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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水泱泱-我的白甜公主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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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摆在那个位置,祭祀草原的人,会是他。”
卫泱别过脸,抹去两庞泪珠。
“他出战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狼崽子,看好咱们家阿黄,要是饿着他了,我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卫兖云淡风轻讲完结局,眼里泪花早就风干了,看着卫泱眼泪不止的样子,他有些手足无措:“你若是再哭我可成罪人了。”
卫泱双手掩面,仿佛就能哭得得体一点,哭得隐晦一点。
“我没哭。。。我只是想我娘了。”
卫兖无奈地走到她跟前,将她轻轻揽到怀里:“小卫泱乖,哥哥给你唱歌。”
唱的是鲜卑民歌,卫泱听不懂词但听得懂调,他仿佛只会唱这一首歌,从前哄她安睡也是只有这一曲。
卫泱久积的心事在这一刻痛快释放,关于卫兖的谜题也全部解开。
她与卫兖算是同病相怜了,她自幼丧母,但因有阿哥的坚强在先,她不能脆弱,凡是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她从来不会掉眼泪,她想卫兖大概也如她一般,对这段过往越是表现的释怀,背地里就越痛。
父亲二字,沉重如山,卫兖始终记得父亲说过,是乌坦的好男儿,就算血染草原也不能流泪。
“我去西北边防时遇到慕湛,草原何其之大,一个民族亦分为许多部落,我与他竟流着同一部落的血脉,年岁又相当,一起在军中摸爬滚打,所以比别的人熟络。”
不提慕湛还好,一提起他,好不容易不哭了的人儿又哭了起来,“不准提那个人。。。我不想嫁他,可是宫里都知道。。。舅舅已经要把我嫁给他了。”
卫兖顿了顿,道,“如今娶得起你的,秦国也没几位,慕湛混蛋了点,但你若嫁过去,或许会真心对你好,他享有一等爵位,又立过许多一等战功,嫁给他总比嫁给其他的人风光。”
“不嫁就是不嫁!”她平时看起来稳重识大体,却都是装出来的,“嫁谁也不嫁他,一个狗奴才想娶我,简直。。。无可饶恕!”
“你也说了,是陛下的意思。”
“我不管,舅舅最疼我了,非要我嫁的话,我就死给他看。”
卫兖哭笑不得:“那你想要嫁个怎么样的?”
卫泱突然止住眼泪,吸吸鼻子,有些发懵。
她从未想过会由卫兖来问她这个问题。
“最好是当时豪杰,品行的端正,不能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不能是个固执己见的,能在家能听我的话,在外能带出去令人羡慕是最好的。”
——如果这辈子都无法与你在一起的话。
“你这要求说难也不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卫兖无法昧着良心劝她嫁给慕湛,但如今除了尚未有权威的圣旨颁布,整个东阳城都知道皇帝要将她下嫁给慕湛,事已至此,爱莫能助。
若是等卫烆亲口将这门婚事说给卫泱听,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打架
卫泱这一年的生辰过得极为不痛快,纵倾整个皇宫之力为她举办生辰礼,也换不到她半刻欢愉。
眼看生辰的日子愈近,仍不见卫烆回来,卫泱心急如焚。卫烆若是不回来,懿旨颁不下来,一切都在变数中,便很难思忖对策了。
无人时她愤恨,这个阿爹在她需要的时候总是不见人影。
因不是第一次等不到父亲,除了有些小孩置气以外,倒也没有失望,毕竟从不抱有希望。
为她及笄的这个生辰宫里人忙成一团,卫府的人也不好过。
卫桀在与卫烆视察灾区时听皇帝要将卫泱许给慕湛的传言,按耐不住连夜快马赶回了东阳城,入宫面圣一求究竟被挡在宫殿外,他便清楚了这是绝不是民间流言而已。
出宫时正好遇到入宫的慕湛,狭路相逢,两不相让。
一只猎豹与一只狼的对抗,宫门守卫都有些期待。
只是没想到,卫桀二话不说,照着慕湛脸上便是一拳。
慕湛替自己叫屈,草原上才挨了卫兖的打,东阳城又要挨卫桀的打,他又招谁惹谁了?
。。。他是招惹了卫家的千金了。
人若犯我百倍还之,慕湛灵敏地闪躲过卫桀扑上来的第二拳,卫桀心里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悲愤,所有章法都不顾了,身躯向他扑去只想将他打死,清了往后所有烦恼。
慕湛是西北行伍出身,能到东阳城任职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卫桀这种世家出身的子弟,卫桀至今所立战功也无非是单枪匹马闯南越生擒南越王,这等事他十二三岁就干过了,他的招式对慕湛来说绣花枕头一般。
但这次不同,郑黎儿的事,卫泱的事,令卫桀觉得自己前半生太无用,如果能让这个人自此消失,拼上他的命也无妨。
卫桀的拳头毫无章法,只为发泄心中积郁,慕湛竟觉得有些吃力。
侍卫都来拉架,但不料铁拳无眼,好心劝架却伤到自己,最后所有侍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
“龟孙子王八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卫泱是你这狗杂种能配得上的?”
只是打他还不够泄愤,总是得吼上两声才算悲壮。
卫桀越打心中恨意越多,他身躯虽不如慕湛强健,但因主动出击,占得上风,将他压制身下,拳头都朝他头上打去,只是打他仍不泄愤,
最后是郎中令领着陈克庸前来才来开两人。
与其说是拉开他们,不如说是自己打累了。
慕湛打过许多仗,也打过许多架,还从未觉得这样累过。宫中斗殴,是重罪,而且几十双眼睛都瞧见了,皇帝若息事宁人只会令人说处理不公。
太医简单给这二人处理了伤口,皇帝也不知该想个什么法子又能处置二人,又不伤和气,思来想去凭他自己实在想不出来,正在这时,卫苒端着刚刚做好的莲子汤来为他消气。
十月还能喝到可口的莲子汤,且是卫苒这等美貌才情俱佳的奇女子做的,这才令他有了做帝王的感觉。
卫苒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都是惨不忍睹的模样,哪还有将军世子的模样,这些子男人,她根本不愿多瞧一眼。
心里却在窃喜,所有人将卫泱当个稀世的宝贝一样宠着,不还得落到这等粗野匹夫的手上?只怕这人双手实在太糙,会弄坏卫泱这可娇贵明珠。
“臣妾以为,既然是因嘉炎公主起的事端,不如由嘉炎公主做了解好了。”
卫苒献了好法子,皇帝却有自己的顾虑:“进宫一趟实在麻烦,还是让丫头在家里好好养着。”
说罢,正色道:“北陵侯慕湛,西宁伯卫桀,御前斗殴,无视律法宫规,朕罚你们。。。到慎刑司,每人领二十板子。”
要进慎刑司,昭示着这一架要穿得满城风雨,卫桀却毫不在乎:“若陛下能收回旨意,不将嘉炎公主许给这个阴险小人,臣愿替此人受罚。”
皇帝愠怒:“卫桀大胆!长辈的决定几时轮得到你这个做外甥的掺合了?依朕看是朕没替皇姐教好你,你再加二十大板!慕湛,照打!”
一边是难得信任的宠臣,一边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外甥,皇帝也是两难,他已经尽量避免他们受罚,怎料卫桀这缺心眼的孩子自找苦吃!
二人这么一闹,全城都得知卫家小世子为了小公主和慕湛在御前斗殴,小公主即将下嫁北陵侯的消息得到了落实。
东阳城百姓仍对血统不正的慕湛倍加偏见,像是偷了自己米粮的老鼠蟑螂那般厌恨慕湛,却又因他的身份,人人相见,都说着这一定是一段大好姻缘。
卫桀领了四十板子,保住了半条命,卫泱愁恼:“你就不能不惹那个人?明知咱们招惹不过的。”
“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嫁给慕湛做媳妇?”
卫泱叹气:“架是打了,板子也挨了,你的气也出了,事迹也遍传东阳城了,可还得照样眼睁睁看我嫁到北陵侯的府上。”
“汤圆儿。。。”
卫桀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原本气焰高昂的模样也沉寂了。
卫泱委屈极了,自己的婚事,却要自己哥哥受累,但她哭不得,眼泪只会他们担忧,她有些哽咽地说:“可好歹是在东阳城里,总好过那些远嫁的。”
这夜卫烆回东阳城,驾马直奔皇宫,领了赐婚的圣旨,此时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连夜阴雨,国公府灯火通明,除了偏居佛殿的梁玉已经睡下,府上的人都在清醒地等着王爷。
卫显握住卫泱冰凉的手,安慰说:“既是定局,便安心接受。”
卫桀浑身的上,屁股挨不得椅子,便趴在长凳上,这一刻别说有期待了,恨不得永远不来临。
卫烆回来见这阵势,又是阴雨天气,脑袋涨疼。
卫泱婚事的旨意还没下来,就闹得满城风雨,这家子儿女同他们母亲一般,总不能让人省心。
卫烆的一品王爵的深紫色常服上沾了雨水,袖口的银丝祥云形状莫测。卫烆虽上了年岁,但难见老去的痕迹,岁月的风霜都化作这个帝国末代最有权势的男人的魅力。他高大,他睿智,他是每个男人都想成为的样子,他被奉上神坛,当做救世主。
朝廷上的事、战场上的事、天下民生的事不曾压倒他,唯独这一道圣旨,似有千斤重。
纵观全局,与慕家联姻是一桩好事,成大事必要有牺牲,只是这十五年太快,还没来得及记住小女儿童稚时的娇气模样,她已到了嫁人的时候。
卫显从卫烆手里拿过圣旨,谁也没想打开看。卫泱原以为能听到一两句安慰话语,随即又自讽,从她入宫到出嫁,卫烆哪次有过意见了?况且与西北慕家联姻,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卫泱站起来,装做释怀,“天晚了,大家都回去睡吧。”
连老管家都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艰涩开口:“王爷,小姐年纪还小。。。”
“婚期还有待商议,但如今北平王身体不好,估计年前就得办婚礼。”
卫烆也只有这一种答复。
卫桀见卫泱阔步离开,不顾伤口疼痛跳起来去追:“泱泱。。。”
事已至此,谁都无能为力,卫泱回房以后,见芷心焦急等待,冲她淡淡一笑:“你去睡吧,不用替我守夜了,明天别叫我起床,我想多睡一会儿。”
芷心喃喃:“小姐。。。”
卫泱强挤出笑意:“愣着做什么?你这两天也忙坏了,早些睡吧。”
安抚了芷心,却安抚不了自己,卫泱想起小时候青原郡公主府上的老嬷嬷说过半夜对镜梳头会出现女鬼的故事,坐在梳妆镜前,不自觉拿起梳子梳起了发,遇到打结的地方,自弃一般一梳子恨恨到底,可怜那锦绣似的好头发,全都奉献给木梳。
她咬着唇,逼自己噙住眼泪,阿娘死的时候她忍住没在别人面前流泪,如今更是要坚强。
倒似这夜半时刻真有女鬼附她的魂,她从台面上拿起一只青铜的簪子,向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戳去。。。
再用力一些,就要刺破肌肤。。。
她的皮肤十分脆弱,只是轻轻一用力,便留下痕迹,她也觉得疼了,随手将簪子扔在一旁,仿佛方才想了结自己的心思不过是受了鬼怪驱使。
她回到床上,抱膝而坐,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自己依偎取暖。
这是她的命,她总得争一争,也许还有机会。。。
懿旨下来,定数已成,皇帝命陈克庸来请她回宫。
东阳城的皇宫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不过帝王南寻时所住的一处行宫,文帝即位时,因北方的游牧民族时常南下侵略,宗室又起内乱,才从原本的邺城被迫迁都江南。
庆元四十三年腊月初九,匈奴人在邺宫里设宴,匈奴将领齐聚邺宫,觥筹交错间,讽刺秦人无能,连国都都护不住。
是夜,一个衣衫褴褛的十八岁的少年夜潜邺宫,爬上万殿之巅。他的目的是一箭射中匈奴王的头颅,机会只有一次。少年没有浪费机会,他圆满达成目的,嘴角浮起笑意,得意地看着宫廷里匈奴人混乱的局面。只是他并没能逃出邺宫,被匈奴人的侍卫抓住以后,匈奴人对他进行严刑拷打,他只字不言,匈奴人左贤朝着北方故土方向感叹,如今匈奴亦未有这等刚烈男儿。
少年只身刺杀匈奴王一事轰动天下,传到东阳城的新朝廷中,朝臣感叹此少年若能为朝廷效力,定有大作为。于是文帝派三百死士前往邺城营救此少年,少年被救出时已成一摊烂肉,文帝带着自己十二岁的女儿前往少年住所看望,十二岁的娇贵公主未见过那般恶心的场面,当场呕了起来。
文帝问其为何要刺杀匈奴王。
少年曰,其为马夫之子,幼年其父为匈奴人养马,在匈奴马场中耳濡目染,练就骑射本领,后其父死于匈奴内乱中,自己与随流民返回故土青原郡,靠养马为生。因战乱离开故土,亦因战乱而回到故土。国难当前,贫人无为,他愿以命相赌,成,便要翻身做人上人,败,不过一条烂命。
文帝欣赏其胆识与雄心,命其为右将军,随军北伐匈奴。
少年不负皇帝所望,战起祁连山,杀尽匈奴人。遗憾是外敌得以驱除,内乱难平,文帝已老,再也看不到家国统一那日。
文帝死前最后一件事,是履行诺言,封这个不闻一名的少年为长安候,并将虎符交予少年,命其匡扶幼子,重振大秦国威。
二十六年前少年第一次踏入东阳皇宫,东阳皇宫比他想象中的更为落寞,然时逾二十六年,他以胡虏血肉滋润东阳城土地,以天下民生铸起一座比邺宫更要辉煌的宫殿。
二十岁的少年不曾预想,这宫殿的荣辱兴衰会系于他一人之身。
国家不安,一家难安。
二十岁的他也不曾预想,他将由这座宫殿中,娶得出身尊贵的妻子,又将由这座宫殿中,送女儿出嫁。
☆、哭诉
皇帝始终觉得愧对卫泱,不敢召她到永寿宫中,命陈克庸在浣溪宫外打探卫泱现在到底是怎么个心情。
卫泱不愿意见人,徐胜芷心都被赶了出去。陈克庸叫来徐胜,只得一句:“看不出有气,但总不像是没事的。”
陈克庸吩咐一旁的小太监:“你留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向陛下禀报。”
陈克庸将事情夸张了一番,说是那位带着泪痕回来的,在国公府已经与卫烆闹了一回。
皇帝皱着眉头:“这个卫烆,也不会委婉一些。”
罢了又道:“朕还是去看看吧。”
因这几日阴雨的缘故,夜色清寒,抬头不见明月悬空,低头不见故人回首。一如阿姐出嫁的那夜。
可怜皇室衰微,文帝死后康王窃政,康王命人追杀太子,太子与公主在长安侯卫烆的庇护下逃亡到他在青原郡的住所,一对在深宫中锦衣玉食惯了的姐弟住进陋室,为求活命,皇室尊严全都舍弃。后来卫烆捉康王,平定东阳城之乱,皇帝才得登基。为保得之不易的皇位皇权,皇帝下旨将公主赐婚卫烆。
公主出嫁如彻夜潜逃一般,无红妆相送,无礼乐鸣奏。如今秦国子民自发地为公主开窟造像,颂其功德,却无人记得太和元年公主出嫁的那一日,是那一年大吉的日子。
皇帝站在浣溪宫门口,泪湿双目,这些年他不断试图保留幼时与皇姐在浣溪宫的好时光,但那些好的记忆已经被岁月风蚀,变得模糊起来,有关皇姐唯一清晰的记忆,是她出嫁那一夜冷冽的双目。
阿姐,阿德一个人好辛苦啊。。。
如今的卫泱像极那时的阿姐,他不是不愿见卫泱,而是不敢去见。
卫泱脸上已经瞧不出伤心神色,她用冷漠做防盾,掩盖真实的自己,皇帝岂会不懂?
“泱泱。。。昨日慕湛向朕请求。。。要回凉州。。。朕。。。已经准了。”
卫泱苦笑,最后一丝希冀也没了。
她没有眼泪,亦没有伤怀,只是淡淡一句,舅舅不疼我了。
皇帝的心口像是有千万把刀子将他活刮,他宁愿她哭,她闹,宁愿她说不嫁,若是她说不嫁,他一定会心软收回旨意的。。。
可她没有。
“泱泱。。。西北不能再乱了。。。如今能镇得住西北的,只有慕湛。。。舅舅也不想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卫泱不敢呼吸,只怕一呼吸眼来就会忍不住流下来,她抿着唇,浑身似被冰封了一般,僵硬道:“西北安宁,天下安定,皆与卫泱无关。卫泱只愿为舅舅分忧解难,为报圣恩,卫泱愿意前往西北,与永安侯成婚。”
应是万菊簇开的金秋好时光,却被连绵阴雨取代,一夜雨打风吹,菊花瓣与落英青睐泥土,到处是艳丽的萧条景色。
好在这雨赶在卫泱生辰这一天终于下完,令宫人多日的准备不算白费。除了文武百官,东阳城的名门望族也受到了邀请入宫参加嘉炎公主的生辰宴。
今日万众瞩目的焦点无疑是那高座之上华服加身的少女。许多未入过宫的争相向前想要见上嘉炎公主一面,又怕自己失了礼数。
一般的宫宴上,都是帝后为上上座,太子与一品公主为右上座,其余妃嫔与皇子公主按品阶以此坐在左上座,国公府为上座。此次上座再添一席,明眼人都知是为谁准备。
去年这时的慕湛还在辽东光着膀子与士兵比摔跤,是人人喊打的丘八土匪,莫说在宫宴中坐上座,连见识皇宫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年时间平步青云,与国公府平起平坐,为无数初出茅庐的少年谱写励志传奇。
卫泱始终见不得这人身上的土匪习惯,此时这人就做她旁侧,他身上的味道顺着风扶过她的鼻尖——难闻死了,像是野兽身上的味道。
她捂着鼻,走到对面与她关系尚算不错的良姬夫人身旁坐下。
嫌弃之情不可再多,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出身显赫的世家子们都惋惜,登上驸马位置的竟是这粗野武夫,可惜自己一身才华,却换取不了一个如花美貌的妻子。
宴会最初先是歌舞,然后是献礼,因坊间传闻嘉炎公主喜好字画,而皇帝更是对此疯魔,许多人为投其所好,皆献名家之作。
卫泱其实并不热衷于此,习得一手好字画,也只是为了哄得皇帝开心。亦有人送来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锦衣华服,但她在皇宫里,什么样的稀罕玩意儿没见过?任何物件都已勾不起她的兴趣,她无聊地大大哈欠,问陈克庸道:“还有多久本宫才可以离席?”
“这。。。”陈克庸颇为为难,“永安侯的礼还未献上呢。”
到了准驸马献礼,他却空手而来:“臣近日为筹备婚礼,未来得及备礼。但只要公主需要,臣这条命都是公主的。”
这样一句戏言,却将卫泱逗笑,“侯爷既然这样说了,那不如现在就把自己这条命先给我。”
四座一片哑然,帝王惭愧垂首,只听那高傲少女轻轻笑道:“本宫说笑而已,本宫虽对驸马不甚满意,也好过做寡妇。”
她有意嘲讽,令慕湛颜面扫地,这厮厚脸皮惯了,不甚在意:“公主欢喜便好。”
卫泱仍笑:“真好。”真是个会做戏的人,面具一戴,忠犬一般,越显她无理胡闹了。
“害本宫特地等到现在,你却是空手而来,本宫气得恨,得先回宫缓缓,失陪。”
她只与皇帝请了安告别,对自己的父亲都置之不顾,步子大而急忙,如风的背影表明她正在怒火之上。
“恶心透了。”她一边走一边骂着,如今只是与他说两句话就似受玷污一般,真不知往后要如何与他做夫妻。。。卫泱倚在回廊的柱子上,摇摇头,仰首望月,明知河西的月会比这里的更清晰更皎洁,仍是不舍。
在众目睽睽的那般场景之下,慕湛唯有前来追上才合理,他告辞了宴席,至此生辰宴的主角双双离席,只余陈克庸高扬着嗓子掩饰尴尬:“诸位请尽兴!”
慕湛只是躲开众人视野,却也没想要去追她,远远瞧见她在月亮下发呆,还似孩子一样咬着手指。
他头一回见她穿盛装,,脸上的粉黛早被她在路过清澈池水时被她洗净,鲜艳华丽的粉色宫装与她苍白的面色相映,仿若一只羸弱蝴蝶。
娥眉顾盼,顾的是往事如烟,盼的是家国平安,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慕湛想,这便是最上乘的女人,她从不屑于用媚态将你勾引,甚至不屑于多看你一眼,可她只身走过你心头积雪覆盖无人问津的地方,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日思夜想的,全是她。
他所信奉的只有欲望,贪欲杀欲□□。
四下无人,将她压至怀抱与铜柱之间不过须臾。
乌云蔽月,度过此夜,又是连日阴雨。
“混蛋,放开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公主尊严不要了,高傲的面具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是这个人,他毁了她的一切。
她使劲挣脱期间,他还得空一品香颊。他镇日处理那些人际关系的事看惯了人间的虚伪面具,难得她此刻的愤怒与悲伤都如此真实,令他想永远珍藏。
他回想起她咬手指一幕,不禁笑道:“多大的姑娘了,还咬手指,你这手指头有什么好吃?臣倒是觉得你这小嘴儿好吃多了。”
说罢,朝着那泛白的唇瓣上咬了下去。
对他而言,她还不够令自己失去理智,便是咬,也是带着调情意味的轻咬,而非撕咬。他不过是想要这个女孩儿而已,还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如他一样的人,踩着别人的尸体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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