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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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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皇帝怒喝一声,其后反而大笑,“不错,不错,朕已知足矣!”
叶其安抬头望着他,唇角渐渐扬起。
皇帝抬目远望:“那些时日,如今思及,仍是惊心动魄,可惜,虽志在千里,却已然老骥伏枥。”言语中颇有不甘之意。收回目光,皇帝一双眼回复凌厉,直直望进叶其安眼底。“你可知朕此前为何杀你?”
笑意渐失,叶其安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将视线投注在地上与周围摆设格格不入的背包上。
“人若是不知未来,行事便能勇往无畏,偏偏你来自……后世,知晓一切,朕如何能留你?”
“那为何又不杀了?”
皇帝怅然一叹:“朕虽自谓天子,你我皆知不过说与百姓听而已,上天即已将你送来,必有所图,我等凡俗,岂能窥探?正所谓天命难违,随它去罢。”
天命,又是这个词。提到它,似乎就代表着无可奈何,代表着屈服。
她又何尝没有屈服?
“罢了。”皇帝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叶其安呆了一下,随后说好,将头上杂七杂八的沉重的装饰品能扯的都扯下来,起身走到了皇帝面前。小包将背包叼起,尾随在后。那叫张德顺的老太监吃惊想要上前阻拦,一副若是小包发难,他便要舍身入虎口保护皇帝的模样。叶其安侧头冷眼一瞥,沉声道:“它今早吃过饭了。”
“难怪朕的孙儿放不下你,你实在与寻常女子不同。”皇帝竟也不以为意,摆手示意身边软榻,“坐。”
叶其安望着软榻发呆。
“我命不久已。”皇帝淡淡开口。
叶其安闻声侧头。
皇帝摆摆手:“不必你说,我心中有数。你可愿陪陪这将死之人?”
叶其安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小包放下背包,跃上软榻,靠在她身边。老太监几乎吓晕过去的脸色,可碍于皇帝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只得退在一边。
皇帝的视线自小包移向叶其安:“你这白虎是叫小包?”
“是。”
“为何起了这个名字?”
叶其安抬手在小包额上月牙轻抚:“宋朝时有个清官,传说他日审阳,夜审阴,额上就有个月牙,百姓都唤他包青天。”
“你说的那个官,姓甚名谁?”
“包拯。”
“唔——不错,民间的确似有流传,改日你不妨细细与我说说。”皇帝稍提了些音量,“张德顺。”
老太监应声而出。
“拟旨,即日起安阳郡主入宫无须宣招,出入自由,任何人等不得拦阻。”说着,皇帝解下腕中佛珠,套在叶其安手上,“见此珠串,如朕亲临。”又说,“那白虎,为御虎,若擅动,便是欺君。”
老太监维诺应了,转身退出殿外。
叶其安低头望着手上佛珠,皱起了眉头:“为何这样做?”
皇帝往后深深一靠:“朕既已决定不杀你,自然便不能让旁人伤你。你孤身一人在此,有些依靠总是好的。”
“……您就不怕我持宠而骄,篡位夺权?”
皇帝却是一笑:“这天下,偏只你一人无此可能。”
“为什么?”
皇帝反问:“我大明维系至何时?”
“大概三百年。”
“三百年么?”皇帝一怔,随即释然,“唐时盛世,也不过三百年。足矣。”
叶其安领悟了皇帝所指:“我懂了。”
皇帝点头:“朕不怕你为害天下,却望你助我炆儿守好这大明天下。你便替后人好好看看朕这锦绣河山。”
皇太孙么?
可惜,大明的天下是守住了,但眼前老人寄予厚望的皇太孙却没能守住自己的皇位。
叶其安垂下了头。
“朕累了,你下去罢。”皇帝面有倦意,似乎并未觉察她的异样,“明日再来,与我说说那有个月牙的包拯的事。你那鬓角,为何白了?去找太医瞧瞧,顺带看看脸上那些伤。女儿家,脸上带了疤,终归不好……”
带着小包告退出殿,皇太孙显然得了消息,早已迎上来,一把握住叶其安手腕,将她拉开一段距离,遣走随从,这才低头审视她腕上佛珠,片刻抬头看她,眼底光芒难掩。
“你总是叫寡人惊喜。”他唇角扬起,意气风发,一双眼深深望着她,渐渐地,察觉她的僵硬,他沉了脸色。片刻沉吟后,将她手腕紧紧握住,拉她入怀,“你听着,即便你心中另有他人,即便你不情愿,寡人再不会放你离开!”
第五十二章药
沿着巍峨宫墙,小太监孙善指引着叶其安朝御药房走去。
皇帝说,这包里头的东西既是你的,便拿去罢,所以此刻蓝色的大背包正背在孙善背上,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孙善不过也十七八岁年纪,一双眼亮晶晶的,神色谦恭有度,皮肤白净,身材瘦弱,但脚下一点不显虚浮。心情不错的小包前后跑,不时在他腿上脚上蹭过,这个时候,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惧怕,反而眼底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分刻意隐藏的欢喜。
如果那个叫双福的少年还活着,也许早已同小包闹得不可开交。
叶其安硬生生挪开眼,再调回视线时,激荡的情绪已渐渐平定。
“孙善,你练过武?”
孙善垂着的头微微回侧:“回郡主,奴才练过。”
“怎么入的宫?”
“奴才的爹好赌,将家财耗光,还不了赌债,便将奴才卖了。”孙善的语气很寻常。
“……恨他吗?”
“不恨了。”
怎么会不恨?只是稀疏平常的三个字,这少年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叶其安垂了头,沉默了。
孙善却在这时开口,且明显压低了声音:“郡主。”唤了一声后,似有些犹豫,片刻才又开口,“郡主可还记得双福?”
叶其安吃惊抬头,万万没料到这个名字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前后没有旁人,孙善迅疾地看她一眼:“双福是奴才的结义兄弟。”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又说,“他曾与奴才说,郡主与别的主子不同,说若有机会侍奉郡主,要奴才尽心尽力,将他的份也一并出了……”
心脏狠狠一扭,翻江倒海地搅起来,继而化为没来由的怒气直涌而上,叶其安用力闭眼,终于将之逼退下去,冷硬了声音:“你若再与我说这样的话,便不会轻饶!”
孙善一惊,随即维诺应了,此后再没有抬头。
不多时,一处朴素的院落渐渐进入视野。
随风飘来阵阵药草味,小包鼻子里呼哧几下,再不肯往里走。叶其安和孙善进入院中时,头顶上方传来响声,抬头看,却是小包跃上墙头,趴在宽厚的墙上,四肢垂落,晶亮的眼看过来,很是怡然自得。
御药房的人得了信,纷纷出门,候在道旁见礼,老老少少,俱是满身药味,且因为横在墙头的白虎而面露惧色,碍于“郡主”权位又不敢表露,尴尬万分。
“你来了?”一人越众而出,径直走来。
叶其安移去视线,嘴角堆起笑容:“封青。”
封青仍是一身布衣,在满院红红绿绿官袍中显得极为突兀,他却神色如故,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身后穿着宫女服装的香儿早已是个泪人一般。
见过礼,御药房人各自散去。香儿上前来,挽住叶其安手臂,眼看着她鬓角,泣不成声。叶其安无奈轻拍她肩头抚慰,抬头与封青复杂的眼光相触,叹出口气:“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啊?”
“说甚胡话!”封青斥道,唤香儿,“去瞧着皇上的药。”
香儿勉强擦着泪水,一步三捱的离去。
“小叶,随我来。”封青举步走向院落一角凉亭,在石桌旁坐下。叶其安跟着落座,自觉将手臂搁在桌面。封青看也不看,抬指号于脉上,半晌,抽离手指,沉吟不语。
叶其安嬉皮笑脸:“怎样,大神医,死不了吧?”
冷哼一声,封青板着脸起身,几步消失在某一道房门之后,半盏茶功夫,一手拎个纸包、一手端着茶盏出来,将纸包掷给立在一旁的孙善,吩咐:“看着你家郡主,每隔两个时辰一服。”又自怀中掏出个玉瓶,倒了指尖大小一粒黑色药丸溶于茶盏中清水,送到叶其安面前。
“就知道……”叶其安嘟囔着,接过药水一口喝尽,立刻聚拢了五官,“赫——要死人了——”
“想死容易,想活便难了。”封青冷冷接口。
叶其安一怔,苦笑:“我知道啊——”
“你的事,我也知晓了一些。”封青掌贴于她背心,缓缓输入真气,“且少安毋躁,假以时日,安知不能否极泰来。”
“他不会原谅我了。”叶其安喃喃道,心中苦涩之极,“我也不能再回头。”
让真气在叶其安体内运行一遍,封青收了手,走到一边,负手望向远方,怅怅叹了口气:“随缘吧。”
墙头上的小包似乎睡着了,一歪一歪差点从墙头掉下来,惊醒之后四脚忙乱地重新稳住身体,不知身在何处地望着四周。
封青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只体形已经逐渐接近成年的白虎:“这世上,为人最是辛苦。”
“你们又是怎么来的京城?”叶其安忆起重逢时被困于魏国公府铁笼之中的小包。
封青面色一沉:“那日你不辞而别,韦兄只说你走了,此后惜言如金,再不肯多说,更甚隔了两日径直不见踪影,我便带了香儿和小包四处寻你,不料遇上师妹。哼,”他冷哼一声,面上罩了凝霜,“我那师妹,却是长进了,竟相助皇太孙设计将我拿住——王侯子弟,果然无情!”
“雪儿对你一往情深,怎么会害你,别误会了她。”
封青不置可否,继续道:“然而转念一想,皇太孙自然不会杀你,但朝廷如此大动干戈寻你,你终究要回京城。不若在京城相候,好过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不过小包暴烈,又不肯好好待着,谁也降它不住,他们既不敢伤它,又怕将它丢了无法交待,只得将它困住,虽不得自由,苦却没有多吃。”
“不得自由,已经是世上最大的苦。”叶其安起身,轻轻靠在封青肩头,“我又连累你们了。”
封青板了脸:“与其在此胡话,不如好好想想今后如何,郡主殿下。”
叶其安摇摇头:“不想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可惜,”封青指尖挑起她鬓角一屡碎发,“这白发恐怕难以回转——小叶,苦了你了……”
隔日早朝,皇帝赐赏的旨意一经宣读,朝堂顿时大哗,惊骇的有,痛哭涕零的有,不动声色暗自考量的有……一个毫无背景、来历不明的平凡女子,一跃龙门,便高高凌驾在了殚精竭虑、苦苦挣扎着向上爬的众人头上。
而半个时辰之后,叶其安却在皇宫深处,陪伴着明朝开国皇帝,讲述那位额头有月牙的传奇官员的故事,同一时刻,小包御膳房,旁若无人地搅了个天翻地覆。
第五十三章理还乱
叶其安在魏国公府住了三天,泰半时间都在宫中,三天之后,皇帝索性于宫中拨了一处庭院,方便她留住。旁人眼中,已是荣宠极致。
或许,有人也在想,往越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越是痛吧。
七日之后,虽有种种非议,在钦天监选定的吉日,郡主府入迁。自清晨起,宫城北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不得其门而入的百姓,只能枉自猜测是哪个富人家办喜事,这一日'炫+书+网',便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提供谈资的那些人们,无论贵贱,到府相贺的也好,在府迎客的也好,俱是貌合神离、各有心思,一刻不敢懈怠。
这处远看似不起眼的大宅,倚山临湖,厚重沉稳,原本是皇家一处别院,稍事修整,添了几分生机,气派而不张扬。
新主人叶其安早换了繁复的礼服,一身惯常的男装,躲在西北角的阁楼之上,远望着那些身着红袍,道貌岸然的官员身影在院中时隐时现。高楼之后的后山,小包正煞有其事地追逐着误闯入园的一只狐狸,不时有声声虎啸传来,每一声啸,便有一人或是几人呆了一呆,面色不宁。
红色官袍,意味着到府的官员至少是四品官阶,这些人会齐聚一堂,恐怕绝非因“安阳郡主”四字。
真有种临海旁观的意味,叶其安眼望着楼下众人,视线却未对焦,抿口茶,茶香溢了满口,舒服地眯起了眼。
“你这头疼病,却好得也快。”皇太孙的声音伴着木门开启的响动和脚步声传来。
叶其安微微一笑。她那时的确是借口头痛,逃离了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前院,可是,没有她这“主人”在场,他们不是也自说自唱地完成着庆贺乔迁的仪式吗?
“殿下。”她回转身,给一身明黄常服的皇太孙行礼。
“罢了,”皇太孙径直走到窗边藤椅坐下,手扶了扶头,皱着眉,“在外候着。”
一直站在门边的孙善应了声,倒退着出去将门合上。
叶其安站在窗边,力图保持恭谨的态度。
皇太孙仰靠在椅背上,半眯了眼,状似随兴地问:“可还喜欢这宅子?”
“喜欢。”叶其安老实回答,“要是以前,死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漂亮的大房子。如果六百年后它还属于我就好了。”
皇太孙面部线条柔和许多,扶在头上的手也放了下来:“沧海桑田,六百年,实在长了些。”
“我知道啊。”叶其安笑,“也不过说说而已,无所谓了。现在能住得上,已经很满足啦。”
皇太孙睁开眼,直直朝她望来,目光深邃,映着如玉容颜、明皇衣袍,俊美无匹,加之此刻消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亲近许多。
“过来。”他突然轻唤,眼中华波流转,令人难以抗拒。
叶其安一怔,抬眼看去。他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神色平和。她垂了眼,抬步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偏后一些位置。
“礼数倒是懂了不少。”皇太孙看了她一眼,“这里没旁人,不必刻意,知你不惯。”
“是。”叶其安应着,却没动。
皇太孙面色沉了沉,随即微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你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
怎么会不记得?
那一切的开始……
“那时你惊魂不定,形色狼狈,一双眼却亮若晨星,明明惊恐万分,却又恍若无畏无惧。”皇太孙淡淡道,语气中带了些许回味,“至今仍不能忘。”
叶其安静立原地,心跟着乱了起来。
“你——”他侧头看来,眼瞳如无底深潭,“你当真不知么?”
不知什么?
叶其安心绪难定,突地跪下地去:“殿下——”
“罢了!”皇太孙猛然拂袖起身,怒意微显,走至窗边,许久不曾开口,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平和,“寡人知晓你仍在怪,怪寡人夺你自由,怪寡人拆散你与那人——不过寡人却不悔!”他转身大步朝房门走去,临出门时,停了一下,道:“过几日与寡人一同去狩猎。”
叶其安垂头跪着,直到离去许久,膝盖以下开始发麻,扶着藤椅站起身来,才进房的孙善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
“我没事。”叶其安摆手,活动着双脚走到窗边,陷入沉思。
……
……
华灯初上,诺大的宅院四处寂静无声。黑暗与灯光重叠,幻化出无尽的神秘,即便偶尔随风传来细微语声或是侍卫们巡游的轻响,也驱不散那抹诡异和不安。
小包独自霸占着床榻,睡得打呼噜,偶尔还发出几声带着余兴的哼叫。
白天,那只狐狸被小包追得急了,仓皇中逃进院中。一虎一狐,顿时搅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偏偏无人敢浅露不满,直至皇太孙走后,纷纷忙着托辞离去。
小包玩得上瘾,将目标逼入绝境却又放弃,反反复复,眼睛越来越亮,脊背的毛兴奋地竖起来。那狐狸吓得肝胆欲裂,几次装死后,终于了悟“猎手”似乎并未打算立刻将自己变成餐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躲进柴房再不肯露头。小包跑去厨房叼了只熟鸡,趴在柴房外不紧不慢啃着,啃得差不多,又摊开四肢香甜睡了一觉。可怜的狐狸若是会说话,恐怕早已将小包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总算,小包睡醒之后,大概已将追狐狸的事忘记,悠哉游哉地逛到别处去了。叶其安让赵哲带人将那精疲力竭的狐狸抓住,看到狐狸可怜兮兮的晶亮眼睛,心下不忍,便吩咐将它带到后山放走。
而小包逛了几圈回来找她之后,就一直睡到这时,显然是累极了。
叶其安倚在窗边,听着小包安逸的呼吸声,迎着凉风习习,望向远方未知的黑暗。孙善在一旁对着礼单,清点这一天收到的贺礼,听上去,多是不实用的摆设,珊瑚的、翡翠的、玛瑙的……若全换了银子,可是很大一笔财富。
“……顺天府尹宁常,时令鲜果百斤、米十石、骏马一匹……”
“咦?”叶其安回过头来,“你刚才说的是宁常?”
孙善仔细看看礼单,应道:“回郡主,的确是宁常宁大人。”
“原来他已做了顺天府尹么?”叶其安轻道。在礼单中,宁常的贺礼普通,甚至寒酸,却实实在在,人虽未来,心意已至。“明天早上去看看宁大人送来的马儿。”她重又回头望向窗外。
床榻上本来熟睡的小包忽然一震,睁眼抬头,盯着黑暗中某处。
空气的波动掺杂了一分异常,似曾相识的凉意夹着淡香袭来,氧气突然间变得稀薄,叶其安只觉得喉间一紧,阴恻恻的笑已自风中传来。
小包一跃而下,几步窜到窗前,前爪搭在窗台,喉咙中低吼着。
“孙善,”叶其安身子不动,低声开口,“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孙善将视线从窗口调回,也不多问,应着折身出门。
房门刚合上,屋内灯光晃动,突然间已多了个人。
“叶老板,许久不见,可还好啊?”察尔斤一身奢华的紫袍,随意坐在藤椅之上,笑得恣意。
叶其安慢慢回身,一语不发地望着他。
“我可是自冀山而来,你却没有话要问我么?”察尔斤瞥了眼接近了几步的小包,“你这只白虎倒是越发有些威风了。”
叶其安矮身在小包颈中轻拍安抚,抬眼漠然道:“若总教头无处可去,就住下吧。”
看着叶其安带了小包自若朝门口走去,察尔斤眼底笑意更浓:“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可是受人所托,专程而来啊。”
叶其安停住脚步:“你这个专程而来,究竟又要几人替你垫背?”
“叶姑娘对在下成见太深。”察尔斤朝门外虚指,“你将那小太监遣开,唯恐在下对他不利么?嘻嘻,未免多虑,今后你我必有携手合作之需,如此见外,恐怕不好。”
“合作么?”叶其安缓缓回身,“倒是提醒了我,如今我是安阳郡主,皇上、皇太孙又宠信于我,只需向他们提个小小要求,我便能替双福报仇了,你说可是?”
察尔斤呵呵一笑,面不改色:“若是姑娘肯假手于人,察尔斤早已没有性命。”话音一转,“不过也有道理,在下还是防备些的好,呵呵。”他施然起身,朝着窗边走去,自语道,“可怜我那凤凰山之约不知得延到何时,韦门主心脉受损,又斗志全无,得好生想想法子才是……”
“察尔斤!”叶其安脱口喊道。
“在。”察尔斤微微侧头,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叶其安低头:“他——他怎样?”
“朝廷兵马尽退,反叛者或杀或走,无生门自然元气大伤,至于门主——”察尔斤一笑,“我方才已说了,你不曾听仔细么?哈哈……”他一面笑,一面轻巧跃上窗台,忽又转回头来,一双眼融在夜色中,勾魂夺魄,“我瞧那太孙殿下,对你极是用心,恐怕迟早迎你入宫。或许不能为后,三妃之位笃定,察尔斤先行恭贺叶姑娘了……”
叶其安怔怔望着察尔斤消失的窗台,许久不动。
第五十四章猎物
相隔转眼就要一年,叶其安首次意识到,自己初遇,原来恰逢太孙殿下巡视途中临时起意的一次狩猎,而那只死在眼前的花豹,是皇太孙的猎物。
——也许,在皇太孙眼中,猎取的不仅仅是花豹——
跟那次临时起意的狩猎不同,这一次,皇家猎场、王公贵族、鲜衣怒马,看不见往日朝堂上勾心斗角,又无需忧虑安危存亡,人人一派怡然和气,胜似郊游休闲。
然而,表面平静之下的波涛暗涌,比之明枪明箭,更加激烈凶险、更加地难以抵挡。
譬如此刻,叶其安拍抚着坐下骏马,一面无奈望着几个衣着鲜亮的贵族状似无意地策马朝自己行来——这已是第三拨前来“套近乎”的人了。
——不过是因为此前寸步不离的守顾和她头上那顶金灿灿“郡主”高帽的份上吧。
可惜,没有相似的生长环境和文化氛围,也没有参与的欲望和必要,叶其安实在无法融入来人已大为迁就的话题中去,交谈往往无疾而终,平添尴尬,连带着坐下红马也因烦闷躁动不安起来。
这匹红马便是之前宁常遣人送来的乔迁贺礼之一,也许不及皇太孙的墨麒,却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骨骼奇伟、筋肉纹理突出、一双眼炯炯有神,随着周围气氛的变化,大有跃跃欲试的劲头,可怜陷入这番文雅平静的局面,渐渐失了耐心。
叶其安却寻到了“突围”的理由,脚下不动声色地轻击马腹,在大红马如特赦般一纵而出时,歉疚地回头:“啊呀,这马……”
朝夕相处一段时日,略微知道了些红马的脾性,叶其安索兴放松缰绳,轻贴在马背上,任由红马肆意朝前奔驰。憋闷许久,突然得了自由,红马撒欢儿似的跑着,越来越快,好似要飞起来一般,很长时间过去也不见有倦怠之感,速度不曾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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