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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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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包召回车上,要马车加快速度,叶其安缩回车厢,抱着小包闭上了眼。

……

……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叶其安已经站在了灵谷寺正殿前的空地上——距离少林方丈相约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叶其安一直不太记得牢这时候的计时方法,总是本能地换算成二十四小时制。皇帝将她的背包还给她之后,她就把那只仍然在走动的表带在了腕上,恢复了看表的习惯。

——电子表和锦缎长袍,古怪的搭配。

钟声悠悠,青烟袅袅,连空气似乎也变作了淡蓝色。站在古松之下,环视庄严古朴的庙宇,人的心境自然而然地变得平和,杂念尽除。叶其安微微举头,望着苍松顶上的蓝天,任由身心溶入这无边悠远的祥和之中。

十三点整,一位年轻的僧人从殿后而出,因为乍看见高踞石台之上的小包脚下一个趔趄,稳了身形后,示意叶其安随行。

一路绕过几座庙堂,总算在一处幽静所在停下。年轻僧人随即告辞退去。

古树、石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伫立一旁。

叶其安的视线很快被那小小的身影吸引过去。亮亮的头,小小的僧袍,又大又黑的一双眼,见到生人靠近时缩往身边人身后的动作……模糊地,有些远久的记忆开始涌上来……

“郡主殿下安好。”旁边的人温和地问了声。

叶其安从回忆中惊醒,转眼看去。这少林方丈的确与想象中无二,慈眉善目、须发尽白,明明该是垂垂老矣的年纪,偏偏有着年轻人一般的矍铄精神,此时眼望着叶其安,目光宁和,令人心中一暖。

“了明大师。”叶其安行了个晚辈礼。

“老衲数月前便已听闻郡主事迹,仰慕已久。郡主为民请愿,使朝廷发兵南海,救民于水火,实在令人敬佩……”

听到这些话,叶其安却不由微微皱起眉。杀人毕竟不是值得颂扬的事。所谓的高僧,也只是看到了自己同胞的苦难而已么?

了明方丈见她面色不悦,也不以为忤,将手中牵着的小和尚轻轻往前一送:“老衲今日约见郡主殿下,只为一事。郡主可还认得故人?”

叶其安心里一顿,低头看向那小和尚。之前本就已经心存怀疑,此刻更是有了几分把握,只是小孩子的模样一天一变,那么久不见,的确不敢相认。

“他——”叶其安回望向了明方丈,“是小山子?”

了明方丈笑着点头:“我已将他收入门下,取名智真。”

“智真?”叶其安有些诧异,“那岂不是与智空大师同辈了?多谢方丈大师救命之恩!”弯腰凑近小和尚,“智真,你的辈分可真不小呢。”

智真大眼眨眨,看看她,然后视线转向了她身后,露出又希翼又害怕的神色。

叶其安回头看看:“啊,你还记得它吗?你跟它一起玩过游戏,那时候它还很小,才这么大,记得吗?你想和它玩?”

智真抿抿嘴,不说话。

“去吧。”叶其安一笑,“看看它还记不记得你。”

智真看一眼小包,抬头望向了明方丈,看到了明方丈点头之后,便试探着挪动脚步,慢慢朝卧在草地上的小包走去。小包已从之前的漫不经心变得有些认真,幽蓝的眼静静地看着接近自己的小人儿。隔着三、四步时,小男孩停住脚步,犹豫地回头看来。

“去吧,它记得你的。”叶其安抬了抬手。

智真又朝前走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慢慢凑到了小包的鼻下。小包也不闻,仍旧静静看着,突然间打了个呵欠。智真吓得一震,正要后退,小包却将下巴搁在了他掌心之中,随后侧头在他掌上轻轻一舔。智真缩了缩手,又回头看来,脸上却已是难抑的笑颜。

“郡主这虎果然极通人性。”了明呵呵一笑,袖袍一翻,一颗小石子落在地上。方才小包竟是已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叶其安微笑:“原来方丈大师以为我是个拿人生命开玩笑的人。”

了明方丈诚恳颔首:“的确是老衲多虑了。”

望着试探着与小包玩耍的小男孩,叶其安转开了话题:“大师,张大娘还好么?”

“老衲正为此事约见郡主。”了明方丈指了指身后石桌,“郡主请安坐,听老衲说来。这孩子的祖母已于上月病逝——”

“哎?”叶其安吃惊回头。

“张施主年寿已尽,脱去皮囊,远赴西天极乐,亦是解脱。”了明方丈手捋白须,唱了声佛号,“不过这孩子,如今在世上便无一个至亲之人。老衲既收他入门,自然要将他抚养长大、授他武艺。只是孩子太过年幼、体质单薄,我佛门清规,这孩子却须好好滋补,因而此次携他入京,是求郡主相助来了。”

叶其安望着和小包玩耍咯咯笑个不停的小男孩。那孩子一脸无邪笑容,看着他,旁人的心情也舒展开来。

“五年。”了明又道,“烦请郡主抚养五年,间中少林自会有人来传他内功心法。五年之后将他接返少林。郡主以为如何?”

“五年么?”叶其安一笑,“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五年。更何况,跟着我,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罢了。大师,你可问过小山——智真愿不愿跟我走?”

“郡主方才对智真说那白虎仍旧认得他,”了明微笑,“却未想过这孩子也仍旧认得你么?”

叶其安一愣,随即展颜:“我明白了。”

那边智真已经骑在了小包背上。小包时快时慢绕着圈走,智真小手揪住虎颈中长毛,双眼晶亮,小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潮,一时欢笑一时惊叫,开心之极。

“……小孩子真是幸福。”叶其安不由喃喃低语。

“……郡主殿下,”了明忽道,“束缚人的,是人心。郡主少年白发,乃是为心所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妨一切随缘。”

“我还以为大师会用佛经里头的话来劝导别人——柳暗花明又一村么?”叶其安苦涩一笑,“我是想一切随缘,可是,究竟什么才是我的缘?怎么做才叫随缘?”时间慢慢流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周围的宁和调解了郁闷的心绪,望着前方一人一虎欢笑不断,身边有慈爱的长者浸润人心的劝导,叶其安突然有了一吐为快的欲望,想要将长久以来心里的憋闷发泄一通,然而,临到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起头。心里沉淀的东西太多太久,多得能够装满大海,久得恍若穷尽一生,令试图梳理的尝试,变得苍白无力,就仿佛只要轻轻一触碰,便会排山倒海地倾轧过来,夺走呼吸、卷剥灵魂。

“大师……”一缕银白发丝随风自眼前飘过,叶其安眯起双眼,透过前方欢乐的身影,望着远处,“我很害怕……我不属于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时间越长、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害怕,害怕自己的某个举动会带来不可逆转的错误。我是不是应该做个旁观者就好?就好像小山子,究竟那时我将他救下,是对还是错?由于我的介入,让他也许已经到了尽头的人生又开始转动,而本应消失的生命再次回归,是不是会打破这个世界原有的平衡……我这样想着,就越发地小心翼翼。可是老天爷根本不理会——或者只是为了取乐,每当我小心翼翼的时候,总是逼着我作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作出的选择越多,我就越害怕,想要逃避,偏偏又逃无可逃……有时候我想,管他的,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说不定这个世界乱了,我的世界也就乱了,乱到我不可能出现,那现在痛苦的这个我就会刷地一下消失不见,就能彻底解脱了……大师说我是为心所累,我知道啊。我也从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是个这样心事重重、这样想不开的人。不过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自己,那个乐观的、果决的、勇敢的自己!现在的我,总是陷在一堆乱麻中无法自拔,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想,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该不该做……大师,这样的我,心都乱了,所以不知道该怎样随心,怎样随缘。”

“以智慧明鉴自心,以禅定安乐自心,以精进坚固自心,以忍辱涤荡自心,以持戒清净自心,以布施解脱自心。无欲无念,便无苦无恼。”了明单掌竖于胸前,肃穆庄严。

叶其安轻轻摇头:“我听不懂,也做不到。”

“既听不懂,又谈何做不到?”了明突然目光如电,扫向叶其安。叶其安顿时如同被丢进了齐胸深的冰水之中,呼吸困难、全身隐痛……吃痛的呼叫才到喉间,诸多压力已乍然凭空消失,快得连另一边的小包和赵哲等人都没有觉察到方才的变化。“郡主,”了明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郡主数月前,可是曾被人追杀?”

疼痛的余波未散,叶其安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着,讶异抬头:“是。”

“可知是何人所为?”

“知道。”

“可知其中原由?”

“……”叶其安摇头,开始觉得慌张,“……大师要说什么?”

“力劝燕王取你性命的,”了明抚须颔首,“正是老衲……”

第六十章异世人

“力劝燕王取你性命的,正是老衲……”

长久的静默……什么破了,发出巨大声响,振聋发聩,叶其安猛然站起身,眼眶渐渐泛起怒火,捂着胸口的手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剧烈的动作惊动了小包和更远些的赵哲等人,她平直抬起手臂,挡住了就要奔过来的侍卫们,又低喝一声,阻止小包扑过来的意图。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破烂,“为什么要杀我……您不是和尚么?和尚不是要戒杀生的么……”

“虽戒杀生,”了明神色不改,隐隐佛光罩面,凛然生威,“却须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叶其安胸口一滞,半响,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笑到全身无力,笑出眼泪。

赵哲等人远远看着她笑,神情反而愈加凝重,戒备着,却不敢违令上前。小包身边,被大人们的样子吓到的智真茫然不知所措,小手揪住虎背上的毛,一脸的害怕。

叶其安收回视线,停住笑,无力地垂下头,明显带了嘲讽意味地叹息:“大师是说,我是妖魔啰?真是太抬举了。我一向自认是受害者而委屈万分,不料别人眼里,我却是个施为者——现在我这妖魔就在眼前,大师怎么还不动手?”

了明方丈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远方:“三年前,老衲一位师侄赶赴少室山,言其道友梦中得仙逝师父指点,卜下一卦,道三年之后,乱世之妖出于中原,天下战事再起,涂炭生灵。因此事干系重大,特来与老衲商议。听闻此事,老衲原是不信,但无论真假,事关天下苍生,便不能当闲视之,于是三年来四处探访,时刻小心,防患未然。此后三年已过,当今天子虽行法严厉,较之前朝,却也算得国泰民安,并无战祸端倪,老纳渐渐放下心来。不料数月之前,师侄书信告知,卦中乱世之妖已出,邀老纳聚首相商,便有了此后之事。”

“这么说来,我便是那乱世之妖了。”叶其安挑起眉尖,冷冷一笑,“却不知大师师侄是如何认出我这个乱世之妖的?”

了明面色不改,又是一叹:“数月前,凤县密林之中,郡主突然现身于世,又于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无踪,遍寻不着。一月之后重现密林,无亲属、无家宅,谈吐、服饰皆为异世,身侧又多了只罕见通灵白虎。若说寻常,恐怕无人信服——目睹郡主那时样貌之皇家侍卫中,便有我少林俗家弟子。何况,在此之前,卜卦之人便执有一幅画像。”说着,他抬手指向叶其安捂在胸口的左手。她左手因为抬高,袖口下滑,露出腕上所带的电子表。“画像中人发服皆与我朝相异,样貌却与郡主无二,腕上所佩之物此刻便在郡主腕上,若要相认,却是不难。此上林林种种,老衲怎能不疑……”

了明的话如同重锤,一个一个用力敲打着叶其安的耳膜。叶其安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前一片模糊,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本能喃喃低语:“怎么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在老纳与师侄见面之后,”了明继续道,“那道友又得一梦,将卦象再行读解,再得一言:北地燕王遂将陷于不义……”

“原来燕王那时说的乱世,说的万劫不复,竟是这样来的……”叶其安慢慢站直,目光迷离,“……大师,如今我就在眼前,为何还不动手?杀了我,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但赵哲等人皆是习武之人,已听得清楚,震惊之余,再也不顾叶其安此前命令,手中握了武器纵身而上,将叶其安与了明方丈隔开数步,严守戒备。

了明方丈恍若不见,仍旧看着远方,慢慢闭上双眼,许久,睁眼望向叶其安:“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燕王既已不存杀你之意,老衲若再执念,何尝不是违反天意?郡主虽为异世之人,其心向善,开封解疫、南海平寇,皆为善举。若能以苍生为念,成魔得道,不过一线之间。今日老纳只为智真一事相约,还请郡主莫要多疑。”

叶其安嗤笑一声,侧头不语,心中烦乱至极。小包抛下小男孩,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仰头静静望着她,半响,喉咙中发出温柔的低哼,侧过身,用身体擦着她的腿,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将头靠在了她手上。叶其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矮身抱住虎颈,在它额上月牙一吻,起身看向仍旧一脸惶惑的智真。与她视线相接,智真抿抿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她迈步上前,停在他身边,朝他伸出了右手。

“你愿不愿跟我走?”她轻轻问。

智真看着她,又转头看看了明方丈,再撇撇嘴,突然转身跑到了明方丈身前,认真但笨拙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折回,站在叶其安面前,仰头看了一会儿,将小手递在她掌中。

掌中才触到孩子小手的温暖柔软,叶其安立刻眼眶一湿,闭闭眼,牵了孩子朝前走,迈出一步后又停下,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大师将智真交给我,却是为了时时提醒我爱民向善吧。恐怕这才是大师今日约见我的真意。”

了明沉默片刻,叹气道:“善恶一念之间。上天仁德,郡主走好。”

“大师,”叶其安微微侧回头,“若此刻我告诉您,最多数月,果真会重起战事,且一战四年,淮河以北鞠为茂草。您又将如何?”

“郡主?”了明站起身来,微微动色。

“可惜——”叶其安却重又迈步,“这笔帐若要硬算到我头上,却是欲加之罪,大师即便立时杀了我,也是无济于事。这场战争,我这乱世之妖在不在,它都是要开打的了……”一路往来路走回,再不停留。

……

……

人的心理很奇怪,明明一样的路程,偏偏会觉得归程似乎要快一些。才一会儿的工夫,灵谷寺的山门已从视野中消失。

与小包玩耍了一会儿,加上马车的晃动,智真渐渐睡着了。小包摊开身体,霸占了几乎半个车厢,男孩小小的身体就蜷缩在它肚腹旁,手揪着虎毛,额头鼻尖微微沁出汗水,小脸红扑扑的。望着一人一虎两张无邪的睡颜,叶其安坐在车厢一角,手臂抱膝,头随意靠在车厢壁上发着呆。

马车比来时走得平稳,四周也显得比来时安静,只听得到马蹄声和机械的马车行进声。

车窗外偶尔恍过赵哲的侧影,坚毅的五官、挺拔的脊背,时刻高度警惕着的双眼……数月之前,他必定也在皇太孙的狩猎队伍中,亲眼目睹了她那场“惊天动地”的“凭空消失”。

或者,在他眼中,她也是不同寻常的异类……

克尽职守地保护着一个“异类”,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而少林方丈所说的占卜,皇帝和皇太孙难道真的一无所知?若是知道,那她这个所谓的郡主头衔,岂不是与孙猴子头上的弼马温帽子一家亲了。听她讲述着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皇帝,内心里恐怕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吧……

好一个乱世之妖……好一场笑话……

“赵哲。”叶其安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轻喊,却仍是惊醒了小包。小包一动,智真居然也就醒了,半坐起身,揉着睡意朦胧的眼。她将他揽过来,用袖口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取了水囊喂他喝水。

“郡主。”马车停下来,赵哲靠近车窗,颔首行礼。

“我饿了。”叶其安看向一如既往坚毅、谨恭的侍卫统领,“我记得前面有农家,随便买些吃的来吧。”

“是。”赵哲应了,抬手招过一名部下,低声吩咐几句,那侍卫领命,扭转马头飞驰而去。

小包跳下车,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又用力甩了甩身体,转身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开去。智真从车厢里探出头,好奇地望着远去的白虎身影。

“想去吗?”叶其安作势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小包臭。智真要是想,可以就在马车后面。”

“小师父,”赵哲下马,伸来手,“属下随你去罢。”将智真抱下马车,领他到马车后面。

叶其安嘴角嚼着笑,看着智真站稳后,笨手笨脚地解下裤子,朝着一棵小草尿尿,一边还打着呵欠。

“郡主。”赵哲突然轻唤一声,挺拔坚毅的背影令人安心,“郡主便是郡主。从前到如今,属下从未有一刻怀疑。”

寥寥数语,如清风拂面,转瞬即逝,听在叶其安耳中,却是另有滋味。她诧异抬头,却见赵哲突然身形一滞,一步上前将正在系腰带的智真捞起,回身递到她怀里,随后低声喝令部下向着回城方向戒备。

很快,急促马蹄声中,官道上一道黄尘逼近。相隔百米时,就连叶其安也看清了马上骑士郡主府侍卫的服饰。乍然自道旁灌木中窜出的小包横横站在道路中央,侧首望着疾驰而至的骏马。骏马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骑士口中低喝,用力勒紧缰绳将马儿控制住,随后翻身下马来到车前行礼。

“郡主,属下有事禀告。”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看着眼前身穿侍卫服饰的孙善,叶其安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怎么是你?什么事?”

“刑部着人将临江阁查封,阁内诸人已被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咦?”叶其安吃了一惊,浑然不觉手臂用力挤疼了怀中智真。智真绷着小脸,却咬牙没有吭声,只是往她怀中缩了缩。叶其安回过神,忙放松了手,在他背上轻拍抚慰,同时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罪名?”

“只知是一个时辰前。报信之人仍在府中,只等郡主回府定夺。”

“嗯,”叶其安点点头,看向赵哲。赵哲微一颔首,令一名侍卫去找买食物的同伴,其余人护卫马车启程赶往郡主府。

……

……

回到府中,叶其安将智真和小包交给香儿照管,与孙善、赵哲一同来到后院偏厅。孙善将不相干仆役遣走,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封青站在窗前,智空在桌边坐着,俱都一脸坦然自若。

叶其安的视线停在封青身上,用眼神表示疑问。封青面无表情地朝里间歪了歪头。叶其安皱眉,快步走进里间,只见里间软塌上躺着冯掌柜的儿子冯昭,仍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不过面色较初见时好了许多。

“怎么回事?”叶其安回到外间,径直将问题丢给封青。

封青扬扬下巴:“刑部前去临江阁拿人,冯昭是你要救之人,何况我既已答应救他,要杀要剐,也须待我将他治好,故而将他带回。”

“刑部知道吗?”才问出口,叶其安已经知道答案。以封青和智空大师的本事,要瞒过刑部的差役将冯昭带走,并非难事。

“郡主!”孙善突然跪下地去,“万万不能将那人留在府中!”

“郡主,”赵哲也上前一步,“私藏嫌犯,按律同罪。”

叶其安朝里间看了一眼,又回头望向窗外。朱元璋刑法严苛血腥,这些时日,她陪伴君侧,早已窥见一斑。

“郡主!”“郡主!”

孙善、赵哲脸色更加焦虑。

“府里有多少人知道冯昭在这里?”叶其安这样问,却是看着封青。

“除去香儿,皆在这里。”封青道。

沉吟片刻,叶其安看向智空:“……大师,若我为救冯昭一人,却赔上府中上下百十人性命,佛祖会怎么说?”

智空抬眼,双手合十:“郡主要救的,又怎会单单冯昭一人?”

叶其安微微一笑:“大师若是在我家乡,定是个非常出色的外交发言人。”不理会智空疑问的眼神,她转身道,“赵哲、孙善,你们不用再劝,我知道此事风险。冯昭在府里的事,别再让别人知晓。孙善,去弄点吃的来,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赵哲,去准备一下,吃了东西,我要去刑部大牢探监。”

听到这话,连封青也是诧异地一挑眉毛。

“这件事,我得问问清楚。”叶其安微微眯起双眼,“若是他们罪有应得也就罢了。若是冤枉无辜,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赵哲孙善终究领命而去。智空自然不会等着看叶其安吃东西,也告辞去了为他准备的客房休息。

“那两人,”封青站在窗边,示意赵哲、孙善离去的方向,“你信得过?”

“如果信不过,我不知道身边这些人还可以相信谁。”另一侧窗边的叶其安扯动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封青叹口气:“此刻我却有些后悔将冯昭带回。”

“若是让他给刑部的人带走,必死无疑。”叶其安摇摇头,“事情弄清楚之前,让他留在这里更好。”

“临江阁与你这位郡主的关系,乃是心照不宣之事,朝中数位一、二品大员常去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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