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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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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用手上的人换了敬湘湘,阿挽动不动手都是死路一条。那群人中间有不少好手,仅凭他单人只剑,是做不到将阿挽救出来的。
  他抬头,再次看向了阿挽,少女见他看来,眼中露出几分希冀的神情。陆景吾一笑,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阿挽见了他的笑容,心中突然就一轻。正要回应,他却已经移开目光,看向了敬湘湘。
  敬湘湘一触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急色来,她连忙摇头,哪知心中急切,让原本就隐隐发病的她更加难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陆景吾见了,收回目光,看向对方领头的那两个人,沉声应道,“好,我们一人换一人。”
  见他就范,领头的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更是笑出了声来,“好好好,陆少侠当机立断,真不愧是陆盟主之子。”他一顿,“不知道陆少侠要换谁呢?”
  阿挽抬头看向他,只见陆景吾抬起手,指向了她前面。
  “啪”地一声,她听见自己心上的那根弦,断了。
  “换她。敬姑娘。”
  阿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她知道,她有武功,敬姐姐没有武功,身体还不好,陆景吾用手上的人质换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也知道,敬姐姐对她那么好,她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她,毕竟她身体不好,而自己是个健康的人。但是,即使理智这样告诉她,阿挽觉得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好像一瞬间,她原本视为最重要的依靠,背弃了她。
  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是个被丢掉的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个陆景吾把她捡了回去,但现在,陆景吾也把她丢开了……
  就这样她再一次被最重要的人遗弃了。
  阿挽的眼神湿漉漉的,当真就像条被人丢掉的小狗一样。自从陆景吾选择了敬湘湘之后,她的双目就垂着,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陆景吾抽空看了一眼她,只觉得心像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一样,难受极了。他知道选择敬湘湘,阿挽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但眼下让他丢开敬湘湘去换回阿挽,他也做不到。那群人来势汹汹,对阿挽势在必得,就算他选择了阿挽,他们也未必会答应,到时候可能是她们两个人就要搭在这里。只是这些东西,阿挽不明白,他现在也没机会跟她解释。如今话已出口,再不能更改了。
  陆景吾只看了一眼阿挽,便强迫自己移开了眼睛,跟那个领头的人商量,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各自往后退了十丈,把人质放在了那里。陆景吾手上的人质一被放下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而敬湘湘被放下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第四十四章

  陆景吾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会不会冒犯敬湘湘,伸手从她腰上的锦囊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将她抱起来,给她喂了进去。又害怕呛到她,或者她吸收不了,将手放在她背心,将内力送了过去,助她把药化开。
  吃了药,敬湘湘的脸色立刻好了许多。她脸上生出几分红晕来,清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手抓住陆景吾的袖子,语带责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你把我救出来了,阿挽怎么办?”
  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阿挽在那些人手上,根本就毫无生理。
  “他们的目标是阿挽,我落在他们手上没什么大问题,他们不敢得罪我爹的……”只是说了这几句话,敬湘湘脸上又白了几分。陆景吾连忙将凝神,将内力送得更多。“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当时敬湘湘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他又不敢让原本无辜的敬湘湘冒险,明知道阿挽留在那里也危险,但……当时那种情况,只能让她留在那里。
  眼看着刚才那群人已经退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陆景吾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样,沉重到难以呼吸。若不是他告诉阿挽不能反抗,恐怕以她的武功也不会被人捉去。那些人口口声声要把阿挽拿去祭奠焦肯,但愿没到焦肯坟前,不会取她性命。
  有了药和陆景吾的帮忙,敬湘湘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好些了之后便要求陆景吾赶紧上去救阿挽,陆景吾却不能就这样丢下她。敬湘湘手无缚鸡之力,还身娇体弱,若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真的是他的过错了。
  敬湘湘觉得也是,她也挂念着阿挽,听见陆景吾这么分析,立刻想跟他一起过去。然而她刚刚一动,陆景吾便按住了她的肩膀,“敬姑娘不可。”敬湘湘抬头看向他,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个跳脱的少年模样,如今不过一载岁月,他眼中已经染上了风霜。“你刚刚才舒服一些,又要跟我跋山涉水,于你病情不利。”陆景吾低下头来,“我是去救人,你跟上去,恐怕反而不利于行动。”
  敬湘湘听了一愣,随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是啊,我是个病人,不仅身体不好,还要人来照顾,跟你过去,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成了拖累。”她眼中的黯然只是一瞬,转瞬便已经释然,“也好。你一个人更方便行动。”
  但敬湘湘就算不去,也不能把她就这样放在这里。陆景吾想带着她先回去,这下敬湘湘却说什么也不肯了。“不用了,阿挽境况不好,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呢。救人宜早不宜迟,你赶快,不要在我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她说得在理,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她放在这里吧?敬湘湘安抚地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等下跟锦瑟传信过去,让她来接我。”
  锦瑟武功不弱,有她在陆景吾也放心。见敬湘湘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把事情暗拍得仅仅有条,陆景吾也安心不少。他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说完他顿了顿,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敬湘湘见了,宽慰道,“你放心去吧,其他人我帮你挡着,必然不叫更多人知道阿挽遭了难。”
  陆景吾朝她拱手行了一个礼,脸色是难得的郑重,“多谢!”说完便转身,朝着之前那群江湖人离开的方向行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离阿挽被人劫走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虽然嘴上没说,但彼此都知道,如果那群江湖人真的要杀阿挽,她的生理已经不多。
  敬湘湘看着陆景吾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在他身上竟看出几分孤勇和决绝来。她忍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叫住他,“陆公子。”
  陆景吾转身看她,眼睛沉沉的,却让人莫名安心。敬湘湘问他,“如果……如果阿挽……救不出来呢?”刚才那群黑衣人,武功不弱。而阿挽,他们彼此都清楚,无论救不救得出来,她都是必死无疑。
  陆景吾原本沉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他低下头,那抹凄凉转眼便消散在风中。“我原本就不是为了与她同生。”
  敬湘湘一怔,再次抬头看时,陆景吾的那身白衣已经消失在了沉沉的暮色当中。
  她这时才恍然明白,陆景吾身上的那种孤勇从何而来。
  他去找阿挽,不是为了同生,而是为了共死啊。
  陆景吾怀着这样的心情一路向前,他一边仔细留意路上的情况,一边小心掩藏自己的行踪。还好,因为人多,即使都是江湖人,他们的脚程也并不快,甚至慢到让陆景吾有些惊讶。快到凌晨的时候,陆景吾终于在一条小道旁边的小木屋里找到了那群武林中人的行踪。
  那一刻,对阿挽的担心让他来不及多想,陆景吾直接推门进去了。他一进门才发现,里面早已经尸横遍野,根本没有一个活口。
  陆景吾站在那里几欲昏厥,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阿挽被万人唾弃的场面。她已经被那么多人排斥了,眼下杀了这么多人,身上的嫌疑更加洗不掉了。
  陆景吾扶住门框,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掉下去。推门进来那一刻的万般凄凉,无论语言多精妙都难以形容万一。这些人固然该死,但无论怎样都不应该阿挽去杀。一旦杀掉他们,她将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此生再无宁日。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外面有风吹来,让陆景吾打了个寒战,他才恍然梦醒,从门口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翻查那些人。越往后看,陆景吾的双眉蹙得越紧。阿挽身上并没有兵器,所以这些人有些是被人震碎了心脉而死,但有些人,则是被人用刀一刀毙命。那刀口又薄又利,粗粗一看,并不像刀造成的,甚至更像是剑,然而到了后面,伤口会开一些,这里面所有被刀杀掉的都是如此。
  那刀口,如果不是练功数十年的高手,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意思就是说,除了阿挽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人,帮她杀了这么多人。
  数十个人,不过片刻之间,有些人甚至连把剑都不曾,手还放在剑鞘上,人已经被人割破了咽喉。这样狠辣的出手,所幸并非阿挽所为。
  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阿挽会出手如此狠辣。
  陆景吾查验了一圈儿,当时把她带走的武林人士尸体全都在这里,甚至连他当时挟持的那个人也不例外。他心中既担心又欣喜。担心的是,阿挽杀了人,若是传扬出去,江湖上必然更加不肯放过她。阿挽跟醉红山庄关系匪浅,以少林寺为首的那群江湖门派势必会拿她大作文章,原本她就境况堪忧,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更加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少林寺们要逼迫她,陆渊受人挟持,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一定会把阿挽拿出来。她两边不讨好,两边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更何况还有身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教余孽”,她将来的路必然坎坷。况且,这里是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但并不意味着她就平安。那个用刀的高手,武功不在阿挽之下,阿挽不见踪影,未必不是再次被人挟持了。
  至于欣喜,那是因为就算不想承认,陆景吾心里还是隐隐地为死的人不是阿挽而高兴。纵然那个使刀的高手敌友不明,但他既然把阿挽带走了,那就说明暂时不会伤害她。如果真的要杀了她,在这里就会动手,没道理要大费周章地把人带走。
  纵然前路艰险,只要她能平安片刻,陆景吾觉得那也是好的。
  他搜寻了一圈儿没有发现活口,但依然不放心,用袖口裹了,随手拿起旁边一个人的刀,往地上的尸体胸口上一个补了一剑,确认他们全都死透了,陆景吾才蹲下身来,想要找出点儿什么蛛丝马迹。
  看了一圈儿,他就有些失望。这里面除了有尸体之外,到处都很“干净”,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在一具尸体旁边,看到了一截小小的手指。
  那截手指,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嫣红的血迹,像是一道永不能愈合的伤口一样,底色是死白的手指,因为脱离了主人,再也不复往日的莹润。
  像是怕看错了一样,陆景吾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那截手指还是原原本本地呆在那里,根本不是他眼花。
  手指小小的,细细的,看上去像个婴儿的手指一样,摸上去,甚至还软软的。然而陆景吾知道,无论医术再高,这截断指,是永远不可能回到那个人的手上了。
  原本的孤勇和凄凉,在看到那截手指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准备了那么多的感情,总是被现实击打得溃不成军,终于等到他做好了准备,可命运又总是将他再一次地抛掷到风口浪尖,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根断指,珍之重之地将它放到自己怀中。好像用他的体温,就能够让这段手指重新鲜活起来。

  第四十五章

  翟挽在敬湘湘的墓前站到月上中天,露水打湿了衣衫,才转身往回走。旁边就是陆景吾的墓室,她曾经从那里出来的,可是,面对承载了自己那么回忆的人,翟挽连脚步都不曾停留一下,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个,就直接从他墓前离开了。
  怎么要去呢?往日的伤痛她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好不容易从那个软绵绵的阿挽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要让过去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击倒自己吗?翟挽笑了笑,像是讽刺又像是怨恨,却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径自从陆家陵园离开了。
  曾经拜火教集结的地方早已经化为飞烟,曾经的人和事也都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再也不复以往的辉煌,只剩下一座布满蛛丝的大院,兀自诉说着旧时的辉煌。
  翟挽选定醉红山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甚至以前拜火教总坛都不像这里这般让她熟稔。而且,她也很想看看,陆景吾和他爹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的后人会带着自己这个大仇人回来,还住在了他们的老宅,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要是能够被气得从棺材里重新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经过他们几个人的收拾,让醉红山庄勉强能够住人了。一行人就在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翟挽依然抽空教陆岱川武功,教出去的武功虽然依然经常被周咸阳打探过去,然而翟挽好像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样岁月静好,跟陆岱川认识的翟挽完全不一样的,就在他以为日子就要这样长长久久地过下去的时候,下山采买的段小楼却突然提着篮子回来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消息——海沙帮的帮主,要娶周楚佩当续弦!
  虽然两家都算不上什么大派,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造势的原因,这个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江湖。陆岱川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过头来问周咸阳,“师父,我不曾听说我们派跟海沙帮有什么来往啊?”不仅没有来往,两家可称得上是丝毫不熟。那海沙帮的帮主陆岱川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既然是娶周楚佩当续弦,想必年龄应该不会很小。如今江湖上并无多少真正的高手,海沙帮的那个帮主如果有几分本事,不至于年纪那么大了还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这场婚礼的猫腻,就是单纯不谙世事如陆岱川都看得出来。
  “一定是师叔搞的鬼,他是想逼师父你现身。”陆岱川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自己没有办法服众,又不肯留下师父性命,所以才找了这么个理由。”周楚佩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陆岱川早就心系于她,虽然周楚佩没有明确说过,但是陆岱川知道,师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如果不是受人逼迫,她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做续弦呢?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是要比很多高门大户随性很多,但是对一个女子来讲,没什么比婚姻大事更重要的了。除了受人逼迫,陆岱川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当初周咸阳带着他逃走,没能来得及救师妹,只能把她留下。他知道,当时师父一方面是考虑到师妹武功不怎么样,跟着也是一起受累,还拖累他们,另一方面是因为只要他逃出去了,刘青英要威胁师父,必然要对师妹好好对待,让周咸阳投鼠忌器。虽然早就有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陆岱川还是感到有些接受不了。
  师妹虽然是江湖人,但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师兄弟们一个个疼爱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惹她生气?那样娇花一样的师妹,被留在青门宗里,虽然不用跟他们一起在外面颠沛流离,但心理上也未必好受,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呢。只要一想到她在青门宗里受苦,陆岱川的心,就像是根头发丝给提着,偏偏放又放不下,只能那么一直不上不下。
  陆岱川说的那些,周咸阳久经江湖事当然明白,但是,青门宗跟海沙帮什么交往都没有,为什么会把周楚佩嫁给海沙帮帮主呢?刘青英想引自己出去,知道这场婚事多半成不了,那可是要得罪海沙帮的,如今自己的门中事务都还没平定,就得罪一个海沙帮,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啊。那如果说海沙帮知道,可为什么跟青门宗毫无联系的海沙帮会帮刘青英呢?还说是,刘青英背着自己在跟海沙帮联系?或者是刘青英许了海沙帮什么好处?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周咸阳心中一转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这么多年,要是刘青英背着自己跟海沙帮有联系,他这个掌门人不可能不知道。况且,倘若海沙帮跟他真的有联系,那也不可能刘青英被他压制了这么多年。至于好处,海沙帮再差总是一个帮派,能让海沙帮帮主看得上的好处,刘青英未必能拿得出来。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拿得出来,他也不用被自己压制那么久了。
  周咸阳眼珠子一转翟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性意阑珊地说道,“别想了,不一定是你师弟选定的海沙帮,海沙帮选定你师弟也未必。”
  是啊,周咸阳浑身一震,是有这种可能。可是为什么海沙帮会突然选定刘青英呢?还是针对自己。他跟海沙帮虽然没有联系,但也没有得罪过,为什么他们会针对自己?
  他转过身来正要问翟挽,她已经懒懒一笑,说道,“不是针对你,是冲着我来的。”翟挽施施然地说道,“海沙帮上一代帮主何一刀是我杀的,不仅如此,我还杀了他们不少帮众。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倒罢了。当年何一刀被三十六帮推举为盟主,还没上任呢就被我一刀杀了,三十六帮群虫无首,海沙帮也失去了趁机做大的机会,从此一蹶不振,从原本的三流门派跌落到了九流。”她转过脸来冲周咸阳挑了挑眉,“你说,你要是海沙帮的帮主,恨不恨我?”
  “你们‘叛变’的消息江湖中早就传遍了,你们现在是我的人,想出这个计策的人可能是觉得我翟挽护短,一定会出手吧。啧啧啧。”她装模作样地啧啧两声,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的话听得陆岱川心里一阵发慌,尽管他知道不能仰仗别人,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包藏祸心的翟挽,但是他更知道,仅凭他和师父,是救不出周楚佩的。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翟挽就似笑非笑地截住他的话,“别求我啊,求我我也不救人。”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那是你师妹,不是我的。我没道理救她。”话音刚落,段小楼就站出来说道,“可是前辈你不是最护短吗?陆岱川可是跟你学了好久的武功呢,况且人家明明是针对你来的,难道你也真的不救吗?”
  “是啊,我是护短,可无论是陆岱川还是周咸阳,他们都不是我的人啊,你让我怎么护?”翟挽笑着看了他们师徒二人一眼,“这两个人,可是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呢,要不是我现在能够保他们一条命,他们又实在没地方可去,你说他们还会不会跟在我身边?”
  周咸阳从来没有承认过跟翟挽的关系,甚至当初白鹭城的人来,他也是说的“身不由己”。当初说那话的人是他,没想到现在要自食其果,不知道该不该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啊,”翟挽转身,一边朝内堂走去一边说道,“陆岱川跟我学了武功又怎么样?他既没有提出来要拜我为师,我也没有要收他当徒弟的意愿。”后面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但还是不妨碍传进他们的耳朵里,“他这点儿资质,想当我徒弟?况且我跟他爷爷是一辈儿的,难道要收了他这个资质不佳的徒弟还要我自降辈分么?……”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想得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讥诮。
  陆岱川对翟挽的嘲讽打击早就习惯了,饶是她如此犀利,也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只是,翟挽不肯出手,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师妹落入他人之手?或者,他和师父拼了这条命,去救师妹?不管救不救得出来,哪怕最后他们三人,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大概是担心女儿,周咸阳精神并不怎么好,躲在卧室里闭门不出。没有师父拿主意,陆岱川年轻识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翟挽说完那番话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晚上的时候,陆岱川担心周楚佩,闷得睡不着,就到院子里散步,没想到刚好碰到过来找他的段小楼。
  他们这段时间一起出入生死,早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情意。见到段小楼,陆岱川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了起来,问道,“你来找我?”
  段小楼点点头,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给你带了点儿。”陆岱川浅浅一笑,却实在没什么笑意。他担心周楚佩,是没吃什么东西,但眼下看到这些,也依然没什么胃口。
  不过他也不好拒绝人家的一片好意,接过来道了声谢,却没有动。
  段小楼见了,知道他是心忧周楚佩,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情,就是说再多他也吃不下。想了想,对他说道,“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么悲观。”他顿了顿,又说道,“依翟前辈对你的看重,你要是真的身处险境,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岱川笑了笑,没有做声。翟挽是个什么人,他深有体会,难道因为她这几天没伤害自己就认为她对自己很好吗?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落到这幅田地的呢。
  见他表情段小楼就知道他不信,想想也是,要是他像陆岱川被翟挽这么狠狠坑过,他也不信。但是,“倘若翟前辈不是真的看重你,当初你被钮丞惠抓走了,她为什么又要亲自去救你呢?”段小楼顿了顿,又说道,“或许,她是真的想利用你做些什么,报仇也好利用也罢,眼下她都还没有达到目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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