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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夷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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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才做调试的吗?”
“那么就天晴再说。”
夷光本以为钟坚会说有这么一回事么,没想到他倒是干脆认下自己记错了。
她看着俊秀男子手里敲击青铜甬钟的那支石头枹杖,胸腔里一颗心差点都没跳出来。她当然也见识过越国的那些美轮美奂的钟鼓,越国敲击甬钟的枹杖那都是用青铜制成。金黄色的青铜枹杖自然富丽堂皇,但是没有好几把力气根本就伦不起来。而钟坚手里的这把却是实打实的石料,重量比起青铜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夷光看着都担心钟坚一个拿不住,那柄石枹杖就砸在他脚上。
但是事实是,钟坚抡的轻轻松松,完全没有半点不适。夷光也知道这会的男人,尤其是士人贵族,几乎都是能文能武,既能赋诗也能手持戈戟上战场。
据她猜测,钟坚的出身就算放到楚国也是能上战车的君子一列。
能上战车的都是一些贵族,而出身庶人的到只能做步卒。
瞧钟坚能武善乐,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士能培养出来的。但是夷光对楚国的那些事也不清楚。她不知道钟坚的姓氏,这会姓和氏是分开的,而且只有贵族才会姓氏双全,一般是称氏不称姓,以别贵贱。
夷光出身低微,自然没有姓氏。有个名和称呼也就不错了。
她看着那个男子将持起枹杖将那一排铜钟再次一一敲过。他没有听见应当从背后传来的琴声。他有些奇怪回转过身来看着她。
夷光会意低头继续拨动琴弦。
等到堂中的甬钟被检验过后,钟坚脱去脚上的鞋履上廊来。他大步就朝夷光走过来,童子赶紧的就给他摆上跪坐用的茵席。
钟坚坐在夷光的对面,眉间眼中都是浓厚的笑意。
夷光身子向后膝行稍许,将膝上的五弦琴交给钟坚。她也并不知仅仅会歌舞的,雅的她会,如何取乐她也会。
但是学那些,却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
钟坚接过她奉上的五弦琴,手指在琴弦上按捻。此琴本来就是定音用的五钟,手指在五弦间按捻揉搡,如同高山流水的乐曲就从他的指下流出。
夷光跪坐在席上听了一会说道“汉水汤汤。”
钟坚惊奇赞许的看了夷光一眼,手下乐曲一转变得急促激烈起来。
“是在田猎呢,猎物想必很多吧?”夷光仔细聆听一下说道。
这下子钟坚可真的笑出来了,他的笑声很畅快。他看着面前那个甚至被他的笑声给吓得有些怔忪的少女,他很想伸出手去。但此举过于轻佻,他还是强行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夷光果然聪慧。”钟坚说道。最近夷光称呼他的字,他是一早就知道她的名字的。因此根本就不用夷光再次报名字,一下子就将吾子的尊称给丢在了脑后。
夷光听了他的话,她脸蛋微微向下一转,交领露出的脖颈转出一道特别优美的弧度。她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眼里水光流转更是吸引人。她也表现出了一丝亲密。
这一份亲密在他眼里来的并不快,甚至就是在眼下,这种亲密都是带了些许的疏离。不过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去取来热汤。”钟坚向童子吩咐道。
童子揉了揉头上的小包,乖巧的就退了下去。大乐正的级别不低,但是钟坚所处的宫室却是安安静静,没有太多的人。也被看到服侍的竖人。
这里的确是有几分冷清,除了堂下的摆放着的那些甬钟还有他身边的童子,夷光就没看到其他的什么人。
“你这里,是不是也太冷清了些?”夷光出声看着调弄琴弦的钟坚说道。
“清净才好,人多也不能听清楚那些声响了,反而不能好好的将钟鼓调试好。”他浅笑着将膝上的五弦琴放置在一边。
“那些钟是国君要用的?”西施问道,那些青铜甬钟上刻着铭文,但是距离有些远她也看不清楚。
“将要送于吴王的。”钟坚说起吴王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冷淡。眼里也似有什么在波动。夷光知道他定是和吴国人有什么过节的。
想起女胥们话语里零零碎碎的话语,好像吴国和楚国也有仇怨。不然……夷光在越宫里的感受到的,貌似楚人还很支持越国对吴国的那些动作。
夷光看着突然想到自己也差不多和那些甬钟一样将要作为礼物送往吴国。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去看那个姿容俊秀的青年,这时童子已经将热水奉了上来。
杯卮中的热水飘溢出的热气盈盈袅袅,夷光在自己宫室中喝的是新蜜泡制而成的蜜水。而钟坚这里却是简简单单的热水。
“我会请少伯将你从那里带出来。”突然她听到钟坚如此说道。夷光一愣,就去看他,钟坚脸上带着笑意。
“你本来就是庶民,也不是宫中上了丹书的隶仆。想来也不太难。”钟坚看着夷光惊讶的双眼,竟然也生起了少年似的敛意。
夷光的确不是宫中那些上了丹书的圉人之类的奴隶,但是这真的……可以吗?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眼里真的带上几分希望去看钟坚,她开口似是在梦游一样,“这……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脱离这个越宫,不用去吴国吗?
她内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尖利的嘲笑着她的天真。越王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和力气来调*教她,可不是为了让她自行出宫的。
可是,可是……
夷光的手在宽袖中收紧,至少有人愿意把自己带走,不是吗?
“子固,你……”夷光有些觉得自己是做梦。
“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在越国长久待下去。”说道这里钟坚自己抬眼瞟了一眼夷光,见到她面上没有任何的怒气,说了下去“我本是楚人,也该回楚的。”
“这是当然。”夷光垂下眼道。
“你与我一起回楚国。楚国地广,风景也要比越国好看上许多。郢里有很多风景都是山阴没有的。”钟坚想到他带着夷光回楚国的场景,他的嘴角就不自觉的流露出快乐的笑意出来。
“我可没说要和你走。”夷光见着他那样子,还是忍不住给他浇了一盆子的冷水。
谁知钟坚也不生气,他噙着嘴角的那一抹浅笑,宽大的袖子整齐的落在身边,双眼灿若寒星,“你不与我走,还能与哪个走?”
**
“怎了?”修明见着夷光从乐正处回来就满脸火气的朝榻上一躺,躺到天都晏了,她都不肯起来用飨食。
修明坐在象牙床侧,看着夷光睁着一双眼睛躺在上面,叹了口气“说罢,是哪个惹了你了?”
夷光颇有些烦躁的翻坐起身,“他倒是说我除了和他走就没有别人了!”
“哎哟!你可小点声!”修明一听她话语里的内容感觉大事不好,伸手就捂她嘴。可是捂到一半才发觉她这话可是用吴语嚷嚷的。那些寺人侍女都是越人,哪里听得明白。
修明坐在象牙床上,看着夷光那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就笑了。她亲密的抱住夷光的手臂说“和乐正吵嘴了?”
夷光恼怒的摇了摇头。
修明一见她样子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她也不急着追问,她手捂住嘴双眼笑眯了起来,“好好好,我不问便是。我只问你,那只玉鞢可是乐正送你的?”
夷光听了没吭声,修明倒是明白了。
“好啦好啦,消消气。去用食吧,气归气他,可是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说着修明就扶着夷光起来去用餐。
第二日不到钟坚身边的童子来了,修明本身就喜欢这个圆嘟嘟的小孩子。见着他来少不了要拿着那些楚国来的柚橘来喂他,算是他来回辛苦跑腿的慰藉。
宫室内人只有两个宫人和修明夷光。
童子自己熟门熟路的坐在宫人摆上的席子上吃东西,吃完之后朝两女行礼。袖子里掉出一块布帛来。
那童子似是急着回去复命,也不管自个掉落的东西急匆匆的就走了。不管修明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停步。
修明走下来捡起地上的布帛,展开了看。修明和夷光也是一道学了字,已经不是以前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她看了看布帛上的字噗嗤一声笑出来,手里攥着那方布帛走到夷光身边坐下。
“看来啊,乐正可是想见你的很。”说着就把手里的布帛递给她。
夷光淡淡一笑,“他要是想见,只管来就好了。我才不去见他。”说罢,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浓起来,就是那双眼里也多出许多的活气。
修明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没那么多的气了。
也是,本来乐正想要见她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勾践为了洗去两女所谓的乡土气息,饰以罗毂金玉,观以高台宫殿。就是耳朵里听的音乐也是钟鼓之乐。
而钟鼓之乐不正好是乐正的管辖范围么?
夷光端坐在宫室中,和修明并排坐着。
这种奏乐之事完全不必让乐正亲自动手,夷光眼睛瞟过那些乐工,见到他们拿起青铜枹杖隐约吃力的样子,再看到那边站着的颀长身姿。钟坚双手持在袖中,袖子落在身侧。看着乐工奏乐。
夷光对那些钟鼓之声没多大的兴趣,虽然正襟危坐。但是音乐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比起那些对她来说有些无味的雅乐,她老是管不住自己那双眼朝他身上看去。
而那个人似乎也和她心有灵犀似的,转过眼来,即使两人之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只是一瞟她似乎也能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倒是夷光生怕堂中有人看出端倪,别过了眼。
到底还是心里有一股暖意。
她到现在也能理解修明为什么要精心装扮只为博范蠡一眼,因为只要一眼就会心情愉快忘记日后可能要面对的艰难处境。她想,修明说的快活,她是明了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夷光想的“快活”是去谈一场恋爱,想歪的自己去打PP!
☆、等待
这样的私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回流动,在担惊受怕之余,竟然有比平常格外销魂的味道。她转动眼眸只是再瞟了钟坚那里一眼,就回过眼眸只是装作专心的样子听那些听来有几分枯燥无味的音乐。
一曲了后,两女以礼起身。这时从外面走入两名大夫。从两人束发戴冠的装束来看,不是越人。
向越王勾践提出美人计的乃是文种,文种向来自持身份,再加上公务繁忙并不亲自前来见过两名少女。倒是范蠡接过文种这一项任务,时不时就来两女居住的宫室中探望。
两人都是在外面就褪去了履,两女身份低微,入宫之前是野人的身份。两名大夫来自楚国,又位重权高。自然不必脱去脚上的布袜。
修明只是微微一抬头就见到两双穿着细麻袜子的脚。
袜,并不是谁都能穿的,就是修明和夷光现在的身份,脚上也是光着的。
夷光和修明赶紧持手行礼,因为是对大夫行礼,席子也不敢用。走出来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行礼。
“起来吧。”文种冷眼看着那两名已经出落的犹如仲春已经怒放的娇艳花朵似的少女,开口道。
“俞。”两女应了一声,起身低头站在那里。
夷光半垂着头,她察觉到有一种严厉的目光逡巡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像是一把剃刀来来回回重重的将她身上多余的部分狠狠切剐而去。完全不在乎她疼不疼难不难堪。夷光早在入宫之初就在觐见越王那里遭受到一番和在买卖的市场上掂量物品似的打量。可是文种的那道严厉的目光却不仅仅只是打量物品,而更是一种检查最后是否能够合乎他心中所想的物品。
修明也低着头,接受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夫严苛的打量。夷光和她一道低着头,面上依旧是桃色覆面,窈窕身姿在束腰的丝绦下越发显得纤细婉美,这一份美色如同一滴墨汁不甚落入了一池清水,迅速的在室内渲染开来。让人在为两人美色眩晕的同时,也不觉得咄咄逼人。
文种上下打量那两名在越宫之中差不多已经调*教三年的少女,最终他满意的朝范蠡点了点头。范蠡站在一旁脸上只是笑,双手握在一处,宽大的袖子便随着他手臂将两手遮的严严实实。
“尔等于深宫之内,必要遵守本分,知道吗?”文种说道。
两女听了盈盈下拜,“俞。”声音清脆如同出谷黄鹂,而且脸上也没有多少谦卑的神色反而落落大方。原本文种看到两女如此反应换了之前定是要发怒,觉得二人不分卑贱。但是这是要送到吴国去蛊惑吴王的美人,若是一脸谦卑,想必吴王日日夜夜对着那些脸已经够多了。再来一出,也无多少能让那双见识过许多美人的眼睛停驻。
夷光面上没有任何不虞,但是她心里却是又恼又怒。她不想自己这副被人当做物品挑剔的样子被钟坚看见。
不想,非常不想。
所幸这种查看没有叫两女过于难堪。
“听说你们二人会诗?”
“回大夫,妾等只是会信口唱几句罢了。”
文种点了点头,“那么……”
“文大夫!”那边钟坚浅笑着抬头道。
“乐正。”文种听得那边钟坚说话,回过头来。被打断他心里非常不悦。但是这位钟坚在楚国的出身比他和范蠡二人还要好,芈姓钟氏的出身,而且族中世代出任乐尹,其中现任楚国乐尹更是娶了楚王王妹季芈。这点面子文种还是会给的。
钟坚眉眼含笑,倒是与文种那一脸的仇大苦深不同。他笑如春风,“如此钟鼓成列之所,不适合此等行事吧?”
钟鼓成列,自然有一种庄重。
方才还给这两人奏过乐曲,现在才说这种,也太不能叫人信服了。
钟坚一笑,“这等钟鼓不是应和女乐的。”说着他眸子越发温和,“如果要这两女唱诗,也当另外遣乐人,让两女隐于竹幕之后才好。两位大夫身份矜贵,也当从礼行事。”
说着他持起手来,宽大的袍袖随着动作如水流转开去。
“还是乐正说的有理。”范蠡笑道,“礼不可废。”
夷光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些歌她也想唱给他听,但并不是这种情况下。
**
待到终于可以回到自己休息的宫室里,修明松了一大口气,“那位文大夫可真是威风十足。”虽然经过这么两年多的教导,但是在这些大夫面前一站,修明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头还是发毛的。
寺人甲听了插嘴道,“可不是,小人光是大着胆子看一眼就不行了呢。”
夷光这会已经扶着修明在茵席上坐好,自己也坐下。夷光笑着对寺人甲说道,“你也辛苦了呢?”
“小人得了西施这么一句话,也不觉得辛苦啦。”寺人甲笑嘻嘻说道。
修明听了寺人甲油嘴滑舌的这么一句话。一只手臂扶着身边的扶几一边指着寺人甲笑。他们这一屋子说是尊卑也并不明显,修明和夷光虽然并不是上了丹书的那种卑贱任人踩践的奴隶。但是在这越宫里要说身份高贵吧,那真是一点边都靠不上。因此两女对待那些寺人也并不苛刻,平日里也多有互相打笑的事情。
“这次多了一个大夫来看。”修明笑过后,让寺人甲去给她们两人去拿饮用的温汤。两人自幼在溪水中浣纱,凉气粘的太多因此一到天葵的时候便是痛的死去活来。后来疾医给二人做了调理,也不准两人再多碰冷水之类的东西。
“是啊,这会又是国君身边得用的文种大夫呢。”夷光接口道。
“哎?”修明听了很是奇怪,“你怎知道那是文种大夫?”
夷光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这两人自打进宫,见到的贵人只有越王和范蠡。至于文种那是一次都没见过的。她能说那是文种,的确是奇怪。
“我也是听乐正说的。乐正不是称呼那位大夫是文大夫么。平日里也知道那两位大夫,我也想或许那位就是了。”
修明听了也懒得去分辨她这话里到底合不合情理,她只是笑着调侃夷光“我才不管甚么文大夫呢,在那里的时候,乐正可是说话了。”修明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说不合礼……”
夷光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怎了?的确不合礼。”
“真要合乎礼节,我等那里还能进出那里?”修明摆明不信礼节那一套,“还是不想你难过……”
说到这里夷光脸上有些不虞。
修明看夷光坐在那里,开口道,“你也别不高兴,他到底还记着你。不想你太难过。我呢……”说着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修明还真的挺羡慕夷光来着,至少还有个人知道护着她。
夷光心里也知道,只是想起自己那副被人当做物品挑剔的样子落在钟坚眼里,心里头原本就有的那一点自卑发作了而已。
“夷光,你说……”修明开口带着稍许的不安,“我们该不是快被送到吴国去了?”
此言一出,就是夷光去拿杯卮的手也顿了一顿。她的眼睛怔怔的盯着手下的那只黑底赤纹的漆卮,卮上的赤色条纹分外优美。卮中温水的暖意也传到了漆卮外,手指抚上去格外的舒服。可是她此刻已经么有了喝水的欲*望。
夷光垂下眼来,半饷似乎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说出一句“谁知道呢?”
此刻乐正所在的宫室里几名小臣退了出来,钟坚站在堂中,看着已经被调试好的青铜甬钟被那些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隶人给搬了出去。他扬起宽袖转过身去只当没看见这副场面,钟坚来越国三年,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越人断发黑齿的习俗。
“吉金吗?”他想着方才小臣传来的话说道。看来他也必须要离开山阴城一段时间了。
修明想的也不算错,她们的确是快要被送到吴国去了。甚至范蠡还允许两人的亲人来看她们。
进宫之前夷光和修明本来就是劳作在山野间的野人,她们的父母兄弟也是野人。在这越宫里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入宫将近三年,一朝见到很久不见的亲人也是百感交集。她们的父兄因为她们的缘故也过的不错,至少能吃饱,身上也穿得起细麻衣裳。比一般的野人要强出许多。
而父兄对她们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似乎父女兄妹之间倒了一个。
这也是让这些越女安心了。修明很承范蠡这个情,再次见到范蠡的时候她很是慎重的对范蠡行了一个大礼。
而夷光却表现的远没有修明那样恭谨,她在闲暇时候总是怔怔的朝着宫室外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但等来等去,她总是等不到那个她想要的人。倒是见过范蠡来过几次。夷光对范蠡远没有修明那般周到和殷勤,左右不过是不要失了礼节就成。没想到倒是范蠡话语间倒是更喜欢和夷光说话。
不过看起来两女他还是一样对待,只是稍微和夷光多少了几句话。
面前的美人带着淡淡的疲倦,答话的时候礼节没有半点错的地方。但是范蠡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名被唤作西施的美人的心不在焉。一瞬间范蠡有些小小的挫败,原来他自己在她眼中便是如此的乏味?
他似乎没看到那边修明眼中浓厚的笑意还有欢喜。
夷光很不喜欢这位颀长俊秀的大夫,后来他再来,就托修明说她身体不适,要不就她自己出去,和范蠡避开。
有好几次范蠡到她这里来只看见修明一个。
终于又到了让她们去高处观望国都巷道的时候,帷车上的帷幄垂下将车内两女的身影遮住,只留下妙曼模糊的身影在纱幔之外。
御人持策轻轻抽打了一下马臀,马儿便撒起蹄子奔跑起来。车上的车铃随着马匹奔跑叮叮当当极有音律的响了起来。
城轨中行弛的大道上的马车少,而那些商人们的牛车也是靠边行弛的,因此当道路两边的人听到这种极其有韵律的车铃声响,都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看。帷车的纱幔随着风吹飘而起只是露出里面少女线条优美身姿的半角。却有御人看得那着华丽锦衣窈窕的身姿,不禁有些愣神,险些拉不住手中的策,差点叫拉车的畜生一头撞上了人。
两女也是频频被接出来观看国都,如今的她们锦衣罗毂遍身,就是头上用的也是上好的笄。
到了一处高地,御人吆喝着拉住马,夷光伸手挥开催下的纱幔,一手提着衣裾一手扶着车轼下车来。
越国不愧是水泽遍地之处,吸一口气都是充盈的水气。此时并不是男女相奔不禁的仲春,那些农人三三两两正在稻田里忙碌,倒是没见着多少人。夷光看着远处山阴大城,她知道大城里有小城,而小城才是国人们积聚居住的地方,而且国君的王宫也在其中。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看过几次,早也没了兴趣。她径自转过眼。
那边的御人将马车安置好,见到夷光一副对景色毫无兴趣的模样,笑道“小人倒是知道那里有好多些桑葚,酸甜可口。要是西施不嫌弃,可以去那边看看。此处也无伤人的猛兽。”
夷光听了点了点头,反正她对那处风景没什么兴趣。她对着修明笑笑,就想要去那处御人所指的小林子里。
“哎,你真去啊?”修明说道,“万一有猛兽呢?”
“不是说没有嘛。”夷光笑笑,“我就采一些桑葚就回。”说罢,她就朝那处走了过去。那处丛林也不算多茂盛。但是枝叶却能阻断外界对里头的窥探。夷光也是在山林里混迹过几年,根本就不怕。她看见那些桑葚垂在枝蔓下,紫红紫红的果实和翠绿的叶子相映衬着,特别好看。
她便一手将下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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