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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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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峰心中暗懔,不舍看似随便一掷,其中却大有学问。因为这法令本身乃精铁打制。重量非轻,加上不舍像是以全力掷出,速度惊人,理应深陷进横梁之内,但偏偏只是入木寸馀,看来庞斑指出不舍已成功达致了“两极归一”这武学无上心法之语,非是虚诳。

反之马峻声却私心窃喜,不舍若要人拿出证据,证明他与谢青联之伙一事有关,那他今天定难以幸免。但若要赞明他是凶手,真是谈何容易,难道不舍真的因为与父亲马任名的关系,暗暗维护着他?禁不住对不舍好感大增。

秦梦瑶却是心中一叹,她刚才已将昨夜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不舍,但不舍现在的这一番话,摆明了不会轻易清理门户,心中也想到不舍并非在护短。他要维护的只是少林的声誉,为了少林,他愿意做任何事。而他这一着亦极为厉害,万一真有人提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一掌送了马峻声归天,其它各派亦无人有话可再说。但若谢峰等提不出证据来,便难以硬迫不舍将马峻声交出来了。

其它众人大都觉得不舍直接痛快,因为怀疑马峻声乃杀谢青联的凶手,只是心中存疑的事,从没有人公开提出来,现在由不舍亲口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长白的人若要在气势上压倒不舍,便须立即提出证据,否则会变成絮絮不休,尽缠在其它枝节之上。

不舍仰首望向梁上的门法令,淡淡道:“这是敝门的执法令符,代表的是严正不偏的少林令法和声誉,不舍绝不会污了它的清名。”

一声长笑,出自“赤脚仙”杨奉的大口,跟着喝道:“好:宗道兄立场清楚分明,痛快淋漓,好!”这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在他来说,无论做了和尚或皇帝,始终仍是许宗道,就像朱元璋永远是朱元璋那样。

众人这时更清楚感觉到杨奉是冲着显然站在长白那边的西宁剑派而来,禁不住都暗暗皱起眉头,知道今次的公议会将很难善了。

“鬼王”虚若无虽非八派之人,但在江湖上和在八派里却是具有庞大的影晌力,像不舍等很多八派里的中坚精英,都曾是他帐下的猛将,只是这点,足使八派不敢不重视他的看法和意见。

谢峰的脸色更阴沉,只是杀死一个马峻声,并不足以消除丧儿的愤慨,只有将少林的令誉践踏于脚下,才能掉他对长白长期被少林压于其下的积怨。

少林无想僧曾两次和庞斑交手,虽均以败北作结,却无人敢看轻少林。反觉得少林有种,于绝戒大师死在庞斑手下后,仍敢昂然向这天下第一魔君挑战。反而对一直避免与庞斑交手的长白不老神仙,生出微言,只是这点,已使长白和少林难相融处.当日谢青联以此讥嘲马峻声,自有其前因后果。

现在不舍明确表明了立场,进可攻退可守,大不了牺牲一个马峻声,更使一向感到被不舍压居第二位的谢峰怒火中烧,可恨这又不是可变脸发怒的场合和时刻。

坐在谢峰旁的简正明先向杨奉微笑点头,不愠不火地道:“说话可以痛快淋漓,但若想将青联小弟的惨死弄个水落石出,却不得不先理清楚所有细节,才可作出结论。”

沙千里接口道:“事实上没有人硬派马贵侄是凶手,只不过他适逢其会,又密切参与了擒拿凶嫌韩柏的事情,现在何旗扬已死,负责在狱中审问小仆韩柏的所有人等,均不知所踪,所以我们不得不向马贵侄问上几句话,未悉不舍大师以为然否?”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暗藏机锋,不但化解了不舍速战速决的策略,还隐隐指出不舍在为马峻声隐真相,确是连消带打,非常厉害。

坐在马峻声旁的云清看了看马峻声本是神飞扬,现在却是黯淡深沉的俊脸,心中不禁勾起了难舍的亲情,幽幽一叹道:“这也是合情合理!峻声你将整件事再详述一遍,好解开各叔伯前辈心中的疑问。”

马峻声先转头望向不舍,征询他的意见。

不舍对西宁剑派简正明和沙千里似守实攻的说话没有丝毫不悦的反应,从容一笑道:“既是如此,峻声又何碍将整件事重述一次。”

马峻声待要说话,谢峰冷然挥手打断道:“马世侄所要说的事件过程,天下皆知,不劳重述一次,谢某只有几个疑问,便在心中,望世侄有以教我。”

迸剑池的“蕉雨剑”冷铁心截入道:“这对峻声太不公平了,事实当时在韩府有资格暗算青联贵侄的人。绝不止峻声一人,要问话,便应每一个人也不放过。”言罢,眼睛射出严厉的神色,望向静坐一旁的秦梦瑶。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患了眼盲症的都知道他把矛头指向了秦梦瑶。当日有份参与围攻庞斑的种子高手,亦想到冷铁心仍记恨秦梦瑶替庞斑挡住了不舍的挑战。

“书香世家”的向清秋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冷冷道:“梦瑶小姐身分超然,谁有向她问话的资格?”

沙千里一声长笑道:“向兄这话,沙某不敢苟同,何况为了弄清楚整件事,梦瑶小姐亦不会吝于开金口吧?”

武当的小平道人嘻嘻一笑道:“梦瑶小姐今天坐在这里,当然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沙兄语气中为何火药味会这么重呢,小心会变成意气之争,那时高兴的不会是八派里的任何人,而只会是我们的敌人。”他说来轻松之极,若好友闲在谈谈笑笑,一点也不会教沙千里感到被指责。

众人说到这处,仍未转入正题,亦可见事情的复离本质。

“叮!”杨奉将盅盖重重复在茶盅之上,发出一下清晌,将所有人的目光全扯往他身上。

这豪汉闷哼道:“若是照现在般说来说去,尽在枝节问题上纠缠不休.我们再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还是依宗道兄先前所说的,干脆利落地指出谁人的嫌疑最大,再提出实在的人证物证,穷追猛打。要知就算送到官府里去。没有证据也不能定人以死罪,因为若是冤死的话,谁可负起那责任,谁人认为不该这样做。我杨奉倒想听听他的解释。”一直没有说语,韩三公子希武的师傅“戟怪”夏厚行大笑道:“杨兄说得好极了,江湖上仇杀无日无之,若每件凶案我们也要找个人来背黑锅,武林里将永无宁日,所以若没有人能提出确凿证据,这件事理应作罢。夏某这番话,各位认为如何?”此人一向自高自大,否则也不会教出韩希武这样的徒弟来,一开腔,登时把长白和西宁的人全开罪了。

气氛一时便硬至极点。

雍容贵气的云裳柔声道:“大家定必同意今天的公议会,目的是要把真凶找出来,我们虽不一定会成功,总不能不尝试,若各位没有其它意见,便由我开始提出疑问,好吗?”

她的话条理分明。语气温柔,教各方面的人均感到难以拒绝。

众人纷纷点头。

谢峰心想,看看你怎么说,就算你偏帮少林,我也不会怕。点头道:“向夫人请说!”云裳美目扫过众人,缓缓道:“假若我是那凶手,杀了人后溜之大吉,不是一干二净,何需事后力图掩饰,以至沾上嫌疑?”

她的话虽像是为马峻声开脱。但众人都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是在引导各人去深入思索整件案情。

丙然鸿达才道:“道理很简单,凶手杀人时,刚好给负责打理武库的小仆韩柏撞破了,一时慌乱下,忘记了别人是否相信这小仆有没有杀人的能力,将小仆打昏,移刀嫁祸,嘿:就是这样。”

郑卿娇接着道:“谁人在事后设法掩饰,谁人将那小仆苦打成招后灭口,那人就是凶手,还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吗?”

他两人一句话也没有提马峻声.但却没一句话不明指他是凶手。

马峻声默然不语,虽受到这般凌厉的指控。却似完全无动于中,一丁点儿表情的变化也没有。

冷铁心嘿笑道:“若冷某是那人,杀一个是凶手,杀一双也是凶手,何不干脆干掉那韩柏,岂非也可像向夫人所说的,完全置身事外吗?”

鸿郑两人愕了一愕,一时语塞。

一直默坐一旁的秦梦瑶首次发言,淡淡道:“因为看到凶案发生的人并不是韩柏.而是七省总捕头何旗扬。”当她提到韩柏时,心中不由重温昨夜和他那无忧无处、瞎缠不清的情况。

众人一齐色动。

连谢峰也一震道:“梦瑶小姐可否解释清楚一点。”

不舍仰天一叹道:“少林不幸,出了何旗扬这个败类,梦瑶小姐请直言,少林绝不推卸责任。”秦梦瑶暗赞不舍提得起放得下,亦知他有恃无恐,因为何旗扬已死,不舍若蓄意要护着马峻声,大可将所有责任推到何旗扬身上,甚至那“无想十式”,也可当是方夜羽陷害马峻声的假证据,暗中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让我先由韩柏说起。”

第07卷烟雨江南第八章府台大人

第07卷烟雨江南第八章府台大人

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武昌府府台大人宏伟的公府正门前。

守门的卫士见来人气派非凡,不敢怠慢,慌忙迎了上来。

驾车的范良极脱下帽子,跳下御者的座位,两眼一翻,神气之极地道:“谁是负责把门的头儿,叫他来见我!”那些卫兵见他虽毫不起眼,但神态傲慢,驾的马车又华丽非常。忍着气喝:“来者何人?”

范良极知道对方见了他们的阵仗,生出怯意,得势不让人,大打官腔道:“我们乃受大明天子之邀。远道由高句丽来华夏,代表高句丽王的专使,尔等若还不快快通传。贵府大人怪罪下来,恐怕你们担当不起。”

这群卫士从未听过高句丽之名,但对“大明天子”四字却非常敏感,一听吓了一跳,当下有人入内通传。

坐在车内的韩柏听得胆战心惊,心想这死老鬼果然是来真的,现在进退两难,应怎么办才好呢?

坐在他身旁的柔柔透过窗,看着范良极在外面装神弄鬼噗哧一笑道:“你看范大哥像不像舞台上的戏子?”

韩柏苦笑道:“我们谁不像戏子咦:为何你不害怕?”

柔柔向他甜甜一笑道:“怕某么?范大哥最有办法,何况还有你护着我!”

韩柏想了想。的确又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就算给人揭穿了,大不了便和范良极杀出公府,想到这里,虽然胸膛仍未能全挺起来,胆色倒壮了不少。

柔柔低呼道:“有人来了!”韩柏往外望去.果然看到十多名衙役,拥着一个穿着官服.师爷模样的人由侧门走出公府来。

范良极老气横秋地迎了上去,大笑道:“这位官爷身居何职,怎样称呼?”

那官儿脸色一沉,显是端摆官腔。冷冷道:“高句丽专使大何在?”

眼光落在车厢上。

范良极这老狐狸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意.压低声音道:“我们的朴文正专使在高句丽德高望重,架子极大,幸好最爱结交朋友,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盆,打了开来,原来是只浑体不见一丝杂质的碧绿玉马,精美之极。

那官儿乃识货之人,一看下目瞪口呆,差点口涎也滴了出来。

车内的韩柏闷哼道:“若这小辟知道眼前的是贼祖,不知会是副怎么样的表情?”

柔柔在他耳边轻轻道:“昨天范大哥就是去了取这些贼赃。”

车外的范良极道:“就因为我们的专使最爱结交朋友,所以预备了无数礼物,所谓先礼后叹:后后交友,这只敝国匠人精雕的玉马,就是我们给阁下的见面礼,是了!应怎样称呼大人?”

那官儿忙应道:“小辟乃府台大人的文书参事方园,这件礼物这件礼物”看了看两旁没一双眼不在放光的众衙役,心中暗恨范良极为何不找个无人的地方才向他送出这份大礼,因为若给这些没有分上一杯羹的衙役告他一状,他恐要吃不消兜着走。

范良极盖上盒子,塞进他手内。又从怀中掏出一袋来西,打开来原来是十多个沉甸甸的黄金球子,嘻嘻一笑道:“我们的特使大人交朋友愈多愈好,这些金球送给各位衙差大哥好了。”

站在方园旁的衙役精神大振,不待吩咐,接过礼物。向其它衙役打个眼色,众衙役连忙大开中门,欢迎这些也不知是由那里来的贵宾。

那参事本也不是没有疑问,但手上拿着的是绝不会交回给对方的礼物,心想我只负责通传,最多也是说上几句好话,见与不见,由府台大人决定,扬声道:“高句丽专使请进府内,下官立即通知府台兰大人。”

范良极转身跳上御者的位置,驱车直进公府。拉车的四匹马中,自然有一匹是韩柏的爱马灰儿。

到了公府前的天井里,众衙役热烈地招呼范良极这财神爷停下马车。那方园道:“这位这位”

范良极道:“我叫朴清,乃朴专使的侍卫长,不要看我又矮又瘦,等闲十来个壮汉也动不了我。”

方园暗忖看你的样子,能捱一拳便是奇了,不过手上拿着别人礼物,怎可不相信对方的说话,正容道:“朴侍卫长.你们整个使节团就是这么多人吗?”这些他是不能不问清楚的,否则府台大人问起来时,救他如何回答?

范良极仰天一叹道:“方参事有所不知了,我们刚离开高句丽,便在塔鲁木卫被马贼袭击,唤:那情景真恐怖哩,以千计的马贼由四方八面冲来,我们的勇士一个一个倒下,我看势色不对。护着送给大明天子的宝物,和拿来交朋友的礼物突围逃走,和朴专使也失散了,相互迷途,找寻了三个月.才在这附近找回他,不过他的头受了震汤,很多事也记不起来了。”

方园好奇问道:“你不是负责保让专使吗?为何这么多贡品礼物都可备走,人却走失了?”

范良极压低声音道:“你有所不知了,离开高句丽时皇上特别秘密嘱吩我,人失去了可以换另一个,宝物失去了便永远也没有,你明白哩!”两人对视一眼,会心地嘿嘿笑起来.但方园笑声中却不无带点假慈悲的虚伪味道,手掌按接怀里的玉马.以肯定它的存在。

方园问最后一个问题道:“车内是否只有朴专使一人?”

范良极道:“除了朴专使外。还有位他新纳的小妾,若不是她救了专使!嘿!你可明白哩!”方园不住点头,道:“朴侍卫长,不如先请专使下车,到迎客厅坐下喝杯热茶,让我好将详情细禀上大人知道。”

范良极皱眉道:“外交自有外交上的礼节,我们专使身分非同小可,等如高句丽王亲临,兰大人虽失误了在大门外恭迎的礼仪,但岂码要来此迎接专使下车。”

方园脸现难色,道:“我会商量向府台大人说项!”范良极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较大的方盒,笑嘻嘻道:“我们专使最爱先礼后交友.烦方参事将这小小礼物交给兰大人,以示我们交友的诚意。”

方园暗忖他怀里不知是否放了个聚宝盆,否则宝物怎会拿完一件又一件.接过方盒,迳自去了。

那班衙役守在四边,神态之恭谨尊敬实在说也不用说了。

范良极走到马车旁,低声道:“找朱元璋那龟蛋的诏书出来,现在应是用它的时候了!”韩柏责道:“人家请你入厅喝茶不是挺好吗?为何又要那府台大人出来迎接,若砸了整件事,你最好不要怪别人。”

范良极接过柔柔拨开窗递出来的诏书,出奇地心平气和道:“柏儿你人不明白官场上打滚之道了。你愈有排场,架子愈大,别人愈当你是东西,明白了这真理没有?”

韩柏为之语塞,不过他害怕之心稍减.脑筋亦活跃起来.钻范良极的空档子道:“你这样不分大小,逢人送礼,我看未到京师,我们会变成穷光蛋了。”

范良极胸有成竹道:“请朴专使你放心.我朴侍卫长送礼岂会送错人,因为第一关最是重要,只要我们有兰致远的证明文件,保证可一路赴京畅通无阻。而起车这文件的,不用说也是刚才那文书参事。明白了没有?”

韩柏处处落在下风,感觉像个窝囊的大傻瓜,不忿道:“送礼给那些衙役又有什么用?”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看在你是我顶头上司份上,破例再答你这蠢问题,我巴结好这群差大哥,待会出城时,他们自会抢着来护送.希望再捞点油水,他们愈尽心尽力,我们愈安全,你的小脑袋明白了没有?”

韩柏哑口无言,连搔头也忘记了。

旁边的柔柔“噗哧”一笑,赞道:“大哥想得真周到。”

范良极飘飘然走了开去,和那些衙差说话去。

韩柏表面虽仍是悻悻然,对范良极的老谋深算实是心中佩服,害怕之心再减三分.心情转佳,这时才发觉身旁的柔柔笑脸如花,诱人之极,想起和花解语行云布雨的情景。心中一热,伸手搂着她香肩,在她嫩滑的脸蛋香了一口。

柔柔粉脸红,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香溱过来,回吻了他一口。

韩柏魂魄儿立即飞上了半天。

柔柔伸出纤手,抚在他胸膛上,抛他一个媚眼,娇柔不胜地呢声道:“公子:有人来了。”

韩柏昨夜才尝过女人的甜头,给柔柔的风情和柔顺弄得心痒难熬,可恨要务当前,强压下色心,往外望去,登时吓了一跳。

十多名文官武弁,在数十名衙差开路下,浩浩荡荡走下石阶,向他们走来。本来不太害怕的心,又提上了喉咙顶的位置。

范良极威风凛凛地迎了上去,唱个喏向着走在最前头那五十来岁的大官敬礼道:“高句丽正德王特派使节朴文正座下侍卫之首朴清,参见兰府台大人。”

兰致远还礼道:“朴侍卫长请起。贵使遭逢劫难,迷失道路,本官深感难过,只不知”

范良极何等机灵,闻弦歌知雅意,将手中朱元璋写给高句丽王的国书一把拉开。明声道:“托天朝洪福,贡品文牒全给保存下来。”

兰致远等眼光自然落在那朱元璋致高句丽王的国书上,当看到诏书的玺印时,齐齐浑身大震,脸色剧变,全体伏跪下来,吓得四周的衙役亦争先恐后爬在地上,整个公府前的空地,除了范良极傻子般张开着那国书外,再无一直立的人。

兰致远不胜惶恐道:“朴专使驾到,请恕下官和下属失迎之罪。”

这个连范良极也没有预估到的变化,使他得意万分,呵呵大笑道:“不知者不罪,大人和各位请起。”

朱元璋出身草莽,来自最不讲礼的阶层,得了天下当了皇帝,却最恨别人不敬违礼,犯者动辄被斩,兰致远当了十年官.怎不知其中诀窍,惶惶道:“侍卫大人请宣读圣旨,下官伏地恭听。”

范良极笑容凝固,只剩下张开口的那个大洞,两眼一转道:“朴专使和我被挑了出来,带贡物来晋见贵国天子,当然是精通华夏文语的人,但这国书内容牵涉到很多秘密,我们不宜公开宣赞。”言罢卷起国书,嚷道:“圣旨收了:各位请起。”

兰致远偷看一眼,这才敢爬起身来,身后众人纷纷起立。

兰致远本来有满腹疑问,现在连问也不敢了,怕开罪了这专使,将来在皇上前说上两句,自己恐要大祸临身,兼之又收了价值连城的一双玉碗,态度自是亲切之极。

范良极将兰致远拉到一旁。低声道:“今次专使特别依贵朝天子的要求,带来了十多株可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高句丽万年人参,若丢掉了的话你和我也要被杀头,只不过由不同国籍的刽子手行刑而已。”

兰致远并非是什么贪官或昏官,相反颇为廉正精明,暗忖千年人参倒听过,万年人参却是闻所未闻.若是丢掉了,确是弥天大祸,更没有时间去想这不伦不类的使节团种种不合情理之处,道:“那现在应怎么办?”

范良极道:“所以本使节团赴京的行程必须完全保密,不能漏出半点风声,最好连专使也不用下车,由你一人上去见他,然后立即起程。”

兰致远断然道:“一切依侍卫长所言,我立时修书以快马通知沿途的官府,以作照应,至于保密之事,更不用担心,我会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上下人等,留在府内,直至专使远离武昌.才准他们离去。”

范良极大喜一拍兰致远的肩头,大笑道:“兰大人真是够识见。”压低声音道:“要不要留下一株万年人参你进补一下,我们的高句丽王吃了一株后,听说后宫的三千佳丽听到他来宠幸也无不芳心忐忑,又喜又怕。”

兰致远吓了一跳,虽是心动到极点,但岂敢冒这杀头的大险,忙不迭地推辞。

范良极道:“在起程前,最好由大人亲自点清贡品,开列清单,再出大人和专使分别签押,先一步将消息送上京师,那更万无一失了。”

兰致远一听心中大定,连仅有的一点疑患也消失无踪,范良极这样说,摆明是肯任他验明正身,检查所有文牒贡品,要知人可以假,贡品国书却不能假,否则将来出了岔子,上头怪罪下来,丢官事少,将自己发配到边远之地那就大大不妙了。

范良极怎会不知他心事,暗忖那些货品一半是贼赃,另一半才是真货,包你这官儿大开眼界。笑道:“来:让我们哥儿俩齐心合力。好赶得及正午前出城去也。”

兰致远不迭点头,心中却想这老家伙如此通情达理,不知那专使是否亦物似类聚,若能有株万年人参不开列在清单之上,自己岂非可以教家内那几名美妾又喜又怕,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

第07卷烟雨江南第九章谁是凶手

第07卷烟雨江南第九章谁是凶手

秦梦瑶将韩相的遭遇娓娓道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的曲折离奇,竟到了如此地步。

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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