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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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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众人在院中乘凉。远处天边,斜阳落霞,将个钟南山映得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难怪你们忙着吃饭,却是为的欣赏如此美景。”封青将目光自远处收回,笑叹道,“这样的日子,实在令人羡慕。”
叶其安闻言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眼睛望着开阔的草地上,正与无尘学着扎马步、练习得极为认真的雨珠儿。小包一直在旁边搅局,雨珠儿的小脸上已经渐渐堆满怒气,看样子就快要发作了。
“小包,”叶其安招手将小包唤回身边,“小心雨珠儿咬你。”
“我才不会!”雨珠儿怒气冲冲回过头来喊了一句,又赶紧扭正姿势,一刻也不松懈。
叶其安笑而不语,搂住跑到身边,狗一样喘着气的小包,一起滚倒在草地上,玩闹不休。
“这小丫头学武,却比小叶那时上心许多,”封青不由道,“不需多时,恐怕小叶便打不过这女娃了。”
叶其安的声音从小包身下闷闷传来:“学武要从小孩子抓起,要是我小时候便——啊!不准用牙齿——把我丢进少林寺去,今日肯定也是高手一个了——啊!小包!说了不准不许用牙齿……”
封青朗声一笑,叹气摇头。
时间一晃而过,暮色渐沉,众人陆续回房,凉亭里只剩下韦谏、封青二人。
“……近日还是莫要调动内息为好,”封青从韦谏腕上收回手,“外伤太重,此时修习内力,操之过急,反令外伤久不能愈。如今有我在,你且放心疗伤罢。”
韦谏将衣袖拉好,目光移向东边厢房。
“她……怎样?”
封青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闲适,暮色里,隐隐可见眉头深锁:“小叶,乃是心病,无药可治。我一直迫她服药,不过是为调理,并非能治本。”
沉默半响,韦谏起身迈步走到凉亭一侧:“……我并非不知,只是……”
“……我一路而来,不曾见朝廷追剿你的门人,韦义庄、临江阁也已无风无浪。”封青也起身走到韦谏身边,“不过,朝廷历来多变——此后,你可有何打算?”
“门中庄内事物,自有柴秀、霍洋打理,其余事,我无心过问。”
“便不曾想过离开钟南山?你那时精心谋划,不正为与小叶一齐远离是非……”
韦谏侧头,看了封青一眼:“你可曾听她说过不出数月,会有何事发生?”
封青一愣,摇头:“小叶自来不说本朝之事,不过——她曾说过要我离开中原,回药王谷,且须四年不返。我一直耿耿于怀,却百思不得其解。你要说的,可与此有关?”
“不出数月,朝廷便要削藩,燕王随即起兵‘清君侧’,战火一起四年,天下必定大乱。”韦谏望着远方,语调无波,“此时皇帝下旨,令她守孝陵四年,你说,究竟为何?是罚,或是护?”
封青不答,只是长叹一声。
韦谏恍若未闻,又道:“那人对她,当真用心良苦……无奈,我已不能放手。只为求得一时半刻相守,便是永世不能离开此地、陪伴坟陵,又有何妨?”
“难道便要在此地一守四年?”
“若她每日能得笑颜,便已足矣。那人一番苦心,却不能枉费。”
封青沉默片刻,幽然开口:“只是,若果真天下大乱,此地当真能守得平安么……”
第七十五章明修栈道
数天阴雨之后,天又放晴了,太阳每日都火辣辣地挂在天空,仍旧令人烦闷,只是,钟南山中绿荫成海,凉意阵阵,引人追慕。
将近正午,叶其安懒洋洋地自房中出来,一边走,一边呵欠连连,远远看见院子一头,封青和雨珠儿头凑在一起,不知在摆弄什么。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小包可怜兮兮地蹲在韦谏身边,一副很想凑过去却又很忌惮身边韦谏的模样。
“你们在干嘛?”叶其安走过去,歪头看封青和雨珠儿。
“我来了数天,你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封青头也不抬,“什么功夫步法,早已丢到九天云外了吧?”
“封兄,不要像个老头子成天唠叨不休。”叶其安指着封青手中一只蔫蔫的小野兔,“这是什么?”
“野兔。”
“废话。”
“是我从小包嘴里抢出来的!”雨珠儿泪雨涟涟地抬起头,“它要吃它!”
小包是老虎,不吃这些东西才怪了。可是看着小野兔的模样,叶其安也立刻同情心泛滥,蹲下去,希翼的目光投向封青:“救得活么?”
“救得活,”封青点头,“不过是被掌力拂到,断了根骨。”
“哎?”叶其安抬头看小包,“掌力?”小包立刻回报以无辜的、又有些垂涎欲滴的目光。
“小包恐怕是凑巧拾了它。”韦谏轻抚小包头颈,望向远处,“山中——来了生人。”
“孝陵外有禁军——”说了一半,叶其安便住了口。
禁军若真的挡得住任何人,封青也不会不经通传便出现在眼前。
是什么人来了?是敌,还是友?
……
同一时刻,距此不远的山道上,朝着孝陵方向,悠然走来一人,一身紫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光滑的皮肤,一手揪住袖口替自己扇着风,另一手抬高在额前搭着凉棚,四下张望,欣赏着身周景色,脸上神情怡然,全然一副上山赏玩的游客模样。
只是,不知是在踏出的第几步时,迈出的脚却没有落下,而原本应该是脚落下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两支深深插入地面的羽箭。
“总教头看路,”空中传来人语,“前路通往皇家禁地,闲人不得入内!”
察尔斤轻笑一声,仍旧悬空的脚直直便往羽箭上空落下,无声无息,羽箭没入地面不见。他侧抬头,唇角勾出阴魅笑意:“原来是门主座下兄弟,在下可是好心前来送信的,也活该如此相待么?”
一阵沉默,好似刚才说话的人已经不在。
察尔斤却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处,后来索性找了块草地坐下来,乘着阴凉,望着远处风景。
过不多时,山坡之上,又有两道身影起落间倏忽而至,一前一后立足于十米开外的巨石之上。
察尔斤起身,朝来人随意拱拱手:“门主,封神医,两位亲自来迎,在下受宠若惊。”
“总教头客气,”封青回了一礼,“怎么今日得闲上钟南山赏玩?”
察尔斤嘻嘻一笑:“山中景致的确不错,不过在下心有旁骛,若要赏景,还是待来日罢。”
“却不知总教头有何要务?”
察尔斤懒洋洋嬉笑:“莫再叫总教头,在下如今闲人一个,不敢再担朝廷的名号。至于所为何事,还是见了郡主殿下再说不迟。”
“有何要事,便在这里说吧。”韦谏淡然开口。
“门主,好歹相识一场,在下自问,也不曾对诸位不起,即便不念在下曾数次相助,也不该如此绝情。”察尔斤手搭凉棚往山上看去,“啧啧,两位都离了郡主身边,此刻若是有武功与在下相若之人乘机偷袭,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韦谏和封青面色无波,四周空气却骤然间紧张起来。
察尔斤浑然不觉似地又是一笑,一副惫懒模样。
良久,韦谏打破了僵局:“罢了,回去再说。”
封青投去询问的眼光,不过未等他开口,下方的察尔斤已经自己摊开了双手。
“若信不过在下,不妨制住在下穴道……”
……
……
众人齐聚于院内。
叶其安抱着雨珠儿,坐在凉亭里。身侧小包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截骨头,那是为了让它忘记雨珠儿怀里的野兔而给的点心。韦谏坐在亭中另一侧,安然闭眼调息,亭外封青负手而立,次郎等人占据院中有利地势,而院外,还有无尘四人、孔杏一众严密防卫。
除去叶其安、韦谏,院中众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察尔斤身上。
察尔斤四处打量许久,这才啧啧叹息着,调回了视线:“此处的风景却是不错,又有禁军守护,实在是个安享天年的去处。”
“若真中意,不妨向皇上请旨,也来守陵罢。”封青接了话头过去,“总不成学我,偷偷摸摸上山来,日后若是追究起来,还得费心应对。”
察尔斤嘻嘻一笑:“封神医说笑,如今我连饭碗也丢了,怎么还有门路见着皇上?”他嘻嘻笑着,望向抱着雨珠儿的叶其安。
“郡主殿下,姑且念我报信之功,还请郡主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别人我不知,但郡主的话,皇上定是会听的……”听到这话,韦谏、封青眼中都露出异色,叶其安则低垂目光,恍若未闻。察尔斤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继续道,“此地虽是皇陵,山下有禁军守卫,但若只是数名高手,要上得山来却也是易如反掌。门主身上有伤,封神医一己之力,若要护得山上妇幼平安,有在下相助,胜算岂不大些?何况,门主还欠了在下比武之约……”
“若是没了你,殿下今日便无人护得住了?”一直面有怒意的孙善突然插口,敌意明显。
察尔斤挑眉看他一眼,嘿嘿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说到此事,若果真不假,却又是何人主谋?”封青皱眉道。身后叶其安一脸漠然,全似事不关己。
韦谏睁开双眼:“安庆长公主。”
众人皆惊。察尔斤却是一笑:“门主明察秋毫。”
韦谏不为所动,淡淡道:“若你未上山,我也不曾想到此事与叶其安有关。”他侧头看了看叶其安,“安庆公主恐怕是将驸马之死算在了你头上。”
叶其安哧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轻轻梳理着雨珠儿的头发。
“殿下,”赵哲单膝跪地,“是否传信回宫?”
“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姑母,门主那些消息,恐怕也是见不得光的,无凭无据,如何能取信于人?”察尔斤道,“何况,若是连山下禁军也不能倚靠,传信回宫也是无用。”
“那此事该如何了结?”孙善是一脸忧色,“殿下若是擅自离山,却是重罪。”
“既是偷袭,有了准备,便成不了事了。”察尔斤伸伸懒腰,“看天色应该还早,在下先去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
这时,刚好雨珠儿凑在叶其安耳边轻声问道:“是这人伤了小兔吗?”
察尔斤神色一变,住口看向雨珠儿怀里的野兔:“这东西是被人所伤?”随即话锋一转,“这山中还有旁人?”
“若不是你,”韦谏一皱眉,望向远方,“你的信恐怕已是迟了。”
“那为何已过一个时辰,仍是不见动静?”封青皱眉,“或者消息有误?”
“……此刻胡乱猜测也无用,”韦谏重又闭上眼,“要来的,自然会来。”
没过多久,无尘一路,孔杏一路,勘察四处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丧气,山中并未寻到到可疑之人。不过——
“燕王一行正往山上来,说拜过先皇陵墓,便来看望郡主。”无尘上前,递过来燕王的令牌。
叶其安看向孙善:“我该不该去迎接?”
还未等孙善回话,却见韦谏和察尔斤同时变了脸色。
“不好!”察尔斤低喝一声,拔地而起,顷刻间消失在院墙之外。
韦谏起身,低头看着叶其安:“对方要杀的,不是你。”
封青一惊:“难道是——”
“燕王若是在此地出事,再将罪名加诸于你头上,”韦谏直直看着叶其安,“即便皇帝,恐怕也难塞众人之口,无法保你平安!”
“好生毒辣!”封青冷冷一哼。
叶其安却眼底痛楚地紧紧抓住了韦谏的手:
“别的人我不管,但燕王却绝不能有事,快去助他!!”
第七十六章山外山
“叶其安……”韦谏面上神色变得复杂。
叶其安低下头,轻声一笑:“若是他有事,我恐怕就连最后的一点可以寄托的东西都要失掉了……”
片刻沉默后,韦谏黯然一叹,伸手轻抚叶其安头顶:“……我明白。”
叹息声中,身旁几道人影骤然而起,追随着察尔斤离去的方向消失。
“我们也去罢。”封青看看院中剩下的人,自叶其安手里接过有些害怕却又很老成地板了一块小脸的雨珠儿,“此事未了结之前,大伙还是莫要分得太散。”
……
……
距离孝陵往西数百米的一处山坡,已是偏离前往陵墓方向的道路许多。
开阔地上,察尔斤与数名武士缠斗在一起,战况激烈。
几米之外,燕王一行或站或坐。燕王负手立于众人之间,面色虽然灰白,威仪不减,镇静自若望着前方察尔斤与数人交手。站在燕王身侧的,是名身着僧衣的中年和尚,另一侧,三个眉目与燕王相似的少年,是燕王的三子。管离、马和、费恒等人护在左右,管离和费恒二人面色难看,身上衣服皆有血迹,看似已经受伤,其余护卫更是狼狈。
“王爷,此人以一敌众,不见败迹,武艺难得。”那位僧人看了一会儿,低声道,露出几分招揽之意。
燕王神色无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若非此人,今日王爷与世子安危难定。”马和上前,也压低声音,“若众人身上的软骨散果真是——所下,那这些前来偷袭王爷的,恐怕也——”
燕王面色一沉,眼中有了几分怒意:“你不必忌讳,若非安庆,谁人又能在我饭食中做手脚?哼,为了个不成器的驸马,竟然不惜在本王身上打起主意。此事,待本王回宫面见皇上之后,再做理论!”
“王爷,”管离暗暗一指被随后赶到的无尘、孔杏等人围在其中、现身后还未曾动手的一高一矮两名仙风道骨的文士,“这二人气息内敛,行走间隐隐有气吞万里之势,其内力已趋化境。若两人出手,恐怕……还是找时机,先行离开此地为好。”
略一沉吟,燕王目光在无尘等人身上一晃而过。
“不必,”燕王摇头,“这数人在此,郡主恐怕亦不远。何况那俩人既有如此本事,又岂会任由我等离去。局势未明,且再看看。”
说话间,察尔斤身形移转,双眼愈加明亮,似乎极为快意,对手已有数名不知死伤倒地,余下的人偏偏欲退不能退,往往被察尔斤缠住,不得不勉力相抗,眼底面上满是绝望。
终于,两位文士中,身形高些的,轻轻一咳,一只脚就这样往前看似无意地挪动了一步。周围无尘、孔杏等人随即紧张外露。
“哈哈!”察尔斤长声一笑,连退数步,放了那几名狼狈不堪的武士,取守势,看向那文士,“我当你们要忍到何时!”
那文士冷冷一哼,脚下再是一动,周围无尘、孔杏等人反而向后退开几步,面上神色更加凝重。这时,那文士侧头,往东边看去。
东边山路上,一虎一骑当先而来,骏马似火,马背上白发的叶其安和粉妆玉琢的雨珠儿。旁边白虎懒洋洋迈动脚步,不时打着呵欠,近一些,似乎为场中杀气所激,驻足仰首长啸不断。马儿随即躁动起来,被一旁的次郎稳稳拉住缰绳。
后面几步,韦谏、封青一字排开,一左一右,缓步而来。
“嘁,排开阵势吓人么?”那矮个文士自怀中掏出一卷布帛,对照着白虎身后的叶其安等人看了看,凑近同伴,低声道:“大哥,都在了。”
高个文士点点头:“东边有人下山。”
“嗯,那是去找帮手了。”矮个文士看看天,“那令牌至多再拖住军队半个时辰,师兄,还要动手么?”
高个文士冷冷一哼:“军队又如何?”
“是。”矮个文士用下巴指指叶其安这边,“那新来的俩人功夫与这人不相上下,不过一人身上有伤,便连同这人交给师兄吧。其余的,我先对付一阵,不行了,师兄再来。”说着,脚步也是轻轻一迈。
他这一动,便连察尔斤也敛去了笑容,凝目而视。
“你们几个不是对手,”察尔斤微微侧了侧头突兀说了一句,语调也一改往常的惫懒无赖,“莫在这里碍事。”
迟疑数秒后,围在两名文士身周的无尘、孔杏等人小心翼翼向后退开,慢慢回到了叶其安等人身边,又与燕王的人会合,守护在人群外侧。
燕王身边三名少年中的一个,一双眼紧紧盯着站在巨石上的白虎,艳羡的神色昭然。他便是此前曾与小包有过一次冲突的燕王次子。
“见过王爷。”叶其安下马来,朝着燕王行礼,故意忽视了那男孩充满敌意的眼光。
燕王冷哼一声,算是回答,看了一眼叶其安,便重又将目光移到那两名文士身上。
“孔护卫!”叶其安仰首高声道,“去山下搬救兵!”
孔杏低应一声,身形一转,往者东边跃起。
“哪里走!”矮个文士一声喝,身形骤起,卷起风沙阵阵,向着孔杏的身影直去。几乎同时,察尔斤箭一般斜斜插过去,迎在了矮个文士前方。
借着察尔斤一挡的时机,孔杏身形一扭,手中黑纱在地面轻点,人已借力掠去不见。
“功夫不错。”矮个文士说话间,已经跟察尔斤交手十数招。只是不知他赞的是孔杏,还是与自己对阵的察尔斤。转眼百招已过,矮个文士一套掌法大开大合,如同行云流水,加诸雄浑内力,每一掌都好似连天地也为之震动,而他一张脸,随着每一掌挥出,隐隐泛起红光。
初时察尔斤还能占据先机,渐渐却落了下风,不久之间的一幕似乎重演,只是,这一次,被耍玩的,变成了察尔斤自己。
察尔斤的功夫有多高,叶其安和燕王两边的人是清楚的,这时见他如同刚刚艺成的稚儿,在此人面前逐渐狼狈,不由脸上都有异色。
而察尔斤,却恍若不知自己陷入困境,一双眼愈发明亮,凝重,又带着几分兴奋之感。他脸上有数处因对方掌风扫到而迸裂的伤口,鲜血一滴滴涌出,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艳丽而夺目。
“功夫不错。”矮个文士突然又说,双掌交错,化开察尔斤精妙的一击。
察尔斤嘻嘻一笑,跃身再次迎了上去。
另一边,高个文士身形挪转,迎上了同时出手的韦谏和封青。韦谏、封青两人合力,韦谏伤势未愈,封青担去了泰半攻势,与对方勉强打成平手。
这场孝陵旁的战斗,看在武人眼中,乃是千载难逢,场边观战的人皆屏息凝视,不想漏过哪怕一丝一毫。因几人内力吞吐,空地上,一时间飞沙走石,只能见人影倏忽,喝声阵阵,仿佛是千军万马的战场,观战的人,不得不一再后退,躲避场中交战双方的凌厉气息。
无尘和孔杏留下的部属,将燕王和叶其安等人护在其中,将不断飞溅的沙石和凌厉的掌风隔阻在外。
叶其安不懂武,也没有内力,此刻看着那战场,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眼前只剩下飞速移动的身影。雨珠儿年纪幼小,躲在叶其安怀里,小脸煞白一片。而燕王身后的三个少年,最年幼的那个,一双眼瞪得老大,已经吐了出来。
小包站在远处的岩石上,不时地发出声声长啸。红马烈风始终躁动不安,若非次郎竭力安抚,早已脱缰而去。
正在众人都凝神观战时,叶其安微微侧了头——
“王爷,”她语气平直而低沉,“带着世子快快骑我的马离开,转过山凹,赵将军与墨麒在下山路上相候,王爷换了马,便直直朝着军营去,让禁军护送王爷回京。”
燕王片刻之后,转头看来:“……余下众人又如何?”
“救得王爷和世子,余下的人留给老天。”叶其安面无表情。
“噢?”燕王突然一笑,“连同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众和你怀中幼女?”
沉默数秒,叶其安微微低头,轻轻在雨珠儿背上轻拍:“……次郎,若是时机好,便送王爷上路。”
“叶其安!”燕王似在强压怒气,“本王之事,无需你来操心!”
“我并非是为王爷操心,”叶其安扯了扯唇角,“我为的是——”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王爷,”管离上前几步,“王爷,趁那二人暂时无法分心,属下等护送王爷和世子离开——”
“哈哈哈——”不远处骤然一声长笑,将管离打断,引得众人凝目望去。
笑声起处,交手的几人已经乍然分开,对峙不动。
一边,两名文士一人脸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另一人却面色如铁,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另一侧,韦谏双肩衣物渗出鲜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抖。封青手捂胸口,嘴角带着血迹。察尔斤单膝跪地,两手撑在地面上,不住地喘息,脸上的血已经将皮肤全部遮盖。
“不错。”高个文士淡淡道,脸上铁色渐褪。
刚刚大笑着的矮个文士仍旧呵呵笑着:“大哥,你我兄弟二十年未出,不知江湖人才辈出,何时多了这许多本事霸道的少年郎。”他看向封青,“你是药王谷后人?柳长青是你什么人?”
封青一楞:“乃是在下师祖。”
“唔,”矮个文士点点头,“你师祖曾替我大哥疗伤,这份人情,今日便买给你吧。”
“多谢前辈赐教。”封青恭谨抱拳。
“药王谷长药长毒,为何你不用毒?”高个文士突然问。
“前辈内力雄浑,掌风凌厉,用毒晚辈担心殃及周遭不谙内力的妇幼。”封青道。
“唔。”高个文士点头,不再说话。
“大哥,”矮个文士道,“今日之事,便了了?”
高个文士点点头。
“那咱们回去。”矮个文士朝着众人抱抱拳,“各位,今日之事,乃是我们老哥两儿十年前欠下的债,如今手也出了,便算是不曾违背诺言,多有得罪,就此告辞。”
高个文士上前一步,此刻他脸上肤色已恢复如常,只是表情仍旧僵硬。他看着韦谏,咧了咧嘴,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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