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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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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摩挲着,嘴里笑道:“我要去,只是舍不得你。”夏春朝瞅了他一眼,将手自他手里抽出,嗔道:“好好的说话,别惹我说出好听的来。”
陆诚勇这方说道:“我同这豪门贵府本没往来,受不到那里头规矩拘束。他这贴上请的一干人,我大半不识得,去又有什么意思。”夏春朝说道:“然而你如今入朝为官,少不得要结交些朋友。这公府设宴,是个难得的机会,还是去的好。”陆诚勇听了妻子一席话,心里也觉有理,将那帖子看了几遍,忽然指着上面一人名字说道:“原来贺兄也去,这倒好了,总还有个相熟的人在,免得去了尴尬。”夏春朝探头看了一眼,只见陆诚勇指着“贺好古”三字,不由问道:“这贺好古是什么人?以往倒没听你提起过。”
陆诚勇答道:“他是我军中同僚,早我一年调回京中,时任京都骁骑校尉。我在军中时,同他交情甚好,便是战场厮杀之际,多有承他情的时候。只是一次夷族偷袭,他肩上负伤,落了些毛病,便请奏调回了京城。于今也一年不见了。”夏春朝闻言,赶忙笑道:“原是这样,你有这样一个朋友,怎么从来不听你提起?昨日咱们家请客,也不见他来。”陆诚勇笑了笑,说道:“我乍然回来,体己话还不曾说完,倒同你提这个外男做什么。”夏春朝看他笑了有话,不依不饶道:“自打你回来,把军营的故事讲了许多与我听,怎么独独漏了这一位。你既说他是你至交,你又承过他的情,再没有不提的道理。”陆诚勇嘿嘿一笑,并不言语。夏春朝越发好奇,追问个不住,陆诚勇只是不说。
这贺好古乃是世家子弟,出身本好,又生得高大俊秀、人物风流。在边关之时,他便极受当地妇人青睐。边关之地,民风开化,男女之防甚轻,就有许多青年妇人向这贺好古示好。贺好古其人又是个放荡不羁的脾气,且为人最好礼尚往来,便也来者不拒、投桃报李。他于边关从军三年,虽是战功赫赫,这风流情债却也欠下无数。此事在边关原不算稀奇,若不出差错亦无人计较。只是同他交好那一干女子里,颇有几个丈夫善吃醋的,时常闹到军营。
军中大帅并监军碍着贺好古家世,不好严惩,只得花钱消灾,一来二去便也有些吃不消,时常起意将贺好古调转别处,只是不得个机会。恰逢一次夷族突袭,贺好古伤了膀子。虽无甚要紧,这大帅却趁机写了个塘报,将贺好古报了战伤。这贺好古眼看此地不容,便也书信一封,送抵京城。贺家便使各路人脉,疏通关系,替他谋了京都骁骑校尉这个空缺。
因着此人性子风流浮浪,偏又极讨妇人喜欢,陆诚勇虽同他交好,却也不得不防着他些。故而他返家多日,尚不曾在妻子面前提及,昨日家中摆宴,亦不曾邀其前来。便是今日,他亦是不慎失言,方被夏春朝听见。
当下,任凭夏春朝如何缠问,陆诚勇只是不说。
夏春朝无奈,只好说道:“你既不肯说那便罢了,我也是没见过这个样子,过命交情的朋友,却不肯对老婆说。”陆诚勇皮着脸笑道:“平白无故,打听他做什么。明儿我衙门中无事,大约不到午时便可回来。前回我说陪你去咏春苑看戏,只是被场雨阻了,便不曾履约。明日倘或你并无别事,咱们就去走走。我今日听同僚说起,咏春苑近两日来了个苏州班子,听闻那当家的小旦一口昆腔唱的极好。你往常就爱看戏听书的,咱们明天就去见识见识,这苏州班子的功夫。”
夏春朝知他打岔,也不说破,只含笑道:“难为你有这个心思。”陆诚勇看她面色不愉,只道是自己不肯将那贺好古之事实言相告之故,便说道:“贺兄乃是定国侯曾孙,身份非比寻常,同旁人坐在一处,怕那些亲友不自在,我故此不曾请他,并无他故。”夏春朝听他这般说来,便知他有所误解,连忙笑道:“我也没说不去,只是铺子里生意出了乱子,我心里焦躁,没那个心思。”陆诚勇便道:“你这便是忧心过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倒值得你这样担忧。这世上又哪有过不去的坎,你也不必这等焦虑,愁坏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如今事已如此,也是无法。明儿我陪你出去走走,权当散心,好过你在家中胡思乱想。”
夏春朝虽并无兴致,却不忍拂了丈夫好意,只好含笑答应。
两人说了一回话,眼看时候已至午时,宝儿在屋中放了桌子,珠儿拿了午饭过来。
自打前回夏春朝同柳氏大闹了一场,这陆家的婆媳规矩也大半被废,当下她便陪着陆诚勇一道吃了午饭,再不提往上房请安之事。
再说那柳氏打听得知夏春朝已然归家,便很有些坐卧不宁,不时遣人哨探。闻知这两口已在房中摆饭,心中一块石头才落地,又暗骂了几句“没规矩的小蹄子”。正当此时,后院陆贾氏遣了宝莲前来,进门说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说话。”柳氏得不得一声,慌忙起身,穿了鞋就出门。
到了陆贾氏屋中,进门便听那“笃笃”木鱼声响个不住。柳氏闻听这动静,便知陆贾氏尚做那每日功课,心中甚是不耐。只是为章雪妍一事,她自觉理亏,不敢造次,只好在明间里耐着性子等候。
这宝莲上了盅茶,便退到了一旁,垂首不言。柳氏坐了片刻,只觉间壁那念经之声不绝于耳,越发烦躁,便开口问道:“老太太今儿什么时辰念经的?怎么到了这时候还不曾念完。”宝莲笑道:“老太太今儿起的晚,故而早上太太来时,老太太没叫太太进去。这才念了半刻功夫,太太还是耐着性子多登上一等。”
柳氏闻言,心中暗骂不绝。原来依着往日陆贾氏功课时候,今日少说也还得再念上一个时辰。她午饭未吃,便即匆匆过来,岂不是要空腹等候。然而她素知这陆贾氏脾性,只好强自忍耐,在明间里枯坐等候。
这般坐了约有半个时辰,柳氏茶水空喝了两碗,腹中饥火难耐,坐不下去,霍然起身,就要言去。恰逢此时,宝荷自里面施施然出来,说道:“老太太请太太进去。”
柳氏强压住满腹火气,抬身迈步进到里间。只见陆贾氏坐在佛前一方蒲团之上,双目微闭,手持木槌,兀自敲个不住。
柳氏上前,欠身作福,又大声道:“媳妇儿给老太太请安!”
陆贾氏却置若罔闻,口中喃喃念佛,连望也不曾望她一眼。柳氏无法,只好立在一旁。半日,陆贾氏方才抬眼看了她一眼,将木槌放下。宝莲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她将身上衣衫一抖,向柳氏淡淡道:“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只是这样冒失莽撞,难怪被人捏在手心里揉搓。”
柳氏慌忙上前陪笑道:“老太太教训的是,然而媳妇儿是个直肠子,哪里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所以才吃了人算计。往后还得多蒙老太太提点,不然我被人活埋了,还在睡梦里呢。”陆贾氏看了她两眼,冷笑了一声,先不言语,只看了宝莲宝荷一眼。二婢会意,低头出去了。
陆贾氏便向柳氏厉声道:“你给我跪下!”柳氏不明所以,望着她讷讷道:“老太太……”陆贾氏将手中拐棍向地下一杵,喝道:“跪下!”柳氏无奈,虽不知这陆贾氏为何突然发难,也只好跪了。
陆贾氏便往一旁枣木圈椅上坐了,望着她一字不发。那柳氏撑不住,便问道:“老太太这是何意?媳妇儿并不知所犯何错。”陆贾氏冷笑道:“我还没审你,你倒自家先排揎上了!我且问你,章家那小贱婢所行之事,你知道多少?!你是她姨妈,总不至凡事皆不知晓。”柳氏听了这话,慌忙跪爬上前,两手扶着陆贾氏鞋,便哀声道:“老太太这可冤了我并雪妍了。昨日的事儿,老太太也知晓,雪妍既是铁了心要进来,又怎会去随那下三滥私奔?丁小三向来是媳妇的人,雪妍若指使他偷盗家中财物,他岂有不告诉媳妇的道理?!此事全是那夏氏所为,铺定了计谋,安心算计陷害我们两个。老太太可要明察,断断不要受了奸人蒙蔽!”
陆贾氏坐着不动,向她冷冷说道:“这事儿我心里自然清楚,我也知另有隐情。我同你说的,乃是章家贱人请旌表一事。这章雪妍既已是在册的节妇,如何还能够再嫁?!何况勇哥儿如今做了朝廷命官,本当谨言慎行。此事若为朝廷查出,说咱们骗娶节妇,不止那章雪妍要去坐监,连勇哥儿的官职也未必能保,丢官罢爵只怕在所难免。你是他亲生的娘,却倒上赶着坑害自己儿子?!你倒是安的什么心?!”
柳氏听她说的厉害,越发慌了神,连忙回道:“老太太且听媳妇一句,自打我那妹妹随夫上任,我们这些年唯有书信往来。他家信中并未提及女儿请旌表一事,进了京又总托媳妇替他家说亲,媳妇便当他家并没真守的意思。世间寡妇改节乃是常有的事,媳妇便也不曾细查,又觉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便斗胆同老太太说了。哪里知道这底下竟有这样的事情!老太太,勇哥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一辈子都指望在他身上了,我又怎会害我自己的儿子?”陆贾氏摇头叹息道:“你这话倒也在理,只是也未免太疏于打点。”说着,又想起一事,问道:“昨日,勇哥儿同她成事了不曾?”
柳氏垂首低声道:“迎夏把勇哥儿骗去,就走开了,后头的事儿一概不知。只是丁小三进去收拾书房时,看见床上有落红痕迹,不曾打理干净。想必、想必是成了事的。”陆贾氏默然不语,半日才道:“也罢,既是这等,没有叫人家女儿白吃亏的道理。你回去封上五十两银子,使个妥帖人送到章家,叫他们往后无事不要上门走动。”柳氏应了一声,又道:“只是家里银钱进出都在夏氏手里,媳妇手里并没有闲钱。”陆贾氏瞅了她两眼,面露嫌厌之色道:“你没钱,我这儿有,先拿了我的体己补上,落后你有了再还我就是了。”一语未尽,又道:“叫人多说些软和话,便是再多给些银子也是成的。不要激恼了人家,狗急跳墙跑到官府里告咱们骗奸节妇,那可不好收场。”
柳氏一一答应,那陆贾氏交代已毕,也没留她吃饭的意思,便打发她去了。
第55章 V后新章
柳氏在陆贾氏房中坐了顿饭功夫,挨了一通训斥,讨了个没趣儿,方才掩面归房。
回至房中已过晌午时分,迎夏看时候不早,使唤忍冬往厨房拿饭。那忍冬正在廊外阶上坐着翻花鼓,听了迎夏的声响,也只如不闻,坐着不肯动身。迎夏动起气来,上前拧住她耳朵,斥道:“小蹄子,我叫你只顾不动。太太回来要吃饭,你死在这里做什么?!”
忍冬吃疼不过,心中又很不服气,回嘴道:“太太去了老太太房里,这才回来,顶着毒日头走了这半日,哪里吃得下饭。长春姐姐在这屋里时,必定是先叫太太吃两杯茶定定心。到了迎夏姐姐,这规矩倒改了。”这迎夏甚是忌讳人在她跟前提起长春,听了这一声,立时肝火腾腾,向她头上凿了两个爆栗,叱骂道:“没高低的小蹄子,眼里只认得长春!人都不知瘟到哪里去了,你还在这里效忠心!我使不动你是怎的?!太太要吃饭,你只顾在这里耍罢,看待会儿太太怎么发落你!”
她们这里闹着,里面柳氏听见动静,叫了迎夏进去问道:“什么事体,你们这样吵闹?”迎夏便添油加酱讲了一通,又说道:“那蹄子满口只说听迎春的吩咐,坐着耍子,不肯去哩!”这迎春亦是柳氏冤家,她正满心不自在,听了迎夏一番言语,立时怒火中烧,斥道:“叫这小蹄子顶着石头跪到院里去,我不说起,谁也不准让她起来!”迎夏得了这一声,连忙走出门去,将忍冬拧着耳朵揪到墙角,呵斥她跪下,又亲手拾了块石头搁在她头上。那忍冬满腹委屈,只不敢言语,不情不愿的受罚。
迎夏发落忍冬已毕,见没了人使唤,只好亲自往厨房拿了柳氏的饭菜,回来迎头便撞见宝莲。她自知这是老太太身侧的红人,忙陪笑道:“这晌午头的,大毒太阳晒着,宝莲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快进门坐坐,没得叫日头晒坏了。”这宝莲笑了笑,说道:“老太太叫我给太太送些物事过来。”一语未落,迎夏已瞧见她怀中包裹,忙将她请进门去。
二人走到院中,宝莲见忍冬头顶石头,跪在墙跟前,禁不住问道:“这忍冬犯了什么错,太太这等罚她?这晌午时分,日头毒辣,晒出毛病来可怎么好?”这迎夏诡奸使滑,赔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只是这小蹄子只顾玩闹,误了太太午饭,太太恼了才这等罚她。还是我劝了半日,也才这般,不然还不知要怎么受罪。”宝莲叹道:“太太如今这脾气,倒是越发暴戾了。”说着,两人迈步上阶。
进得屋中,柳氏正在炕沿上坐,见她进来,点头道:“老太太使你送银子来?”宝莲回道:“正是,老太太还说,叫太太寻个妥帖的外人送去。别被不相干的人瞧见,又生是非。”柳氏应下,亦无别话可说,宝莲便告退而去。
打发了宝莲,柳氏向迎夏道:“如今这事儿,只好又烦劳你家人。你知道,咱们这一家子下人,都是你奶奶手里使出来的,并没一个可靠的。”迎夏满脸堆笑道:“太太客气了,听吩咐办差乃是小的本分,哪里敢说烦劳。”言罢,柳氏便将银子交予她,又吩咐了一遍。
迎夏接了银子,照例去寻她弟弟。然而她将银子与她弟弟时,私自扣留了十两,只与了他四十两银子。那小猴子亦是个人小精怪的,背着他姐姐又偷偷扣下来十两银子,只送了那三十两银子与章家。
其时,章姨妈正在家中发愁日后家计,忽然得了这一笔银两,便如天将之喜,又将那小厮问了几句。
那小厮便将迎夏转述之语一一道来。章姨妈听陆家这口气里倒是和解的意思居多,眼珠一转,忽然两眼流泪,悲愤满面,向那小厮声嘶力竭道:“你们陆家的少爷糟蹋了我女儿的身子,就拿这点钱来封我们的嘴,当我们是叫花子打发么?!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叫你们害到这上不上下不下的田地,就想这样撒手,没这样便宜的事!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太太并太太,这件事不给我们个交代,我是定要告状的!别说你们家少爷现下做了什么将军,就是封王拜相,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饶了他去!”
那小厮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被章姨妈呵斥了一通,吓了一跳,丢下银子便一阵风也似的跑了。
恰逢此时,章雪妍自屋里出来,病恹恹道:“母亲,这事不如就算了罢。夏氏委实厉害,表哥又不肯认,实在难于下手。”章姨妈向她笑道:“好孩儿,你好生养病便是,这事不用你管。我管保叫你进他陆家做个二奶奶。”章雪妍见母亲不肯松口,料知再说也是无益,叹了口气,又进门去了。
章姨妈将银子数了一回,见只得三十两,心里暗骂几句小气,将银子抱回屋中收下不提。
再说夏春朝夫妇二人并不知陆贾氏同柳氏的勾当,在屋中盘桓了一日,定下隔日一道出门看戏,一日无话。
翌日起来,夏春朝起来梳妆打扮已毕,又将家务料理干净,把几个管家各自吩咐了一番,方才动身。那陆诚勇早已命人套下马车,在门上等得老大不耐烦。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夫妻两个携手登车,一道出门。
一路行至咏春苑,两人才下车,便见这戏园子门前车水马龙,来客络绎不绝。陆诚勇张望了一回,只见那堂中影影绰绰,人头涌动,倒似是挤了满满一堂的人,便道:“失了打点,只怕没有地方了。”说着,便向园门上两个招呼来客的伙计问道:“劳驾问一声,里头可还有地方?我们带着女眷,想寻个包间。”那伙计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回,见这夫妇穿金戴银,衣饰华贵,料非小可人家,不敢怠慢,便赔笑回道:“公子夫人,对不住,今儿是苏州来的那个德胜班唱戏,又是台柱子刘玉娘登台,捧场的客人多,包间全满了,就是堂子里也不剩几个位子。您二位看?”
二人闻言,那夏春朝也还罢了,陆诚勇却甚觉扫兴。他今日一心要与妻子开怀,怎能为这点小事所阻。当下,他问那伙计道:“劳烦进去问一声,看可否腾间包房出来?我付你双倍的戏钱便是。”那伙计甚是为难,面露难色道:“公子,这京里达官贵人颇多,任是谁我们也得罪不起啊。”此言一出,这夫妇二人皆明其意:京城不比别处,高官勋爵比比皆是。此地既是京城第一当红的戏园,包房看戏的必定是些达官显贵。这样的人家,再没有为钱出让包房的道理。
夏春朝见状,便向陆诚勇道:“罢了,别叫人家为难。戏又不是这一家独有,咱们去别处听也是一般。”陆诚勇听了娘子言语,点头应下,就要相携离去。那伙计见这生意要飞,连忙道:“倒还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二位什么意思。”
这夫妻两个闻言,当即停下脚步。那伙计便道:“楼上有间包房,不是全包,还空一半。只是包间的是位翰林夫人,带了个丫鬟在此。二位若不嫌弃,我替二位问一声,看那位夫人能否让你们拼场。”
陆诚勇听说,当即点头道:“你去罢。”那伙计得声,飞奔去了。夏春朝遂说道:“你也是多此一举,人家既是位夫人,怎会愿意跟咱们拼场?往别处去也是一样,何必守在这里。”陆诚勇笑道:“这咏春苑乃是京城第一家有名的戏园子,听戏定要来这儿。何况近来又来了这个德胜班,那台柱子刘玉娘是唱小旦的,那嗓子便如一管玉箫似的,听过的人都说难得。你如今不听,只怕过上两月,这德胜班又去了别处,再要听却是不能了。”
正说话间,那伙计已然回来,向两人作揖赔笑道:“那位夫人倒是好商量,答应拼场。只是因她们只有女眷,公子上去不方便,只请夫人上去,公子就委屈在这堂子里坐坐罢。”夏春朝闻言,便不欲留在这里。倒是陆诚勇道:“如此也好,免得我夹在里面让人家尴尬。我就在这堂子里坐,也是一般。待戏完了,咱们再一道去。”夏春朝见他执意如此,不忍拂他的好意,便点头答应。
当下,那伙计向里面喊了个跑腿的小厮,引了夏春朝并珠儿两个上楼,陆诚勇便在堂中寻了个地方坐下,等候开戏。
夏春朝主仆两个上得戏楼,随着那小厮绕饶转转,走到两扇隔板门前。夏春朝见那门上挂着个牌子,写着“留香”二字。那门扇半开,小厮在门上轻叩了两记,便点头哈腰,将夏春朝两个引将进去。
夏春朝入内,只见这房中摆设甚是考究,虽只是个戏园包房,家具摆设皆是红木打造,墙壁上亦有名人字画点缀。一间屋子分作两边,一边一张红木嵌理石面八仙桌,靠东边桌旁便坐着个青年妇人,身后亦站着个锦衣丫鬟。只见这妇人大约二十出头,生的腮凝鹅脂,目含秋波,两道翠眉弯弯,一张菱唇红润,头上珠光宝气,身上锦衣华服,雍容沉静,气度不凡,一望便知是豪门贵妇。
那妇人亦将夏春朝打量了一番,两人四目相碰,各自一笑,并未言语。夏春朝见她占了东边的桌子,便往西边的桌旁坐了。适逢楼下跑堂的伙计上来兜售瓜子、糖果、糕点等物,她便命珠儿买了些许,拿将进来,摆了几个盘子。那边的妇人忽然开口笑道:“这间戏园的茶叶不中吃,我这里有今年新上的江南雀舌,也还不算粗陋。若是这位夫人不嫌,可拿些过去。”
夏春朝原本见这妇人生的不俗,心生亲近,有意结交,正思虑如何搭话,见她开口,忙笑着答谢,又叫珠儿过去拿茶。那妇人便吩咐身后侍立的丫鬟取茶叶,夏春朝冷眼看着,只见这家人所使器具亦也华丽不凡,那盛茶叶的罐子竟是鎏金的。
一时珠儿拿了茶叶过来,又寻水泡茶。夏春朝别借话与那妇人攀谈,互道了姓名。那妇人道:“小妇人娘家姓傅,夫家姓季,嫁来京城也有三四个年头了。拙夫于翰林院当差,天长无事,我便时常来这里坐坐。今日机缘巧合,结识了姐姐,往后若姐姐不嫌有玷,倒可时常上门走走。”
第56章 V后新章
夏春朝听她自报家门,也忙将自家来历讲了一番。二人又攀谈一二,夏春朝方知这妇人名唤傅月明,原是徽州人士,十六岁上嫁与一位翰林,随夫进京,至如今已育有二子,在家由奶娘看养。又得闻其亦也是商户人家出身,彼此更觉投缘,便以龄叙齿,按姊妹相称。
两人说了片刻,谈兴正浓,楼下戏台上忽然一声锣响,原来台上已经开戏。这二人方才住了话头,一起望去。只见那台上当中设两方长凳,须臾上来两个怀抱琵琶、身穿玄色长衫的老者,齐齐向台下打了一躬,便往凳上坐了,抬手拨弄弦子,一阵轻拢慢捻、捺打带勾,只听台上叮叮当当,如珠落玉盘之音。
一首曲子弹罢,这二人又起身打躬,抱琵琶下台,一个短衣小厮跑上场来,将那两张凳子拿将下去。一旁乐声响起,就有几个小花脸,上来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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