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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白蛇_-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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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快要不行了呢。”轻柔的嗓音从身后准确无误地飘进耳中。
  我心神一荡,天阑将温莆从草地上拖起,胁在手臂中,锋锐的剑刃游离地架在他脖子上,而此时温莆的脸色却比剑光还要森白,裹在他披散的黑发间几乎要看不清人形。
  只是这短短一瞥,足以乱了我的心神,步步紧逼的利爪毫不放松地刺进心窝里。
  甘蓝同我说过,这凤袍是用天上织女千年才能织出一匹的“琵琶锦”制成,没想到这个名字取得果然贴切,裂帛之声犹如琵琶当心一划,只不过这一声是真真正正地震碎了心绪。
  细腻的手指被艳红的血浸染,雪天红梅一般流淌着孤傲的色泽。
  他一爪未及心内,向后抽出,试图再行一击。
  我失力重重跌落在地上,血脉凝固地看着他猎鹰一般扑下,裹挟着漫天残酷的业火来终结我将将完整的生命。
  凌厉的剑气横扫而过,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向后拖行,狂风卷过,藏青色的身影提剑而立。
  我稍稍松下一口气,发出疼痛的□。
  一蓝一青两个人影携着灼热的风打得地动山摇。若说我先前打得还算讲几分条理,那么此刻这二人的架势更像是泼皮无赖。参天古木,落花飞草,被挥洒泼墨的仙气剑势尽数折断,纷纷散散。
  我按住心口汩汩不绝的鲜血,抬头见天阑早已被夜七所伤不省人事,手脚并用地爬向昏迷在一旁的温莆。他冰凉的肌肤下开始感受不到生息的流动,遥望一眼快要分不出轮廓的山洞,我将温莆静静放在地上。
  艳红的喜袍看不出有多么狼狈,当我飞身跌进同样色泽的无量业火中时,恍惚觉得,我生来就是与它融为一体的。
  热浪掩盖了天外的怒吼,全身被灼烧的痛觉一起传来时原来会丧失感知的神经,神智还清楚地留着一个支撑,温莆。
  密闭的山洞里灰暗不见天日,无量业火每时每刻都贪婪地侵蚀着我的仙元,守着最后一点仙气在乱石堆里疯狂地翻找,尖利的,灼烫的,枯砺的石块,都不是那个,都不是那个最后能承载他性命一滴希望的根。
  洞顶开始摇摇坍塌,肩上额头擦出血迹,顺着脸颊淌进嘴里,落在眼角不过徒增一片赤红碍眼,轰隆一声巨响,强烈的冲力将我死死按进裂开的石缝中。
  精疲力竭。
  不,还有一处可以动。
  右手屈起,在火中变换着几万年来被刻意遗忘压制的手诀,心里是绝望边缘的犹疑,万一失败,这业火石堆就将是我与温莆永远的坟茔。
  在焦热中显得尤为明显的一点冰凉落在手心里,振臂一挥,挤压的重量终于消失。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莹莹青光,感慨地叹息。若真说我身上有何绝世法器,那倒可以算上这把落葵剑了。我刚修炼术法之时,父君从天地四极的四根撑天神柱上偷偷取下一些角料,亲手锻造出这柄落葵剑给我作为法器,我昔年道行不足无法驾驭落葵剑强大的灵气,往往几招下来反倒被它剑气所伤,便只好将它小心翼翼藏匿起来,只在父君种下的长生花地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足以匹配它的招式,作为一把天地难寻的好剑,它配我这个主人真是可惜得很。
  此刻,它终于又在我手中重见天日,只是,我不知还有多少气力来挥动寂寞了万年的它。
  一剑又一剑地划下,落石碎屑随剑气四散飞舞,无量业火的焚烧已经让我灵台陷入迷乱境界,伏爬着一手挥动,一手摸索,忽然,手下终于出现不同于枯涩石头的触感,可我双眼已然被血红蒙蔽无法视物,快要毁灭的希望又催生出来,哆哆嗦嗦反复抚摸着。
  是了,没错,有湿润冰凉的一点点水迹印染上焦糊的手心,刺激着我即将殆尽的仙力,使劲一拔,木质的枯根攥进手里。
  我将那短短不足一指长的木根贴在脸上,颤抖的眼角终于淌下滚烫的泪水,比这炙烤着我身躯的无量业火还要灼热的泪水。
  落葵剑滚落在一旁,我艰难地按住心口,若是我还能看得清楚,那里想必已无血肉形状。
  我混乱地想着,温莆,我是不是很了不起,我总算救了你一命,可是不对,现在的我再也没力气走出这里,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个地方,多么难受的多么可怕炼狱一般的地方,可是你好歹有我,所以你不会在意,对不对?
  你怎么不回答,你看,我已经觉得不那么疼了,我不难受,你也不要难受好不好?
  是谁在对我说话?是谁想掰开我的手?是谁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这是谁的怒火铺天盖地:“夕林!夕林!你为什么是夕林!你不可能是夕林!”
  有人冷漠地火上添油:“可是,能拥有落葵剑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呢?万年前不过是金蝉脱壳换去一身皮囊,你用心看看,这个你想要杀掉取心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你谋划万年想要救活的人?”
  身体被粗暴地翻转过来,湿凉的空气争先恐后钻进鼻息,黑暗的尽头有灿灿金光向我召唤,柔软的羽翼好像父君温暖怜惜的手掌覆住我剧痛无比的心口,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熟悉。
  “泽漆。”我迟钝地搜寻岁月的谷底。当我降临这世上永无尽头昏睡之时,泽漆就是这样抱着我的。
  尖锐的啼鸣好像要泣血而出。
  直冲九霄的凄厉。
  天崩地裂的绝望。
  “夕林,我的夕林。”凤鸟轻柔的低吟,如同那个傍晚西天哀婉的佛咒。
  父君,我已懂世间情爱,原来是至死无悔,至死难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
  ☆、第 59 章
  又是一年春季暖,“盎然”这个词用在春日再合适不过,即便被业火焚烧过的初华谷,也终究会在年年复年年的春天里展露出新姿态。
  一觉睡至天光大亮是这样的时光里最惬意的事情,尤其对我这样年岁渐高身体渐弱的老人家更显得弥足珍贵。
  戳了戳窝在暖绒布里的小黄鸡,它乌黑的眼在晨光里半醒未明。
  我不客气地拔掉他翘起的一根绒毛:“午饭想吃些什么?”
  它被惹恼地“叽”了一声,迷蒙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不大能理解我在做什么,转而又倒回层层棉布中,一起一伏睡得香甜。
  推开门,阳光踊跃地洒进来,门外是几万年不曾改变过的风景,好在那场大火没有波及整片土地。
  老态龙钟的石榴树下被我搭起一排架子,零落的几样蔬果肩并肩生得很好,这里似乎总有顽强神秘的灵气,促使各样生命蓬勃包容其间。
  我弯腰从藤叶间拣出两只鼓囊囊的小南瓜,走入被我加在两间竹屋后的小厨房里,利落地去皮洗净切块,燃起灶火,舀了些新米下锅,又将南瓜尽数丢进去,便呆呆蹲在一旁等候着锅开。
  日头更烈一些时,锅里滚出香甜的滋味,我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勺蜜糖,觉得差不多时候,舀出两碗南瓜粥端在木盘上,往山谷后走去。
  倾塌的山体终究难以复原,留下一个缺口,倒像是山谷通向世外的大门。
  我驾轻就熟地眯着眼绕过一些已有葱茏绿意的山石堆,在一个被劈凿过似的山脚处,玉盘大小的水坑泛着敛敛冷光。
  我走近,将木盘搁在地上,撩起裙子不客气地席地而坐。低头望去,似乎跟昨日没甚么区别,但又好像更高了些,我撑着下巴将昨日画面又翻出来比较半天,每日这样比较来比较去,总能得出更欣喜的结论。
  于是在我一如既往地肯定它长得更好了一些之后,兴致勃勃摸起一碗南瓜粥喝起来。
  一口进去,满意的点点头:“你看,我如今厨艺愈发精进了,下回我再做给你吃,你只怕会以为我从外面买来哄你的呢。”
  “不过,有一样我总是做得不好,当初你那豆沙汤团是怎么做的,为何我尝试这么多年,滋味儿总是不如你做的好吃。”
  “南瓜不及地瓜甜,可惜冬天我把种的地瓜烤了个干净,现在只好拿南瓜凑合了,不过我又多加了糖,倒是可以勉强当做地瓜粥吃吃。”
  一碗南瓜粥见了底,我想了想,又端起剩下那碗。
  “可不许说我吃了你的,谁叫你不出来吃掉呢,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你看我每天为你把天谴都挡下来了。”
  我捏了把在冬天养得微微凸出的小肚子,惬意地又喝下一口甜粥。
  “我近来好像是胖了些,不过比起只知道吃睡的小黄,我还是每日都会散散步锻炼一□体的……”
  “你每日的锻炼不就是来这里对着一块树根念念叨叨。”
  我诧异地转过身,咽下满嘴的稀饭,嘟嘟囊囊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夜七犹如一株历经风霜更显苍劲的翠松,缓步行来,倒是不在意他滚着金边的衣袍,随着我就地坐下。
  我晃荡着手里剩下的小半碗粥,苦恼地问他:“你吃过饭了么?”
  他一副颇嫌弃我的嘴脸,挥挥手:“你走开吃你的粥去罢,我同他有话聊。”
  我小心地端平碗,摇晃着站起来:“你还不是只会跟一块木头桩子唠嗑。”
  他一手拔开两只壶酒塞,懒散地挥挥手。
  我走远又回望一遍他的背影,微微向前倾下,佝偻虔诚的姿态。
  我总是觉得夜七比我对他更用心。
  腆着肚子嘲弄地晃晃头,走向谷外。
  这么久,我还是在计较这件事情。
  小碟子盛着最后一点凉掉的甜粥,塞在小黄鼻子下,它终于抖抖翅膀从窝里跳出来。我趁它埋头啜着粥又顺手从它尾巴上拔下一根翘起的毛,好在食物转移了它的注意,没有拿那一对鸡眼瞪我。
  我将柜子里一个月来搜集的一把鸡毛拢在一起,摸了摸口袋,翻出三个铜钱,穿针引线鼓捣半晌,终于弄出一些模样来。
  夜七恰到好处踏门而入,我将那东西抛给他,他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我给小黄的盘子里又加了点清水,道:“鸡毛毽子,还是热乎的鸡毛,今日不是你生辰么,当作贺礼了。”
  他嘴角艰难地扯动一下:“难为你记得,还送这么……特别的贺礼给我。”
  “你每年一过生辰便会带着酒来看他,我老是老了点,记性还算不错。”
  他将那一把歪七竖八的鸡毛揣进袖筒中:“我从来不晓得他的生辰,只好将我的生辰当做他的一起来过。”
  夜七斜眼看着我为小黄揉它鼓起的肚子,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原先以为你头脑简单得很,现在却越来越看不懂你,你如此把它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我低声笑笑:“若不这样,还能怎样?它耗尽修为救了我一命,吞下无量业火焚毁仙魄以谢罪,若不是早年在佛祖身边受过净水点化,早已是魂飞魄散的命数,如今只剩下这一副黄鸡的皮囊,我还能对他赶尽杀绝么,更何况,若说他对不起我,我又何曾对得起他,因果际会万千年早已经分不清了。”
  “那你如今这么守着温莆,算是在为他赎罪?”夜七追问着。
  我好笑地看着他严肃的脸色:“换做是你,可会觉得这样守着他是在赎罪?”
  夜七摇摇头,我又正色道:“我着实不爱赎罪这个说法,原本这世上是非对错最难分清,于你是错,于他未必没有苦衷,若是真能辨得明明白白,那我可要问问,为何你又对青音一再忍让呢?”
  夜七扶额沉沉笑道:“果然是愈发伶牙俐齿了,如今都能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了,你说得不错,分不清,早就分不清了,随心活得糊涂一点,对我们这些老人都好罢。”
  他托手告辞:“再会。”
  我懒得起身:“不送。”
  我望着大亮的天光,期待地想,入梦又可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完结了~还有大约四五篇番外,希望年底前可以贴出来(ˇ?ˇ)
  ☆、番外一
  天阑将那根灿金尾羽不慌不忙装进袖子里,门外即刻传来侍卫禀报:“君上请右使大人前往寒水阁议事。”
  “知道了,你下去罢。”她没有转身,清泠的声音犹如水击琉璃,让垂手候命的侍卫有一瞬间失神。不管多少次,他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看到这个女人的笑容,都会如此失仪,而好在,魔族众人里,不止他一个。
  他转身离开前,鼓起勇气抬眼贪婪地深深地如痴如醉地看了这个女人的背影一眼,恨恨地想:若她不是右使,该有多好,这样耀眼的人,与他们君上也不遑多让。
  天阑阖眼静静立在窗前,飞速地思索了一遍刚刚从他那里得来的命令,这确实有些冒险,但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于她而言,没有什么能不能,只要是他的命令,她绝对会执行。
  寒水阁里静谧无声,年轻的魔君坐在桌案前垂首凝视一副画,空青百无聊赖地立在桌案较远处,转动着从不离手的细长小木棍。他听到声音,偏过头冲天阑懒懒地挤出一个笑,一双桃花眼却比冰层里淌出来的水还要森冷。
  “拜见君上。”天阑柔柔俯身一拜。
  魔君好似不曾听见,依旧专注在那副画上面。
  天阑轻巧的一瞥,模糊瞧见那画上的是两个人,两个在菩提树下对弈的男人。
  魔君一扣一扣的手指停下,天阑谨慎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脚下秋景石地面的花纹。
  宗翰冷不防道:“昨日有人潜入岩陀林,此事,你们可知晓?”
  天阑没有急着回答,不着痕迹地听着空青的动静。
  空青的答案很简练:“不知道。”
  天阑蜷在妃色云袖中的手指微微松开,给出相同的回答:“属下未有察觉。”
  “这几只老鼠倒是很有些本事,连本尊的左右二使都能蒙骗过去。”魔君拖长的声调里听不出喜怒。
  满室死寂。
  天阑思索片刻,斟酌道:“岩陀林乃是我族与外界相隔之屏障,林中阵法精妙,素来无君上手令,无人能顺利进出,属下等以为万无一失,以致大意,却不知何人有本事能不着痕迹进入其中?”
  宗翰冷冷一笑,犹如冰刀在秋景岩上划出两道印痕:“此时有胆子敢往我魔界闯的人,还能有谁。”
  空青指间的木棍转得更快了,他压低声音嗤笑道:“几只从天界来的偷偷摸摸的老鼠而已,我前去除掉他们便是。”
  宗翰挑眉道:“谁说现在要除掉他们。”
  他突然转了话题,问空青:“千诛箭的事,你办好了?”
  天阑眉头一动,及时忍耐下去,只听空青应道:“三日后,三千支千诛箭必定出弦。”
  宗翰又转过头看向天阑:“三日后,你负责去迎接他们,不管其他人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管,只看好那个人,入了网,她就跑不掉。”
  天阑诺诺应下。
  魔君复又低下头,静静看着桌上画卷。
  天阑在心中将“千诛箭”咀嚼一遍,转念想出一个计策,不动声色按在心底。
  她从来没有办不好的事,这一次,她也将成功完成她的使命,顺顺利利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切皆在掌控中,那个可笑女人在魔君欲擒故纵的计划里一步一步走向陷阱还浑然未知,要神不知鬼不觉毫发无损地放走这个女人还真是苦恼,可惜,这是他的命令。
  天阑打起精神,把注意从那女人手上移开,抢在空青身前出手攻向她。
  倒还算是个好对手,教她不至于假装得太勉强。
  天阑见左右无人察觉,晃身露出一个破绽,果然她毫不犹豫地紧抓机会下手袭来。天阑按住胸口,装模作样地□着。
  双方都蓄势待发,魔君击掌三声,在空青勾起的嘴角中,破空声爆裂而起。
  千诛箭。天阑故意落在后方,隐隐有些忧心,虽然对他而言,并不会伤及根本,可是……
  天阑紧缩的五指有冷汗析出,想到他听闻这个计划时,淡然恣意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肩说:“我信你。”
  三个字,如千斤。
  他是她一生的命,不能有任何闪失。
  展翅的金色火凤高翔在夜色里,簇簇烈焰销毁无数围攻来的箭矢。天阑稍稍挺直腰背,魔君在火光映耀下的脸色逐渐紧绷,悠闲负于身后的双手垂下在身侧。
  不能再等了。
  天阑不知道自己出手有这么快,这么准。那红色的光直透巨凤心脏时,她重重松下一口气。结束了,她果然是他永远不会失败的最信任的人。
  那个女人竟然又跑了回来,不要命地挡在他身前,天阑心中不可自抑地诅咒着,杀了她也好,就当是她运气不好,主人不会怪罪的。
  然而,他果然还是舍不得,不对,不是舍不得,她的还有很大的价值,主人说过,她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天阑吐出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漠视着眼前生死轮番上演的场面,剑影刀光中,他们的哭喊显得愚不可及。
  最终,箭雨停歇,魔君铁青着脸吩咐:“天阑守在这里,空青随我去岩陀林。”
  战火弥漫后的死寂,虽然只剩下自己独身在此,天阑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行至那巨大的凤凰身边,虔诚地单膝支地,跪在它身边,一手将凤凰仰翻的胸膛撕开约摸两手宽的口子,喷涌的血液奔腾而出,溅上她胭脂色的衣襟。她微微勾起便足以魅惑天下人的唇角,终于在数万年之后展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微笑,纤长白嫩的双手一起□凤凰胸膛,从灼热的血浆中小心翼翼捧出一颗赤红色的内丹。她春波似的眸子里真的似要滴出水来,她将双手捧高,比在西天佛祖座下谛听教诲时还要肃穆,她颤抖着低颂道:“恭迎主人归来。”
  爆裂的火光打破了这神圣静谧的时刻,天阑不悦地皱起眉头,前方岩陀林不知为何竟被汹涌的大火团团包围,期待已久的声音降临,他却说着:“确保她安然无恙。”
  天阑凝视着双手中赤光四溢的珠子,敛眉应道:“是,主人。”
  施展身形奔至林外,空中弥漫的瘴气让她稍稍一滞,飞快挥袖施法推动几块巨石,又匆匆隐匿起行迹。
  果然,不出片刻,一个藏青人影迅速闪出,直直向着烈火重重的岩陀林飞去。天阑听得他赞道:“很聪明。”
  “谢主人夸奖。”即便知道他看不见,天阑满心欢喜地还是低垂了头。
  “回去罢,接下来,按我部署即可。”
  “是。”
  天阑再次遥望一眼劈啪作响的无边枯林,心里是沉甸甸的安稳。
  他回到我身边了。
  千年灵芝熬成的汤药稳稳端在托盘里,施加了法术才能在冰天雪地短短的路途里维持容易入口的温热。天阑轻轻叩了三声门,听到里面传出低沉的“进来”二字,方推开吱呀的竹门走进屋内。
  几只暖炉将小小的竹屋熏得热气朦胧,月白单衣的男子斜靠在榻上翻一本书。天阑轻手轻脚将药碗端到他面前,他翻过一页才放下书,从她手里接过碗,一饮而尽。
  眉也不抬地询问:“今日去看过了?”
  天阑重复这几个月来每日相同的回答:“看过了,她很好。”
  然而今日,他没有挥挥手让她退下,反倒是挣扎着坐起身,说:“走罢,我去看看她。”
  天阑正要劝:“主人……”却又及时忍耐住,转身拿起一件披风从身后为他披上。
  雪芙山这些日子又起了风雪,你内丹刚刚重归肉身,法力不能同以往相比,在这样的天气中只为去看她一眼,真的大可不必。可这样的话,天阑只敢在心里反复咀嚼几遍,她不能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他对她的执念。
  施法打开山洞的密门,侧身让他走进去,聪明地留守在门口。即便进去了,还是会被他打发出来。
  天阑淡漠地看着洋洋洒洒的雪片将连绵起伏终年不变的山脉笼罩得更加苍茫凄冷。她将手笼在袖子里努力回想一些事情,可以让她觉得在风雪凄迷的山洞外不那么寒冷的事情。
  从极冷到极热也不过就是短短瞬息的改变,费力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都是红彤彤的世界,在坚硬冰凉的壳里以为会死去的绝望,在那个温暖到可以将万物灼烧起来的怀抱里烟消云散。他赐给了自己生命,还有,活着的证明,他低沉的嗓音烙印在自己的骨髓里:“你叫天阑,好不好?”
  她忘了自己有没有点头,可是她极欢喜地将还带着粘液的瘦弱身体埋进他丰满柔软的羽翅里,那里,是她最初和最后的归属。
  天阑抬起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自从他失去七条命之后,她就像一只警觉的猎犬,片刻不敢松懈地守在他周围,风吹草动都是她心头的拉锁。
  发觉依旧只是狂风猎猎的声响之后,天阑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声息的洞里,她好像就在他们身边一样,可以清楚地瞧见他看着她的每分神情。当然,因为他的目光,只要望向她,就算经过几千几万年都不会有所改变。
  天阑还是一只雏鸟的时候就认得她,那时候她还是沉眠不醒的瘦小女童,躺在云被中仿佛要陷进洁白的流沙里,似乎比她这只幼鸟还要脆弱不堪。所以,天阑一直认为,她这样的孱弱,才会让他这么小心翼翼,甚至把自己远远地关在高高悬挂在殿中横梁上的铁笼里。被豢养,对于她这样的朱雀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可她并不这样认为,他愿意把自己带到她的面前,就是极大的荣幸。
  他像母亲一样守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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