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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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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城门不是封闭了?”

“我若要带你出城,”说话的时候,韦谏似有似无地朝四周掠过一眼,“凭他们恐怕拦不住我。适才我已查探过,咱们从城北走罢。”

“韦公子。”宁常忽然走过来。叶其安忙起身,隔在中间:“宁大人……”

“韦公子,”宁常仍然朝向韦谏,语气诚恳,“宁常自知罪责难逃,辜负殿下所托,倘若耽误下去,恐怕对叶姑娘更加不利,如韦公子能将姑娘平安送出,宁常及所领人等谨听调遣,在所不辞!”说着双手抱拳高举过顶。

韦谏微微侧身让开,不置一词,眼睛却望着叶其安。

“带我走,那他们呢?”叶其安迎着他的目光。

片刻,韦谏冷哼一声,随手挥袖向后震开空中飞落的火棍:“罢了。”

宁常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瞧出些端倪来,忙道:“叶姑娘……”

“宁大人!”叶其安郑重颜色,“我们塞外的女人,也懂得义气二字。大人不是也能走却没走吗?自从来到这里,见到了许多人和事,改变了我对这里的一些看法。我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是这里仍旧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我又怎么能自私离开。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目前的危机。外面那些人,也都是被逼无奈的可怜百姓,不能弃之不管。我知道大人是个爱民的好官,这一城的百姓,救得一个是一个。有了人,才会有天下。是吧大人?”

宁常似有所动,沉吟着,仍是摇头:“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宁常敬佩。不过若是只有百姓造反也便罢了,而疫情来势汹汹,纵使韦兄弟功夫卓绝,也未必能保的姑娘无恙。”

“大人,正因为有瘟疫,才更不能离开。实际上,在疫情控制之前,我认为这城里的任何人都不应该离开。开封城内的疫情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但如果城里的任何一个人出城,都有可能让疫情扩展到更远的地方,那样的话,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会下令将全城封闭。我很怕死,可更不想在五十年后仍旧为此时的逃离寝食难安。更何况,只要防治得法,瘟疫也并非不可战胜的。这世上,比瘟疫厉害的东西还有成千上万,总不能都用逃避来解决问题。而且,”叶其安转头,目光依次移向双福等与自己一同来到开封的人,最后停留在身边的韦谏身上,一笑,“有这么多同伴,大家携起手,不一定会输!”

宁常的脸色数变,终于仰天一笑:“不错!”继而垂首一礼:“叶姑娘,宁常眼拙。殿下得姑娘侍奉左右,乃我大明之福……”

“大人!人散了!”府门旁的差役忽然大声喊道。原来墙外的喧闹声已不知何时停止。

李知府示意差役们慢慢打开了府门。门外的景象令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还人潮涌动,此时却冷清无人,只剩下一地狼藉。

“出去看看。”宁常果断示意属下。话刚出口,众人都觉得眼角蓝影一晃,早有人抢出门去。宁常随即朝属下摇了摇头:“不必了。”

不一会儿,蓝影一晃,韦谏已经回到府内。

“怎么回事?”叶其安迎上去,“为什么人都走了?”

韦谏微微皱眉,眼瞳深不见底,突然一只手抓住她手腕,沉声道:“你当真不走么?”

“韦公子!”宁常上前来,“外面情形怎样?”

韦谏慢慢松开了手,垂下双眼,再抬起时已平静无波:“百米之外有具尸体,恐怕正是染病而亡。”

“尸体?”宁常和身后众人都是面无人色。一时间,周围一片死寂。良久,那位李知府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步伐沉重地往后庭走去。几名侍从急急跟了过去。

“门外众人定是发现同伴染病惊吓而逃。”宁常满面凝重,“疫病扩散全城,想走怕也迟了。当务之急,便是找出解救良策。万不能束手待毙!……”

一阵风卷起散落一地的黄叶,众人望着开封府外空旷的街道,眉宇间尽皆乌云密布。

……

……

轻吐一口气,韦谏将手从双福背上撤开,坐到一边闭目调息。

对着睁开眼朝自己迷眼笑的双福,叶其安怒目而视:“不是说没事?”

嘿嘿笑着,双福挪下地来,倒了杯水恭敬奉上:“主子,我真的没事,那是上回受的伤。”

“既然知道受伤了,刚才为什么还那么莽撞?”

双福缩缩肩:“刚才——小的,小的见到有个人拿着主子的包袱……”

“包袱!包袱有那么重要吗?”叶其安瞪着他,半响,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下来,“好双福,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记得以后绝对不能拿自己开涮,知道吗?”

不一定知道“拿自己开涮”的意思,不过双福见到她神色缓和,还是咧嘴一笑,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主子!”一张脸上本就青紫遍布,这时又添了几道新伤,真是像开了个大染坊,叶其安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摊在床上的小虎忽然抬了头,望着房门外。不一会儿,宁常一行人出现在房前。

简单见过礼后,宁常在桌边坐下,两道浓眉拧得化不开。

“大人,”叶其安送上水,“怎么样?”

“哼!”宁常突地在桌上一拍,震得杯盏乱响,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正色道,“李知府不愿见我,将左右人也都遣开,闭门不出。宁某逾权,已吩咐府中搜集服中药物,熬煮汤药,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府中所剩药物无几,更何况食物匮乏,恐怕难撑十日。”

“药房在何处?”韦谏突地睁开双眼。

宁常眼一亮:“韦兄弟也懂医术?”忙示意门边下人。

“皮毛而已。”韦谏站起身来,随着那小厮走出门去。

“韦兄弟医术——”宁常满脸希翼地看着叶其安。

后者摇头:“不知道。”

宁常一滞,叹口气:“罢了,只望我等洪福齐天罢。”

“宁大人,成事在天,但谋事在人啊。咱们还是得奋力自救才行。”叶其安望着门外星空,“现在城门封闭,得想办法找足够的药材,如果能有足够的药材和医生,做好消毒隔离,控制疫情发展,事情就有希望了。那群围攻开封府的人要是内中还有病人,那可就是一颗走到哪里爆到哪里的定时炸弹呢……”

“定时炸弹?”

“啊!这个啊,”叶其安忙笑,“我家乡的谚语,呵呵……”

“噢——”宁常点点头,“不错,姑娘刚才所说宁某也思虑再三……”是个敢担当、头脑清醒的封建官员啊,叶其安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城内所剩药材恐怕堪忧,宁某自当去与城外主事大人禀报,但这城中乱民和疫区情况——”他似乎无意识地在桌上轻叩,“开封府中人手太少,何况疫病自鼻口而入……”

“嘿嘿,”叶其安笑,“这个我可是有办法噢——”

没想到当年科技夏令营的劳作成果会在这里派上用场,韦谏回到房中时,叶其安已经带着一个很牵强的口罩朝他炫耀。

“怎么样?”叶其安左右摇晃着脑袋,“我决定给它起名叫猪鼻子。”

那罩在她口鼻上的东西确实突起得有些像猪鼻子。韦谏也不由得露出浅笑。

“做什么的?”

“简易防毒面具。”叶其安解下来地给他,暗自平息因为对方笑容而加速的心跳。

“韦兄弟,”宁常凑过来,“叶姑娘说此物可防疫病自口鼻而入。”

“中间再塞上棉花和木炭,应该会有作用的。”叶其安动手示意,“总比没有好。”

“木炭确有解毒之用。”韦谏点头。

宁常苦笑,仍是接过口罩大步出门:“宁信其有,宁某这便去准备。”带着从人匆匆离去。

“你也早些歇着吧。”韦谏递给她一颗药丸,就要往外走。

“唔——”叶其安一边往嘴里塞药丸,一边喝水,另一边揪住他袖子,“还早呢。”

的确还挺早,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正是上网的黄金时段,何况又不是无事春秋,怎么可能睡得着?眼一斜,双福几分焦虑的斑斓脸映在烛光里。这小子大概又会嘀咕什么孤男寡女,即便是义兄妹也不可太过亲近之类的话,之前趁着没人注意就咬着耳朵苦口婆心了一番。叶其安脑袋一麻。“那个,那睡就睡好了。”妥协。

第十六章开封府

次日一早,叶其安夹在留守人员里,送一群戴着“猪鼻子”的人赶赴各自目的地,包括原本不愿意的韦谏。

低头看,小白虎正在竭尽全力跟自己的“猪鼻子”对抗,已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模样可爱之极,叶其安却觉得笑不出来。她清楚地知道其实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又费了多大力气假装不害怕。笑话,一个有现代医学常识的人,面对瘟疫,又明白身边根本没有现代医学保护,心里的恐惧会比古人少吗?可是,总觉得至少别让自己成为恐慌弥散的原因之一才好。

意识到有人叫自己时,旁边的人不知已经喊了她多久,叶其安很快认出来是昨天在屋门口碰到的小厮。他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而他胆战心惊的根源显然是总算将“猪鼻子”挠下来的小白虎。

“别怕,它不会咬人。”

“小的、小的明白。”声音在发抖。

叶其安在肚子里翻个白眼,尽量和颜悦色:“你找我有事吗?”

好像梦中惊醒似的,他忙把药水递高:“姑、姑娘的药,趁、趁热喝吧。”

“药?”叶其安不明白,“我没病啊?”

“这、这是姑娘的义兄,那位公子,吩咐了小的,要小的熬来的,说,姑娘若是不喝,就、就把小的丢到、丢到死人堆里去……”快哭了。

叶其安暗暗叹气,接过药碗闭气一口喝下。再这样下去,不被瘟疫传染,也要被这些难喝的药养出毛病了。

“恶——真难喝!”她皱眉吐舌头,“你是那个医童吧?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六。”小厮战兢兢接过碗去,脸都白了。

“小六,”叶其安咂着嘴拍拍他的肩,“下次记得往里头放些糖。”

陈六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连害怕都忘记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连连答应着快步跑开,到拐角处时,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叶其安终于忍不住笑。

笑容还未展开,后庭忽然一阵吵嚷,有人叫声里夹杂了极度的恐惧。

众人纷纷循声而至。

嘈杂源头正是李知府房门外,知府的几个下人像见了鬼一般瞪着房门。

宁常留下的一名属下叫周致祥的,赶上去拧了其中一人领口,大声责问。问了好几遍,那人才死灰着脸,颤抖的手指着知府的房门;“大人、大人他、大人他……”

“大人如何!”

“大人自尽了!”那人嘶吼出来,五官扭曲,眼里满满是恐惧。

周围人都是一惊,齐齐望向房门。周致祥几步撞开房门,随即房内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不一会儿,周致祥脸色灰败地走出来,怔忡片刻,忽然一把抓住那个下人,瞪眼怒吼:“知府大人为何如此?”

“大人他,大人他,”另一人涕泪交流,跪趴在地,“昨夜知府曾经出府亲自查探过尸体,不料今日就……”

四周一片死寂,空气中缠缠绕绕地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突然,那个已经接近崩溃的知府下人尖叫着,直直指着小白虎,面目狰狞,眼睛几乎蹦出眼眶:“怪物!怪物!都是她!都是她,是她把妖物带来,是妖物……”

“大胆!”周致祥大声制止,但那人仍旧尖叫着,突然朝着小白虎扑了过来,眼中是毁灭的疯狂。

叶其安几乎在对方一扑上前就几步将小虎捞在怀里,紧紧护住。周致祥也在同时将那人击倒。

“不要命了?”周致祥怒视面前众人,“以上犯上,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哀号出声:“大水之后疫病横行,哪里还有九族?如今城门封闭,众人都是死路一条,如今知府大人也……犯上又如何?治罪又如何!……”

整个开封府上空霎时间好像笼罩着层层密闭的死亡阴影,人人死灰的脸上五官扭曲,明明白白写着绝望。

……

……

李知府的房屋变成了停尸间。那封之乎者也的遗书被周致祥好好收藏,等宁常返回时上报。遗书内容无非是对不起君民只能以死谢罪之类的。以叶其安的理解,却是李知府因为不堪长期的压力而崩溃最终选择自我毁灭来逃避一切。

曾经觉得自杀者是非常无能的人,可站在愁云漫天的开封府内,望着四周一张张绝望的脸,叶其安却有些犹豫了。

如果是自己处在李知府的位置上,就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吗?

暮色将近时,出去的几拨人陆续回来。得知知府的死讯,宁常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很快便领着一众人聚在开封府正厅议事去了。

叶其安、双福与宁常安排的一批人一起忙着赶制更多的面具,直忙到半夜才被双福劝回了屋。

屋内烛火摇曳。小白虎摊在床上,早睡的昏天黑地。原本闭目坐于床边的韦谏在叶其安进门的同时睁开双眼,起身到桌边倒起杯水。

“呃——”叶其安长长出口气,瘫倒在小虎旁边,面朝下,紧紧闭上双眼。

床栏轻轻一动,韦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药。”

“不吃。”叶其安将脑袋埋在床褥中,“我又没病。”

“不吃也罢,即刻随我离城。”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可违逆的坚决。

“拜托——”她无奈地起身,接过药丸就着他手里的水吃下,“你也用不着像个老妈子似的对我吧。”

他冷哼一声:“歇着吧。”便要起身。

“别走,”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低了头不敢看他,“陪陪我,就一小会儿,行吗?”

僵持了几秒钟,袖子还是挣脱开去,叶其安心中一黯,默然躺回褥中,不料随后床栏又是一动,她有些惊讶地抬头,旧蓝身影已经坐在身边。

纷乱的心绪瞬间平定下来。

“把灯熄了。”她扯扯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她,深沉双眸在烛光中明灭。片刻,看不见他的动作,屋内的烛火却忽然熄灭,黑暗跟着席卷过来。

“小时候,我最喜欢躺在爸爸车后座,黑黑的,不时地有街灯晃过,很宁静的感觉,常常不小心就这样睡着了。”她轻轻地说着,扯他衣袖,直到他慢慢倒下躺在她身边,“等我睡着你再离开吧。”

“……好。”

她在黑暗中挪动身体靠向了他,不理会他的僵直和抗拒,拉起他的手臂,偎在他肩窝里,深深呼吸熟悉的清新味道,整个人平静得,就好像回到山谷中的无数个夜晚。

“双福跟我说,城里的情况很糟糕,不用他讲得太多,我也能想象出惨像。找不到足够的医护人员,药材的事情也没有着落,还有食物水源问题……开封府的人已经到极限了,撑不了多长时间,连知府也——喂?”

“嗯。”

“如果实在没办法,你一个人出城吧。总不能大家都死在这儿,你内力高,又懂得医术,还会易容,你一个人走的话,应该没问题。其实你不需要一定留下来。你并没有亏欠我什么。什么你的命是我的这些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嘛……”

“说说而已么?”他转过了头,气息淡淡喷在她额上,语气有隐约的怒意。

“嘿嘿,”她笑,心里酸酸的,“只是因为心里不安,总觉得怎么也得说说这些客气话才行,说出来心里才舒服。你别恼。我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我跟你相依为命'炫+书+网',如果让你一个人走,即便是活下来了,仍旧要孤独寂寞,与其那样,不如死在一起好了。”

枕在她颈下的那只手折回来揽住了她的肩,慢慢将她拥紧。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事吗?”她仰起头,在黑暗中与他对视,“要是这一次都活下来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有一天,如果我突然消失了,那只是说明我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是活得好好的,仍然跟你活在一片天空下,只是再也不能见面而已。如果到了那一天,你答应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因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也还好好活着,仍然陪着你,而且想看见你也好好的活着。所以,别再说什么生无所挂,只要好好活着就行。好不好?”

肩上的手一紧——

“……好。”

她在他肩窝拱拱:“呵呵,你在敷衍而已。可是你记得,如果你有什么的话,如果你放弃的话,也许我也会放弃的,所以下决定之前,先替幸福生活着的我考虑一下啦。”

肩上的手又是一紧。

有温软在她额上轻触。温暖从那一点丝丝沁润,滑入血液、骨髓。心脏满满溢着满足。

她深深地将笑容埋进他颈中,静静听着时间缓缓流过。

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夜色中行进中的汽车后座上。

头顶幽幽的一声叹息。

“……我答应你。”

……

……

疾病……饥饿……

现实的残酷无情粉碎了人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魔手,悄无声息地夺走身边人的生命。先是开封府的人,然后连宁常带来的人中也开始有人倒下。还活着的人们似乎连怎么害怕都忘记了,漠然地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慢慢死去,漠然地等待着自己被带走的那一天。

当人们开始宰杀马匹……当那个每天小心翼翼送来苦涩药水的少年奄奄一息……当活蹦乱跳的双福也渐渐失去神采……

坐靠在大树边,叶其安眯眼看着夕阳,轻轻抚慰着腿边同样萎靡的小白虎。身边一池碧波,水光粼粼,微风阵阵,卷起淡淡腥味,本来恬静怡然却隐隐夹杂着丝丝不安。

空气微微波动,一袭旧蓝袍角映入眼帘,修长的身影,翻飞的乌丝,在夕阳中勾勒出画一般美丽的风景。

——只是这美丽此刻恍若也牵连了一抹绝望。

“陈六怎样?”叶其安轻声问,眼睛仍旧望着远方。

话音落时,旧蓝身影已在身边坐下。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清新味道。

他沉默不语,也眯了眼看着天际的夕阳。

心中早已了悟,苦涩一笑,她喃喃叹息:“夕阳的颜色好怪,‘血色黄昏’……以前好像看过一本叫这个名字的书……呵呵,说什么人定胜天,原来在老天爷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和脆弱,就好像脚下的这些蚂蚁,耗费了一生的精血努力活着,却敌不过一个脚印、一盆水……韦谏,对不起……”

“何事道歉?”他终于开口,声色无波。

“是我太固执、自不量力,连累了你……”剧烈的咳嗽袭来,叶其安猛地抬手捂了嘴,等到气息平息,唇边袖口竟然显出了斑斑艳红。脑袋一阵晕眩,她瞪着袖口发呆。

韦谏动也不动,只是搁在膝头上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完全没了血色。

“……轮到我了……”叶其安淡淡地笑,将斑红的袖口死死握在掌心,“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记得。”

“再加一件,”她偏了身轻轻靠在他肩上,“就算我死了,你也好好活下去吧。即使感到孤独寂寞,也活下去吧。连我的份一起活……”

“闭嘴!”他突然低吼,却发现她已经在自己肩上慢慢闭上双眼……

“叶其安——!”

第十七章救苦救难

黑暗渐渐逝去,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然后安然自梦中清醒。

“唔——”喉咙里发出猫一样的呻吟,叶其安舒服地想要伸懒腰,却受阻于全身的闷热无力,不耐烦地掀开仍旧沉重的眼皮,在双眼聚焦后受惊地一点点恢复思考能力。

眼前一张笑眯眯、斯斯文的眼熟的脸。

“……封青?”

“小叶!”

“……你也死了?”

“没有。”

“我……”

“好了。”

“咳嗽……”

“风寒。”

“血……”

“体虚燥热。”

“……”叶其安试了试,用力撑起了上身,喃喃自语,“虚惊一场?还以为是瘟疫……”现在开始觉得自己“临死”之前的模样很矫情……

四周环境是陌生的。简朴而五脏俱全的木屋,阳光透过窗棱洒进来,满室金黄。面容惨淡,不过精神明显不错的一张娃娃脸少年眯眯笑着坐在一旁。

“双福?”

“主子!小的也好了,封大夫可真是神医。”双福的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笑容却愈发灿烂。

窗外鸟雀鸣叫声声。

叶其安心里涌起很大的疑惑。

“我们在哪儿?”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开封城里艰难的日日夜夜,都只是梦境?

“开封郊外一百里,一处偏僻农居。”封青一指搭上她腕脉,点点头,“无事了。”

“怎么会在这里?开封城内……”

“封先生,”房门被轻轻叩响,一个耳熟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醒了?”

“是。”封青应着,低声对她说,“若有不明之事,问他吧。”

他?

房门被推开,阳光透进来,笼罩在来人身上,叶其安只觉得一阵刺眼,看不清是谁,直到房门被关上,一身铠甲的男人清晰地进入视线。

“……赵哲?”

“姑娘!赵哲护卫不力,救援来迟!姑娘受苦了。”那一日破庙别后,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侍卫面色恭谨地单膝跪地行礼。

叶其安一时有些发愣,随后心底涌起喜悦。

“赵哲!”她几乎要扑过去,却被封青拦住。赵哲也同时起身来到面前。她直直看到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狂喜失措的脸,“原来你没死?我以为……我以为……”

赵哲刚毅的脸上也有克制的激动。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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