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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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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低头说话的三保闻声看来,似乎有些吃惊,继而在看向韦谏时,恢复了然神情。
“叶公子?”他抱拳,等着叶其安的下一句话。
“他以为是你告诉我他的名字的,”叶其安喃喃道,“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会怎样的刻在史书之中……”
韦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了三保身上。
叶其安深深吸了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大声道:“马和!你要好好保重啊——!”
三保似乎有些不解,但仍是温和一笑,正要回答,却见他脸色突变,紧盯着她身后,几乎在同时,身后韦谏惊呼已起:“叶其……”
铺天盖日的黄沙顷刻淹没了韦谏的声音。
下坠、黑暗、窒息……乍然惊慌后,叶其安反而镇定下来。正在经历的一切,并非陌生。
很快,重新回到光线和空气中。眼前,韦谏和三保各据一方,都在十米之外,戒备望来。三保身后除了那金发老外,还多了几个眼熟的黑衣人。
颈中冰凉一片,不用想也知道,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现在又抵着一柄快刀。身后的男人完全用她身体为屏障,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到了最低点。仿佛有个鬼魅附在了身后,叶其安只觉得刚刚驱除的恐惧,又回到了每个细胞中。那是一种不同于面对死亡时的恐惧。面对死亡时,也许是怕到极点反而不怕了,此刻所感受到的,却如同附骨之疽,丝丝渗透,寒彻难忍。
远处韦谏紧紧盯着她双眼,仿佛从她眼中看到她所感受一切,面色越来越冷,冰寒杀气渐渐蔓延,连四周生物都感受到,骤然寂静无声。
挟持者却在此时开口说话,带着决绝语气的日语,在叶其安耳边响起:“我不会杀你——”
“是你?”韦谏冷声一喝,扬手挥向身侧。手挥去的方向顿时黄沙暴起,沙粒激出,冲击在不远处岩石上,岩石表面立刻显出无数洞眼。
劫持者手上一颤,话音顿了顿,随后仍是勉力开口:“我不会杀你,只想你答应一件事。”说完突然将叶其安朝前一送。叶其安失去平衡,扑倒在地,视线所及,一件物品与她几乎同时落地,眼角瞥见韦谏已骤然暴起,冷绝击向那人,急忙高呼:“住手!”
韦谏掌缘离那人喉间不过二指,生生停住,随即收手冷然而立。
那人往后一坐,口中喷出鲜血。
叶其安一把抓起落在黄沙中的史奴比,大步冲到那人面前:“你做什么了!”
三保诸人也赶上前来。黑衣人将那人去路堵死,为防止他从地下逃走,又将他身上几处大穴封住。那人却似乎并无逃走之意,只是看着叶其安大声说话。他说得又急又快,叶其安忙叫了那金发老外过来翻译。那金发老外日语不是很纯熟,汉语也懂得只言半语,费了半天劲,总算才听出了大概。
这人在海船上被韦谏打伤,不知如何竟逃出生天。匪首匪众都羁押牢中,他身上有伤,不能硬闯,便凭借遁土异能,趁叶其安和韦谏离开,出其不意劫持了香儿小包,以此要挟,企图救出女首领。看他眼神决绝,怕是无论怎样折磨拷问,也不会说出囚困香儿小包之地。万一他将香儿小包困于地下某处,若无确切位置,恐怕绝难找到。若是时间拖久,缺氧窒息……
叶其安一时间慌了手脚,胸口烦闷阴郁,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手腕一紧,腕上传来股凉意,将那骨腥甜压了下去。韦谏眼底关切显露:“你伤未痊愈,莫急。”
“小叶!”远处一声喊,封青身影转瞬来到眼前,“你无事罢?”
叶其安心里浮起希望:“她们……”
封青黯然摇头:“是我大意,迟了一步,只得先来与你们会合。便是这人?”他矮身逼问那日本人。那人咬紧牙关不吭声,只是直直看着叶其安。
渔村方向,秀兰扶了老伯急急赶来,老远便看见关切神情。
叶其安心中一凛,慢慢平静下来,良久沉默后,她转过身,看着那人,尽量平缓了语气:“我不会答应你。”
那人面色死灰,并无过激反应,似乎也设想过叶其安这样的回答。
叶其安握紧手中的史奴比,眼神痛苦,语气仍旧不改:“中国人自来讲因果报应、以命偿命。你们杀人无数,现在不过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若是答应了你,又怎么对得起我的同胞?你一片忠心,没有弃主逃命,我敬佩。如果你放了我的同伴,我感激不尽,若是不然,我宁愿放弃同伴,而选择为同伴复仇……”
金发老外费劲地将她的话翻译给那人听。那人每听一句,面色便添一层死气,最后神色绝望地望着前方,沉默不语。隔了一会儿,他抬起眼,卑微而绝望地用极为生涩的汉语断断续续说道:“以命,换命,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说给,你听……”
叶其安深深吸口气,闭上双眼:“不。”
那人浑身一颤,仿佛全身的精血都在瞬间流尽,忽然换日语说了一句话。
金发老外迟疑看向叶其安:“他说请放开他,他绝对不会逃走。”
老伯和秀兰已经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秀兰立刻喊道:“倭寇狡猾,别听!”
叶其安看着那人眼睛:“……解开。”
黑衣人望向三保,三保看了眼叶其安,点了点头。
穴道解开,那人坐在地上,喘息半刻,慢慢翻身朝着叶其安跪下,将头几乎埋在沙中:“……求你,让我,和她,一起死。你的,同伴,在……”
第三十九章海盗
那人说出囚困香儿和小包之地,就在渔村外不远处一块荒地。
无论人或是动物,出于本能地恐惧着黑暗和窒息。而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中,往往丧失正常的思维和反抗的能力。但能从封青身边将一人一虎劫走,又藏在众人眼皮底下,足可见这人本事。
押了人到他指认的地方,三保先命黑衣人动手挖掘。转眼间,两米深的地下,随着挖掘的外力,一块土塌陷下去。应该是为让里面的人不会窒息而挖出的空间。然而将泥土刨开,却不见人或是虎的踪迹。封青怒极,将那人揪至坑边质问,那人却也是一脸惊惶不解。
突然,三保指着土坑一处喊了起来。顺着他所指方向,一截极不显眼的白毛露在土中。顺着白毛方向,几米之外,终于找到看不出生息的香儿和白虎。封青检查之后,一边说不要紧,不过是被浊气闷住了,一边要韦谏一同各自输了真气救虎救人。半盏茶功夫,白虎呼哧着挣扎起来。香儿也随后清醒。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听见旁边“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人影一晃,韦谏已丢开白虎掠去将倒在地上的叶其安扶住。
“小叶?”封青要起身来看。
“无事。”韦谏摇头,指尖抽离叶其安腕脉。
叶其安闭眼摇头,努力想甩去晕眩感和眼前一片黑雾。之前紧绷的弦一放松,整个人便没有了力气,甚至连双腿都仿佛失去了知觉。全身在发抖,呼吸也急促不定。一双手只是紧紧抓住身边韦谏,从他身上中汲取力量,维持清醒。
耳边不断传来韦谏沉稳的心跳和呼吸,还有他用力抱着她的手臂。
“我不知道……”叶其安惶然低语,“……不知道……错还是对……”
小包打着喷嚏,有些脚步不稳地过来在她脚边趴下,将头搭在她脚踝,呼哧呼哧喘气。
“主子?”香儿在封青搀扶下,站起了身。
就像是根本不敢回头看,叶其安紧闭双眼将头埋在韦谏怀里,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握住香儿伸来的手。实实在在的触感,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化作哽咽而出。她啜泣着,蜷缩着身体,小声地哭了出来。
“我以为……我已把你们害死啦……”
……
……
那人也许当真并未计划杀人,原本在土下留了足够的空间和小小的通风口。只是不料小包会提前醒来、充分发挥动物本能掘土,掘塌了土洞反而将自己和香儿埋在其中。
见香儿和小包无事,三保便带了老外和黑衣人告辞而去。
封青在那人身上做了手脚,使之只能行走如常,却不能用力。众人回到城中,与无尘等人会合。叶其安心有余悸,不愿再把谁留在视线之外,一行人便带了那人一同往县衙牢房去。
与牢头说了来意,叶其安韦谏封青便带着那人进到牢中,念在他说出香儿小包被困地点,允他见过女首领之后,再行收押。
牢房内气氛有些怪异,与上次来时吵嚷不同,安静了许多,几乎不见铁栏之后站着人,多是缩在墙角阴暗中,动静全无。
到了女首领牢房前,那人一见安坐牢内的首领,立刻嗵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不啃声。
那首领背朝铁栏,应当知道有人来了,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似乎外面怎样与她毫不相干。
叶其安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事,不由黯然,轻声道:“宛玉。”
女首领肩头微微一颤,隔了好&书&网久,终于转过头来。不过一天不见,她竟似变了个人,形容憔悴,两眼无神,不过神态安详。
压下不明情绪,叶其安清了清嗓,又说:“我带人来见你。”
女首领慢慢将视线转到跪在地上那人,良久开口,声音飘缈:“既然逃出去了,做甚回来?”
那人低喊一声,听上去应该是喊“大姐”,身体伏得更低。
又是一阵沉默后,女首领转向叶其安,说道:“我已求过你一件事,你也答应了。”
叶其安点头:“……是。”
“你们大明人,说诺言千金,便是怎样都要守信。”
“是。”
“先前求你一事作罢。”女首领看了一眼那人,“我将这人送你,你收下罢。”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诧异。偏偏伏在地上那人毫无反应,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
叶其安看着女首领,虽未开口,拒绝神情却明显。
女首领叹口气,望着森冷的墙壁:“他不过是我的奴隶,现在将他送了你,愿打愿杀,随你心意。”
“为什么?”叶其安低头望望身边那抹丝毫不动的身影,“他对你这样忠心,不惜冒险绑我同伴要救你,要陪你一同死,你却将他当作物品处置?”
“这世上,被当作物品的又何止他一个?我岂不也是一样?我遇见这许多人,唯有你看我时,是将我当作人。次郎跟了你,却比跟着别人好。人之将死,好歹做件善事积德……”
“大姐。”被唤作次郎的人仍旧低低一声喊。
女首领却恍若未闻:“……你放心,我并不要你做为难之事。次郎不知是哪个将军府逃出的死士,逃到我船上。我图他一身功夫,便冒险收留下来。他跟着我,只为报恩,却始终见不得杀人掳掠,几次坏事。我本打算这次返回海上,便将他卖给另一艘海船。那时候,我原想返船之前便杀了你,是他说将你带回去卖给那些喜爱大明女人的富人。我却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救你性命。说起来,你尚欠他一条性命——次郎,我知你心意。不过你何尝不知,我这条路,越走越是疯狂,若是没人阻止,不知会变成怎样。于我而言,死,或许才是解脱。你若要救我,便该放手。我实在累极了。次郎,你明白的,是么……那个人,她与我不同,跟着她,至少不会将你当作杀人用具。次郎?”
次郎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像冰冻了起来,甚至生气全无,不过随即他便转了方向跪朝叶其安。
原以为是来将一个海盗送进牢狱,女首领一席话,令事情突起变故,叶其安心里渐渐动摇,回想遇到那叫次郎的人之后一切,的确感觉他并非杀人不眨眼的盗寇。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这叫次郎的男子,眼中没有狡诈狠辣,却多有耿直、木衲。不过,虽然动摇,突然要将敌人变成同伴,又怎能接受?
仿佛看出她想法,女首领突然起身,直直在她面前跪下:“我做尽伤天害命之事,原本没有资格求你,你就当作可怜一个将死之人,将他带走罢。世道不平,即便我等亡命之徒,何尝没有走投无路的?……”
叶其安心里烦乱,忽地生气起来,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一个强盗说道。她近来行事,全凭一时激愤。原先二十年里树立起来的人生观、价值观,在被丢到这六百年前的世界就已经颠覆,此刻偏偏女首领的几句话,将积累许久的困惑、矛盾牵引出来,一时间,就像陷入盘古开天前的混沌里,看不见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后退的道路。
突然感到无力、疲惫,不想再理会任何事情,不想再作出任何决定,身前、身边跪着的两人,越发地刺眼;牢房的阴暗潮湿,更加令人无法忍受,她猛地转身,一刻不停地朝着牢房外大步走去。
身后女首领扑到铁栏之上,喊来一句:“一条狗,善或恶,不全看主人么……”
随后传来一声重响和次郎迸发的哀嚎。
叶其安心里一凛,转身几步赶回,却见叫宛玉的女首领倒在墙边。墙上人头高的位置,一片红艳艳的血。
次郎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辨识不清的声音,听上去悲哀无比。
听到声响,牢头带了差役匆匆赶来,开了铁栏,察看一番,神色都显出那女人已经无救。
叶其安怔在原地,胸口憋闷,脑子里搅成浆糊一片,过了许久,双腿铅一般沉重地抬起,仿佛自己有了意识一样,朝着牢房外慢慢走去。
……
……
不停朝前走,怒气愤满全都发泄在脚上,转眼间,昭安城被远远抛离,已是郊外,叶其安终于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大石上发起呆来。
小包蹭上大石趴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毛,韦谏站在两步之外,望着远方,再远些,封青、香儿、无尘四人,再隔几步,是恭谨垂着头的日本人次郎。
叶其安盯着地面,目光快要将地面烧出个洞。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我选择?”呆滞低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超出极限的事,我怎么可能处理得好?为什么总要让我面对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要把那么重的担子放在我肩上——不知道在少林寺的小山子好不好……宁常的开封知府做得怎样……雨珠儿长大些吧……还有那一边的爸爸妈妈,朋友、同学……唉,真想回去算了,这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
“叶其安。”韦谏冷声打断。
“唉……”抬手在头上猛挠了几下头发,转头望见十多米之外的次郎,皱起眉头,“他怎么还在这里?”
韦谏微微侧头:“要我替你杀了么?”
“该杀吗?”叶其安抬头。
“又何谓该杀不该杀?”韦谏漠然道,“杀人若还论该与不该,又由谁来定夺才能公平,若连上天都不公?”
心里咯噔一下,叶其安愣在那里,情绪更加低靡,只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重枷锁或许永无开解之日。
在封青失去耐心,准备上前来叫时,叶其安终于离开大石,往回走到次郎面前。次郎见她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屈膝跪伏在地。
“你走罢,我不将你送到官府,但是你要记得,以后规矩做人,否则的话,总会有人来取你项上人头。”叶其安抛下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懂没有,便抬步离开。
一行人走出一段后,次郎从地上起身,呆怔一下,便急急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西行
“他还在?”叶其安整个上身都趴在桌上,眼睛瞪着墙壁的某处,问话的对象是刚刚进屋的无尘。
“是,一直跪在门外。”无尘一边向半卧床榻闭目调息的韦谏行了礼,一边回答,“公子,”无尘望着她,试探着问,“是否要我去将他赶走?”
“……算了,随他去。”叶其安换了个姿势,“墓碑,找人刻了?”
“是。”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谢谢无尘。”
无尘应着,转身出门。
烛光摇曳,令得屋内一切看上去都飘忽难定,偶尔,烛芯爆裂,发出轻响,伴着窗外风声虫鸣,一派宁谧气息。
叶其安却始终无法平静。
“明日启程回京罢。”韦谏突然说。
叶其安一怔,心里想起一件事,令她将眼前的纠葛放在了一边,坐起身,望着手中的白色玉珏,几次要问却总是被打断的隐忧浮出水面。
“那时……”她无意识翻转着玉珏,“察尔斤说过跟那个三保说的一样的话——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你指何事?”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叶其安烦躁将玉珏丢在桌上,起身面对他,“我并不是认为不能造反。实际上,我来的地方,就是造反建立的新国家。皇帝,并不是天生就该谁当,天下,也不是命中注定该谁所有,当权者腐败专制,就该推翻,政府无能黑暗,就该重组。可是这件事情,你却不能做。”
“是么?”韦谏轻轻抬眼,烛火摇曳中,一双眼也明灭不定。
“是。”叶其安走上前,在他身前站定,“我不知道你究竟走到哪一步。听三保语气,似乎他们已经对你颇为忌惮。短短几个月,可以有这样成就,绝非常人可为,换作我,即便是想象都无法,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收手。”
韦谏静静看着她。
“但我的理由却与他们不同。”叶其安垂下眼,“我知道朱元璋打下天下,我知道朱允炆,知道燕王,但是我不知道——我不想你有事……”
一只小虫撞到烛火中,无声无息化作一缕青烟。
“朱家的天下,至少坐了两三百年。你……”
凉风忽起,一段软绸轻飘飘自耳际越出,倏忽退回,落于床榻边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只是眼花错觉,可是明明扔在桌上的玉珏,却随着软绸落下,出现在韦谏手中。修长的手指,悠闲翻转着玉珏,变成叶其安眼中唯一景致。
“君王……天下……谁不爱?”淡漠的声音轻轻穿透迷雾。
叶其安一愣,视线重回到韦谏脸上,却看不出那似幻似真浅笑之下的真正心意。
“于我……”韦谏低垂眼睑,手上玉珏突然停住,“却不过尔尔。”
那妖孽般的神情、面容……叶其安呆立原地,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立场。
“不错。”他坐起身,“他们所言丝毫不假,但我却并非凯觎天下,我不过是想——”话音一滞,他站起身来,沉默片刻,抬起手,手指在她额际滑过,流连在淡淡旧伤痕上。
手指的碰触,引得皮肤一阵战栗,莫名的感受渐渐席卷而来,颈间凉意突起,叶其安回神低头,白色玉珏映入眼帘,不觉之间,他已经将它挂在她颈上。
“你……”
“无需多虑。”他淡淡的声音令人宁静,“你要我罢手,我便罢手。不过万事难料,凭我一己之力,怕是护不得你周全,如同在开封那时……”
没有理由的,突然之间,叶其安就明白了他语中含义。原来……原来……
胸口像是被羽毛抚过,暖暖的,麻麻的。
急急地摇头,再摇头,口中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叶其安。”他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幽然低语,“上天夺我亲人毁我家园,却又将你送至身边……如今我只求你平安,即便要我万劫不复……”
“你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什么……”叶其安靠在他胸口,听他沉稳心跳,“三保说,京城已有防备,你陪我进京,也许危机四伏……”
“我又何尝怕过。”他沉声道。
“韦谏……”叶其安轻轻唤。他低头看她,眼波潋滟。轻轻一叹,她迎上去,在他微凉柔软的唇间呢喃,“我想过了,不去京城了,你陪我流浪天涯吧……”
他微微一震,将她推离开些,直直望进她眼中,直到无法找到一丝迟疑。
“……好。”他点头,容颜和悦,尾音消失在她迎上的唇间。
……
……
清晨,阳光明媚。
无尘等人备好了车马,静静等在门外。
“怎么还不出来?”封青在门口来回走,终于不耐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悠然端坐马背,望着远方的韦谏,“我去叫她!”
话音刚落,马匹微微躁动,一道白色影子从门内跃出,紧跟其后,叶其安打着呵欠懒洋洋跨出门槛,扮作书童模样的香儿跟在一旁'炫+书+网',忙着将她一头散发用丝带束起。
“小叶!你做什么?一大早将我们叫起,自己却拖延到此时?”封青不满叫道,“若再不上路,可就晚了。”
“上路去哪里?”叶其安故作不解。
“你……!”封青挑眉,“——不是要回京城?若不然,去北平会燕王?”
叶其安莞尔一笑,看向韦谏看着的远方:“封青,那天你说,这万里河山,游玩度日——可改变主意了?”
封青眼中一亮:“小叶?”
“可是这一去,说不定山险水恶,艰险重重,也许再没有一日宁静,再不能如同普通人生活。”叶其安回头,郑重道,“那样的话,还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封青一笑:“即便不去,又有哪一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顶多遇险时,我自先逃了便是。”
“是吗?”叶其安用力吸进一口气,“那么,走吧。”
“走!”封青喝了一声,翻身上马,抬手遥指西方,“苗疆药草天下闻名,先往那里去如何?”
“啊啊啊。”叶其安苦笑摇头,爬上韦谏身边一匹白马,等着香儿带了小包钻进马车车厢,转头时,大门外一侧伏在地上的身影,令她吃惊怔住。
竟在这里跪了一夜吗?也许一身倭人打扮,令那人成为众矢之的,他身边地面,堆满了菜叶碎石,还有许多挂在身上,看上去狼狈不堪。也不知是否受伤……
“小叶?”封青在前面唤。
叶其安转回头,策马前行:“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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