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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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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叹口气,亲自带了几名太监,将叶其安交给了东宫侍卫,再由侍卫们直接带往刑部天牢。
狱卒直直地,在森严的防卫中,将叶其安一行人带往了固若金汤的大牢深处。
大牢深处,阴暗的光线中,一处孤零零的牢房,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叶其安便被领到了这个牢房之外。
隔着密集的铁栏杆,牢房内有一抹孤独的背影。
叶其安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了,闷得难受。她一步上前,抓住铁栏杆,睁大眼,用尽力气地要看清里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铁栏之后的人幽幽一声叹息——
“你终究还是没有逃开……”
伴着清冷的话音响起的,是清脆的金属声,那人慢慢转回身来。
叶其安几乎是本能地发出惊呼,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霎时绷紧了身体。
眼前的韦谏,施施然,不带烟火气,只是,两条粗粗的铁链,自他垂落肩头的黑发间穿过,又折回,牢牢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之中。随着他的动作,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听上去,却如同地狱的丧魂曲。
“……怎么会这样……”叶其安紧握着铁栏杆的手忽然间没有了力气,慢慢松开来,整个人也顺着铁栏跌坐在地。
韦谏朝着她走了几步,却在相隔两米的地方停住,一声闷哼,身后的铁链已经绷得笔直。
“怎么会这样……”叶其安喃喃道,靠在铁栏上,泪水奔涌而出。
“叶其安,”铁链响动,韦谏已退回了一步,“我答应过你的事,如今已不能做。你我之间,便到今日罢。”
叶其安抬起头,看着阴影中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已经难过得快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是了,以前,是我先放弃,是我先将你丢开,你现在自然可以还回来。我们算是扯平了……”她摇摇头,“无论如何,我有些事想先问问你。你的武功——他们怎么抓住你的?”
“少林方丈、达摩院首座……”韦谏不带感情地念着,“门中出了奸细。”
“奸细是谁?”
“出卖我的人已尽数被我杀了。”
“是么?”叶其安点点头,“封青?”
“当时瞒他,是为令旁人尽信。将你带走后,我便向封兄说明真相。他已连夜带了你那侍女和小和尚回了药王谷。”
“……你已被他们抓住,为何还下令让韩迁淮带我离京?”叶其安心里涌起几分怨气,“我一个人,又何必去?”
韦谏没有回答,却传来铁链清脆的几声轻响。
“上次是我错了。”叶其安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述,“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我本只该在意一个便够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是死是生,又有什么关系?旁人是死是生,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神,管不了天下苍生……”
“叶其安。”韦谏轻轻唤一声。
“什么?”
“你……我明白。”
“是么?”叶其安微微扬起唇角,“那就好……你等着,若是……那我便与你一同上路。”
“……好。”
“好。”叶其安扶着铁栏慢慢起身,“以前,我总认为,人能够活着就是好的。现在,我总算能够体会,那时在山谷中你的心情……没有了重要的人在身边,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她转过身,慢慢朝着外面走去。走出几步,身后牢房中韦谏在轻声吟唱着什么,令她猛然站住脚步。
韦谏在低声吟哦的,正是那首她曾经写在纸笺上的曹雪芹的红豆曲。
原来,那夜,并非她的梦;原来,他果然就在她房中……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她闭一闭眼,苦涩低语:“两个可怜虫……”
……
……
干清宫门外,叶其安一丝不苟地跪在门前,等待着皇帝宣召。
宫门终于缓缓开启,出来的,是张德海。
“郡主,快别跪着了。”老太监满面为难,“皇上说了,若是为那反贼的事,便不会见你。郡主快些起来,小心跪坏了身体。”
听着张德海的话,叶其安只是固执地摇头。张德海无法,只得叹着气返回了宫中。
许久,紧闭的宫门再次打开,却是一位宫装贵妇,在宫女太监的搀扶拥簇下,踉跄出门。宫门在这些人身后沉重闭合。宫装贵妇突又转身,拜倒在门前,用力拍打着大门,一边哭泣,一边哀求:“父皇——饶了他吧!父皇——饶了他吧……”
凄苦的哀哭,却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宫装贵妇终于绝望,在宫女搀扶下,站起身来,慢慢走开。路过叶其安身旁时,贵妇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走出两步后,停下脚步,回身又看过来,似乎认出了跪在地上、身穿平民服装的人。
“……是你?!”贵妇的神情从哀戚转为狰狞。她双手直直前伸着,朝叶其安扑了过来,“是你这妖女!你这丧门星!若不是因为你,驸马他又怎会被父皇关起来?若不是因为你,父皇他又怎么会狠心要让女儿家破人亡……”她死死抓住叶其安的衣领,尖锐的指间在叶其安颈中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
叶其安漠然望着眼前的安庆公主,心里已经没有地方去放对她的同情,只是烦躁和不耐。
“公主,”她明知说出来,对这个就要失去丈夫的女人是残忍的,但仍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管有没有我,驸马都活不过这个月了。”
安庆公主一震,随即大怒,扬手狠狠打了叶其安一耳光,犹不解恨,第二个耳光又接着落下。
“来人!”安庆公主暴怒之中,起身退开,“替本宫狠狠教训这贱人!”
身侧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眼前的两人,一人是皇帝宠爱的亲女,另一人却是近日极为受宠的郡主,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偏偏干清宫门紧紧闭合,显然里头的人是不打算管这事了。
安庆公主犹在盛怒之中,在父亲那里受的委屈,此刻都化作了愤怒,要朝着叶其安尽数发泄出去,眼看身旁的下人们面有惧色,更是癫狂,不断嘶声喝斥。有两个太监抵不住,只得试探着上前。
叶其安身边的侍卫不敢拦阻安庆公主,对宫女太监却丝毫不手软。几声惨呼之后,这两个太监跌倒在地,不断翻滚。另外的宫女太监哪里还敢上前。
“反了!反了!”安庆公主怒声喝斥,“与本宫作对,你们不想活了?本宫定去请父皇下旨,将你等满门抄斩!!你们不敢打是么?那本宫不会打么?”说着,急步上前,扬手便朝着叶其安挥下。
“安庆住手!”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安庆公主听而未闻,落下的手一刻不停,重重打在叶其安脸上,紧接着,第二掌又要落下,出声阻拦的人赶到,出手将安庆公主拉开。
“安庆!你这般撒泼,成何体统?惊扰了父皇,如何是好?”站在安庆身旁的人,气度超凡,眉目俊朗,一身王者风范,摄目惊心。
“四哥!”安庆公主满腔的怒火,又化作了无尽的委屈,攀住来人的手臂,哀哀哭泣起来。
“罢了,你先回去。驸马之事,待我再去与父皇求情。”几番规劝,终于令安庆公主点头答应。待公主一行远去后,来人看向了仍旧跪在地上,脸上红肿了一片的叶其安,“郡主,咱们又见面了。”
“王爷。”叶其安垂首而应。
“唔。”燕王点头,眼光移到她脸上红肿,“安庆如今心神不安,下手重了些,你莫怪她。”
“我不怪她。”
“这便好。”燕王说着,抬步朝干清宫门而去,走出两步,又道,“你若要救那人,却不该跪在这里。”
宫门打开,张德海出来,将燕王迎入宫中。
不该跪在这里……
叶其安抬头,久久望着天空,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一旁的宫女连忙过来,扶助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郡主,”一名侍卫上前,小声道,“去东宫吧。”
“好。”叶其安点点头。
第六十八章夏天的雪
换上了郡主该穿的宫装,太医来替她处理的脸上的红肿和颈中的伤痕,叶其安坐在东宫偏殿,静静等候着皇太孙召见,但直到日沉月升,也没有等到皇太孙一字半句。
其间,李鸿曾领人送来洗漱的清水和早点,顺便又劝了几句。
“……殿下说了,君主便在这儿住着,何时想通了,便何时出去。”李鸿算是传达了皇太孙的决定,似乎因为叶其安的不识好歹而有些着恼,顿顿足,拂袖去了。
临近傍晚时,燕王也来了,送了叶其安一瓶密药,说是自一个战败的蒙古贵族的密阁中搜出的好东西,对外伤极有疗效,算是替安庆公主那几耳光赔礼。
燕王似乎对于说客身份不很在意,恍有双瞳的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叶其安,扔下了一句:“本王与你,还有未赴之约,郡主可要保重。”
……
……
天色暗下来,有小太监进殿来,点燃了四处的灯火。
灯影幢幢中,叶其安独自坐在榻上,眼光平直,没有目的地落在某处。
按照这个时代的计时方法,现在仍旧是五月,闰五月。气温仍旧很高,即便入夜,殿外自门框窗栏钻进来的风也是暖的,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带着一丝闷躁。
被老天爷莫名其妙地丢到这个地方,已经九个月了。九个月的时间,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叶其安,却在这九个月里经历和感受了此前十几年的生命中从不曾有过的东西。
从第一次在密林中与同自己相隔六百年的人群相遇,九个月来的点点滴滴逐一在叶其安眼前回现。
密林中,若同神降的皇太孙……嗷嗷护母的蓝眼白虎……质朴而无奈挣扎于残酷现实中的小山子一家……忠诚无畏的侍卫和俏丽坚毅的宫女……开封城中的官与民……肆意行走在江湖的武者……皇宫中尊贵而临然人上的主人们……
还有,全然没有医者自觉,却极为投缘,兄长一般护着她的封青……
记忆的车轮缓缓转动,退到更遥远的过去……
幼年时,已经忘了是几岁,那一夜,电闪雷鸣,恍若将天空撕裂成碎片的闪电,没有规则地,时时将蒙着窗帘的卧室照亮如白昼。母亲害怕她受到惊吓,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温柔地、反复地说着安慰的话,因此,直到今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时是否感觉到过害怕,只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安慰……
又不知是哪一年,父亲带着自己去城郊,路上遇到农民将自家种的果子拿到路边卖。父亲买了新鲜的桃,虽然小心,桃皮上的毛还是钻进了她手心皮肤,父亲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搓。那么多年之后,她已经忘记了被蜜桃皮上绒毛钻进皮肤有多难受,却还记得,小手在父亲头发上搓动的感觉……
时间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残酷,有时候又那么温柔,流逝了许多,却也沉淀了许多……
门外侍卫身上的佩刀与盔甲在转身之际碰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将叶其安的思绪拉回来——
对了,还有他——
他……
想起他,心就要痛,可是,在痛苦的背面,却是世上任何的东西,都取代不了的甜蜜……
他…………
叶其安不知道自己的唇角上扬,露出这一生最美丽的笑容……笑容的旁边,是苦涩冷清的泪水……
不过是九个月的时间,叶其安已不再是叶其安。
不过是九个月的时间,二十岁的叶其安,坐在幽静的宫殿中,如同垂暮的老人,回味着自己的一生。
…………
…………
门框窗栏钻进来的风,不知何时,变得带了一丝凉意,清雅的,和着庭间青草的味道。
小太监垂着头,开门进来,将他上次进来时点亮的灯火熄灭,又垂着头退了回去。
再过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密集起来,同时伴着熟悉的大太监李鸿公公的低声吩咐。
叶其安看着窗外——
不知不觉间,原来天已经亮了,已是新的一天到来……
这一天,又该如何度过……
殿门再次打开,随风而入的食物香味之后,李鸿领着小太监们送来洗漱的水和早点。
“奴才们给郡主请安。”隔着屏风,李鸿朝里间弯腰行礼。同时,几个宫女转过屏风,准备来服侍郡主更衣洗漱。
“郡主殿下,请更——呀!”
“哐啷——”
伴着宫女诧异的惊叫声,是铜盆跌落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李鸿的训斥声立刻响起:“不长眼的东西……”
脚步声中,李鸿的训斥声突然断了,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许久,只听得李鸿略微发颤、刻意压制的声音:“……瞧清楚了?”
惶急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李鸿亲自转过了屏风,只不过停留了半秒,他便转身急急离开了。
再过得一会儿,更多人的脚步声响起,迅速地,一齐来到屏风之外。
进入叶其安视线的,却只有外袍还未扣上的皇太孙。
叶其安站起身来,给这位天下第二尊贵的人行礼:“殿下……”
皇太孙初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神色变了又变、变了又变,深如古潭的眼底闪过怜惜、哀伤、痛苦……最终这一切,被铺天盖地的怒火所掩埋……
“你……!你……!你……!”连接着三个你字,似乎填满了快要将人撕裂的狂暴。皇太孙突然转身,将殿中所有能够拿起的东西统统砸在了地上。狂乱刺耳的碎裂声中,皇太孙猛然回身,直直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皇太孙抬手指着她,双眼快要燃烧起来,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最罪恶的人,仿佛她万恶不赦,“你竟然……你竟然……”
“其安,”皇太孙痛苦地看着她,走过来,轻轻捧住她的脸,“你为何要……你可知,我对你……其安,为何你就不能……”他低下头,将毫不反抗的她拉进怀里,深深吻住她,在她唇齿间哀诉,“其安……”
忽然间,他又用力推开了她。
“叶其安,你果然是没有心的!”他一步步地退开,“否则,你为何看不到……寡人难道真的比不过那人么……”他忽地转身奔出去,返回时,手中提着铮亮的佩刀,刀锋上,映着皇太孙因怒火而狰狞的面容,“为何你偏偏为了那人……为何要……”
钢刀挥起,银芒掠过。
“你要与他一起死么?”皇太孙将佩刀狠狠甩开,“罢,寡人成全你!”
叶其安眼前飘起一片白色。在这白的如同冬雪一般的景象中,她看着皇太孙骄傲而哀伤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白色的一抹随风缓缓落下,她摊开手掌接住。掌心之中,静静沉睡着一缕断发——雪白的断发。
钢刀斩断了束在她发髻上的玉环,一头长发散落于肩——雪白色的一肩长发。
她抬起头,上前几步,在桌上的明镜中,看到那个披散着一头雪色长发的叶其安。
第六十九章刑台之上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手中断发落地,叶其安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白发,眼中半分泪意也无。她就这么站着,仿佛僵化了的人像。
胸口一阵烦闷,喉头感觉到一丝腥甜,她微微前倾,张口吐出一口热热的血,胸口的烦闷稍减,一股无力感却袭上全身。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的心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中,已经脆弱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身后再起脚步声,侍卫们压抑着对那一头白发的诧异,谨遵皇太孙命令,将曾经被整个皇宫捧在手心之中的安阳郡主押往了刑部大牢。
皇太孙的谕示:无需审问,三日后午时,与无生门韦谏一同行刑。
牢房的铁栅栏合闭,锁上又大又重的铁锁。
叶其安站在牢房中,看着墙角一铺干草,鼻中填充着牢房独有的潮湿腐败的味道。
狱卒们离开后,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令人心安的声音。
“叶其安?”
“嗯?”叶其安走到铁栏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入眼却是冰冷厚重的墙壁和甬道深处的黑暗,但是她知道,在自己视线的尽头,关押着铁索贯肩的韦谏。
将她和韦谏关在一起,至少是关在隔着不远的牢房中,足够令她涌生出对皇太孙的感激。
在她回答之后,甬道尽头的人却没有再开口,只是传来几声压抑的嘶吼和铁链的清脆敲击声。
“可惜,没有将我们关在一起。”叶其安轻轻道,“不过已经很好了,至少能知道你就在身边。即便他们只是为了让我因为恐惧而退缩,或是让你因为不忍而劝阻让我退缩——韦谏,你不会劝我了,对吧?”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韦谏的声音传过来:“是,我不会再劝,要走,便一齐走罢。这世间,并不值得留恋。”
叶其安一笑:“是……韦谏。”
“什么?”
“……我的头发……全变白了。”
“……是么。”
“是啊。”叶其安点点头,仿佛对方能够看见这样的动作,“不知道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会不会还是白色?”
“……白色便白色罢。”韦谏语气平淡。
“是啊……”她浅浅笑,“我恨透了老天爷将我丢到这个地方来。可是,我仍是感谢他,将你送到我面前……”
“……死亦无憾。”韦谏低语。
叶其安闭闭眼,觉得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真正的心意相通了。
“你的肩,痛么?”她侧耳倾听着偶尔响起的铁链的声音。
“不痛。”
怎会不痛?叶其安又是浅笑,转身走到干草铺成的“床”边。
“昨夜睡不着,现在好困。我要好好睡一觉,你陪着我。”
“好。”一阵铁链晃动,随即寂静无声。
叶其安躺在干草堆中,合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数天来,这一觉,难得睡得这样熟。
……
……
三日后,临近午时。有人来到牢中探监。
访客是燕王。
半个时辰里,隔着铁栏,燕王安坐一旁,捡了些与蒙古人打仗的事说,倒好像是闲来无事,找人听故事来的,只是燕王完全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也不在意听者的反应,所以故事讲得极其乏味,听得叶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爷,半月前,太孙遇刺,如今刺客抓住了么?”
燕王看她一眼:“我当你全然不将太孙之事放在心里。刺客……自然是要抓的,不过若能一举削弱刺客背后势力,便更加好了。”
“唔。”叶其安点点头,“王爷,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有句话想提醒王爷。”
燕王微眯双眼:“你说。”
“王爷府中那位马和,将来会在海上成就一番大事业。时机到的时候,还请王爷不要束缚他的手脚,让他能去多远便去多远,去到前人不曾去过的遥远天边……若是那样,后世之人,定会感激王爷的。”
燕王没有说话,静静望着叶其安,许久,站起身来,走到铁栏前,负手而立。
“叶其安,你可知道,本王与你,还有未赴之约。你若便这样死了,不免做了无信小人。”
“……若非无路可走,谁会愿意死?”叶其安低头苦笑,“我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与对抗不了的力量对抗。”
“太孙对你,可谓用心良苦,”燕王终于开始履行说客的职责,“堂堂一国储君,难道便比不上一个无名小贼?”
“若能以身份权势来选择,”叶其安抬起眼,“那我更乐意选了王爷。”
“大胆!”燕王低喝一声,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叶其安却仿佛未闻:“王爷不用再说。我累了,死亡于我,未尝不是好事。”
“你死无妨,难道不顾念你身遭之人么?临江阁上下、郡主府中人……还有你那寸步不离的白虎?”
“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为这样死为那样死,总归都是一样。”叶其安摇头,“更何况,此后四年之内,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我已经不想理会。”
“四年之内?”燕王皱起双眉,隐隐有怒意,“这是何意?”
“一个月之后,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叶其安闭上眼,面满疲累之色。
燕王又惊又疑,面上神色却丝毫不乱,紧紧盯着叶其安双眼:“叶其安!你究竟在说什么?”眼看叶其安并不想再说话,略一沉吟,燕王冷哼一声,拂袖匆匆离去。
过了一会儿,狱卒前来打开牢门。一人上前,在叶其安手腕上锁上重重铁索。那人似乎心有不忍,手上动作不停,却用旁人很难听见的声音,在她耳旁低语:“贵人见谅,这是规矩。”
叶其安点点头,露出安抚的笑容,心中一动,侧头看向甬道一头。重索加身的韦谏,站在十步之外,在狱卒们警戒的目光、刀影环伺下,眼神柔和地望着她。
目光一触,已是千言万语。
……
……
午时将至,宫城洪武门外,搭建起高高的刑台,台下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被如狼似虎的兵士们隔开在几米之外。北面主位上,一个个黑嘴黑脸的朝廷官员按官阶坐在桌后,或主刑、或观刑。一众朝廷官员服饰中,还掺杂了几抹深宫太监的身影。
也许是朝廷官员们谨慎过度的行色影响,也许是刑场本身的气氛所致,围观的人们都尽量克制着,不敢高声说话,却又遏制不住好奇心理而不愿离去,于是,一股诡异的、极其压抑而阴沉的气息,在四周流转不停,更令得刑台上空仿佛笼罩了沉沉压顶的黑云。
午时正,刽子手们亮出了晃眼的钢刀,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寒的光芒。数名失魂落魄的犯人被推上刑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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