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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亭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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悒郁上。

    追命忽然问:“黄堡主,黄夫人呢?”

    其实白花花也不是黄天星的原配夫人,只是黄天星中年丧偶,直至晚年,才奈不住英雄
晚景的寂寞,讨了个继室,便是白花花。

    白花花在武林中,可说全无名声,武功也毫无根基可言,但在青楼女子中却是有名洁身
自爱的艳妓。

    黄天星咧嘴一笑,又拍着后脑勺子苦笑道:“她?她呀,最近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能
不能下来陪大伙儿,也要待会儿才知晓。”

    追命道:“玉体欠安,那就不必劳扰了,凶徒已取了九个无辜女子性命,堡主要小心照
顾是好。”

    “这个我自会晓得了;”黄天星说着又用手在桌上一拍,果然震得桌子上的杯“砰”地
跳了一跳:“这些歹徒恁地狠毒,专拣女子下手!”

    追命道:“既已杀了九人,看来凶手还会杀戮下去,四大家在此时此刻不团结一起,只
有让人趁虚而入。”伍彩云显然就是因此而殁的。

    黄天星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但叶朱颜及时将一面弹簧钢片放在他掌下的桌上——这一
掌声响虽大,但却不致使桌坍酒翻,看来叶朱颜在“撼天堡”确有其“不可或缺”的地位。

    “去他娘的狗熊蛋!”黄天星破口大骂:“要是落在俺手里,俺不叫他死一百次就不是
人,在这时候谁不同舟共济,而来惹事生非,谁就是跟我黄天星过不去!”

    忽想及一事,向追命问:“无情几时才来?”

    他这句话用意相当明显,追命已来两天,但丝毫查不到线索,连谢红殿与伍彩云又先后
丧命,黄天星曾在“玉手”一役中跟无情并肩作战过,甚为佩服这年轻人的足智多谋,所以
便觉得只有无情来方可解决问题。

    追命也不引以为忤,淡淡地道:“陕西发生山僧噬食全村性命奇案,大师兄可能先了决
那件案子,不会那么快便到。”

    然后他抬首朗声问:“然而到了屋顶上的朋友,酒已斟了,菜快凉了,还不下来么?”

    只听“哈哈”一笔,“嗖嗖”几声,大堂上多出了五个人来。

    粗壮得似一块铁馒头沉着脸的是六扇门高手敖近铁,他第一个开口,说:“我们潜到屋
上,为的是试谁的耳力最好,冒犯之处,请多包涵。”他一上来就道明原委,果是捕快明爽
作风,不致令人生误会。

    落魄秀才奚九娘面白无须,满脸春风,执扇长揖道:“我们自以为轻若鹅毛,但在追命
兄耳中宛似老狗颠踬,贻笑大方而已。”

    贵介公子江瘦语锦衣一拂,晒道:“我们轻功不错,追命的耳力也好,奚先生何必翠羽
自践!”

    追命笑道:“都好,都好,不好,不好。”

    鸦衣白结在搔着蚤子但腰下有六个袋的丐帮司徒不侧着头问:“什么好?什么不好?”

    追命道:“五位轻功和在下耳力都好,但黄堡主、殷寨主、蓝镇主、周城主明明听到了
没指认出来,却让我这酒鬼去吹嘘认空,就是不好!”说着仰勃子灌了杯酒。

    黄天星奇道:“你说什么?我可没听到有人来,要不,早就拍桌子冲出瓦面去了。”

    蓝元山也道:“在下也没听到,追命兄是给我脸上贴金。”

    周白宇也慌忙道:“我也没听到。”刚想说下去,忽瞥见霍银仙一双微似忧怨但黑白多
情的眼;向他睬来,顿时好像浸在柔软的糖水里,甜得真不愿浮起,便没把话说了下去。

    只有殷乘风默不作声。

    豪侠元无物“砰”地一声拍下桌面,大声道:“追命兄,武功高强而不做,我服你,来
三杯!”

    仰首连尽三杯,把杯子一掷,道:“杯子大小,不过瘾!”取了酒壶,连灌了三壶。

    追命笑道:“我陪元大侠。”撷下葫芦,咕噜咕噜喝光一葫芦。

    黄天星也把桌子一拍,叶朱颜也及时将卸力弹簧挡在桌上:“好豪气,我也来三——”
但桌上酒壶干尽,他抓起地上酒坛子,一掌拍开封泥,力运手上,酒坛喷出一股酒瀑,直射
入黄天星喉里。

    元无物竖起拇指,喝:“好!”

    众亦叫好。

    叶朱颜却在叫好声中趋近黄天星低声道:“堡主,小心身子!”

    黄天星豪笑道:“今宵不醉,尚待何时!”

    追命忽道:“今日我们此聚,为的是共商缉拿凶手大计,并非为求一醉。”

    这句话令黄天星一省,只好放下了酒坛子。近年来他少涉江湖,当年一股豪气,已难有
发挥之处,难得一时意态兴灵,很想藉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泄个淋漓尽致,但听追命这么一
说,只得快快放下酒坛子。

    追命问:“六位侠女呢?”

    奚九娘道:“我们先行一步,妇道人家,总是”

    忽听一个女音叱道:“小弟,你又要在背后骂姊姊什么啦?”

    人随声到,原来便是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江爱天、居悦穗及白欣如等人来了。

    六个女子中,江爱天最是大家闺秀的,雍贵风华、金钗玉簪,自有豪门碧玉风范。但论
清秀娇丽,六人中莫如白欣如,她一张鹅蛋脸,柳眉秀鼻,有一种妍致之美。

    众人哄笑中起座相迎,奚九娘素来怕他的姊姊,便道:“我是担心你们迟迟未到,不要
又出了意外。”

    梁红石笑晔道:“呸!你出入百次意外我们都还平安大吉哩!”她是丐帮分舵主夫人,
跟叫化子多了,自然也有些粗鲁不文起来。

    黄天星笑哈哈道:“别闹,别闹,我那口儿也下来了。”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素衣的
女子,脸罩轻纱,敢情是因为身体羸弱之故,隔着轻纱还觉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两个婢
女搀扶着下来的。

    白花花轻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黄天星便赶忙扶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这口儿呀,
还要仗赖各位娘子军多加保护才行。”

    众人都知道保护这么一位荏弱女子,当非易事,但好胜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给我们保
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诸位那个‘七姑’、‘八嫂多忙了这一阵子,可有查到凶手什
么线索没有?”男人们又一阵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间道:“你们呢?”

    笑声顿止。

    敖近铁道:“还在查着,未有头绪。”还是他老实承认。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爷,我有一事请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请说。”

    奚采桑粗声问:“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丽情、于素冬、尤菊剑、顾秋暖的七宗
命案,照迹象看来,都是先好后杀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问:“只有谢红殿谢捕头是被杀未受辱,伍彩云被辱杀而未被洗劫,是不
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问:“这九宗案件中,只有谢红殿一宗中,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她曾受一个
女子相约,赶到翁家口客栈去会面,是不是呢?”

    追命点头道:“我已在衙里纪录档卷里,查到报讯女子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奚九娘、敖近铁、江瘦语、司徒不、元无物、叶朱颜等都禁不住交头接耳
喁喁细语起来。

    奚采桑却粗着嗓子道:“但我们也一样查到了杀害谢红殿的人是谁了。”

    奚采桑冷然道:“因为谢红殿留下了另外的线索。”

    丐帮司徒不夫人梁红石缓缓站了起身,接道:“那是一个‘雨’字。”

    “她不是谁,”梁红石凌厉的双眼望定霍银仙,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


第四章 眼神的讯息

    一

    “她”指的是小霍,霍银仙。

    白欣如一朵春光里的小白花出现之后,周白宇竭力想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是不成功。霍
银仙一直垂着忧悒的发瀑,偶尔抬头,眼光的对触,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白日恋上深情的
夜晚,那轻电似的震栗,令周白宇无法自己。

    那天晚上,天地问尽是雨的敲访,他们在客栈里仿佛轻舟在怒海里。他的唇印在她
忧愁的眼上,身子贴着身子,磨擦着仿似最后和最初的暖意,直至肌肤呵暖着肌肤,唇印着
唇,小霍胸肌白似急湍边的野姜花,馥郁醉人、华丽而纤美,令人不惜死。

    周白宇如在波涛的高峰,而霍银仙在梦境里轻吟。

    周白宇在此际想到这些,因强烈的可耻而想拔剑自刎。他却不知道,一个没有外遇的男
子,一旦坠人温柔乡里,就像饮鸩止渴一般无法自拔。

    就在他有自绝之念的时候,忽然看到霍银仙惊惶失色的红唇,抬起的眼眸受挫与受惊。

    但他没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二

    粱红石冷峻地道:“霍银仙——蓝夫人——约了谢红殿到翁家口,趁她不备,用她拿手
的怀剑刺死了谢红殿。”

    霍银仙的唇色在迅速地失血。

    举座皆愕然。

    追命沉默一阵,然后打破沉默:“不错,谢红殿毕竟是女神捕,审缜精细,未赴约前,
确曾留下笔录,言明是蓝夫人相约——可是蓝夫人有什么理由杀死谢红殿?”

    梁红石严峻地道:“因为谢红殿已查到霍银仙是这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之线索!”

    “胡说!”霍银仙苍白的颤抖着唇:“我没有杀死谢红殿。”

    梁红石紧接反问:“可是你约谢红殿在翁家口客栈会面!有丐帮弟子,认出你的背
影。”

    梁红石是丐帮分舵主司徒不的夫人,自有丐帮弟子为她效命。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打探消息无有不知。

    霍银仙眼眸漾起泪花。

    梁红石追击道:“谢红殿临死之‘雨’字,便是你姓氏‘霍’的上半个字。”

    霍银仙颤声道:“那天我见过谢姊姊后,便立即走了。”

    “为什么丐帮弟子只看见你入房,却不见你离去?”

    “我是翻窗而走的。”

    “你是杀了谢红殿才走的。”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去?”

    “因为我”

    “你什么?”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找过谢姊姊我是我是求助于她的。”

    “嘿,”梁红石冷笑,额上青印陡现,“你求助于她什么?”

    “我,”霍银仙用力咬着下唇,“我不能告诉你。”

    “好一些秘密,”梁红石陡笑了起来,“只有你和谢红殿才能知道。”

    她霍地返过头来问每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分享这个秘密?”

    追命突然道:“据报,霍银仙是上午午时之前进入翁家口客栈的,可是,谢红殿死于当
天晚上。”

    周白宇脑门“轰”地一声,周身血液宛似炸碎的冰河,全都冲到脑门去了。

    梁红石冷冷地道:“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离开过客栈。”

    霍银仙张开了口:“我”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周白宇的脑里乃是“嗡嗡”地响,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喊:不是小霍,不是小霍,那
晚,她和我在一起,她和我在一起

    他看到蓝元山下拗的唇,白欣如无邪的眼眸,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霍银仙欲言又止:“我“脸上露出一种凄艳的窘态。

    梁红石冷如坚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如果你不能证明当天晚上你在哪里,你就是杀
谢红殿的凶手,你是因为怕谢红殿查出你是杀死冷迷菊、于素冬、殷丽憎、段柔青、顾秋
暖、岑燕若、尤菊剑,你就是八条人命的凶手。”

    忽听一个声音断冰切雪地道:“不止如此,她还杀了伍彩云。”

    说话的人是江爱天。

    她冷冽地道:“因为当时周城主、殷寨主、蓝寨主全在舞阳城,只有她,趁这机会猝不
及防的杀死伍彩云。”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目鄙夷之色;“这样的女子,怎配做我的朋友!”江爱天是世家子
弟,“幽州江家”富甲一方,她看得上的朋友本来就没有几个。

    殷乘风蓦抬起头,眼神投向霍银仙,像陡射厉芒的两道怒剑。

    三

    周白宇握紧了拳头,拳头夹在双膝间,因为他的腿微触及桌脚,整张石桌微微弹动着,
酒杯也有一种不细心留意不能觉察的:杯盖轻叩着杯沿的轻响。

    就在这时,追命说了一句话。

    “谢红殿被杀的晚上,下着大雨,蓝夫人是和我在翁家口研究武功。”

    此话一出,周白宇以为自己听错,而霍银仙也完全怔住了。桌上的一碟鸳鸯五珍脍,颜
色彩乱得像打翻的色盘。

    铁馒头一般的幽州捕头敖近铁忽然开腔了。

    “追命兄。”

    “嗯。”

    “你身份比我大,官职也比我高,我说错了话,你不要见怪。”

    “那晚你是在权家沟调查一宗孕妇死后在棺中生子的奇案;”敖近铁的话像一角铁敲在
另一角铁器上,“你不在翁家口。”

    “我是幽州捕快,既然奉命查这件连环案,自然任何人都要怀疑,所以连你的行踪也作
过调查,请三爷不要见怪。”

    追命连喝三大口酒,苦笑。

    一丝不苟、六亲不认的查案精神,是值得人敬佩尊重,又何从怪罪起?

    “既是这样,”司徒不眯起眼睛像夹住了只臭虫,“三爷为何要捏造假证,说霍银仙无
辜?”

    追命长叹,“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凶手。”

    梁红石问:“如果她不是凶手,谢红殿被杀的当晚,她在哪里?”

    追命无言。

    霍银仙的脸色苍白如纸。

    敖近铁夫人居悦穗一直没有说话,此际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若说不出来,就得杀人偿命。”

    四

    周白宇霍地站了起来,碰地憧到了桌沿,吓了白欣如一跳。白欣如问:“你怎么了?”

    周白宇欲冲口而出的当儿,一下子像被人击中腹部似的连说话的气力也告消散。

    另外一个人替他说了话。

    “银仙不是凶手。”

    说话的人是蓝元山。

    敖近铁沉声道:“蓝镇主,当晚你是跟蓝夫人在一起?”

    蓝元山摇头。

    “她是跟周白宇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几个人都怔住,一时追问不下去。

    好半晌,梁红石才小心翼翼地道:“在风雨之夜?”

    “在权家沟客栈同处一室。”

    白欣如望向周白宇,周白宇己没有了感觉。梁红石望望周白宇,再望望霍银仙,又望望
蓝元山,一时也不知如何说下去,说些什么话是好。

    奚采桑冷静敏锐的声音如银瓶乍破:“蓝镇主,你可以为了妻子安危说这些话,你跟周
白宇城主交情好,他也可以默认,但这事关重大,可有旁证?”

    休春水接道:“没有旁证,总教人不服,也难以置信。”

    “他说的是真的。”

    说话的是追命,他仿佛有很多感叹。

    “我就是不想传出来令他们难堪,所以才说当晚我和蓝夫人在一起切磋武功。”他苦笑
道:“当晚我就在权家沟,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

    这个消息委实太震讶,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惊震,已不知如何处理这场面。

    最安定的,反而是脸无表情的蓝元山。他连江瘦语:“呸”了一声以及江爱天骂了一
句:“狗男女”,他都神色不变。

    天下焉有这样子的丈夫?五

    休春水沉声问:“蓝镇主,你是怎么知道霍尊夫人当天晚上跟周白宇在一起的?”

    “因为是我叫她去的。”

    “我没有把握打败周白宇,只有在他心里对我歉疚的时候,我才有绝对的胜机。”蓝元
山道:“没有把握的仗我是不打的。”

    “元山!”霍银仙颤声叫。

    “是我叫她去的。”蓝元山道:“是我求她去的。她本来不答应但她不忍心见我落
败,不忍见我壮志成空、美梦落空,所以她去了。”

    周白宇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蓝元山,牙缝里逼出一个字:“你”就说不
下去,他又转向霍银仙,只见她凄绝的脸容,一阵天旋地转。

    元无物一字一句地问:“这事并不光彩,为何你要承认?”

    “因为银仙不能死,我爱她。”

    江瘦语冷笑道:“你要她作出这等龌龊事,你还有资格说什么爱。”

    “在你而言,一头公狗不能爱一只母猫;”蓝元山冷冷地回敬:“你的想法只适合当媒
婆不适合娶老婆。”

    他反问道:“银仙为了我的胜利,牺牲了色相;我为了她的性命,丢舍了名誉,有何不
对?有何不能?”

    这一番话下来,全皆怔住。

    奚九娘叹了一声,缓缓地道:“可是,就算蓝夫人在当晚确不在凶杀地点,并非杀死谢
红殿的凶手,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杀死伍彩云”。

    蓝元山怔了一怔。

    奚采桑接道:“伍彩云死在赴北城路上的桔竹畔,当时,蓝镇主正和殷寨主决斗,周城
主作仲裁,当然不知道蓝夫人在哪里了。”他们在来“撼天堡”之前,早已听过白欣如对大
致情形的转述,所以能确定周白字、蓝元山、殷乘风等人身处何地。

    梁红石冷然道:“所以,霍银仙仍然有可能是杀死伍彩云的凶手。当时伍彩云离开南寨
去找白欣如的事,只有白欣如和霍银仙知道,而白欣如是跟我们在一起,霍银仙——蓝夫
人,你在哪里?”

    霍银仙道:“我”她花容惨淡,一直看着蓝元山。

    蓝元山正襟而坐,像在聆听诵经一般的神情。

    黄天星忽然开腔了,他开口叹了一声:才说:“伍女侠的死,也不关蓝夫人的事。”

    全部带着疑问的惊异目光,投向黄天星。黄天星有一种白发苍苍的神态。“因为蓝夫人
当时是躲在舞阳城垛上观战。”

    敖近铁寻思一下,道:“黄堡主,当天早晨,你是留在撼天堡中的,又何以得知蓝夫人
在北城城楼?”

    黄天星手里把玩着酒杯:“蓝镇主约战周城主之后,消息传了开来,我是东堡堡主,自
然要先知道战果,好早作打算:”他将杯里的烈酒一口干尽:“所以我就派人梢着蓝镇主,
观察蓝镇主决战殷寨主,并把结果飞报于我。”

    他苍凉的干笑三声,像一只老雁拣尽寒枝不可栖;“我老了,不能硬打硬拼,所以难免
也想捡点小便宜。”

    追命向他举杯,两人碰杯,一口而干。

    都不发一言。

    叶朱颜忽道:“黄堡主派去伺探的人,便是我,我伏在舞阳城楼牌之上,目睹蓝镇主与
殷寨主之战,也看见周城主躲在榆树下,蓝夫人匿在城垛上。”

    “伍女侠死的时候,蓝夫人确实是在舞阳城上。”

    蓝元山缓缓转过去,望向霍银仙,眼神平静间像无风的海水,他声调平静若无风的帆。
“那两天,你心乱。我都瞩你不要去观战,怎么你还是去了呢?”

    霍银仙的表情凄冷得近乎美艳。

    “我第一次去,是因为怕你不敌周白宇,我是要去分他的心;我第二次去,虽对你有信
心击败殷乘风,但我怕周白宇会趁机下手。”她决绝的眼神像山上的寒雪。

    “你两次都不给我去,我两次都去了。”

    “你刚才在说谎。”

    “你从来就没有要我对周白宇这样做!是我自己背着你做的。我们结婚八年,八年
来,你在梦里,背着众人,是如何地不甘淡泊,如何地惧怕年华老去而壮志未酬,外面传你
安分守己,可是你沸腾的心志,只有我知道,我看你无时无刻不在苦练你不能败的!我
知道目前‘武林四大家’中,以北城城主武功最高,我故意躲到路上诱杀他,没想到真的撞
上了‘叫春五猫’,给周白宇杀了我没有下手杀掉他,但是,我决不容许他击败你!”

    “胡说!”蓝元山痛苦的低叱。

    “我没有胡说。你娶了我之后,我什么也帮不上忙,我没有白姑娘在江湖上的侠名,也
没有伍姑娘的广得人心,我我什么都不会!这次这次想帮你,却坏了名节,还连累
了你”

    “住口!”蓝元山寒白如罩着雾气的脸肌里,像有几百条青色小虫悸动着。

    “我不能住口,因为你把罪名全挑上自己头上,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样做,也不会允许我
这样做,但你怕我受那九宗命案之累,担起这黑锅来”

    霍银仙从激动的抖栗转而无告的掩位。

    “但我我却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天我回来,你问我的
时候,我只是说我在权家沟逗留一宵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眼神。”蓝元山一笑,令人心碎,“周白宇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周白字的眼神。”

    “我们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蓝元山下面的话,成了渐低的唱息。

    周白宇虎地跳了上来,满脸涨似火红,嘶嗥道:“但是我呢!”

    他的眼眶吐出赤火,“嗤”地撕开前襟,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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