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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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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鼓声伐得越来越利害,眼见功力较浅的人就要按捺不住了,桑书云也觉心头烦恶,敌人影踪却始终不见,鼓声似翻山越岭侵来,无可捉摸。这时一名功力肤浅,但多造杀孽者,终于把握不住,罩不住这魔障,失足翻身落下崖去,只听长长的一声惨叫,悠久未绝。
  就在这惨叫沓灭之际,忽听“铮锺”一声,清心悦耳,众人只觉一阵清爽,只见一白衣女子,低眉抚筝,剪水般的睫毛一频一颤,铮锺之声自十指慢挑传来,洋洋盈耳,听来舒畅莫比。
  桑书云一听,却脸色大变,只听弦韵柔碎织丽,齐梁余绪,绕梁回听,桑书云眼前,却悠悠隐隐,彷佛见一葛衫女子,正娟眉低垂,向着自己弹琴,桑书云血气上冲,几乎要吐出一口鲜血来,颤声自道:“是她是她是她”
  在山壁之后,有一波碟意态的老人,红口白牙,他左右手鼓槌,一下下、一记记敲在一面斑剥的鼓面上,他一声声敌击着,槌一响,笑一声,一面想像着敌人如何摧心裂肺,挣扎求死的样态,就在这时,忽尔传来筝声。
  这锋芒毕露的老人,猛地一震,筝声又悠悠传来,老人身上的斗玄,不住“霍霍”的头动着,只见他的鼓槌一直握在手里,手不住在颠抖着,却未再击下一鼓,只渴望多听一下筝韵,只听他抖声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他气贯全身,才勉强站定得住,不意“波”地一声,手中拿捏的鼓槌,竟捏得粉碎。这老人便是“倚天叟”华危楼,令大风道人诱敌于此,想以“震天鼓”一鼓摧之。桑书云的悲声叫道“是她”,华危楼的哀声呼叫“不是她”,即是数百年前先辈“逍遥派”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同样悲剧,这个桑书云、华危楼当然不自知。
  却说华危楼明知道“不是她”,但那面鼓,始终敲不下去,心里还是存万一的希望,期待真的是“她”。他为了他,以致跟萧萧天交恶,两人大打出手,“她”却不加青睐,华危楼恶向胆边生,便图硬抢,打算米已成饭,再慢慢培养感情,但“她”却是大侠萧秋水的结义妹妹,终于引致了萧秋水的出手,遂走了华危楼,而“她”也嫁作他人妇,数十年来不知何踪,伊人何在?
  而今这筝声,又怎会是她?
  但华危楼已杀心尽消,形容枯瘦,呆立当堂。就在这时,这阵清越的歌声传来:
  “大雁飞回北方,鲜花儿开满草原”那脆卜卜、凉沁沁的歌声传来,好像眼前真的拓展了一个偌大的青青草原,草原上的鲜花真的开到了天涯似的。晓是华危楼生平虚骗妄诞,也不禁耳口一清,萎然长叹。
  □       □         □桑书云这边,因闻歌声,忽然一醒。那清清凉凉,如薄荷般的歌声,便是自己爱女小娥稚气的声音。这声却叫他自梦中醒来。他跟爱妻曾以花承节鼓、月入歌扇,但她却终于郁郁病逝。他记得她病逝止前哀哀叫了两声:“江南,江南”,便溘然而逝。他悲泪莫停,扫落了案前的壶皿,唤不醒宛若沉睡中的爱妻,他仓惶冲出大门,只见街上闲寂,他真想就此死去,他真想就此死去。
  他没有当时死去,是听到女儿清细的歌声:“冰河已经融化,柳条儿抽出新芽”他女儿在屋前柳边,坡垣人家处闲唱,他醒了,他要活下去,维持“长空帮”,抚养他女儿。
  而今桑小娥也是这样地唱,但往事如烟,岁月不再。他挥去眼泪,知道而今弹筝的不是他爱妻,而是宋雪宜,但心腔的一股柔情蜜意,至此再也无可抑过了。
  这是筝韵已停,歌声也悠悠是止,群豪见筝声一响,歌声一起,那可怖可畏的鼓声不再,都大声叫好,喝起采来。却听山峰九刃之外,有人纵声大叫:“伊小深!
  伊小深!伊小深!”长啸三声,声中掩抑不住的寂寞悲凉。
  这一声叫,桑书云便震了一下。叫得了三声,桑书云和身而上,遁声追踪而去。
  宋雪宜怕桑书云有失,步履起落,施展轻功跟去。两人转眼已上长坡峻阪,俄而消失在峭直刻深的山峦间。辛深巷、梅醒非是“二正”尽去,帮主、教主俱不在,知难有必胜之算,不如死守山道,以免人马杂沓,为敌所趁。
  桑小娥一曲既毕,众人喝采,她也似没听见,心中只是在祈盼:“大哥,大哥,我这首歌,只唱与你一人听,在千山万山外,你听不听得见”原来她天真纯洁。
  屡见方歌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心里便想这次也必能命福无碍,化险为夷,但愿方郎早日脱困平安,她现下心中默祷,却不知在千山竞秀万变争流的千山万水外,方歌吟在龙门急流的水底,也正为她而思祷平安。
  □       □         □在“恒山坊”迷雾中的天象和雪峰,两人衣襟相贴,只听那陈木诛又施“慑魂迷心功”
  道:“你俩又何必矫情,就此了却夙缘了罢”
  雪峰神尼依偎在天象之旁,轻轻道:“是呀”天象抬首望夫,只见她脸颊雪白,漾起红云,比仿佛比云朵还要好看。
  天象不由看得痴了。陈木诛又道:“什么佛门中的戒色绝欲,都给我破”
  忽听天象大喝一声:“破!”陈木诛“哎哟!”一声,一口血箭,打在地上,脸色惨白,梧胸而退!
  雪峰神尼如梦初醒,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天象连忙扶住,也不及去追杀重伤的“忘忧林”林主陈木诛。
  原来陈木诛施“慑魂迷心功”,只制住雪峰神尼的心智。天象对它却早有动心,但他嵌奇磊落,不肯如此乘人之危。他凝聚内力,暗运神功,初轻声跟着陈木诛的声音说下去,待一“破”字,猛以佛门“狮子吼”出口,以博大阅深的真力,将陈木诛的魔法反击回去,尽伤其五脏内腑,并喝醒了迷梦中的雪峰神尼。若非天象关切雪峰的安危,早已可趁那良机将陈木诛一掌击毙。
  雪峰大汗淋漓,在天象臂膀之中,颤抖了好一会儿。忽然“啊”了一声,满脸通红,一跃而起,原来天象暗运用力,以淋漓元气,自雪峰后头“天桂穴”输了进去,雪峰本也内力非凡,登时苏醒过来,飞红了两片玉颊,再不言语。
  两人你不敢看我,我不敢望你的僵持了好一会,天象责任心重,一面后悔适才一刻,没能多加把握,一面又担心群豪安危。雪峰神尼深长地呼吸了一口气,道:
  “谢谢你。”天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少停,雪峰神尼又说:“我们回去罢,跟大队一块儿上来。”天象大师自然同意,但见雪峰神尼却雍容自若,适才的事,似没发生过一般,心里又彷佛有个追恨的声音,不住响起,当下长叹一声,当先开路纵去。
  □       □         □只见一青一白两条飞影,在削壁峻岭间兔起鹊落。桑书云闻声辨位,几个起落间,便看到一块巨岩下,如“风动石”一般,只有一角连在地上,随时即将滚下一般,石旁站了一个老人,老人目光焰焰地盯住他,桑书云心下一寒,问:““倚天叟”!”
  那老人目光极是锐利,一丝不移地盯住他道:“桑书云?”
  这下相互一问,都猜出了姓名,似互道了久违一般。桑书云勉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激动,道:“拙荆的名字,华先生怎生晓得?”
  华危楼一震,裂开血盆大口,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桑书云皱眉道:“我说你怎知拙荆小名?”华危楼咆哮一声,一拳打在风动台旁的一块撬子大的石上,“砰”地一声,大石粉碎,晓是天象大师,一掌击下,石块也不过四分五裂,而此人却能一拳将之击得粉碎,内力之盛,可想而知。桑书云心有分数,但神色不变,再问了一声:“你怎知道拙荆的名字?”
  原来伊小深嫁予桑书云。曾言明有两个极大的魔头,要找她麻烦,千万叮嘱桑书云不要向人道出她小名。桑书云当时颇不以为然,笑道:“有什么难题,尽可告诉我,我有“长空帮”匡护,何况,我的武功也不比人低,但告诉我无妨。”伊小深抑是说什么也不允,只推说是当年旧事,不欲从提。只说:“若是萧大哥在,或可制此二人,现下连卫掌门已殁,天下难有对付他们的人。这都是当年旧事,现下妾只一心一意对你,你就不要追问。”桑书云生性明达,也没多间。他只知道伊小深本为萧秋水之义妹,萧秋水为见唐方赴死闯唐门之时,伊小深出过大力,后萧秋水心死若灰,不出江湖,伊小深曾在“血河派”呆过一些时日,后来只身独出,结识桑书云,桑书云对她情深似海,终为所动,便嫁于桑书云,深居简出,但逍遥快活。
  这时只听华危楼喘息喝道:“伊伊小深就是嫁了给你?”
  桑书云心中已猜着了几分,微微挺胸,道:“是。”华危楼瞪目趋前,样貌十分狰狞可怖,厉声问:“她她人呢?”
  桑书云缓缓摇首,道:“死了。”眼中流露一抹悲凄。这时宋雪宜刚上山来,听如此说,倘立一旁,若有所思。
  华危楼诧异问:“死了死了?”桑书云点点头。华危楼尤自喃喃道:“死了死了!”斗然间挺胸大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声音嘶哑欲裂。桑书云深深的看着他,只见他在狂风中呼唬,以手击胸,桑书云渐渐流露出了然的眼色。
  华危楼呼吼了一阵,剧然止声,用手一指,向桑书云厉声喝道:“你便是伊小深的丈夫?伊小深竟是嫁了给你?”桑书云平静地颔首,眼中已有了怜悯同情之色,讵知华危楼深傲不驯,不得伊小深青睬为他平生首恨之事,见桑书云有同情之色,更是愤怒,喝道:
  “你伊小深最珍爱之物,可有送了给你?”桑书云听得茫然,双肩一扬,问道:“什么珍爱之物?”
  华危楼一听,仰天长笑起来,声声粹厉,震得满山回荡不已,笑得甚是欢畅。
  桑书云不明所以,却见华危楼指着桑书云大笑道:“她爱的不是你她爱的也不是你”桑书云茫然,蹬蹬蹬蹬退了几步。华危楼忽然化笑为悲,哭道:“她她又几时爱过我了?”说着不禁撕裂衣襟,状若疯狂。
  桑书云在茫然中,忽觉手肘有人轻轻一触,他乍然一醒,只听宋雪宜低声疾道:
  “这狂魔武功志也厉害,趁他混沌扰攘时出手,可绝后患。”桑书云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来,如是宋雪宜,他敛定心神,点头表示赞同,但又此觉举非好汉所为,一时迟疑未决。
  但华危楼何等机伶,见宋雪宜向桑书云耳语,慕地一醒:自己擅慑人心魄,而今因闻伊小深之死,难以自已,莫要给人所趁才好,当下容貌令人畏怖,喝道:
  “好!让我先宰了你这小子,报我廿年来见不着伊小深之仇!”
  说着狂吼扑上,一拳击出!这一拳如同雷震,虽然隔空七尺余,但一股震破内家真气的大威力,迎面扑到,无可遮拦!
  桑书云见对方先出手,他五指一拂,五缕指风,袭入拳风之中,两道犀利霸道的劲气会师,“格勒勒”一阵连响,沙尘飞扬,华危楼吸一口气,再打一拳,又吸了一口气,再打一拳。
  指拳相交,桑书云凭着专破内外家真气的“长空神指”,截断了拳劲,但华危楼的“轰天拳”,一拳方休,一拳又至,体力真力,像用不完似的,每一拳击出,震汤空气,发出了“砰”地一声。
  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桑书云的身形冷若轻风、飘摇不定,但始终不能脱如山拳影之困。
  宋雪宜见桑书云遇险,也持“白玉剑”,加入战团。宋雪宜灵巧杂学,善于融汇贯通,桑书云凌厉剽捷,惊蛇走龙,房谋杜断的配合无间,俄而将劣势扳回。
  惟是华危楼的“轰天拳”,直如雷震轰轰,初不觉如何,后压力愈大,华危楼攸出两三拳,击在空中,却没声息,两人心中奇怪,俱是聪明绝世,当下更小心起来。华危楼忽然抢身出击,宋雪宜猛被迫退了两步,忽听“轰”地一声,未见华危楼出拳,背后已吃了一记重击,喉头一甜,几欲吐血。
  原来华危楼的“轰天拳”,已臻化境,每一拳击出,不仅开山碎石,而且还能起空间中凝聚力道而不发,待敌人撞了上去,才告并发,这样虽拳劲久蓄下稍减,但每一拳击出,都等于在空气中伏下陷阱,任你武功再高,都逃不出他的“拳网”下。
  如比宋雪宜着了一拳。桑书云即作卫护着她,但华危楼所伏下的“轰天拳”,处处皆有,等于一个一个无形的敌手,手持着利刃,撞上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桑书云如此斗将下去,不意““砰”地一声,如撞在一面铁墙上,胸腹间又着了无形的拳劲。
  桑书云跌跌撞撞,走出三步,华危楼又飞拳过来,宋雪宜提剑来护,一招“玉石俱焚”
  发了出去,华危楼再艺高胆大,也不敢对这“天下最佳攻招”直攫其锋,只好稍退,桑书云和宋雪宜虽左盘右婕,但仍勉力周旋,彼此相救。
  到得了后来,两人性命,反不觉重要,而要让对方为要,华危楼天性凉薄,生平只爱伊小深一人,又不得其芳心,恼恨厌憎,大乖人情,见两人如此相顾,妒恨入骨,狂啸拙手,更不容情。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夹着厉啸,冲了上来。这两人甚是高大,端庄自持,而女心店然比男的还高了一个头。华危楼一见,心里有了计较,冷笑道:“你们要倚多为胜么?来来来,看老子把你打得肋骨断成七八十截!”
  宋雪宜生恐天象和雪峰二人质高自慢,不屑联手,为“倚天叟”逐个击破,得其所哉,当下瞪目叱道:“杀你这等通敌卖国,狼子野心的人,自然无须讲江湖道义,来呀,咱们纵身齐上!”
  当下第一人上前力拼。华危楼拳功犀利,未几即可将宋雪宜击倒,但桑书云、天象、雪峰三人,双掌千指一剑,交织如网,华危楼顿处下风。
  便在这时,只听“嘿嘿”一声,一人。翼如枭,盘旋而下,加入了战团,正是大风道人! 

 
 
  
  
  
   
第十章 悬空寺的钟声

 
 
  大风道人一加入战团,局势立易,华危楼重新对付桑书云和宋雪宜,两人惭感不支;大风、天象、雪峰,同列三正,但武功得自“血雾纷飞”曹大悲真传,天象、雪峰二人联手,尚非其敌。
  “倚天叟”华危楼的“轰天拳”,由“砰砰”之声,改为“彭彭”之声,走势更急,每出一拳,就算不中,都等于布下了一道闷雷。桑书云、宋雪宜交互为用,都没法制衡这种凌厉的拳法。
  大风“崩”地与天象对了一掌,两人俱是一震,大风只觉双掌犹如火蒸炭焙,大象只一道阴寒之气,自指掌袭入。大风知大象内力浑厚,不可力取,这时雪峰神尼“天河剑法”一展,一招“披襟挡风”攻到。
  大风道人不管招架、跳避,都将受这一路剑法所制,若跃起或退怯,天象必然追击,但人风抑自曹大悲余骸取得一对薄翌,飞掠而起,劣势顿去,大风道人反而居高临下,两道血蒙蒙的劲气,迎头罩落,正是当日“幽冥血奴”着名的“化血奇功”。
  大风道人双掌一落,天象怕雪峰接拆不住,双掌一抬,“龙像般若禅功”十六层劲尽皆推出,真气沛然不可复御。两道一正一邪功力甫接,忽然飞起一道白光,直夺大风道人“府井穴”!
  大风左手一起,宛若磁石,竟将雪峰神尼剑尖挟住;雪峰神尼运力一抽,却抽不回来,原来大风运起“吸髓大法”,牢牢吸住剑尖,只听大风当嘻笑道:“师太何需焦燥,既给贫道夹住,抽动也急不得来。”言下狎侮至极。天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左“龙”右“象”,两道白茫茫罡气,直激向大风道人“天仓”、“合谷”二穴!
  大风以一手抵住天象双掌,只见天象大帅头顶白掺腾腾,宛似蒸笼一般,大风道人却全身发红,红光映动,甚是狞狰可怖,雪峰神尼脸色煞白,现下已不抽剑,反将剑向前刺去,要把大风扎个透明窟窿,但大风道人双指稳若磐石,雪峰神尼的剑多伸半分也难。
  “三正”互相拼斗,僧道尼三人各全力以赴。
  这时三人僵持,天象见相持不下,憬然忆及严苍茫。他跟严苍茫先后数战,知严苍茫索来刁钻古怪,若遇此等场面,定能出奇招异技,杀伤对方;可惜严苍茫痴呆之际,已死于自己掌下,一念及此,意兴萧索,顿觉罪孽深重,自己万死莫赎。
  雪峰神尼却想起方歌吟。她与方歌吟交手两百招,而在“七寒谷”中,眼见方歌吟东援西拯,剑法凌厉,如有方歌吟相助,则可稳胜大风,但这人先为自己所伤,却曾救了自己,而今下落不明,直是天妒英才;想来不觉黯然。
  大风道人却是一心一意要杀二人,便尽全力,雪峰和天象二人,已拂堪要败。
  桑书云和宋雪宜的情况,当然更加严重,华危楼的“轰天拳”,阵阵向桑书云招呼过去,他见桑书云、宋雪宜两人相互卫护,宛似见到昔日伊小深跟人要好,心中气苦,拳拳挥击。
  桑书云勉力以“长空神指”抵御。宋雪宜心中抑想起宋自雪,若宋自雪在,凭他绰厉敢死的脾气、二人联手。绝对是可以取得下华危楼的。桑书云虽指法超然,但对华危楼的纵横攻势,即压制不住。这一来心有所思,但觉冥冥中宋自雪在摇头叹息、心中悲酸,手下也慢了下来。
  偏生就有那末巧,桑书云这时也忆起“大漠仙掌”车占风。大漠仙掌的走势迂回,正好可以克制“轰天拳”的滔滔巨力,而车占风跟桑书云数十年交游,而车占风、旷湘霞夫姑双双为奸人所害,连他们的一对女儿,自己也没能力庇护,被严一重杀了一个,想着想着,心中觉得怆然,“三正四奇”,所剩无几,战力稍减,更屡遇奇险。
  原来各人胡思乱想,多少都有受到华危楼的“摄魂迷心功”所影响。“倚天叟”的“摄魂迷心功”比曲凤不还自然高得多、比陈木诛也更胜一筹。他可不必发声,但凭目光招法,即可引对方思路走忿,神不守舍,乃为自己所乘。
  四人恍恍惚惚,眼见华危楼、大风道人就要得手之际,忽听一人在山下长啸、长啸甫起,已至山腰,华危楼脸色突然一变,大风道人也知来了高手,只不知是敌是友。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挟带长啸,扑上山头。
  六人虽在战斗之中,便眇目望去,只见来人长挑身材,瘦骨嶙峋,但神态自有一股气焰威势,也不知年纪多大,只知已上了相当年岁。那人一现,华危楼霍然色变。只见那人手持一根血储制配的长棒,哈哈笑道:“华老,咱们又见面了。”大风道人忽地一掌,打向那人背后。原来他知此人武功他非同小可、不如趁早先把他了结。这一掌偷偷劈出,待至那人背后不到半尺,摧势猝然加剧,眼见要把他打个血肉横飞。
  天象大吼了一声:“小心!”雪峰也喝了一声:“偷袭!”两人在急难之中,心庶都是相通的。那人呵呵回身,“砰”地与大风硬对了一掌,手掌赤红,只听他道:“你这老杂毛,学了我的武功,冒充我多时,而今又来暗算于我!”
  攸然掠起,只听猎猎之声,竟也有一对薄翼,向大风扑来。大风道人此惊非同小可,适才与那人对了一掌,如自己还尚逊半筹,而今这人向自己来袭,不是惹祸上身,当下挥动长臂,展翅欲逃。
  唯那人仗着血翼,竟比大风道人还快,截住了他,又交了一掌,大风道人便落了下来,那人正欲追击,猛觉背后如滚雷轰至,忙回身接了一掌,“隆”地一声,他也落下地来。
  背后夹击的人自是“倚天叟”华危楼。那人嘿嘿一笑,扬眉道:“华老,你的“轰天拳”大有进境啊。”华危楼接了一掌,也觉血气翻腾,那人两度与大风对掌相恃在前,再接下自己一拳,竟仍占不了对方的便宜,心中也暗惶栗,却扳着脸孔道:“老萧,你的“飞血掌”也辛姜老而弥辣呀!”
  这时大风道人惊魂稍定,“啊”他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是萧萧天!”
  那人一笑道:“对,我便是萧萧天。”
  华危楼却怒吼一声,道:“萧萧天;廿五年前的那一场比斗,今日要分个高下!”
  萧萧天淡淡一笑道:“你还记住当日的事?”
  华危楼咆哮道:“没有你从中作梗,伊小深不至于跟人走!”
  萧萧天没有答话,仰天长叹,有说不出的落寞孤寂之意。桑书云却禁不住惊问道:“伊小深,伊小深!你们是如何识得她的!”
  萧萧天横目斜倪,道:“你问这来作甚?”
  华危楼如打雷般喝了一声:“伊小深就是嫁了给此人!”
  萧萧天如遭雷极,打横走了三步,退一步,眼泪流了两行,再退一步,眼泪籁籁而下,颠声道:“你你”
  桑书云辨形鉴视,情知其中必有隐情,强抑心头激动,问:“前辈是如何识得拙荆”
  萧萧天才一顷刻,即如形销骨立,半晌才道:“冤孽!冤孽!”
  华危楼骤然一拳,“轰”地向桑书云劈面攻到,一面叱道:“既是冤孽,先杀这妍夫消口恶气罢!”
  这一拳攻出,萧萧天衣袖一挽,卷住拳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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