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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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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旁人眼里,自然是不成体统了。然而奇怪的,她并未因为燕王的职责而不自在,反倒勾起不久之前房中旖旎的记忆,心中一动,不由侧首看向身边人,而韦谏也正朝她看来,眼底流光溢彩,映在晨间霞光之中,勾魂夺魄,一时间令她看得呆住,忘记了身周万物。

一声冷咳,燕王神色更为恼怒。

“叶其安!随本王来!”燕王怒斥一声,迈步朝前走开。

韦谏面上露出淡淡赫意,唇角浅扬,挪开视线。

叶其安微笑着凑上前,在他手掌轻轻一握,随即转身跟上燕王。

隔开众人一段距离,燕王负手遥望远方,良久不语。叶其安站在一旁,眼中是霞光下山峦叠嶂,薄雾隐隐,耳中是鸟鸣阵阵,鹰啸万里……晨风猎猎,舞动额前发丝,挡住视线,她本能抬手去抚,却听见燕王一叹——

“如此江山……”

叶其安一震,侧首看向身前燕王伟岸身影。山色光影中,燕王巍然而立,整个人笼罩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金芒,莫名气息不动声色在身周蔓延开来,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膜拜。

“……叶其安,”燕王没有回头,突然沉声开口,“你可后悔将未来之事告知先皇?”

仿佛又听见那位身着龙袍的老人,用洞察一切的睿智,疲惫地叹息着“天意弄人”,叶其安胸口一窒,低头道:“后悔。”

“若能重来,你会如何?”

“……”叶其安抬眼望向远处群山,“不知道……”

“说与不说,于你,可有差别?”

“……说了,好像卸掉了一些担子,不说的话,或许比现在更加轻松。”叶其安自嘲地扯动唇角,“许多事,我原本以为理所当然,最后却发现面目全非——王爷,我不知道有无差别。”

燕王慢慢回身,看着叶其安,眼底双瞳隐约有夺目光辉,将身后霞光逼退。

“有些话,我从未对旁人提及。”他沉声缓缓道,“自宋以来,程朱之学大行其道,世人多信命理。先皇本为街巷乞儿,一生戎马,夺天下,立朝建国,成就宏图霸业。因而,我不信命!我不信命理,只信人,只信自己。不过,这样的言语,却不能为外人知。叶其安,你本也是不信命理之人,凡事只求力所能及、无愧于心,虽武不能,文不举,但光明磊落、敢作敢当,颇有男儿风范,尤其胸怀黎民,心系天下,仅此一处,便将无数权贵子弟比了下去。绾雪与你年纪相若,却远不及你,我一直深为憾事……”

不信命么?叶其安惶然。她又哪里不信?早在无数次与至亲分离,早在皇太孙痛彻心扉的眼神中,早在那一声声“天命”里,她便已信了。冥冥中,一直有只无形的手,牵住她身后看不见的一根绳,牵引她走向愿与不愿,幸与不幸的茫然前途,令她或欣喜,或失望,惶惶然不知如何挣脱,所以,才屈服了,妥协了,放弃了……

“……正因如此,”燕王上前一步,抬手抚在她脑后,令她不能移开视线,“我便信了你四年靖难,信了四年后我大明昌盛一时。本王不信命理,不信神鬼,只信了一个六百年后的子孙,信了这一头白发之下的赤子之心。本王——便做那个黩武嗜杀,好大喜功的朱棣!便做那个篡夺君位,大逆不道的朱棣!只为我后世能生出如你一般,可思之所愿,行之所好,求之所欲之人!只为我后世能求得老幼有所养、病残有所依的治世、盛世!”

恍若被惊雷击中,叶其安张口而不能言,一阵晕眩欲坠,却被燕王稳稳扶在掌中。

“这般话,本王便在今日此地说,你好好记下了。”燕王闭闭眼,双瞳中精芒敛于无痕,手上一松,慢慢将她放开,“本王心中,并未当真后悔不曾将你杀了。”

失去扶助,叶其安软软落坠下地。后方一声清啸,疾风起,夹着熟悉的清新和淡淡药味,韦谏飞扑近身,将她揽在臂中。

“叶其安,”燕王摆手阻止随后属下行动,淡然道:“本王只是恼你,为何如此大意,令皇上先一步得知此事。皇上年幼丧父,一面须替父尽孝,赡养老幼,一面早早便得将社稷天下,负担于肩,为此,他舍弃私己欲求,不敢贪图片刻欢愉,谨慎言行,只为能担得起江山之重,黎民之福。此中痛,此间苦,旁人如何能体味一二。因而,忤逆也罢,无道也罢,便由本王承担,皇上便只有背叛自己的叔父,而无需有为天下所弃之痛。如今——却要让他如何撑持……”

叶其安字字听在耳中,双手紧握成拳,只图掌心刺痛,能换来心神片刻清明。

“你与韦谏,患难相交,情深如斯,本王岂会不知,也不欲拦阻,不过私心里,只盼你感念我那侄儿一番苦心,助他度此劫难。”燕王说着,看了一眼韦谏。

韦谏微微低头,一双眼只专注怀中惶然无助的叶其安,旁人如何说,如何做,似乎半点与他无关。

“罢了,”燕王负手,微眯双眼,“本王今日便要返京。日前遇袭之事,恐怕还须你等回京备查。且去收拾打点好,日后圣旨一到,即刻起行回京罢。”

……

……

大雨如注,叶其安靠坐在凉亭廊柱旁,头微微侧向外,面无表情,遥望着远方,身边小包摊开四肢躺着,头搭在她腿上,眼睛半睁半闭,不时地甩一甩尾。

隔了雨帘,韦谏站在廊下,望着凉亭中连姿势都不曾动过的叶其安,眼神深邃无边。

再远些,孙善次郎等人站在走廊一头往这边看着,正巧,封青抬着一碗药水,出现在他们身旁。

“聚在此处作甚?”封青顺着他们视线望去。

“封大夫,”孙善少年心性,始终按耐不住,“自燕王离去,郡主便这般枯坐了七日,小人担心,如此下去,郡主的身体抵受不住。偏偏韦公子也这般不动声色地瞧着,一句话也不劝,令人实在焦虑。”

“唔。”封青点点头,“放心罢,小叶此时模样虽然令人担忧,却是好兆头,若她真能由此契机,放下心中包袱,我恐怕便无需日日为她熬制汤药了——孙公公,留雨珠儿一人在书房读书可不妥,赵将军他们巡山或许也该回来了,不妨去熬些姜水替他们驱寒。”交代着,封青端着药碗,径直朝着韦谏走去。

韦谏动也不动,恍若不知来了人。封青在他身旁静立片刻,暗自叹息一声,低声开口道:“听那日燕王口气,怕是已下了决定,不日便要起兵了。这般的安宁,不知还能多久——燕王,也是个难得的人物。”他侧头看着韦谏,“……若是小叶最后仍是要去那人身边,韦兄,你……”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许久,韦谏回头看他一眼,面上眼中没有流露丝毫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是她的药?”说着,伸手接过药碗。碗中汤药有两人内力维持,仍旧热气萦绕。他以袖为幕,遮挡住雨水,抬步走向凉亭。

望着韦谏离去背影,封青视线缓缓移向天际雨幕,半响,长声一叹。

好似有人掀起雨帘,韦谏缓步于天幕之下,雨如注,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斜斜飞开,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待他站进凉亭,甚至连水湿的脚印也无。

小包抬起头,喉咙里轻轻哼一声,又倒了回去,眯起眼。

韦谏迈步靠近,将药碗递上:“叶其安。”

叶其安回过头来,看清是他,浅浅一笑,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喝下,随手将碗扔出凉亭。瓷碗落在碎石小道上,砸得粉碎。小包吃了一惊,探身去看,被两滴雨水打在头上,忙缩回来,呼哧甩头。

“封青的药……”叶其安慢慢舒展开眉头,“……越来越苦了。”

韦谏低头看她,神情中有着些许伤感:“……天气寒湿,你如今的身体抵受不住,回去罢。”

叶其安愣愣看着他,眼底迅速起了雾气,好半天,她转开头,复看向大雨倾盆。

“……快要一年了。”她喃喃道,似乎因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而展颜,“那时的我,如今看来,真是幸福……”

韦谏望着雨幕之后的某处,眼底晃过更深的伤痛。

“……叶其安,”他清冷的声音在风雨中飘过,“若是你——我不会怪你。”

“……”叶其安呼吸一滞,随即惨然而笑:“也不会离开我么?”

韦谏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雨水落下,融入地面汇成小小溪流,连绵不停。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他幽然叹了一声:“不会。”

笑容自面上淡去,叶其安呆呆望着远处,眉宇间有着压抑不住的痛楚、烦闷。突然间,她跳起来,迎着大雨冲了出去。

“叶其——”韦谏一惊想拦,却在踏出脚步时停住,探出的手留在半空,好似要握住那个很快被雨水包裹的身影。

仰首向天,任由冰冷的雨水击打在脸上身上,那样的痛,那样的冷,叶其安朝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喊声穿透雨幕,朝着空旷无际的天宇渐渐远去。

韦谏痴痴望着雨中嘶声大喊的人,眼底的悲凉渐渐明朗,再也挥之不去,悬在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就仿佛明明握在手中的珍宝,正在从指缝中溜走,却无能为力。

喊声渐歇,叶其安低下头,闭上眼,将混进眼中的雨水狠狠推出来。身上仍然很冷,冷到了骨髓中,可是头脑中的烦闷却冲淡了,思路也如同心底的伤痛一般清晰起来。身后小包在唤,一声声地,令人心酸,还有不用回头也知道的,站在小包身边那人,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她……

是了,她总在说,她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她总在歉疚,总在设想,若是没有她,许多事或许便会不同,许多人也就无须这般痛苦。可是,若是没有她,仍旧有人痛苦,也仍旧有人,即便是痛彻入骨,还是需要她,还是不愿将她舍弃。

世间的事,本来就不公平。

燕王说,便做那个黩武嗜杀,好大喜功的朱棣!便做那个篡夺君位,大逆不道的朱棣!只为我后世能生出可思之所愿,行之所好,求之所欲之人!只为我后世能求得老幼有所养、病残有所依……

为了心中理想,便是不公平,便是身负千钧,也不愿折服,不愿退缩。

不公平也罢,委屈也罢,痛苦也罢,却不能弯了腰,却不能学鸵鸟,将头缩在厚厚的沙粒之中,遮挡住可能悄无声息来临的那一线光亮。

她呢?

躲起来,缩回去,仍旧在痛,仍旧在苦,却漠视了身后那些不愿将她舍弃的眼神,却践踏了那些因她痛而痛,因她苦而苦的心。

一年前的叶其安,幸福而不自觉,一年后的叶其安,被剥夺了幸福,却也在漫无止境的痛苦中,舍弃了继续追寻的勇气,忘记了,幸福这东西,并不能等待谁,或是等待老天来施舍。

只要能够坚持,只要坚持住信念,即便结果不尽如意,即便仍是撞破了头,粉碎了身体……

燕王如此,韦谏如此,次郎如此,就是死去的双福,也不曾因为加诸其上的重重桎梏而懦弱退缩——

她呢?

——既然无从解脱,便不要解脱了。既然总是会痛,那便学会承受。

她便做那个乱世之妖的叶其安,便做那个被剥夺了幸福的叶其安罢。

回过身,透过雨幕,看向凉亭中的一人一虎——

小包那双蓝色的眼,即便隔了如注的雨,依旧清澈,恍若在迷蒙水雾之后的宝石。

韦谏清冷的身形,凄凉而悲伤的眼神,朝她望过来,在她转过身之后,一种淡淡隐约的绝望袭上他眼底,一瞬间,恍若天地间都定格在那一刻。

苦涩的雨水进到嘴里,迅速地苦得全身都痛了,隔了漫天的雨,叶其安便这样望着韦谏,静静地,无休止地,望着他,望进他眼底……

韦谏那本来便没有了血色的脸,在雨中看去,更加灰败,全然没有了生的气息。

大雨还在下,没有平息的预兆,叶其安的心却一点点澄澈起来,仿佛被雨水一点点地洗刷干净。

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她迈步,缓慢,但坚定地,朝着凉亭中的一人一虎走去。

“我想好了。”她握住他的手。

“我不会再逃。”

她说。

……

……

三日后,宫中圣旨到。

第八十章启程

再次入京,没有绵延千里的仪仗,没有人群涌动的景观,一队人马,静静穿城而过,不曾在繁华如常的城市中,激起些许波澜,穿街过巷,避过拥挤的市集,停在了临江阁外。

秦淮河上,依旧丝竹声声,河边两岸,依旧熙熙攘攘,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被一片白色和禁忌的气息包裹。

文德桥西侧的临江阁,起起落落,如今俨然是城中一处极有名的去处,达官贵人、名流王族,纷沓而至,好不热闹。不过这一天,临江阁外高高挂起了休业的牌子,明明一应如常,偏偏不做生意,令人费解。

掌柜冯全却似全然不以为意,婉拒了好几位贵客,一径站在门外翘首以盼,直到风尘仆仆的郡主一行人马停在门口,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冯掌柜,有礼。”封青先一步跳下马车,朝着冯掌柜抱拳。

“封大夫。”冯掌柜上前深深一鞠,却被猛然跃出车厢的小包唬了一跳。

一下车,小包旁若无人地直直往临江阁内而去。

韦谏随后下车,将手递往身后。

咳嗽声中,一只手伸出搭在韦谏掌中,随后,叶其安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冯掌柜,好&书&网久不见了。”

冯掌柜吃惊于她难看的脸色,慌道:“郡主这是……”

“无妨,”封青一笑,解释道,“几日前淋了雨,受寒重了些,再将养几日便好。”

“有封大夫在,自然放心。”冯掌柜侧身,“外头风大,先进去吧。”

进了暖阁,被安置在软软的“沙发”里,叶其安表情无奈地捧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看向站在一旁的冯掌柜:“怎么将生意也停了?我们不过来吃顿饭,随后便要回府的,你这样做,倒叫我过意不去了。”

“公子这样说,折杀小人了。”没有外人,冯掌柜改了称呼,拉了妻子和儿子冯昭,在叶其安面前跪下,“公子的大恩,还不曾当面道谢。若不是公子,小人一家,如今怎能同聚一堂?此恩此德,小人感怀于心,没齿难忘!”

“公子”这个称呼的背后,便是临江阁的主人。

“你这样说,才是让我汗颜,”叶其安一笑起身,将三人搀扶起来,“有许多事,却是因我而起,该是我道歉才对。”

一番劝让,冯掌柜才领着妻儿离开。

叶其安缩回“沙发”,捧着水杯,脸上露出疲倦神色。

“你这副模样,明日上朝,”封青往她杯中弹进一颗药丸,往另一张椅中坐下,“莫要坏我名声。”

“你的名声……”叶其安将那变成褐色的水一口气喝下,接过韦谏指间的蜜饯塞进嘴里,慢慢舒展开眉头,“还需要我来败坏?医者没有医者自觉,要名声做什么?”

“救谁不救谁,医或不医,若是连这样的主也不能做,那岂不乏味得很?”封青一笑,端起茶细细抿了一口。

“嘁。”叶其安轻哼一声,扯过薄毯裹在身上,望着窗外艳阳:“……真冷。”

“呵——”封青伸了个懒腰,无奈地摇头。

韦谏倚在窗栏上,唇边带着浅笑,突然间笑意收敛,目光凝聚在留下某处。

“燕王到了。”他淡淡道。

楼下随即传来争执的声音。

封青起身凑过去往下看,笑了起来:“小叶,你这临江阁的人胆子真不小,连当朝最为炙手可热的王爷也敢拦。”

“唔?”叶其安睁开刚刚合上的眼,想了想,“我还是去叫冯掌柜打开门做生意罢,再这样下去,可要把满城的权贵都得罪了。”

“你还在乎权贵?”封青扭头挑起了眉。

“我是不在乎,可这临江阁的人都得在乎。”叶其安起身往门口走,却听见暖阁外一阵吵闹,紧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喝喊,朝这边过来,挑起门帘,迎面是个脸色煞白、神情慌张的锦衣少年,紧随几步,是煞气腾腾的小包。

还真是眼熟的场景,只是追逐的对象调换了位置。

叶其安一步上前,隔在少年和小包之间。小包在她脚边停住,鼻子里喷气,甩甩头,侧身走进暖阁去了。

“见过郡王。”叶其安回身看向那少年,“无碍吧?”

少年怯意未消,却桀骜不服软,恶狠狠盯着叶其安不说话。

这时,燕王带着属下也已经赶到。见到父亲,少年立刻收敛了戾气,本能地往后面躲了躲。

“见过王爷。”叶其安上前见礼,“小包惊吓了郡王,还请王爷恕罪。”

“恕罪?”燕王冷冷一哼,却是看着儿子,“煦儿,你且说,本王却要恕谁的罪?”

少年面有畏色,上前在燕王面前垂头恭敬道:“父王,孩儿错了。”

“哼!”燕王不再多言,看向叶其安,片刻之后,道,“来了?”

“是,刚入城。”叶其安再弯下些腰。

“你这临江阁可是门槛极高,轻易不能进门。”燕王说着,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味,“若不是犬子与你那白虎争闹,本王此刻恐怕仍被拒之门外。”

叶其安垂首:“王爷恕罪。”

“罢了。你如此规矩守礼的模样,本王却看不习惯。”燕王指指走廊另一头的雅间,“本王来吃京城闻名的药膳的,可做生意不做?”

“王爷的生意,怎敢不做?”叶其安笑,早在一旁侍候的冯掌柜连忙恭敬引了燕王一行往雅间而去。

走出几步,燕王突然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站在暖阁外的封青,眯起双眼。

“……绾雪对本王说,今生非你不嫁,你如何说?”

封青先是一惊,随即低头掩去了眼中复杂神色,拜道:“王爷明启,小人与师妹唯有同门之谊,别无他求。”

燕王不语,深深看了封青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燕王一行进了雅间,叶其安不由低声朝身边封青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一入侯门深似海。”封青看她一眼,“你这头我看都看够了,何必去自讨苦吃?”

叶其安自嘲地一笑,又道:“可是雪儿郡主她对你……可怜。”

“我又何尝不可怜?”封青一叹气,“走罢,真是饿极了……”扯扯叶其安,回返暖阁内。

小包窝在叶其安之前坐的“沙发”里,神情自在地打着呵欠。

“刚才是怎么回事?”叶其安回头问跟着燕王一行上楼来的孙善。

“方才门外喧闹,将小包自厨房引出来,郡王爷趁着众人没留意,用腰中佩的短剑去刺小包,却反被小包将短剑打开,郡王爷受惊便朝楼上逃来。”孙善有些忍笑,可见当时情形的有趣,“我瞧小包却并非在追郡王爷,不过凑巧顺路罢了。”

“郡王可有受伤?”

“应是不曾。”

“还是去问问吧。”叶其安将怀里的药包掏出来,挑出外伤药,递给孙善,“把药呈给王爷,然后你们去休息,不用管我。”

孙善应了,转身出门而去。

“你拿药做人情时,倒是大方。”封青冷冷道。

“谁叫我身边有个神医?”叶其安笑着,矮身蹲在小包面前,“这回可算是报仇了,对吧?那时你被他吓,现在吓回去,也算是公平。”

小包伸舌头,在她脸上一舔。

“咦,你又去偷鸡吃了?”叶其安揪住了小包耳朵。

“燕王出入,只爱带着次子,”韦谏自窗边回头,“可见对此子看重。寻常人,恐怕早已将小包送去作礼了。”

叶其安嘿嘿一笑,搂紧小包。

“我瞧燕王三子中,此子最与燕王相像,只是稍显暴戾乖张,若是年长些,许会更有气度。”封青坐下来,“哎,小叶,且说燕王三子中,日后——”

“不知道。”叶其安摇摇头,“我说过,我并非知道得很详细。”

“……乱世须行武道,治世当选仁君,”韦谏眯眼看着窗外,“此子虽有其父风范,恐怕难为上选。”

“有燕王这样的父亲,”叶其安看向暖阁外雅间方向,“我却不是很担心他的儿子不成器。……”

……

燕王用完饭离开时,叶其安唤了孙善和赵哲一同出门相送。

燕王也不上车,朝前缓步而行。叶其安稍稍落后一步,跟在一侧。

将到街角,燕王停住了脚步,侧首看了叶其安一眼,道:“你似乎想通了?”

叶其安一愣,随即低头:“回王爷,想通了一些。”

“唔。”燕王折身走向车驾,“这便好。”

车驾起行,叶其安站在道边恭送。将要离去时,燕王又自车中掀帘:“那察尔斤乃是蒙古王族后裔,为免落人话柄,日后还是少与之来往。”

叶其安没料到燕王竟会突然提及察尔斤,不由一呆,一呆之间,燕王的车驾已经远去。

“郡主?”孙善轻声唤。

“嗯?”叶其安醒过神,转身,“回去吧。”

第八十一章镜中明月

巳时正,叶其安应诏入朝。

朝堂上,百官齐聚,人人神色端穆,正气凛然,深深藏住了表面之下的波涛暗涌。高台上,那抹明黄旁边,大太监李鸿刚刚将皇帝的诏书宣读完毕。

往日雍容华贵的安庆长公主,憔悴跪在大堂之上,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不时地偷眼看向立于百官之首的燕王乞怜。而燕王,全身罩在华贵庄严的朝服之下,从始至终,姿势却不曾有一分一厘的变化。

叶其安站在下首,对跪在身边不远处的安庆长公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微微感叹着,为这位即将失去昨日光环、孤独年华老去的天之骄女。

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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