,一位是无赖,梦瑶是什么意思,方兄请想想吧!”得秦梦瑶赐赠英雄的身分,方夜羽颇有吐气扬眉的感觉,虽然仙子是被无赖而非英雄得了手,但他却是虽败犹荣,谁叫韩柏身怀能令秦梦瑶动心的魔种。
现在秦梦瑶对他表现得大有情意,管他是否与男欢女爱全无关系,已使他怨气尽舒了。忽然间,他想起了言静庵和庞斑、浪翻云和朱元璋这四个上一代顶尖人物,那复杂难言的关系。
秦梦瑶正是这一代的言静庵。
他正想说话时,秦梦瑶忽地静止下来。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实质上秦梦瑶仍是那副轻描淡写,不把一切放在心头的淡雅模样,但方夜羽却知道她已进入了剑心通明的剑道至境,断了一切尘缘。
秦梦瑶眼中亮起异芒,温柔情深地道:“我们的缘份就止于此了,别了方夜羽。”
方夜羽眼中射出如海深情,一字一字地道:“是否法王来了?”
红日法王的长笑在左力密林冲天而去,由近至远,速度之快令方夜羽亦吃了一惊。
眼前一花,秦梦瑶亦仙踪已渺。
韩柏和范良极这封冤家与高烈,离开密议的花园一角,返回小径,朝外一重的建物走去时,虚夜月挽着朝霞,亲热迎来。
两女人比花娇,尤其虚夜月初承雨露,一天比一天成熟,更是艳光四射,教两人忘了到宫内作偷鸡摸狗的大计,看傻了眼。
虚夜月见到两人色迷迷的模样,嗔骂道:“连大哥都是这副德性,难怪你两人臭味相投了!”范良极嘻嘻笑道:“月儿怎能把他和我一担子挑,我只是远观,他却是”
虚夜月俏睑飞红,朝霞及时阻止,娇嗔道:“大哥!”范良极眼都不眨道:“连老实话都不可以说吗?”
两女拿他没法,气得干瞪着大眼。
韩柏来到两女前,见少了和虚夜月秤不离砣的庄青霜,奇道:“霜儿到那里去了?”
虚夜月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回娘家去了!”到现在她仍弄不清楚自己与庄青霜的关系,既相得又互妒。
范良极吓了一跳道:“现在京城形势复杂,有没有人护送她回去?”
虚夜月道:“放心吧:他老爹才不知多么紧张,亲自来接她。是了:庄老头说若他的快婿有空,请到道场打个转。唔:月儿怎也要跟着你的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范良极笑道:“那就是借口要陪我了。因为你的韩家小儿,决定了今晚要做我的随从跟班。”
岂知虚夜月竟鼓掌道:“真好玩:原来是去偷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竟给虚夜月一口道破了两人间的密。
虚夜月本是随口说笑,这时见两人神态,愕然道:“好了:给我抓到两个小贼儿,让我向瑶姊设诉,教她冶洽你们。”
韩柏避过朝霞怀疑的目光,岔开话题道:“梦瑶在那里?”
虚夜月负气道:“全部走了,明知今晚恶战难免,便一个一个都不知到那里去了。连干老和凌叔叔密斟了几句后,亦离府去了:你那两个猪朋狗友更学足你的坏榜样,抛下娇妻不知爬到那里去了。”忍不住“噗哧”笑道:“既是猪狗,当然是四脚爬爬哩!”范良极苦笑道:“虚大小姐真难服侍。”
正容向韩柏道:“事情有点不妥,小戚、小烈等当然是去安排今晚逃离京师的事,但老干却没理由出去活动筋骨,看来要找凌战天问问。”
朝霞抿嘴笑道:“你们快去救他,凌二哥正和宋公子下棋,给他连杀两周,正叫苦连天。”
范良极一呆向韩柏道:“说起凌二哥,我便想起你那便宜二哥,如何处置这老小子,怎也不能拆穿我这鬼谷子一百零八代单传是骗人的吧!”虚夜月摸不着头脑道:“大哥在说什么疯话。”
韩柏正为此头痛,想起一事道:“不用怕:月儿的爹不是曾说过他气色开扬,官运亨通吗?他老人家的话自可作准。”又苦笑道:“但若他真的官运畅顺,可能只是坏事。”
朝霞终和陈令方有夫妻之恩,闻言关切地道:“你们一定要把他一起带走啊!”虚夜月更是不依,移身到两人间,分别抓着两人手臂不依道:“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快说给月儿听。”
范良极给他嗲得浑体酥麻,与奋莫名,道:“来:我们边走边说!”四人来到月榭时,虚夜月已知道前因后果,这才知道朝霞和这三“兄弟”间发生过这么精的事,大觉好玩,只恨不早点认识韩柏,未能亲身参与。
这时榭内棋盘的战场上正缠战不休,凌战天显然不敌宋楠,落在下风。
觏战者还有宋媚、褚红玉和红袖这三位戚长征的娇妻,却不见寒碧翠。
凌战天见到韩柏等进来,同宋楠孢拳道:“还是宋兄高明,本人甘拜下风了。”
宋楠不好意思地频作谦让时,凌战天亲切友善地拍了他的肩头,同韩、范两人打个眼色,到了榭外临池的大平台处,神色凝重地道:“干罗去找单玉如了!”范、韩两人大吃一惊。
凌战天无奈道:“他们两人间似有难言的恩怨情仇,这种事外人很难劝阻,他告诉我,只是希望我一定得把易燕媚劝离京师,因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范良极吐出一口凉气道:“那是说以干罗早臻化境的武功修为,仍没有把握见过单玉如后能保命回来。”
凌战天沉声道:“我看他是存有一命换一命的决心,我告诉他大哥已决定出手对付单玉如,仍打消不了他的念头,而且说单玉如若非有对付浪翻云和庞斑的把握,绝不会让他们找到她。只有他才会使单玉如不得不见。”
韩柏数了一口气道:“今晚是否决定走了!”凌战天道:“我们请教过鬼王的意见,他也赞同今晚是唯一逃离京师的机会,现在没有了燕王这问题,单以鬼王的威望,足可令我们安然离去,朱元璋当无瑕分神理会我们这些闲角色。”
韩柏讶道:“怎会没有燕王这问题呢?他不是答应走的吗?”“他进了宫还能出来吗?不过可能因鬼王懂看相,并不担心他的安危。与燕王这种人合作,就像与虎谋皮,怎样小心都不管用,唯有看老天爷的意旨了。”
韩柏道:“小烈他们到那里去了?”
凌战天道:“他们随了小表王去安排船只和装备,同时打点关防,测试朱元璋的反应。”
范良极道:“明天酒铺不是要开张吗,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搅的。”
韩柏瞪他一眼道:“只要有酒便能开张,那些酒鬼谁理会得何人卖酒给他们。”
凌战天见这封活宝在这情况下仍可斗口,又好气又好笑道:“韩兄还不去看你的娇妻,长征等回来时,她们便要上路了。”
范良极皱眉道:“朱元或者不会对你们动手,但单玉如却绝不肯放你们离去,她手上实力高深莫测,你们又要分心保护妇孺,形势并不乐观。”
凌战天傲然道:“说到水战,我们谁都不怕,何况鬼王派出了五百名精擅水战的好手随行,另外还有四门最先进的远程神武巨炮,人力惊人,更有于抚云、不舍夫妇这等级数的高人相助,应足可应付任何危险。”接着压低声音道:“梦瑶小姐估计单玉如的人里会有长白派和展羽等高手,所以不舍才肯答应一起走。”
韩柏听到七夫人的名字,一颗心立时飞到她动人的肉体上,心中欣然,知她一定有了身孕,才会肯为了腹中块肉离京。
想到这里,立时坐立不安,恨不得去搂住她,坐到自己腿上,问个清楚明白。
虽然不会跟自己的姓,他终是有了个乖宝贝。
此刻忽有府卫来报,说甄素善求见韩柏,聚人同时愕然。
第24卷门掩黄昏第五章中藏之战
第24卷门掩黄昏第五章中藏之战
金陵城外二十里许处有座高拔的山峦,山端双峰耸峙,一东一西,遥相对望。
两峰间有一奇形怪石,上有两个还看双峰若牛角,两孔似牛鼻,故得名牛首山。
懊山乃佛门胜地,牛头禅宗即发扬于该地。
干罗来到山下时,毫不犹豫,沿着山路上阶登上东峰,不一会来到峰顶佛塔之下。
这砖塔七级八面,古庄严,由唐代建塔至今,历经悠久的岁月,仍巍然傲立。
牛首山虽被霜雪所盖,但被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牛首烟岚”风光仍在。
藤蔓蒙路、古木参天、茂林修竹,浮苍流翠,美景无穷。
此际隆冬时节,游人绝迹,干罗乐得享受那片刻的清幽,俯瞰远近景色,只见群山环拱,秀丽无匹。
一股浓烈的情怀涌上心头。
他这次到这佛门名山亦非起了游山玩水之兴,而是来重拾一段令他黯然神伤的回忆。
当年他只有三十岁,朱元仍在与蒙人及中原群雄恶战,他自己则成了天下有数高手,那时浪翻云仍未崭露头角,他干罗隐然高踞黑榜第一高手的尊崇地位,横行天下,谁敢撄其锋锐。除庞斑外,声势无人能及。
在这如日中天的时刻,他就在这里遇上了神莫测的天命教教主“翠袖环”单玉如。事后他才知道那并非巧合,而是这艳媚盖世的女子故意找上了他。
想起了她,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蕴满胸臆。
在习武之初,他早立下决心,绝不锺情于任何女子。
美女只是他的玩具和宠物,只供他享乐和满足,单玉如亦不能使他例外,何况她只是要把他收服,助她与朱元平夺天下。
那个决意离开她的晚上,是干罗毕生最痛苦的一刻,但他终舍弃了她。
想不到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又要与这曾经热恋的女子见面,而他更要亲手把她杀死。
三十年前的单玉如武功已不下于他,三十年后他更没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单玉如的狠辣无情,虽然她的外表是如此美丽,说话是如此温柔,神态是那么娇美动人。
与单玉如这次相见,早在他再听到她的名字时便决定了的。所以在京城各处留下了天命教的暗记,以密手法定下地点日子,约单玉如到此相见。
无论她恨他还是爱他,都不会爽约的。
对单玉如来说,凡是得不到的东西,亦要亲手毁掉。
蓦地心中警兆一现,干罗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功力提聚,冷喝道:“水月大宗!”水月大宗的声音在他身后平静的道:“不愧毒手干罗,纯凭感觉便认出是本宗,那杀了你亦不致污了我的水月刀。”
干罗心中一懔,想不到水月大宗原来竟是单玉如的人,蓝玉和胡惟庸只是个骗人的晃子。难怪他故意避免与鬼王和秦梦瑶交手,因为他要保存实力,以对付浪翻云、庞斑,甚或朱元璋。
他同时知道,这一战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去,因为水月大宗绝不容许这密漏出去。
浪翻云要杀单玉如,只是步进她精心设下的陷阱去。
假若单玉如得了天下,那她最大的威胁就是浪翻云。
秦梦瑶疾若流星,倏忽间穿林过树,掠上了一面铺满冰雪的斜坡,来到城西外荒郊的一堆乱石处,卓然俏立,白布麻衣迎着雨雪飘扬飞舞,有若观音大士下凡人间。
红日法王身披着红内黄喇嘛法衣,盘膝坐在两丈许外一块尖竖的石上,只臀部方寸与石尖接触,却是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平衡的功夫,教人深为佩服。
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眼垂下,阖得只留一线空隙,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
手作金刚大轮印,指向掌心弯曲,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缠绕着食指。
这飘忽无定的西藏第一高手,终肯坐定下来,与秦梦瑶进行西藏密宗与中原两大圣地纠缠了数百年的历史性决战。
秦梦瑶浅浅一笑道:“法王的百天之期,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红日法王仍是双目低垂,不愠不火地应道:“梦瑶小姐请原谅则个,此事牵涉到大密尊者转生前的誓咒,否则红日岂是好斗之人哉?”
秦梦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密宗又称贞真言宗,最重视印契、咒语和实践,所谓三密修行,就是身、口、意。
特别是有德行法力的喇嘛,在死前立下的法誓,最具约束力,故红日法王才有此语。
秦梦瑶玉容若止水般安然,柔声道:“不知法王是否相信,梦瑶有个直觉,当年先师云想僧、虚玄禅主和大密尊者三人均法理深湛,大行大德之人,绝不会因意气之为,祸延后人。其中定是另有玄虚,尤其证诸他们离世的时间方式,更是耐人寻味”红日法王猛地睁开眼睛,眼下立时烈射出两道精芒,投在秦梦瑶俏脸上,讶然道:“梦瑶小姐这推测极有道理,事实上我们亦一直心存疑惑。尊者回藏时容色如常,当人人均以为他全胜而归时,尊者踏入布达拉宫后立下誓咒,便站化而去,如此德行,使我等更不敢有违他的遗命。”
秦梦瑶道:“梦瑶还是首次得闻此事,心中着实欣慰。”
红日法王微微一笑道:“纵使知道其中隐含妙理,这中藏一战仍势在必行,请梦瑶小姐见谅。”
秦梦瑶淡然道:“这个当然,与法王之战,已成了师门遗命,了断此事后,梦瑶再无牵挂。”话题一转道:“未知法王是否知悉鹰缘活佛的下落?”
红日法王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微一沉吟道:“若连这个也不知道,红日亦枉称法王了。但却不明白他为何要躲到宫里去?他难道要参与这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危机斗争?”
秦梦瑶低吟道:“夕阳照而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法王心中满载妄念,连“呼勒罕”怕都成不了,如何测度鹰缘的不染心呢?”
所谓呼华勒罕,乃密宗术语,指人若不除妄念,只能随业转生,无能自主,常转常迷而不自知。除非去净妄念,证真法性,才可不随业转,自主生死,自在转生,随缘度聚,名为呼华勒罕。若臻此境界,就算寄胎转生,仍不昧本性,拥有前生的记忆。
当然这比起密宗的最高理想“肉身成佛”,又低了数层。
传鹰之所以被藏人推崇,正因他是肉身成佛的典范例证,故他们才这么重视鹰刀。
红日法王哈哈一笑道:“梦瑶小姐真厉害,一句话便使本法王生出妄念,不过现在本法王最急于要找的人,应是韩柏而非鹰缘,因为鹰刀现正背在他背上。说不定木法王会忽然溜了去找他呢!”秦梦瑶知道他在展开反攻。
事实上红日法王修的不死法印,最厉害处正是瓢忽若神,全力下若一击不中,即远飞遁。尽避庞斑、浪翻云之辈武功更胜于他,想杀死他亦是有所不能。
他若要蓄意避开秦梦瑶,转头去对付韩柏,确是令人头痛。于此亦可见他这着反击,足多么厉害。
武功到了他两人这种境界,已非是徒拚死力了。
秦梦瑶莞尔道:“假若如此,梦瑶也拿你没法了。不过法王若晓得鹰缘曾见过韩柏,还以无上妙谛点化了他,当知鹰刀之所以会落到韩柏背上,其中自有微妙因缘,非是人力所能改变。”
以红日法王的修养,亦要闻言一愕。
他之所以到京多时,仍不敢去找鹰缘,主因实非内伤未愈那么简单,而是基于心内对鹰缘的敬畏。
这在西藏号称无敌的高手,唯一能使他拜服的人就是鹰缘活佛。在这深不可测,拥有无上功法的伟大人物前,什么盖世武功亦变成微不足道。他甚至自知无法对鹰缘出手,只希望能得回鹰刀,好回藏命。
秦梦瑶正是看透了他的心意,才点出鹰刀落到韩柏手上,有着玄妙的因果关系。
暗示了韩柏可能像鹰缘般识破了鹰刀的密,根本不怕红日法王对付他。
而昨夜韩柏的确于分神护着秦梦瑶的同时,便挡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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