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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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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失望而重立储君。你身边那名小太监,便是他送进宫中。”
双福么?叶其安黯然,这时即便知道那个少年是在为谁做事,也不会再有意义。
“这样的人,自然也不能留。”皇帝又道。
咋一听,叶其安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渐渐地,一股森冷的气息就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因为太过震惊,她骤然停住了脚步而不自觉。
“察尔斤……”她听见自己干干的声音。
“听命从事。”皇帝回身看她,眼底幽黑得,好似将天地间的夜色都吸纳了进去。
听谁的命?昭然若揭。
难怪,以察尔斤的武功,已能做到收放自如,一招便取人性命,必然是出手前已有了置之死地的准备。
杀死双福的,却原来是……
叶其安喉间一哽,肺叶忽然间就扭曲起来。
“朕做过的事,你可还要一件一件地听?”皇帝就好像在照着书一字一字地念,“如此,你可还要说想陪在朕的身边?”
叶其安呆呆看着他,视线渐渐模糊。
皇帝移开眼,再开口,已换了话题:“洪武二十三年,燕王奉旨出兵漠北,时值寒冬,狂风暴雪,王叔却令大军冒雪前进,如神兵天降于平章乃儿不花营帐前,而后兵不血刃,大获全胜。先皇曾说‘肃清沙漠者,燕王也’,此后屡屡令王叔出征,又令他节制沿边士马,其威名赫赫,藩王中无人能及。王叔料敌制胜,洞烛千里,威震朔漠。”他抬头遥望远方,目中露出倾慕之色,“如今,我与王叔之战,结局已定,但或者四年之内,我应当还有时机,与王叔较量一番。只是,此番较量,我却须全力以赴,不得有一分侥幸。朕的削藩令,便要拿周王朱橚开头,一则是为此前旧怨,二则,周王是燕王同母胞弟,战事一起,他必定为燕王协助。”他一顿,接着,极为决绝地抿抿唇,“朕接着要杀的第一人,是朕的五叔,除非——”他垂眼看她,“如此施为,与你所知后世不符。”
天空开始落下水滴,风的温度也开始让人有些瑟缩。远处的李鸿开始着急起来,担心皇帝受凉,却又因为皇帝不准打扰而迟迟没有上前。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叶其安也仍旧看见了李鸿不停的暗示。
“皇上,”她将被风撩拨起来的发丝拢到耳后,轻轻道,“下雨了。”
皇帝仰首向天,半响,点头:“是啊,下雨了。”
“无论如何,”叶其安又道,“我仍是要留下。我也有我该去做的事情。”
“……罢了,回去再说罢。”皇帝淡淡道,折身返回。
……
……
送安阳郡主的圣旨迟迟不下,朝中也再无人还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理会原本应当在孝陵守孝的郡主久留京城,是否有何不妥之处,因为大家的眼光,都已被另外的事情牢牢抓住了。
八月,新皇建文密令曹国公李景隆北上备边,兵临开封,趁周王不备,将其抓获押送回京,随即颁旨将之遣往西南烟瘴之地。
削藩序幕由此拉开,接着,湘王朱柏、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逐一地排上了建文皇帝的日程表。
转眼已是冬天。
十一月,朝廷诏令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监察燕王行事。燕王却在此时犯了狂病,常常在市集街巷中逗留,抢人酒食,胡言乱语,甚至躺在泥地中整日不起。朝廷派人查探,调查结果返回京城后,朝中人于是以为燕王或许真的疯了。
“王叔这一计,用得极好。”深宫中,皇帝举着来自……北平的密报,唇角边嚼着一抹笑意,“换做朕,怕是再如何也不能令人信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将锋芒掩藏起来,消减对手的戒心,适当的时机,适当的示弱,却是许多智士擅长的计谋。
叶其安将视线自一旁酣睡的小包身上挪开,望向远方,心情却不能像桌前翻阅奏章的皇帝一样轻松。
事情,终归是朝着既定的轨迹一点点推进了,终有一天,皇帝与燕王叔侄二人面对面在战场上相遇的残酷,将会不可逆转地来临,那时,慢慢积聚的伤口,会在一瞬间迸裂得鲜血淋漓。
良久,她收回目光,看向已经敛了笑意、聚精会神于厚厚奏章的皇帝。
几月来,他不再彻夜不眠,不再饮食不佳,也时常如同方才那样欣悦,然而,他的消瘦依然明显,鬓边的白发也增加了许多,劳心劳力,正慢慢损耗着他的本元。
叶其安心酸地垂下眼。
她却不能为他做什么,也阻挡不住渐渐消逝,或是渐渐开始的一切。
“江浙一带田赋一向重于他地,乃是先皇为惩戒此处缙绅依附张士诚。”皇帝屈指在一本奏章上轻叩,“重赋只能为一时之惩戒,而非定制。朕将江浙田赋削减,与民休息。寺庙侵占民田之事,也需着人去查,不得纵容。王叔曾说,家给人足,斯民小康,乃是天下治平的根本,朕不曾有一日忘记过……”
叶其安知道皇帝并非要听她的意见,因而静静听着,不多语。皇帝却突然抬起头,朝她看来。
“为君,朕不逊王叔,朕自来有此自知。”他眼底恍过一丝无奈,“这一仗,朕却赢不了,并非因结局已定,而是,若要削藩,却不该朝周王动手,应是……”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应是燕王,叶其安默默接道。若要削藩,一开始,便应朝着最强的燕王动手。只可惜,如此一来,又怎么能实现燕王未来的登基为帝?
真真是无奈……
殿外传来压抑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李鸿进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在殿外求见。”
皇帝皱皱眉头,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李鸿行礼告退。
“皇上?”叶其安拍拍小包的头,站起身,欠身轻道,“我先回沁园了。”
皇帝深深看她,最后仍是点了点头。
行过礼,叶其安带着小包离开,出门时,李鸿已经引着皇后走进来,她连忙将小包掩在身后,却仍旧来不及,皇后已经吃惊低呼,花容失色地退在一旁。
叶其安拍拍小包的背,让它跑远,然后弯腰向皇后道歉:“娘娘恕罪!”
皇后年轻而保养极好的脸上虽然带着受到惊吓的苍白,惊慌之色却很快已被掩饰开去,声音不高,但端肃有度地慢慢道:“郡主的白虎,如今越发长大了,虽是畜生,却颇为懂礼知退让,可见郡主管束得好。咦,郡主,怎么本宫一来,你却要走了?”
“皇上差我去办事呢。”叶其安接上一句谎话。
“是么?”皇后一笑,眼低却冰寒,“那本宫便不妨碍郡主了。”
“娘娘。”叶其安又是一礼,隔了一会儿才直起腰,看一眼皇后远去的身影,然后转身离开。
殿外汉白玉石基下,宽阔的花岗石地中,小包极为愉悦地来回奔跑着,仿佛此前憋闷了许久终于能够松松筋骨,而石阶二十米远的地方,几名侍卫戒备环伺,韦谏负手而立,望着奔跑的白虎,唇边浅浅笑意。叶其安刚刚迈下第一级台阶,他便侧头看了过来,虽然天色阴沉,那眼底却好似冰雪消融,顷刻间化作一池春水。
“你怎么在这儿?”叶其安迎了上去。
皇帝现在,似乎较之前,已不再在意韦谏的存在,即使见面,也能泰然相处,也准许他进宫看望叶其安,然而,以他的身份,每次入宫,都只是留在沁园,不能擅动。
韦谏淡淡道:“皇后召见。”
叶其安看看不远处戒备森严的一队侍卫:“什么事?”
“要我收徒。”韦谏仍旧语气平平。
“咱们边走边说吧。”叶其安牵了他手,往沁园返回,“收徒?收谁?”
“不曾明说,”韦谏神情淡淡,不感兴趣的模样,“只道待禀明皇上。”
“哦。”叶其安点点头,心里虽然奇怪,却也不想再问,与韦谏回返沁园。
沿着高耸入云的宫墙,两人并着肩,放慢脚步走着。孙善低头跟在后面,再往后,则是赵哲领队的侍卫们。此前送韦谏过来的一队侍卫,则与赵哲的队列一左一右并行,不曾因为叶其安的存在而放松了对韦谏的防卫。
“宫里添了许多高手。”韦谏淡道。
“咦?哦。”叶其安不由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列面容陌生的侍卫。韦谏都承认的高手,那自然应该不俗了。“你觉得皇上是为防备……”她顿了顿,没再说。
“或许罢。”韦谏一笑,眉间便多了几分黯然,“若真是那样,他未免多虑。”
叶其安心里一闷,正要说什么,韦谏却自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她。
“封兄托我带来。”他看她,“宫中不比别处,即便皇上护着你,或许会有兼顾不得之时,你自己小心。”
叶其安乖乖将锦囊接下装好:“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不必管。”韦谏摇头,“三日一粒,防备万一。”
“知道了。”
“燕王——”韦谏转头看向远方:“不需多少时日了罢?”
叶其安随他看去,遥远天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重重地好像压在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天气寒冷,”韦谏侧身,替她将外面的锦袍紧了紧,“你向来怕冷,记得多穿些衣物。”
叶其安抬头看他漂亮的下巴和唇边隐隐笑意,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腰际,很快地在他身上靠了靠,想到跟在后头的人们一定为她这一举动而吃惊,不由一笑,而几乎同时,她垂在体侧的右手被他握住不再放开。她抬头看他,与他相视一笑,迈步前行。
脚步刚刚迈出,韦谏皱了皱眉,停步往身后看去。再过一会儿,叶其安也听见了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传令太监飞快地朝这边跑来,气喘吁吁地在叶其安面前跪下去。
“郡主……皇后有请……”太监喘了几口气,又道,“请韦公子……也一同前去。”
叶其安一愣,方才一时的愉悦随即消失无踪。
……
干清宫外的台阶上,紧闭的宫门旁,一袭裘袍,华贵无匹的皇后在宫女簇拥下,静静看着叶其安和韦谏在面前见礼。
皇后的身边竟然还有另一位皇族。此时近看,叶其安方才想起,那时在干清宫外遇到,皇后身边便已经有了这人在,只是这人低了头,又故意避开,而她忙着约束小包,一时竟将对方忽略,以身份地位来说,这可是大不敬的。
难道是为兴师问罪?
叶其安转向这位当今长公主,皇帝的胞妹南平公主:“安阳见过公主千岁。”
南平眼中含笑,脸上微现红晕,看来美丽无比,上前一步拉住叶其安的手:“姐姐。”
叶其安一呆,却不敢将手抽出。
皇后这时上前,在南平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平立刻满面红霞地退开去。
“郡主,”皇后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请那韦公子近前说话。”
叶其安听着那温和语气中隐藏着的几分古怪,心头掠过不安,却只得低了头:“韦谏身份低微,不敢冒犯。”
“无妨。”皇后笑道,侧头看了南平一眼。南平的脸越发火红。
“是。”叶其安只得应道。孙善便疾步走过去,将跪在稍远一些的韦谏唤了过来。
这时,皇后迈步,走得离叶其安更近。
“韦公子可曾与你说过了?”皇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本宫请他给人做师傅,教授武功。”她掩唇一笑,“其实,是南平偶有一日在宫中碰见韦公子,从此便念念不忘。本宫这做嫂嫂的,不忍心见她茶饭不思,便厚着脸皮来做主了。郡主看,他两人,岂非金童玉女一般,万分相配?”
叶其安沉默着,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无比。
“方才本宫已去求了皇上,说要替南平定一门婚事,皇上已经应允。”皇后更加低了头,压制了声音,“不过,韦公子是郡主的义兄,此事,自然还须让郡主也有个准备,因此……”话未说完,皇后脸色骤变,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惊喘着后退了数步。
叶其安仍旧沉浸在皇后带来的讯息里,只觉得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四周的声音和寒冷也在渐渐退却。她甩甩头,想让这不寻常的感觉消退,想要冷静清醒地尽快想出应对的话。
身后传来小包凄惨的长啸,伴随着韦谏一声“叶其安——!”
那一声喊,撕心裂肺,肝胆俱碎……
叶其安茫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绝望、恐惧的脸。那一双眼中,窥见地狱烈火般的碎裂,将整个天地都摧毁殆尽,却也在须臾之间,模糊了。
“韦谏……”叶其安木然地唤了声,尾音还在唇间,视野之间,已是另一番天地……
……
白发成髻金银丝挽结、长及地的锦袍、腰间佩玉、脚上云纹羊皮靴、神情愣怔的叶其安,站在高楼大厦环伺的道路中间,看着街上人潮和街边照着她影子的橱窗。
骤然一声高昂的鸣笛和刺耳的刹车声,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人自刚刚停下的庞然大物的窗口探出头来,满面的怒火——
“有病啊!?不想活啦……”
第八十七章唯一的星空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叶其安木然而惶惶。
商店橱窗玻璃上的海报,当下走红的明星,保持着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的完美笑容看着她;橱窗旁,几个五颜六色的爆炸头、黑眼圈、脸上满是金属饰品的少男少女夹杂在路人中,嘻嘻哈哈地走过去,有个女孩似乎朝她指了指,随即与同伴爆发出更加欢愉的嘲笑声。
“那个人好老土,拍电影吗?哈哈哈——”
嘲弄轻蔑的语气……
老土么?她全身上下,即便不说价值如何,件件都是皇帝所赐、天下找不出第二件,在六百年后的今天,或许都是国宝级的东西……老土么?
耳旁骤然响起两声震耳欲聋的汽笛,火车司机不耐烦的挥舞着拳头:“有病啊?走开啊!”
那样的挥拳,毫无劲道,若是对手换做韦谏,恐怕——
……韦谏……
目中一片赤红,胸骨中空气快要把整个胸腔压爆了……
手臂上突然有大力握住,整个人被强行拉开,因为重心失衡,叶其安就这样倒下去,跌坐在路边人行道基上,长袖刺啦一声,被旁边的桂树刮了好长一个口子,露出里头雪白的棉层。
“其安?其安?你没事吧?”耳畔有人在喊,哭声哭气的,手揪住她手臂,扶住她身体,“你没事吧?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叶其安茫茫然抬头去看。
“……夏……萌萌?”她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看着她大滴滚落的泪水,和她看着她一头白发而伤痛的眼神。
“是我啊。”夏萌萌点头,带着泪水,唇边绽开笑容,“你这模样,可真是狼狈到极点,不过,回来就好啦!”她看看周围渐渐增加的围观人群,用力想要将她扶起,“回家去说。”
家?
叶其安一阵晕眩,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靠着好友的搀扶,慢慢站起,拨开人群,招停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对她一身古怪的行头,报以收敛的惊讶和好奇,踩下油门之后,还不时地透过倒车镜看过来。
“小姑娘这是参加什么节目吧,”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这身衣服还做得挺精致的……”
夏萌萌搂住好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让她闭目休息。
“嘘——休息一下,”她轻声哄着,“一会儿就到家了……”
一会儿就到家了……叶其安闭上眼,鼻腔里混杂着夏萌萌身上的香味和车里的汽油味,耳边是马达的轰鸣声,和不时地,或远或近响起的汽笛,还有道路两边交替着、时大时小的各种音乐……
明明相隔了一年,这些曾经伴随她十九年的东西,在短暂的陌生感之后,便排山倒海地朝她扑过来,充斥了她的每一个毛孔和每一处神经,就仿佛,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中消失过。
只是——
为什么,她整个人好像分出了一半去?
分出去的那一半,深入骨髓地想念着,那纤尘不然的青山绿水,那涤荡如初生的晨风,那飘然当风的长袍广袖,那飞扬洒脱的长发,那策马奔驰的身影……想念得,她的身体,恍若凌迟般地生痛起来;想念得,她的思绪慢慢地散乱开去,渐渐剩下了一片白雾茫茫……
夏萌萌用手轻轻拍抚着好友的肩,听着好友清浅呼吸声中夹杂的隐约呻吟。她望着车窗外,泪水就如同走珠似的不停落了下来。
……
……
好似一个漫长而沉迷的梦。梦中,有温暖的手,在她额上抚弄,有人极尽温柔在她耳边说着抚慰的话,最重要的,是那一缕缕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令她安心,恬静得,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年。
那时,没有痛苦,不懂哀愁,未试过离别……
如今,却只能说着,天凉好个秋……
叶其安慢慢睁开双眼,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床沿,反射到脸上,暖暖的。电脑、书柜、她的史努比毛绒玩具,还有桌上她花了十五块钱买来的观音莲……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就好似她从未离开过这间屋子。然后,一个声音,不曾有一刻忘记、温暖安宁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醒了呀?”
她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身影,看那唇边慈爱的笑,看那眼中晶莹的光……
“妈——”她唤。
“哎。”母亲轻轻应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
叶其安伸手抱住了母亲,闭上双眼:“妈……”
“在呢。”母亲在她头上轻抚,就好像幼年时每一次女儿来撒娇,嘴里应着,泪水就滚落下来,一滴滴地,落入女儿雪白的发间。“……可苦了你了,回来就好……”母亲喃喃低语。
吸进一口母亲身上的熟悉味道,叶其安搂紧母亲,硬生生压下去了胸口涌上来的腥甜,又一次沉沉睡去。
……
……
手捧着父亲在她睡着时熬好的鸡汤一口口抿,叶其安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从来不知道,原来新闻联播这么好看。
父母坐在一起,紧挨着她,又是疼惜又是安心地看着她,不时地递上纸巾或是再去盛一碗汤。
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已隔了一年,父母的关怀,更加细微而周密,可是,此刻感觉,却仍是自然,或许因为早已深入骨髓的缘故,或许大家故意忽略了其间微妙差别的根源。
敲门声响起,叶爸起身去开了门。
“叶叔叔,”夏萌萌一脸笑地走进来,递上一袋水果和零食,“都是叶其安爱吃的。”说着,径直走到叶其安身边坐下,“呀,鸡汤?”
“你坐着,我去给你盛一碗。”叶爸笑着将手中东西放在餐桌上,走进厨房。
“噢,谢谢叔叔!”夏萌萌清亮地答应,回头看叶其安,“你可真能睡,我可来了好几次了。”
叶其安看着笑吟吟的好友,也笑:“不用上课?”
真是意外,她离开家一年,可是,家,却只离开她一个月。不过还好,这样的话,“失去”女儿的父母,并不曾经历更长时间的煎熬。
“期末考而已,今天最后一科了——谢谢叔叔。”夏萌萌接过叶爸递来的汤碗,往嘴里送了一口,眯眼,“嗯,真香!好喝……对了,”她放下碗,从自己挎包中拿出一份贺卡和几件小礼物,“班上同学让我带来的,本来他们都要来,不过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托我带口信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叶其安咽下一口汤,挑眉看她。她嘻嘻一笑:“都以为你生病了,去了别的城市住院,刚回来。”
“是我去学校请假时这么说的。”叶爸这样说的时候,叶妈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黯然。叶其安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以为母亲不过是想起过去一月而哀伤。
时间慢慢过去,大家说说笑笑,或是讨论着电视节目,或是听夏萌萌叙述学校里的趣闻,谁也不说关于叶其安经历了什么的话题,谁也不问她那一头银丝背后的故事,每个人,包括叶其安,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回避。
九点半,夏萌萌告辞离开,叶其安穿了鞋送她下楼。
晚风轻拂,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的夜花香气,沁人心脾。两人漫步沿着院中小道走着,不时会心一笑。
“我爸妈……”快要到院门时,叶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并没有太苦吧?”
夏萌萌看她一眼:“还好,因为始终相信你还会回来——头几天比较厉害一点。”她又看她一眼,表情凝重起来,“安,我知道你一定经历了非常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在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前,什么都不要问,但是——”
“我明白。”叶其安淡淡一笑,“不过事情太多,一时说不完,慢慢来吧。我听我爸妈说,这段时间你经常来陪他们,谢谢你了。”
“干嘛这么说,咱们不是好朋友嘛。”夏萌萌在她肩上轻拍,眼底的担忧恍过,换做朗朗的笑容,“况且,万一我们两换个位置,你也会同样为我做呀。”
“恩。”叶其安点头,“对了,楚维季呢,他没事吧?”
夏萌萌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笑道:“他很好啊,怎么了?”
“没有。”叶其安看向路边树丛,“之前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我——后来没有机会问。不过没事就好。”
“噢,恩,那我先回家了。”夏萌萌拉拉她的手,“明早还要去学校开会,散了会我来找你。”
“好。”叶其安点点头,“正好我想上街去逛逛,好&书&网久没有逛,挺想念。”
“行,那明天见。”
“明天见。”叶其安微笑着,目送好友离开。当夏萌萌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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