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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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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蕙英看了程朗一眼,他正拿着一沓纸卷,脸上颇有满足之色。
“哦,没什么——”程朗收敛起表情,指指宁儿的屋子,“去给她拿几件衣服——”
“公主?!——”蕙英一进门就惊呆了,宁儿的身子只有几条撕破的衣衫勉强遮身,披头散发,伤痕累累。
“公主?!——你——”蕙英顺手抓起手边一件长衫替她盖上,推她不醒,宁儿早已昏死过去了。
“唔!——”胤禩惊呼一声。
“怎么啦——”紫绢忙过来扶着他的肩。
“我怎么在这睡着了?”胤禩起来看着书桌上被压皱了的书页,皱眉道。
“太累了吧,要不,去床上歇歇?”紫绢关切的问,一面伸手替他抚平书页。
“不用——”胤禩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我刚刚,梦见我去打猎,宁儿她——”说着他心口忍不住又一阵嗵嗵的乱跳。
“爷——你要保重啊——”紫绢担忧的说,“您慢点儿说,宁儿她怎么了?”
“她,她被狼拖走——”胤禩急促的喘息着,“好多血,好多血——”
“大概是压着心口了,才做的噩梦吧——”紫绢替他抚着后背,安慰道。
“不是——”胤禩推开她,心急如焚,“不是的——宁儿一直喊我救她,我只是走不动——”他定定的看着她,“一定是宁儿出事了!一定是的!”口气极其笃定。
“哎——”紫绢跑出去拦住他,“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往哪儿去呀!”
“我去找她!——”
“不成!——”紫绢拉他,“就算要去,也得明天天亮了再去啊!宁儿是嫁了人的姑娘,就算是亲哥哥,也没有不打招呼半夜硬闯的呀!”
胤禩停住了脚步,可是依旧相当担心,“肯定有事,肯定是的——宁儿——”
紫绢扶他回房歇着,看他始终是魂不守舍,紫绢背过身,难以觉察的叹了一口气。
“你醒了?”蕙英跪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有些放心的喜色,“来,喝口水吧——”
宁儿呆滞的望着他,把被子捂的更紧一些。
“没事了——”蕙英很难过,放下水碗,“要是不喝水——你,你想吃什么不?”
宁儿眼珠死死的,仿佛死过去一般。
蕙英束手无策了,半晌,悄声说,“你还是不信我么——”
宁儿忽然起身,死死的捉住他的手,只有气息没有声响的哀求,“带我走!带我走!求你——求你——”
103
103、 解脱 。。。
“爷,廉亲王——”黄琦还没报完,胤禩已然出现在程朗面前了。
“哟,廉亲王,”程朗起身不慌不忙的行礼。
“免了罢,不用客套——”胤禩摆手,直截了当的说,“公主还好吧——我今儿来看看她。”
“咳,——”程朗一笑,“您该早些打个招呼,叫我们也好准备——”
“有什么可准备的!”胤禩的冷漠显而易见,“我想见我妹妹,还要事前招呼你不成!”
“岂敢岂敢!”程朗依旧笑着,“只是——”他眼睛瞧着胤禩,话锋一转,“宁儿她如今有孕在身——当然啦,您也知道,”瞧出胤禩脸色的变化,程朗嘴角微微一撇,“她身子一向是不大好的,最近更需要静养——所以,似乎不大方便,——万一要是她受了影响,情绪激动,只怕对她对孩子,都不大好——”
胤禩已经没法做出回应了,他的思维只是停留在一个词上,——“怀孕”!
似乎迎面的飓风,把他身上最后一缕气息都抽走了,五脏六腑都被抽紧,压的他几乎窒息。
“王爷?”程朗推推他。
胤禩抬手按了按额头,——其实并没有汗,他只是下意识的掩饰自己的不安。
“既然如此,”胤禩虚弱的说,“改日我再来——你,你替我带话说我来过了——”
“这个自然的——”程朗一笑,“等改日她妥当了,我们再到府上看您——”
“瞧你忙的!——”程朗一把扶住程昕,他跌跌撞撞的进门,几乎磕在门槛上。“什么事儿这么急!”
“还不急呢!除了这样大的事儿你也不告诉我!”程昕出口就嗔着他,“今儿八爷找上门了吧!?”
“咳!我当什么事儿呢!”程朗平静的一笑,“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过去了?!哼,我听黄琦说了,人家直冲进来就是要见人——你不觉得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吗!”
“危?哪里来的危?!”程朗哈哈一笑,“他什么也没见到,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应付的了今儿!可是你总不能永远不让她见人吧!”程昕一口气儿不带停的说,“你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过不了一个月就是万寿节,你总不至于到时还只是一味的遮掩吧!?你这么藏着掖着,终究会叫人起疑的!”
“你放心——”程朗扶他坐下,又亲自倒了茶来,“我早料到会有他们找上门来的一天——”他轻松的笑笑,“我已经有了主意了——”说着附耳几句。
“啊?!你——”程昕才听了一半,就惊的跳了起来,“放火?你是嫌上次烧的不够还是怎的!”
“嘘——”程朗忙一把按住他,“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说什么啊!你这一下,杀人灭口的,叫外人看来,岂不是此地无银!”程昕急了。
“哎呀,你可真是——你兄弟我有那么笨吗!”程朗有些无奈有些烦躁,“别说我现在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就算是她一点用都没有,我也还不至于要灭口!——她怎么着也是皇亲,我说杀就杀啊?”程朗凑近了,“我这是掩人耳目的法子——”说着又低声说如何如何。
“不好不好!”程昕还是直摇头,“照规矩,内务府要亲自过问殡葬,你哄的了外人,能唬的了他们!?”
“你就信我吧!”程朗就差拍胸脯了,自信满满,“我连皇上不是一样都收拾了,区区内务府还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可是——”程昕始终不能信服,“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就安心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吧!——”程朗胸有成竹的拍拍程昕的肩膀。
“你听我一句,我们也许很快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蕙英掩好门窗,低声附耳道。
宁儿表情依旧满是悲哀,缓缓抬头看他,“是吗——”
“今晚他们打算假借大火,将你灭口以销毁证据掩人耳目——”
“杀就杀吧,”宁儿面无表情平静的如同一尊石像,“我早不想活了。”
“我猜他们不会真的动手——”蕙英声音更低一些,“我猜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如果是这样,只怕你从此日子更难过——”
宁儿看了看,低下了头。手绢缠了又解解了又缠,好一会儿,抬头看着他,表情似乎要他说下去。
“怎么走?”宁儿打断他,直奔重点。
“别问”蕙英挥手打断她,“总之我自有办法——”蕙英抬眼,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不会有错的。”
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又补上一句,“你一定等我!”
宁儿只是转过身去,轻到无法觉察的叹了口气。
胤禛坐在廊边,望着波平如镜,秋意深寒,轻轻叹息,月儿又圆了——
伸手端酒,却没摸到酒壶。
“皇阿玛——”弘历不知何时来的,执壶替他斟酒,又替自己满上。
“你怎么也不睡——”夜逢知音,胤禛有一点欣喜,“也都三更天了吧?”
“睡不着——”弘历在父亲身旁坐下,笑了,“这样天气,睡下反而辜负了这好月色。”说着举杯,“这杯陪您——”一饮而尽。
胤禛拈杯,却不饮,回头看中天之月。
“月色真好——”
“嗳,”弘历轻声应,隐约看到胤禛眼中的微光,有淡淡水汽氤氲。
“中秋都过了,还能有这样的月色,真是不容易——”胤禛低头,轻轻晃动酒杯,“不容易——”
“这月色——”弘历坐近些,笑着说“教孩儿记起一首词曲来——”
“哦?”胤禛有些意外。
“说的闺阁离怨,却有些意思——”弘历笑了笑。
“是哪一篇?”胤禛含笑看他,很珍惜这样温暖亲近的情谊。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西东,南北西东,只有相随无别期——”弘历举杯,微微仰头,
“恨君却似江楼月,乍满还缺,乍满还缺,待得团圆是几时?”
“吕紫薇的《采桑子》啊——”胤禛低头饮酒,轻声无意似的说。
“原来皇阿玛也熟悉这一阕——”弘历看着他笑。
“瞧你说的,好像我不该似的——”胤禛似嗔般看他。
“我以为,皇阿玛只记得‘醉里挑灯看剑’——”弘历替他满酒一面说。
胤禛看着他,似乎看出他话里有话。
“我以为,”弘历放下酒壶“朝会上多了,奏折批多了,就该把这些儿女情长,都忘了吧——”
胤禛眼神微微有些颤动。
终于说不出话,低头满饮一杯酒。
仰头之间,眼中的月光忽然变模糊。
“皇阿玛?”弘历佯装不知就里似的,将手帕递过去。
胤禛摆手不用,只衣袖微微沾干泪花。怕有再多的泪水流下来,转身抬头望着水中恍恍惚惚的月。
“皇阿玛——”弘历把酒杯递到他手中,“儿臣酒后失言,皇阿玛恕罪罢——”说着跪下,要饮干杯中之酒。
“你何罪之有——”胤禛摇头叹息,“你说的对,——我多希望自己真的能靠那些奏折把所有的都忘了——”
弘历挨着他身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微微摇晃的月光。
“我多希望——”胤禛喃喃道。
“皇阿玛——”弘历觉得淡淡的苦味已经浸透他的皮肤,明晃晃的月光让他也觉得越发心寒。
“你可以的——总可以的——”
胤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浸浸的夜色灌入肺腑,教人微微颤抖,“我不可以——”泪水滑落,“我试了千百次,好些时候,以为自己已经——”他低头,深深的叹,“到今天,看着这样的月色,我才发现,该记得的,还是那样清清楚楚——”
弘历觉得心痛,可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黄爷——”蕙英端着茶与黄琦擦身而过。
“怎的?”黄琦回头看她一眼。
“没事——”蕙英躬身行礼,谦卑的笑了笑,“我给爷送茶去。”
“嗳,用心着点儿——”黄琦掸掸袖笼上的浮尘,背手而去。
蕙英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先是一皱,然后渐渐松开。
“劳烦主子跟我们走一趟——”赵新虽是这么说,表情语气却没有半点谦恭。
宁儿坐在镜台前,缓缓的挽上最后一缕头发,合上妆台,起身站在门口。
“给主子带路——”赵新朝下人一点头。
木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一间狭小的堂屋渐渐露出面目。
“咱们爷说了,今儿要替公主收拾屋子,就委屈公主在这暂且留一阵儿吧?——”
宁儿抬头看了屋子一眼,清冷凄清的样子,显然是有日子没住人的荒屋了。
“我知道了,”宁儿很安静的走到几案旁,用手帕拂去椅上的浮尘,坐了下来。
在赵新看起来,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便转身退下。
抱着琵琶,随手拨一下。宁儿忽然想起了那时和哥哥们读书时一起背的《吊古战场文》。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宁儿侧颊,仿佛那手边的琴弦能够听懂似的。
“河水萦带,群山纠纷,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鸟飞不下,兽铤亡群,——暗兮惨瘁,风悲日曛——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长覆三军——”
宁儿手中的琵琶转作黯淡悲凉的塞外之声。
这座深宫,她从离开它的那天起,才开始明白,她童年梦想的那片乐土,原来早已坍作一片断壁残垣,它是一座魔鬼的城池,是它教会人争夺,教会人残{书酷{网 ,教会人妄想——教会人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的一切,没有人能够幸免——
“长覆三军——”宁儿轻声念。
今晚,也许她也会变做古战场上传说的鬼罢?在天阴的时候,让凭吊的人们,听到她的凄声嚎哭。
出去?她微微长叹似的,把头靠琴弦更近,她已经不再想。她已背叛了这世上她所爱的所有人,她的梦想已经在出嫁的火红之中化为齑粉,她不记得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理由。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秋虫鸣的断续。
络纬秋啼金井栏。
窗外忽然腾起绚丽的烟霞——人声鼎沸,似乎又着火了。
宁儿只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低头擦拭着琵琶的琴拴。
可是很快,焦糊的味道渐渐逼近,自己的房子似乎也开始燃烧了。
宁儿只是再次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小刀,安心的抱着琵琶坐在床边,她知道,她的时刻就要到了。
烟雾逐渐弥漫的深厚,已经看不到脚下的地面了。
宁儿剧烈的咳呛着,却不觉得痛苦。她知道,她就快要解脱了。
忽然,喀嚓——门板断裂的声响。
宁儿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
可是却忽然听到微微的笛声。
笛声!
像闪电那样,一道光芒刺破重重黑暗,宁儿的心里拂过一丝微风。像脚下驾了浮云那样,她几乎不由自主的向着那明亮的笛声走去。
那微弱然而清澈的笛声唤醒了她尘封的一个幻梦——牧童骑在牛背上,身旁开着满树的杏花,脚下漫开遍野的菜花嫩黄。
雪樱曾经说过的家乡。
“皇上!——”贺永禄神色惶然的匆匆进门来。
胤禛抬头看着他,手中还握着朱笔,眼神里询问着他要说的一切。
“皇上——”贺永禄犹豫着,最后像吓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奴才说了,你可千万别——”
胤禛有些不耐烦,“说!”
“皇上,刚才驸马府上来人飞报,说公主府失火——”贺永禄才说一半,被胤禛打断,“知道了!这有什么好报的!等火灭了不就完了!”
“不是!——”贺永禄一急,脱口而出,“公主不在了!”
胤禛心里“哗”的一下,“这话什么意思!”
“府上失火,抢救未及——”贺永禄声音渐渐小下去,“只怕——”
“什么叫‘只怕’?!”胤禛的笔啪的拍在案上。
“回皇上!——”贺永禄伏地叩首,“驸马说大火之时,不见了公主,后来只在屋内找到——”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个手帕包着的绢包,递了上去。
胤禛手微颤,只掀开帕子一角,眼前便一片漆黑。
——巴仁雅图的刀。
“皇上!”贺永禄一把扶住,凄苦的唤他。
胤禛稳住身子,掐紧了太阳穴,“你——你问清楚——”他几乎语无伦次,“叫内务府亲自去验——不,朕现在去一趟!——”
“皇上!——”贺永禄抱住他的腰,哀求道,“来人说了,房内一共三具尸首,俱已烧的焦黑溃碎,早辨认不出了!——”
“皇上!——”贺永禄扶紧了他,却也支持不住他倒下来的重量,“来人哪!——宣太医!——”
104
104、 扑朔 。。。
沿着那笛声,宁儿刚做出烟霾,被一只大手有力的拖出了屋子,推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走!”
等宁儿看清楚的时候,蕙英正躬身将她托上自己宽阔的脊背。
“不——”宁儿【恍【然【网】醒悟。
“别担心,出了这堵墙,外面就是大道,往东十步,有我备好的马匹,”他微笑着,“那里,就通往你想去的地方了——”说着拉她蹬上自己的背。“记住,永远都不要再回宫里去——”
“不!——”宁儿退一步,“你呢?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的——”蕙英第一次用他阳刚的声调沉稳平静的笑着说,“相信我——”他扶起宁儿,没等她思量,便站起身,推她越过了那堵高高的砖墙,宁儿只是在最后一秒种,听到他轻声说,“记住,我叫陈砚君——”
后来的事情像是一团疯狂的飓风,飞速的卷过,她几乎记不清那过程,马儿飞奔着,绕过每一道街口,她像迷路了一样在偌大的京城里兜着圈子,仓惶落魄,一片混乱,当她看见廉亲王府的巨大的石狮和门环的时候,她再没有一丝的力气,她摔落下马,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丫头?!”胤禩血丝满眼,握着她的手,轻声的唤她。
“救——救人——”宁儿只吐出几个细微的字眼。
“什么——”胤禩凑过去听。
“陈——陈砚君——”宁儿嘴唇翕动着,然而泪水却先落下来。“哥——”
胤禩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神情,“哥在这里——”他扣紧她的手指,“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你看见丫头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什么人没有?”胤禩严肃的低声问刘福。
“没有——”刘福摇头,“大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就算是路上打更的,也无所谓,他们根本不认得格格的——”
“你现在就叫府上的人来,所有见着她回来的,一律不许往外说,”胤禩很肃然的看着他,“还有,打今儿起,如果没有极要紧的事,家人一律不许外出;外人来时,要预先报与我知道再请——”说完看他,“能办到吧!?”
“爷,您尽管放心罢!”刘福肯定的点头,“任凭什么事,交予我,必然妥当!”
“皇上,那您看这事到如今,是不是该叫人过去打点殡葬——”贺永禄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知道胤禛极不爱听。
胤禛的头向后靠了靠,仿佛不要泪水流出似的,半晌,方才道,“先上廉亲王那里报一声吧——”
“四哥!——”胤祥一把推开宫侍阻拦,匆匆如救火一般闯将进来。
看着胤禛满眼的悲哀,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匆匆的行色缓止,坐下来扶着他的肩。
“我,都知道了——”他停顿下来,有些困难的再次开口,“我早该想到,你其实一直都不曾真正的放下——”他坐的更近些,轻声说,“还记得四年前那副卦签吗——”
胤禛只是缓缓的有泪珠滑落。
“也许——”他很艰难的轻声说,“这就是她的命——”说完顿觉的自己的残忍。
好久都不曾出声的胤禛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喊,“不!——”他死死的掐着胤祥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我不信!——”
胤祥同情的看着他,任他尽情放纵他的悲伤。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疲倦了,垂头洒泪。
“我知道——我知道,” 胤祥拍拍他,“只是,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他察看着胤禛的神色,知道他在听,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这次公主府的大火,事出有异——”看胤禛要打断他,忙抬手止住他,“——无论如何,我想先查清楚——”他话锋一转,“一月之中,两次大火,事儿来的蹊跷;或许,这里头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他忽然握紧胤禛的手,“说不定,宁儿她——”看到胤禛眼中忽然放出的光芒,他又忙补一句,“我只说也许——”
“那就查!——”胤禛不等他说完就立即道。
“那人手程序——”胤祥用眼神询问着。
“朕通通准!——”胤禛死死的拉着他,“你一定——”他说不出,但是眼神分明告诉他,他多想他证明,那批文不过是骗人的,宁儿还在人世。
“好——”胤祥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爷,真查啊?”小路子跟在胤祥身后小声嘀咕,“听说全烧焦黑——”
“闭嘴!”胤祥喝到。
“哎,可是爷——”小路子挠挠头,“奴才还是不明白,您怎么忽然就要了这么个差——能查出什么来呢!”
“你懂什么!——”胤祥捅他的脑门子,“我早看这个程朗有鬼,如今刚好借这个机会,动动这个天下第一的驸马爷——”胤祥说着眯起了眼睛。
“有鬼?——”小路子摸摸下巴,摇头,“看不出来——”
“你能看出个屁!——”胤祥先是骂,骂完又笑,“臭小子!”
“爷,”小路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奴才好歹也是跟了您这么多年呢,您就给个明话儿呗,不然奴才帮着办起差了,也是一脑子的稀里糊涂啊!”
“哼!——你呀!——”胤祥背着手快步走着,没睬他。
“张盛儿——”胤祥指指身旁一个小凳,“坐——”
“这奴才磕不敢!”张盛低头,笑道,“十三爷面前,奴才还是老实站着说话'炫'舒'书'服'网'——”
“好奴才!”胤祥一笑,一边磕了磕手中的把件儿,“你跟四阿哥也有日子了吧——”
“哎,奴才都记得清楚呢,有两年又仨月了——”张盛笑笑,“都是当初十三爷的提拔,不然奴才今儿还起早贪黑倒夜香呢!——”
“行了行了!”胤祥摆手,“废话少说罢——我问你,程朗你知道吧——”
“程——”张盛忙低头作揖,“您说驸马爷啊——”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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