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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白蛇_-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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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偲明原先还挂有一丝期待的脸瞬间变得比韩敬还要灰白,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他跌坐在床边,一只手慢慢摸索着握住韩敬,茫然的神色令甘蓝忍不住扭过头去,喉中发出强自克制的抽泣声。
  我将温莆送出小院,担忧地看着他愈发差劲的脸色:“我送你回去罢。”
  温莆摆摆手,看着天边初升的弦月,道:“今夜无雪,你陪陪他,也早些回来。”
  我点头应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连你也没法子救韩敬了么?”
  温莆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道:“他毒气深入肺腑,原本我可一试,但如今织梦花破坏我大半精元修为,也是无能为力了。”
  晴冷的夜里难得无风,城南小院四周是静悄悄的冷冽荒凉。我看着温莆渐行渐远的背影,恍然泛起一种劫后余生的悲凉庆幸。
  腊月里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些,人们匆匆忙忙囤积年货等待过上一个丰盛殷实的年。而今年似乎还算是个暖冬,京城好几日都没再下雪,暖暖的阳光洒在喧闹欢腾的大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喜庆祥和。
  我同甘蓝轮流照顾韩敬,即便他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躺在床上,始终不见转醒,可谢天谢地还提着一口气,这却都是多亏了偲明日日外出为他寻觅一些珍贵药品,撬开嘴,山参灵芝熬成的汤药一勺一勺灌进去,便拖了这么些日子。
  我一半心思担心着医馆里精神不济的温莆,左右有些心不在焉,甘蓝看着面无表情的偲明和死气沉沉的韩敬,日日都要哭上好几回,一双眼肿的似核桃,被冷风一吹,眼角裂开了细小的冻伤。
  这一日,我见温莆很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便翻出点米来,想着做碗粥给他吃。温莆搭着一件披风倚在厨房门边恬淡地看着我在灶前忙来忙去,我又顺手加了一把茶壶,抹抹脸上腾起的热气,扭过头来冲着温莆很有把握地一笑:“这次的粥绝对可以吃!”
  他苍白的脸被厨房的热气熏上一抹红晕,看上去有了些精神,难得没有捉弄我,淡淡关心道:“蹲在地上也不怕累,搬个凳子坐下多好。”
  我踮了两步又转过去一些,仰头看着他,病美人似的姿态格外惹人怜爱,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偷到葡萄的狐狸似的心情,撑着腮帮子看着他,甜滋滋道:“不累不累,我要守着它,马上就能吃了。”
  砂锅里泛起咕都咕嘟的声响,白色的米汤顶着盖子不断翻腾,浇在炉火上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我小心翼翼舀起一碗捧给温莆,看着他吹吹气,咽下一口,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他皱着眉头深思一会儿,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终于展颜笑道:“难为你终于做出能顺利咽下的东西了。”
  我很是得意地搓搓手:“那自然,我人生第一次下厨,做出这样的粥来,还是很有天分的罢。”
  温莆若有所思笑得高深莫测,想必不好拂了我的面子,点点头算是赞成。我见他喝粥喝得香甜,腹中不由得也空荡荡起来,正待亲自尝尝自己的手艺,却听得院子里凌乱粗重的脚步,甘蓝煞白的脸嵌着冻伤的伤口,有种不祥的狰狞,她声音抖得不能自抑:“姑姑,偲明死了。”
  ☆、第 49 章
  我不知如何随甘蓝跑进了城南小院,脑中一直回忆着方才她那句话,一定是搞错了,甘蓝一定是太惊惶所以搞错了,这就好比是一直担忧会发生的坏事没有降临,却让另一件突如其来的坏事更沉重得打击了一下,胸口闷得犹如那时忽然跌进极深的海底,想发出一点声音,想分出一点神思,却还是被不可抵抗的力量拉近最深处的恐惧。
  天色近晚,远处有层层阴云汇聚,偏郊的院落里一个瘦削的男人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孔雀。孔雀乌亮的眼珠涣散不明,本应雪白闪耀的尾羽犹如被踩踏过的积雪暗沉杂乱,它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将埋在男人怀里的头颅抬起一些,眨了眨,翻出湿润的光泽,将身子往男人怀里挤得更紧了些,气若游丝道:“我犯下的孽该由我来赎罪,我害了韩敬,一命换一命是天经地义,姑姑你们不要伤心。”
  韩敬只着一件雪白里衣跪在渐渐飘起绒雪的空地上,偲明每日为他擦洗的脸颊凹陷却洁净,他眼眶滚出一滴滴珠子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吼道:“什么要孽,什么叫你害我,从来都是我拖累了你,现在让你连命都没有的人是我,天经地义该死的人是我!”
  偲明修长的脖子抖动两下,似乎想抬起来去蹭韩敬的下颔,却失力地跌回他手臂上,他声音轻柔得犹如细细的雪花,只消一点温度便要融化消散:“我听了方子舟的话,对你做下那样的事情,怎么不是我的罪过呢,因果轮回从来都是算不清的账。”
  身后的甘蓝在听闻“方子舟”三个字后,扑通歪倒在地,嘴唇窸窸窣窣抖着发不出半个音。
  我抹了一把脸上糊满的泪,说:“你先撑住,我带你去找温莆,他,他说不定可以救你……”
  偲明喉中发出刺耳的一声低鸣,似嘲笑又似哀绝:“我取了雀胆给他服下,没用的,没用的……”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珠半阖上,好似即将陷入沉沉睡梦里。
  雀胆乃是孔雀精魂所在,失去雀胆,注定只能灰飞烟灭。
  偲明仿佛呓语道:“你们,走罢,走罢,时辰不多,何苦伤心。”
  我看着韩敬不为所动的架势,只将手臂收得更紧,狠狠咬住唇,一跺脚拎起还跌坐在地六神无主的甘蓝大步迈出院子。
  在门外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飘荡而起的雪花浩浩茫茫落在那白衣的人和白羽的雀身上,仿佛要将他们包裹在风雪里一起带向再也回不来的远方。韩敬低下头,以面轻轻蹭着偲明垂下的头颅,嘴角隐约有浅薄的笑意,这一幕,是我对这个城南小院最后的记忆。
  甘蓝任由我拉着行走,茫然而空洞的脸如同□纵的木偶。远离城南小院数里地,渐渐蓄起积雪的旷地里映出血红的光芒。
  我心中一惊,丢开甘蓝转回跑了几步,城南小院的方向火光冲天,燎原的火势映着灰蒙蒙的天安静地展开妖艳的血色。我看着那有吞天灭地之态的浓烟烈火,胸口翻腾着难言的燥气,果然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
  身后传来甘蓝破碎的声音,她跪在雪地里,火光映在她削尖的脸上,似乎要连同她一起卷噬吞没。
  “他不是坏人,对么?”
  她问出这句话,有着身临绝壁垂死挣扎的气息,我下一刻一句话一个点头似乎就能将她轻而易举地置于死地。
  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绝望的死气,只得忍住泪,轻声道:“你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么?是非对错,只能自己计较。”
  我不敢再看她一眼,擦身而过时,看到甘蓝眼角有血珠划过,冰凉的雪揉进脖子里,是痛彻心扉的冷。
  蓄积了多日的雪似乎想要在这一夜都下个干干净净,凑着雪花,夜空里绽放出无数朵鲜亮夺目的烟花,像极了腊八时我们高高放起的那些绚烂,那一夜的安乐祥和,转眼只剩下满目的红陨落在虚空里。
  长春街上雪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抱着双臂一脚一脚陷进雪丽缓缓走着,眼捷上的雪来不及融化又覆上一层。
  两扇朱红大门死死相对,却好似早已疲惫不堪于这样身心俱裂的长久对峙,沉默着不发一言。
  有沉缓的脚步声从台阶上拾级而下。温莆披着黑色的大氅,举着一柄油纸伞静静立在门外。我看着他沉静如水的眸子,咧开嘴不知怎么笑了一下,我问他:“腊八粥煮好了么?偲明说买了很多烟花要来看我呢。”
  温莆走近来,用伞遮住漫天飘舞的雪花,好看的眉眼带着我厌恶的悲悯神色,他用带着体温的大氅将我严严实实裹住,他周身的药香在雪水里清冽又惑人。
  他抱着我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我似乎睡着了那么一小会儿,梦中是腊八夜里偲明和甘蓝无忧无虑的高声欢笑,爆竹声声,一岁一年一平安。
  我从温莆怀里抬起头来,轻声道:“我没事了,进屋里罢,你的手很冷。”
  温莆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转身踏上台阶推开大门。
  一滴两滴……木门吱呀的闷响中,温莆刚刚还伫立的那处纯白雪地上聚起越来越大朵的血红之花,耳畔是嗡鸣的呼啸声,我胸中翻腾多时的浊气喷涌出来。冰冷的雪灌进衣袖,居然不觉得有多么冷,阖上眼,也许再做一个梦就会醒来。
  ☆、第 50 章
  白檀香贴着空气一丝一丝钻进鼻息,心口涌动的焦躁不安被抚顺一些,我深吸一口气张开眼,温湿的热气熏得眼前氲出一层朦朦的雾霭。屋子里暗淡得看不出白日黑夜。
  有人影急匆匆地闯进门,呼啦啦的冷风立马争先恐后地灌进来,我裹在厚实棉被里的身子打了个哆嗦。那人走了两步,似乎又笃然停下,返回身又将门关好,隔绝了外面汹涌的寒意。他坐到我床边,一言不发首先将两指扣上我手腕,熟悉的药香让我安下心来,听他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依稀记起自己昏倒时模模糊糊的场景,一半脸捂在被子里,扭扭捏捏问温莆:“我晕过去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莆没有点灯,我只能努力分辨出他恍惚的身型,好似萎顿得矮下一截来。
  他又叹了口气,手掌从被子里拿出,仔仔细细将棉被塞好:“往后不可再轻易过喜动怒,再来一次,西天如来都未必能救你。”
  他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掌覆上我的额头,忧心道:“觉得好些了没,可以起来吃药么?”
  我点点头,他将我后背垫高一些,坐直起来。
  他似乎端起一只碗,递到我面前,我伸手去接,却没有切实的触感。屋子里的呼吸声仿佛被刹那抽空,我几乎不能确定温莆是不是还坐在我身边,勉强咽了下口水,一只手在被子里死死掐住大腿,装做轻松道:“我手上没什么力气,不如晚些再吃罢。”
  温莆许久没有接话,我知道我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可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说出来,我在心里狠狠祈求。
  他还是如我所愿,我几乎可以辨别出他语气里的笑声,轻柔的,羽毛般的笑声:“怕吃药还找些什么借口,我喂你,这碗药一滴都不能剩。”
  不烫不凉的液体送到唇边,我就着温莆的手咽下,顿时皱起眉来。我素来厌恶吃苦药,而这药不仅苦到我尝所未尝,更是在舌根还带起几许腥涩之气,直欲教人作呕。我还是努力咽下,尽我所能快速地咽下,只想快些再快些吃完药把自己整个儿裹进被子里,让他像我一样看不见对面这个人的难过。
  自此,我愈发畏寒,屋里的暖炉片刻都不曾熄过,我也不再以日头计算过时间,醒来几次又睡过几次于我反而更有差别。温莆衣袍的声响是闷热屋里唯一的动静,不知他点起了多少蜡烛,竟然能让我看到他好似被一层层黑纱蒙住的身形,或坐或立,忙碌着什么,又等待着什么。
  看到我醒来他总会及时送上一碗难以下咽的汤药和词句不多的话语,譬如外面又下雪了,譬如今日已是除夕,又譬如甘蓝回了鬼界白修过不了多久便会来接我。我回答他的总是淡淡的点头或是浅浅的应声,我或许应该同他多说说话,如果我回了鬼界好歹可借以念想,但是梦里连绵不断的惊惶和凶恶只能让我们更加小心翼翼来打发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缄默未必不是最好的答案。
  这是我第十次醒来,只不过是被温莆推醒过来。眼前的幕布是暖橘色,温莆想必又燃起了满室的蜡烛,我竟可以有些确定地觑到他旁边还站了两个人。
  温莆俯身凑到我耳边,带着浓浓的担忧道:“我有些要事,须得离开两日,甘蓝同青音会暂且照看你,白修遇到一些麻烦,待我回来之后,再和甘蓝一起送你去鬼界。”他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从被子下面塞进我手里:“定天珠你都收好,除了白修,谁也不要给。”
  我攥紧手里那颗圆溜溜的珠子,心里泛起不舒服的预感,急急问他:“什么事,很严重么?”
  温莆斟酌道:“是夜七,不过……究竟什么事,我去看了才知道。”
  他将我的手又往里推了推,幢幢黑影快速离我而去,我这些日子来沉甸甸的心底仿佛被砍下一块,空荡荡轻飘飘地吊起来等待未知残酷的鞭笞。
  多日不见的甘蓝话少了许多,让我敏感地察觉出她不知何谓的战战兢兢。而叫青音的女子话则更少,但我总能感觉出她时时刻刻黏在我身上的视线,没有恶意却教人恐慌。所以,即便是多出一个人,却比我与温莆两人相对时更加静默。
  青音又端来那碗苦得发腥的汤药,甘蓝及时地先出门为我准备蜜饯。我驾轻就熟地接过温热的药碗一饮而尽,眉头皱得更紧,她忽而开口,轻柔的嗓音像是躲在暗处窥探的蛇一般柔腻:“你知道你每日喝的是什么?”
  我往床里面坐了坐,戒备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似乎知道我不会回答,径自说着:“温莆走之前交给我几只瓶子,让我每日要往汤药里倒上一瓶。”
  她模糊的身影又走近一些,似乎在低头俯视我脸上的表情,缓缓道:“那是血的味道。”
  她死气沉沉继续着未完的真相:“我偷偷看过,那是他割破自己手臂放出来的血。”
  我紧紧扣住自己的脖子,几近要窒息一般大口的喘息,沙哑地问她:“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青音怜悯道:“让你活得清醒些不好么?让你活得这么糊涂,大家都很辛苦。”
  我似乎能看到胃里翻江倒海的红色血液,好像在灼热的沸水里扔进几块寒冰,冷热交融的击打着我每一寸血肉。我伏在床上呕得几欲昏过去,耳畔传来甘蓝失措的惊呼,她扑到我床边,使劲儿拍打我的肩,喊叫着:“你给姑姑喝了什么?”
  青音施施然冷淡道:“不就是你亲手煎的药么,不过稍微透露了一点药的成分给她知道而已。”
  我呕得更是厉害,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翻过来一般。甘蓝着急地跑出去,留下大开的门户,让冷风径直灌进干热的屋里。许久,她将我从床边捞起,颤颤摇摇将一杯冰凉的水塞进我手里,梦呓般悠悠道:“姑姑,喝了罢。”
  我将水囫囵灌进酸涩的嘴里,是咸涩还是腥甜的滋味已经辨不出真伪,可是那些一日一日喝进我嘴里的血液都令我想要疯狂击打这具不堪的身体。我这样苟延残喘的命如何担得起他拿自己的性命来延续,我像是一个最低等最贪婪的妖怪,依附着他的躯干吸走他的血肉,带着苍白虚弱的面具,打着深情缱绻的幌子,带着他一点一点走向两败俱伤的陌路。
  杯子捏在手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砰然碎在握紧的拳中,划出血弥漫在阴闷沉重的房间里。我身体越来越轻软,如同被温莆带在怀中驾云飞行时一样,可飞着飞着,我手里似乎失去了什么,头脑也似乎失去了什么,最终,我想不起自己究竟还剩下什么。
  ☆、第 51 章
  天地混沌初开之时,天地众生弱肉强食,纷战不休,乱世之人苦不堪言,此时先元天君以己身神力和强硬手腕带领天族平定四海八荒,划分各族地界,力求令天地众生共生共处。然而即便是仙族亦有形灭神散于万丈红尘的一日,先元天君未免日后天地重回混乱,以元神化诞出九尾龙子,令他们化身定天珠镇守八荒四海。
  上古的传奇即便洪荒更迭亦能在古老残存的史册里找到记载,然而,尘封的历史刻意忽略的故事也最好只是被星河山川掩埋进日月的流年中。
  在为数不多被刻意被抹去的痕迹中就有先元天君诞下的那名女婴。彼时,先元天君因先前诞下的九子耗去过多精魄,此一女出世更是始料未及,所以女婴虽有仙根却无心无魂,出世后九日仍旧不哭不响,只存着一丝气息,天界神佛皆束手无策,先元天君只有用法力将她封入沉眠,再行寻找解决之法。
  这一封就封了四百年,西天佛祖送来九头烈焰鸟为女婴看护,令先元天君可以卸下纷杂事务上碧落下黄泉探寻延续女儿性命的办法。而这一办法,终于在四百年后露出眉目。其实这是个极危险的法子,先君收集天地间所有万物初始生命之源,想以仙力将它们融合为一颗心,为女儿装上,借以万物生命之源供她存活下去。然而这只是一个伟大的奇思妙想,毕竟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出现过空手创造一颗人心的先例。可惜先元天君本已经到了即将神寂的关头,法力大不如前,于是只能借西天如来同鬼族神君三人合力,七日不眠不休炼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借由七窍玲珑心之力,女婴终于可以同常人一般活下来,但这七窍玲珑心自然也成为人人觊觎的法宝。唯恐此后天地又现波乱,先元天君同西天如来、鬼族神君立下约定,隐去七窍玲珑心一事,尘封这天地至宝的秘密。
  即便是法宝终于还是有一处缺憾,先元天君神寂之刻,拉着小女儿的手道:“夕林,七窍玲珑心毕竟非肉身所长,它是生命之源却也只是神力塑造出来的死物,我能为你造出精气神天地命六窍延续性命,而情窍却只能倚靠你自己来补齐,你无情无爱无喜无悲,是修仙的慧根也是修仙的劫数。”
  那一刻我看着父君深邃不见底的眼,疑惑了许久,可是,我从来不会问父君问题,他说我无欲无求也难能可贵,因此我不问他也不答。
  可这一回父君给了我解释:“夕林,仙者一生所修习的并非道法,而是世间情爱缘俗,入得了红尘,才能出得了红尘,你不懂情,也成不了仙。”
  我沉默地伏在父君的膝上,感觉到他的仙魄已在渐渐涣散。九重天外传来凤凰的哀鸣,声声复声声。最终,父君按在我头顶的手掌,随着夕阳最后一片光失去了重量。我看着父君每日研习佛卷时所卧的长塌,那里光滑得好似从未有人坐上去一般,唯有中间凝起一枚小小舍利,向这万丈尘世证明先元天君曾在的事实。
  我将舍利捧在手中,慢慢踱出西元殿。西天有佛咒声响起,慈悲哀婉的佛语中告示众人,天下第一位统领六界的君主永远不复存在了。
  泽漆温顺地立在殿外的荷塘边,灿金的羽翼不时扑扇一下如泣血般的长生花丛。我摸摸他额头,沉吟道:“泽漆,你可愿随我下界游历?”父君已经神寂,这九重天上陌生的仙界也只有泽漆这只九头烈焰鸟算的上与我有些惦记。
  泽漆温和地看着我,如同它数百年来一直所做的一样:“我自然跟着你。”
  它蹲□来,让我顺利骑到它背上,振翅一展,在四合暮色中冲上云霄。
  我搂着泽漆的脖子,看着身下越来越渺小的殿宇,淹没在随风摇曳的血红花海中,将那枚舍利凝气捏碎,金光遍手,也随着涌起的风让它们吹散在这片我父君为之耗尽一生的地方。
  我想,父君既然说不懂情便成不了仙,那么离开这最无情的神佛之地,也许可以让我寻觅到情之所在补齐心中那一窍。或者,我永生在无情中度过,也不必留恋那遥遥在上的虚空仙境。
  然而,我终究算漏了一件事。人心的欲望永远会在贪婪中捕风捉影,不肯错漏一点蛛丝马迹,哪怕只是凭空的想象。于是,随着先元天君神寂消息而来的是,他的女儿带走了一件他用以统一蛮荒大陆的神器,那日灿灿的金光就是他女儿携法器逃走的实证。原本蠢蠢欲动的六道众生的野心更不加以掩饰,借着冠冕堂皇抑或野心毕露的理由来追捕我的人络绎不绝。
  我修为不甚精深,幸好有泽漆在我身旁带我击退了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伏击。最难缠的是魔族人,他们生性嗜杀好战的疯狂血液似乎将贪婪之中的武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日,泽漆背着我落在一处青翠山峦休憩,尾随而来的魔族气息即刻让我们绷紧神经。连日的解释并不见得起了作用,只会让人觉得我确实心中有鬼,索性见人开打,倒是爽快。
  这一波人数各位多,犹如红了眼的犀牛横冲直撞向我们袭来,倒下一批紧随另一批。我暗暗叹了口气,泽漆会意地冲我点点头,我飞身骑上他的身子,泽漆振翅高翔,在半空中显出平日隐匿起来的另外八颗头颅,九头喷出九天业火。霎时,层峦叠嶂变为流火地狱,魔族众人哀嚎四起,在毁天灭地的烈焰中转瞬化为灰烬。
  泽漆优雅地放低身子让我跳下来,灼热的大地温度还未散去,脚掌似乎传来嘶嘶的声响。我看着彼时从天际遥望时仙气缭绕的山谷,竟因我而成了这样一片怨气弥漫的焦土,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把种子,撒在光秃秃的黑地里,又运起法术招来风雨灌溉。
  泽漆寻到一处山洞,引我走进去。洞里聚着一泓冷泉,涌动着纯净的灵气,肌肤触及凉意侵体,但银光闪闪的泉水中竟有一点焦黑色枯败物事探出头来。我倾长身子探手下去,摸到一株光溜溜的树根也似的东西,原本以为是株枯木,可掌心间分明有隐隐约约的脉动传来。
  念头转动之间,觉得倒算是场因缘际会,右手划开左掌,以鲜血滴入泉中,若是它真有运气,想必可借我体内万物之源的精气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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