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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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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这次事情办的顺利,回头再和四哥商定了记你的功劳——”胤祥看着他,“这些日子我看四哥始终不曾展颜,宫里说皇上总也没睡过囫囵觉了,半夜醒了常常悲戚不已,——再么就是拼了命的看折子——每天就只进一碗薄粥——这怎么能长久呢!”胤祥说着唉声叹气。
  “我回头再煎药调理吧——只是,这心病恐怕不是一日两日能养好的——”陈润林说着却鬼使神差的想着她不知现在走到哪里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宁儿读着手帕上的题诗,又看看那支红玉手环,和自己的项圈,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两样东西。
  “你还有一个亲人,他也在苦寻你的下落——”
  ——陈润林的话又浮上心头。
  “什么意思——我明明所有的亲人都在宫里,哪里会有人在民间找我的下落呢!——”宁儿困惑不已。
  她起身想告诉车夫拿些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她愣了一会儿,指了指水囊。
  她再也不是格格了,甚至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连哭都出不了声音。
  “格格?——”她忽然一惊,心里闪过一个霹雳。
  “她或许,根本就不是格格?!”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冷静下来,仔细的琢磨陈润林的话,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怎么会有一个亲人流落民间!她转着那颗珠子,看着那方手帕,手里的水囊一歪,把水泼在了手帕上。
  渐渐的,题诗的墨迹旁露出淡淡的墨痕。
  宁儿看到了那两个名字。
  她紧盯着这几样东西,脑子飞快的转着,几乎无法控制——她不是格格,她——
  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皇阿玛,或许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么——
  胤禩,便不是她哥哥,胤禛,也不是。
  那他们——
  她快疯了!
  她想下去,对,就是这样,他们或许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他们的妹妹,才敢如此放肆的表露着对她的憧憬——
  不!——
  怎么可以!
  她才是唯一不知情的傻瓜。
  她几乎痛心的要晕过去了。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




116

116、 更生 。。。 
 
 
  宁儿拍拍车夫的肩,示意他停一停。
  “不是说了要马不停蹄一直往南吗?现在刚出香河,真的要停下?”车夫回过头,摘下一直遮面的黑面巾。
  天微微露出亮光,宁儿借着熹微的晨光看清了他的脸。
  原来是他!
  ——就是那晚把她从火海里带出一条生路的陈砚君。
  “是你?——”宁儿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无奈的握着自己的喉咙——陈润林说,那个伤口实在太深,伤了喉管,只怕今生今世她再无可能开口。
  她拉起陈砚君的手,在他掌中写下一个问句,“怎么是你——”
  陈砚君看着她,“陈大人叫我做的事,我不问原因,只知该竭尽全力——”
  宁儿看着他,忽然明白,她还是有太多事情不知道,看不透。从服下那碗其苦无比的药开始到莫名其妙的出了宫外,她只是大概的猜到陈润林,还有别的什么人在悄悄的计划着,不只是留住她的性命,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什么。那个失去胤禩的夜晚除了悲痛,于她还有更加混乱的含义和内容。
  灌下那碗昏昏沉沉的药水前,陈润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转达着胤禩的遗愿:她要离开,必须离开;没有为什么,只有怎么做。
  她其实宁可不活。但是胤禩要她活。没有胤禩,她该怎么活,她还没想过。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亲人,从前的苟活只是为了能和他一起,为了未来的离开和厮守,现在呢?
  就为了陈润林那日那句不明不白的“亲哥哥”?!
  “到哪里——”她的指尖在陈砚君宽大的手心写着。
  “不知道——”陈砚君沉吟一会儿,“南边——越远越好——”
  
  “皇上,再进一点儿东西吧,您这么耗着是跟自己较劲啊!”贺永禄苦劝道。
  “朕真的很饱了,”胤禛满面倦容的抬头,“你们都下去吧,朕这会儿不需要你们伺候——”
  “等等——”胤禛忽然又叫住他,“朕,想——再看看宁儿——”说完也觉得有些荒诞,又摇头,小声说,“算了——”
  “皇上!”贺永禄果真吃了一惊。
  “当朕,什么都没说罢——”胤禛垂下头去。
  “也许——”贺永禄沉吟一下,“也许,皇上还可以到格格原先的屋子里看看——”
  
  “照您的意思,这屋里头的东西,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曾动过——”贺永禄小心的推开房门,“连屋里的点香的规矩也都和从前一样,白天一把丁香羼甘草,夜里是半打茉莉羼甘草——”
  胤禛默然踱进屋子,步子很轻,像是怕打搅了屋里的人。
  果然,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暖香,冲进人的心脾,仿佛挽着宁儿在怀里嗅见她衣襟上的甜美。“朕,想一个人坐会儿——”胤禛轻抚着身边的每一处细节,回头向贺永禄道。
  胤禛极轻的踏上脚踏,侧坐在床沿上,他不忍心然而残{书酷{网 的记忆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就是在这张床上,他最终也没留住她。
  他犹豫一下,轻轻倒在她的枕上,床褥很厚身子微陷,他侧脸伏在她的枕上。
  他强迫自己只想宁儿还叫他哥哥的时候。
  宁儿踮起脚去嗅那杏花,红香飘漫天的时候。
  宁儿开玩笑在他辫稍打结的时候。
  宁儿赤着脚靠在他身旁的时候。
  ………
  他陷入一种自我的幻觉,无数闪光的回忆连成一条片段飞速的光带闪过他的眼前,他浮起一个长久的微笑。
  但是回忆也就只有这些了。宁儿的冷眼和拒绝,其实才是他生命的绝大多数。
  他勉力回忆,却越发记不起她的言笑。
  他攥着枕头,恨自己不争气的记忆力——又徒劳的挣扎着想要把那些美好的拉的再慢些,再长些。
  甘草和茉莉渐渐浓密的湮没他,带着疲惫的挣扎和零星的微笑,他昏然睡去。
  
  “下来歇会儿吧——”陈砚君撩起车帘,伸手扶宁儿下车。
  “车子出了点问题——”陈砚君看了看车子的底部,过来抱歉,“恐怕晚一天上路了——”
  宁儿只点点头。
  “吃点东西吧——”陈砚君指指前方一户人家,拉着宁儿的手领她上前去。
  宁儿挣开了他的紧握,矜持的跟在他身后好几步的距离。
  “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陈砚君顿一顿,顾自上去敲门交涉。
  
  “这个给你——”临睡前,陈砚君忽然敲门又替她抱来一床被子。宁儿摆手,可是陈砚君不由分说替她垫在了下面。又将带来的干净床单铺好抻平,解下随身的荷包掏出几星沉香锭压在枕下褥角。
  动作娴熟的活像个丫头。
  “早一点睡吧,明早或许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修好了车子就来叫你——”
  宁儿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弄出宫来的?
  她躺在枕上,嗅着有些久违的味道——胤禩身上曾经抹不去的香气——她知道毓宁已经死了,她还活着,那么胤禩——
  会不会也还活着?
  她心里嗵嗵一阵狂跳。如果,这是胤禩的计划,那么,他们一定有一天会见到——
  她几乎喘不上气来了,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惊愕。
  可是如果不到了最后,又怎么可能把那些信物交给她?
  胤禩是死了,一定是的,不管她愿不愿相信,他今生不会再跟她相守了。
  宁儿趴在枕上哭起来,却只有急促的喘息,哭不出一点声音,她抚摸着喉颈的那道伤疤,哭的昏过去。
  
  “来,陈大人吩咐给的药,趁热喝吧——”自打出城,每天早晚陈砚君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按方子煮上药,亲自捧来给她。这天傍晚,又烧了药汤来。
  她摇摇头,不肯再喝。
  “怎么了?”
  宁儿在他手心写,“苦——”
  “对你的伤有好处——”陈砚君很包容的笑笑,“现在伤情还不很稳定,一路上又辛苦,陈大人怕再有意外——”
  宁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用树枝在地上写,“我哥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砚君接过她手中的树枝,缓缓的写,
  ——你想知道什么
  ——他叫什么,在哪里
  ——江南,陈砚君言简意赅。
  ——我呢?我是什么人?
  陈砚君沉吟一会儿,——那要看你想做什么人
  宁儿揉了揉眼睛,伏在膝上啜泣着。
  陈砚君犹豫了一下,扶了扶她的肩头。
  ——等你找到亲人,想做什么都好。
  陈砚君在地上飞快的写着。
  
  “皇上?”贺永禄看胤禛歪在案旁,用力的揉着太阳穴,拼命的克制疲乏和痛苦。“歇一会儿吧——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朝了——”
  “朕就快看完了——”胤禛擦擦额上的汗,指指桌上最后一摞折子。
  “皇上!您这样会累坏的呀!——”贺永禄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哀求。
  “退下!——”胤禛只撇给他两个字。
  
  看着贺永禄退下,胤禛觉得一阵空茫。这么多天来,唯有一刻不停的批写着奏折,才能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麻痹一种悲痛——深切的悲痛,宁儿带走了他一半的心肝,痛不欲生。
  
  “四阿哥,求您了,别再这儿跪下去了——”
  “不关你的事——”弘历跪在宗庙里,面无表情,“皇阿玛让我跪,我不能抗旨——”
  
  “今天朕不用膳,不必传了——”临下朝,胤禛只跟贺永禄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这怎么能成呢!”贺永禄一惊,“您已经连着三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了,还不用膳进补,这——”
  胤禛不理他,径自走进了书房。
  贺永禄看着胤禛的神情,忽然记起,当日是初八,宁儿去世整整一个月了。
  
  看着宁儿彻夜明亮的灯,知道他在那里素服枯坐。
  钮祜禄氏咽下一个无法言说的悲哀,她知道此生,那个曾经的四爷,永远都不能再是她的了。
  
  “三天后,我们就到南京了,”隔着车帘笼,陈砚君轻声跟宁儿说。
  “不再往南吗?”宁儿递出一张条子。
  “我在这里有个朋友,我们可以暂且安顿下来,一边打听消息,也等你的伤都痊愈了,我们再继续往南。”
  ——好,都听你的。
  
  “你看,陈大人的药还是很管用的,这些天,伤口淡了许多了——”陈砚君背过身去一边熬药一边跟宁儿说。
  宁儿轻轻掀起衣领,轻轻搽着药膏,的确,不仔细看,脖子那道很深的刀伤已经淡的接近皮色,不仔细看,几乎觉察不到。
  宁儿想,太医院的确是有许多奇方,这样深的一道疤痕,居然可以调理的这样好,她挽起衣袖,看了看自己原先割破的手腕——那里的暗红色刀痕也淡多了。
  宁儿掩好衣裳,忽然记起,多年前,韩元复曾经用药替她脱去了额上的那粒胭脂痣;调养出她不需脂粉的好脸色,教她用茶油把头发梳顺,教她如何说话才既不违心又不得罪人——
  ——总之,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的样子了。
  她早已不复那个懵懂而有些傻的丫头,她被许多人爱过,又最终不得不为每一个爱的人送终——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继续生活。
  她的一切过去都是可以抹去的——
  她要活下去,就不允许有过去;哪怕一点点的回忆,都会要了她的命。
  
  陈砚君一切安排的很周到,他托朋友租到一个静辟的小院落,经过收拾,也还称的上干净敞亮,吃也简单,两三碟小菜,早晚有粥,中午有饭。但是宁儿似乎从未介意,粗茶淡饭反而让她格外的平静——彻底的忘记过去,对她,是一种生活的必须。
  关于她哥哥,消息很微茫,宁儿回想着陈砚君照顾下淡如流水的生活,——或许,胤禩曾经想过的日子,就不过就是这样的吧!他也许只是把她继续当作妹妹继续爱护下去吧,虽然他不是没有过非分之想,可是若不是她先被逼到绝望而彻底抛弃原则,他也许到死都守着自己的秘密。
  她低下头。认真的在纸上落下笔——她的画仿的极像,几乎可以乱真。她从前没想过,这一点点从哥哥那里学来的小技巧,可以让她在未来成为一线生机。
  




117

117、 困局 。。。 
 
 
  宁儿梳顺了头发,有一点不太熟练的挽着辫子,咬着手帕好绾住发梢——出宫时身上被除去了入殓时全部的装饰,好掩人耳目。
  陈砚君忽然敲门进来,“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两只发钗,简单的式样,钗顶一朵半开的海棠花。
  宁儿愣一下,摇了摇头。
  陈砚君却轻轻掠过她的头发替她绾成好看的样子插上了发钗。
  又轻轻梳了梳她垂着的额发。宁儿抬头,看见自己依稀又是当日格格的模样了。她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抚摸了一下发鬓,却触到了陈砚君的手指。
  陈砚君的目光透过不太清晰的镜子看着她,让她忽然就背后微微发凉。
  她害怕了,陈砚君的目光里有难以名状的一种情愫——不像是倾慕,也不是单纯的关切,她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直觉的有些畏惧。
  她迅速的收回手指,几乎同时陈砚君也缩回了他的手。
  
  两个人明显的都有些尴尬。吃饭的时候,陈砚君微微侧过身,半背着她;宁儿低头顾自吃着,比往常快了许多,想尽快结束这种面面相觑的局面。
  
  晚上宁儿展开被褥,还未铺好,陈砚君习惯性的过来推开她亲自收拾,宁儿站着看他收拾好了,指尖在被子柔软的布面上划着:以后,我自己来。
  陈砚君低着头,半晌,答应道,“好。”
  
  “皇上,今儿朝里事情都妥当了,早些歇息吧——”贺永禄轻声劝。
  “嗳。”胤禛点头。
  贺永禄犹豫一下,“要不要——”他想起胤禛已经快三个月没诏人侍寝了。
  胤禛愣一下,蹙眉道,“朕去承乾宫——”
  贺永禄应了退下。
  
  胤禛轻轻踱进房间,才坐下就蓦地一惊——
  屋里有一个人。
  胤禛惊愕夹着愤怒,“怎么是你?!”
  雅桐缓缓站起身来,低头道,“臣妾不知道皇上来,臣妾只是想来看看格格——”她把手中的香炉盖合上——她手巧,把的对分量,从前都是她来添香的。
  胤禛冷着脸,无动于衷,他知道她心里分明是恨她的。
  “我恨了她大半辈子,觉得她害了我,可我那一刀也算还了——我们主仆一场,格格那时待我像亲姐妹一样——”雅桐说着落泪。
  胤禛还是没有表态,“你走罢——”
  “皇上——”雅桐落泪下跪,“您就当我愿意替她尽尽心,别赶我走——”
  “走——”胤禛背过身,但口气已不那么镇定。
  “皇上!”雅桐抱着胤禛的腿轻声的哭。
  胤禛深深叹了口气,分开她的手,“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上——”雅桐低头垂泪,退了下去。
  
  胤禛看着雅桐的背影,缓缓踱至宁儿榻前,颓然跌在枕上,抚摸着宁儿的被褥,“你叫朕怎么办——怎么办——”
  他脸庞一歪,把脸埋在床帏间,痉挛似的抓紧了枕头,“宁儿呵——”他喃喃道,“宁儿——”他咬着她柔软的枕套,把被子挽在身边,似梦非梦间,记起那个混乱颠倒的夜晚,那个虚假的宁儿为他带来了多少满足——
  如果他安于糊里糊涂,他会潇洒的多,至少,他可以用身边这些唾手可得的情感让自己更温暖。
  可是,他真的需要这些吗?
  他想要的在过去得不到,未来更不会有——带着这无边的痛苦,迟早会被它拖死,他还有未来,还有无数的梦想,他就这样不放手吗?
  他这么多年头一次惊讶的发现,原来可以这么冷静的考虑“放手”。
  不!
  他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宁儿,他为之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傻丫头,才死了三个月,他就要忘掉然后和别的女人——
  他恼恨的捶了一下床板,坐起身子快步出房来。
  “贺永禄!——”胤禛出门就喊。
  “回养心殿!”胤禛快步走回去,“把军机处剩下的折子给朕送过来!——”
  
  宁儿轻轻解开衣领,看了看已经看不大分明的伤疤,刚刚上好了药,微微的灼痛,她叹口气,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她从前想尽了办法要逃离那个皇宫,可是在这个江南小镇上,她忽然觉得疲惫——她无论到哪里,哥哥是她的依靠,如果能和胤禩厮守终生,哪怕就是深宫漩涡,也是桃源乐土,可是如今只剩下她,她往后将要依靠谁呢?
  “哎呀——”门扇响了一下,陈砚君落荒而逃,他没料到这时候宁儿敞着衣裳。
  宁儿吃了一惊,掩好了怀,她站起身却又不出门去看——她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他这样尽心尽力的对她——她已经不是格格了,甚至有可能是个逃犯,他跟着她无名无利,还担着无数的小心,她抚摸着衣襟里的项圈和手环,摇了摇头,一定有个什么事是藏在这些零碎事实背后的,她不知道,但直觉事关重大。
  
  宁儿提着竹篮,沿着竹林往深处走去,周闵教过她怎么从竹枝脉络挖冬笋——从陈砚君嘴里知道,照如今市价,只要一小篮,就会挣出小半个月的菜钱来,她知道陈砚君决不肯叫她出来忙生计,趁他出门卖画,才出门来。
  宁儿一路循着竹脉,翻动着有些干硬的土壤,居然收获不俗,她小小的兴奋满足,一边往竹林更深处走去——渐渐便上了山。
  等她装满一大篮的时候,早已天色昏黑。
  宁儿有些发怵,她一路忙着找笋子,早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手脚都疲惫不堪,可怎么回去!
  她坐下来,揉揉眼睛,“倘或哥哥在就好了——”
  她有些委屈似的伏在膝上,轻轻揉着自己起了水泡的掌心和酸疼不已的脚掌——
  谁来帮帮我?——
  歇了好久,宁儿知道哥哥是不会来帮她了,她站起身来咬咬牙,自己也得走出去。
  就这么绕来绕去,凭着自己的挖痕和微茫的月光,宁儿在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隐约瞧见自己的院子了。
  心里一高兴,脚下不免一快,接着,就绊着石尖滚落下去。
  她张大了嘴叫不出一声“救命——”,只是拼命的护着怀里的笋子怕跌坏了。
  
  “以后别出去乱跑了——”陈砚君煮药给宁儿,有些谨慎的劝着。
  宁儿摇头笑笑,在纸上写,“我是笨了点,可总也得出点力——”
  陈砚君摇头道,“你这点功劳钱还不够给你买药呢——”
  宁儿愣一下,也笑了,“下次不会再摔了——”
  陈砚君看看她的伤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就算真的很难,也该我扛——”
  宁儿张张嘴,仿佛急着想说什么,却没动笔。
  
  崴了脚的将近两个月里,宁儿寸步难行,陈砚君差不多天天把饭送到她床边。
  这样的照顾有些让人难为情,宁儿又推不掉。这天傍晚她想趁他不在起来舀一点水浇一下院子里的花,
  ——“小心!——”
  陈砚君撂下手里的东西冲过来一把挽住她。
  有那么一瞬间,宁儿忽然恍惚。
  陈砚君那么自然的把她揽在怀里,那么暧昧的亲密却来得如顺水推舟。
  夜色温柔,已入冬然而风却忽然不生硬,两个人在凑四合六的光景里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搂抱停了不短的时候,她忽然明白自己不该——偏过脸推开了他。
  陈砚君也尴尬起来,窘迫的放开她,手足无措的拂了拂衣袍,背过身去。
  
  这个夜晚,两个人似乎都经(书)历(网)着微妙的变化。
  宁儿攥着被角,她很熟悉这种暧昧的体验,或许只是她多心罢。
  陈砚君更是彻夜难眠,他藏来藏去的,自以为够清白够坚强,可把宁儿挽在臂弯的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自知。
  他自嘲一下,这根本就是一场没可能的事。他,不会有机会的。
  
  可是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火苗,在每一个看见宁儿的时刻,它跳动着,燎动着他压抑的信念。
  不要想了,他怎么可能!他站在镜前,挪近了蜡烛,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眼睛里埋着深深的阴影。
  
  “今年选上来的秀女,姐姐可都见过了?”耿佳氏端着茶问钮祜禄氏。
  “看了,怎么——急了?”钮祜禄氏笑笑,“前两年弘历挑人你嫌我急了,如今你也一样等不了——”
  “我瞧着这孩子越来越大可性子一点没变,总不能老这么乖张古怪下去,皇上若是准奏能给了亲,只怕就好了——”耿佳氏若有所思。
  “是这么个理儿,”钮祜禄氏一笑,“他们男人本该是要先成家才得立业的,弘历如今有了敦儿,我就省心多了——”
  “我也是这么说,只怕,皇上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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