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曲千千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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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亦夙浅笑着问：“所以……？”
“所以在下想和两位公子做笔交易。”
夜末也颇为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络腮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看得出，两位公子对这小娘子都是用情至深，所以，如果哪位公子出个适合的价钱，在下呢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帮公子夺得所爱，二位意下如何？”
嗳，看来这个老大没白当！还是有点脑子的嘛！嘿嘿，这下可真热闹了，看看他们俩怎么收场！
见到我幸灾乐祸的表情，夜末无奈地捏了捏我鼻尖，柔声说道：“这下好了吧？！”
“这才好玩呀！待会儿你看那个袁亦夙怎么做，然后你就跟他对着干呗！如果，”我转了转眼珠，贼贼一笑：“如果他待会儿真要与那山贼合作将抢我了过去，你再把我抢回来就是！对于超级无敌厉害的夜末哥哥来说，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是么？”
夜末好笑地看着我：“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想和他们玩的打算呢？”
我撅起小嘴不依不饶地说道：“夜末哥哥不要扫兴嘛！好难得遇到这么可爱这么好玩的山贼！”
夜末挑眉：“那我有什么好处？”
“夜末哥哥你不要这么小器嘛！咱们俩谁跟谁呀！”
见到夜末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我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妥协道：“好啦好啦，大不了把你的宝贝还给你嘛！”
“一言为定！”夜末终于露出阴谋得逞的耀眼笑容。
络腮男人见我们嘀咕了半天终是不奈烦地问道：“喂，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夜末紧紧牵着我的手，朗声说道：“我愿出白银三千两。”
见到山贼们瞪圆的双眼，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袁亦夙微怔，随即徐徐笑道：“在下出五千两。”
我扯了扯夜末的衣袖，夜末淡淡地接着说：“一万两。”
哇噻！一万两白银耶！！
夜末真给我面子，够大方！
嘴角轻勾，袁亦夙开口道：“我也出一万两，黄金！”
乖乖！一万两、一万两黄金呐！！
不光是那一群山贼，连我都是双眼直冒小星星！！
这袁亦夙也未免太太太、太大方、太有钱了吧！
我激动地用力拽着夜末的手催促道：“夜末，上！”
白了我一眼，夜末低声说：“你还真以为我有那么多钱来陪你玩吗？”见到我眼底的不满之色，夜末微微一笑，对着那些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山贼说道：“好汉们，请你们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络腮男人清咳几声，不解地问道：“你是何意？”
夜末望了浅笑盈盈的袁亦夙一眼，一语道出事实：“你们难道会天真地认为他随身带着一万两黄金吗？就算有，你们认为他真会把那一万两黄金拱手相送？”
山贼顿时醒悟过来，纷纷说道：“对啊！一万两黄金啊！可不是笔小数目呢！”
高，真是高！
我暗自给夜末竖起大拇指，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袁亦夙：看你怎么安抚这些贪财的山贼？
袁亦夙挑眉淡定地说道：“很简单，只要拿着这个，你们可以在蓝羽各地的任一钱庄提钱。”
众人激动不已地同时问道：“拿哪个？”
只见袁亦夙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冲我们晃了晃。
在蓝羽各地的钱庄提钱？就凭这么一张纸？
脑中灵光一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应该就是……
松开夜末的手一个飞身来到袁亦夙身边，趁他不备之时伸手一扯便将那张纸抢到了手。
打开一看，我“哦”了声，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露出灿烂无比的甜美笑容。
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好收进自己兜里，还在外面不放心地轻轻拍了拍，然后小手一伸，我趾高气昂地说道：“袁亦夙，折扇拿来！”




第十三章　　没玩没了
“什、什么？”袁亦夙一脸茫然搞不清状况地问。
我傲慢地白了他一眼：“堂堂袁大公子也变结巴了？！”
见他不解，我浅笑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蓝羽国内有个极有权势的大富之家，据说这个家族与蓝羽首富刘氏可是不相上下呢！”抬手摸了摸下巴，我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不知袁公子是府上的大少爷呢，还是二少爷？”
袁亦夙眼里闪着玩味的笑意，开口道：“小曲儿说呢？”
“据说，袁府大少爷个性狂妄张扬跋扈，而二少爷却是风度翩翩温文如玉般的美男子。所以，这答案嘛，就不用我说了吧！”
眉头好看地皱起，不过数秒钟的时间，他便展眉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小曲儿可真不简单呐！”
微微扬起小脸，我笑眯眯地说道：“过奖过奖！”
折扇到手，我展开细细欣赏一番之后朝他眨眨眼，甜甜地说道：“谢喽！”
转身欲走，想了想，却又停下脚步，抬手取下左耳的那只萤光翡翠耳环，盈盈转身莞尔一笑：“喏，送你！”
见到他眼底的不解之色，我耐心地解释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所以，我们一物换一物！”
袁亦夙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失望，喃喃地说道：“原来，你只是不喜欢欠别人……”
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事。”脸上挂起淡淡的笑，袁亦夙接过我手心的耳环，低声说道：“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我右手握拳在他眼前晃了晃，凶巴巴地说道：“那是必须的！这可是我跟酒鬼爷爷学做的第一对耳环呢！如果敢弄丢了，哼！”
袁亦夙轻笑道：“在下一定会随身带着，决定不敢弄丢！”
于是我满意地收回了手：“这还差不多！”
“那个，我说，你们是不是耍我玩呢？！”
闻声回头，只见络腮男人一脸铁青地盯着我们。
我冲袁亦夙吐吐舌头：“我倒把他们给忘了！”
他挑眉小声问道：“你说我们该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明眸一转，我嘿嘿一笑：“打呗！”
话音未落，夜末已经动手拿下了两人，我和袁亦夙也即刻动身冲入人群中。
左一拳右一脚，我正打得不亦乐乎，突闻夜末疾呼：“曲儿小心身后！”
我警觉地侧身一躲，险险地避开了那明晃晃的大刀。
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我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暗中偷袭我的独眼结巴男人：“亏我方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哼！我看你就是个专门背后偷袭别人的卑鄙小人！”
独眼男气愤地用刀指着我：“你、你、你才、才是卑、卑鄙、小人！”
“我哪有卑鄙了？我既没偷又没抢！”
“你、你、你们骗我、我、我老大！”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搞搞清楚，我们自说自话，又没有要你们听，也没有要你们信，凭什么说我们骗你啦！”得意地甩甩头：“而且，我们可都是玩真的！”
“玩、玩、玩真的？！”独眼男人气得脸都歪了。
我嘿嘿一笑，极为认真地说道：“不过呢，也要谢谢你们啦，否则我还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这把折扇呢！多谢喽！”
“你、你、你，我跟你拼了！”独眼男大喝一声提刀朝我冲来。
没冲几步，只见他身子猛地一震，一只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直愣愣扑到在地。
我不满地撅起嘴抱怨：“哥，我还没得和他好好玩玩呢你就把他弄晕啦！”
夜末帅气地拍了拍手，横了我一眼道：“还玩？！我看你是没完没了了！”
将嘴嘟得老高：“才不是呢！你来这么一手，我是没玩没了！”
夜末伸手宠溺地揪了揪我的脸颊，见到我呲牙咧嘴的模样，夜末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傻丫头，等到了平城，有你玩的！”
惊喜地睁大双眼：“真的吗？”
“你老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开心地扑进他怀里：“我就知道夜末哥哥最好啦！”
揉了揉我的头发，夜末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少撒娇装乖了，是时候启程赶路了，否则我们今晚要露宿野外啦！”
兴奋地振臂大呼：“好嘞！出发喽！”




第十四章　　夜宿破庙
“袁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山贼？”
“夏公子放心好了，我派了人将他们押送到附近县城的府衙。”
我捧着碗，颇为同情地轻叹口气：“唉，可怜的山贼哥哥，我会想你们的！”
额头被轻敲一下，我低哼一声：“痛啦！”
“还知道痛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夜末板起脸孔严肃地瞪着我。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不过小小山贼而已嘛，又不会拿我怎么样！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还好没事，否则我非要被爹爹剥掉一层皮！”夜末没好气地说。
吐吐舌头：“谁让你是大哥？”
一旁的袁亦夙忍不住插话问道：“所以，你们俩是血亲兄妹？”
“当然！”
我和夜末异口同声地回答。
接着我又无比自豪地补充道：“我们还是双生子呢！”
“双生子？！”袁亦夙无比惊讶地看着我们，随后认真地看了看夜末，又转过头打量了我半晌，才幽幽说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二位如此有默契！”
我得意地晃着脑袋，用筷子一边敲着碗一边说道：“这叫心、有、灵、犀！”
说话间只见珊儿缓缓走上前来，怯生生地看了袁亦夙一眼，迟疑了片刻才低低地说道：“公子，您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只是这庙里实在是太乱太脏，所以肯定会没有在店里的床铺那么舒适，还请公子先忍忍凑合睡一夜。”
袁亦夙回头望了珊儿铺的床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
见袁亦夙板着脸不说话，熟知他脾性的珊儿便知道他心底不满，不由得有些胆怯，垂下眼帘咬了咬唇，她接着说：“珊儿知道自己没有做好，所以珊儿甘愿受罚。”
挑了挑眉，我心生不满：这洁癖的袁亦夙还真是讲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能有个挡风遮雨的破庙过夜都算不错的了，还嫌弃？！而且这又不能怪大粉，要怪只能怪那群闹事的山贼耽搁了我们的行程。
眼珠滴溜一转，我将手中的碗筷放在简陋的小木桌上，轻轻咳了声，然后笑嘻嘻道：“袁公子，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和夜末哥哥经常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时常会住在这样的破庙里，有一次还和小乞丐们抢地盘睡觉呢，可好玩了！”
袁亦夙惊讶地看着我：“你们和乞丐抢、抢地方睡？！”
“是啊！记得那是在我们大概四五岁左右的时候，我和夜末哥哥偷溜出家跑进城，一直玩到天黑关了城门。那时候小没有经验，出门时不知道要带银两，结果城门又关了回不了家，于是就寻了一处破败的院子打算将就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家。却不想那里已经被一群乞丐占了，于是我们就和他们抢了起来。”
想起童年时的那件趣事，我嘴角不禁轻轻扬起。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抢到了么？”袁亦夙颇为好奇地问。
我和夜末相视一笑，夜末开口接着说道：“后来，是曲儿用仅剩的几颗糖豆收买了他们，在那里过了一夜。”
“没想到，你们的童年竟然这么有趣！”袁亦夙轻叹一声，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
我徐徐笑道：“嗯，说起我们的童年，还真有挺多有趣的事呢！”
轻点头，袁亦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半晌，然后试探着开口道：“那，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我歪过脑袋望着他：“什么问题？”
“你们这次，不会也是偷溜出来的吧？”
我饶有兴致地对上他探寻的目光，片刻之后莞尔一笑，悠悠说道：“就算我们是偷溜出门，光凭这一点，你也猜不出我们的身份啊！”
袁亦夙明显一怔，随即摇头浅笑：“小曲儿口风可真紧呐！”
“一般一般，过奖过奖！”
夜末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柔声问道：“曲儿吃好了么？”
“嗯，袁公子的大厨果然厉害，我都吃了三碗饭了呢！”我由衷地感叹道。
袁亦夙谦虚地摆摆手：“一般一般，过奖过奖！”
我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袁公子，我是夸你的厨子，又不是夸你，你在这谦虚个什么劲啊！”
微微一愣，袁亦夙随即大笑出声：“小曲儿说得对，是我会错了意抢了厨子的功劳，还在这儿自顾自地谦虚！呵呵，小曲儿果真有趣得紧！”
见到主子露出了笑脸，珊儿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朝我送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我对她眨了眨眼，得意一笑，心想：先卖大粉你个人情！不过呢，以后我可是要你还回来的！嘿嘿！




第十五章　　折扇缘由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茂密的草丛里传来声声虫鸣，笼罩在浓重夜色中的大地一片静谧。
翻过身，余光瞥见独自立在夜幕中的那抹白色身影，夜末摇摇头了然一笑，伸手给身旁熟睡的浅曲盖好被子，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轻轻起身走到门外。
“睡不习惯吧！”
袁亦夙闻声回头，见到缓步而来的夜末，礼貌地微微一笑，但觉得被他说中心事又感到有些尴尬，便随口扯了个借口道：“也、也不是不习惯，只是里边有些闷热，想出来透透气。”
夜末也不拆穿他，只是点点头：“这地方小了些，确实有点闷。”
“那个，夏公子怎么也还没睡？”
“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叫我夜末便好。”
袁亦夙微怔了下，惊喜之色划过清明的眼眸：“你、你把我当朋友？！”
夜末挑眉：“难道我们还不算是朋友？！”
“当然算！”袁亦夙急急答道：“之前我只是担心你会瞧不起我，所以……”
夜末忍不住笑出声：“你堂堂袁府二少爷，我们怎敢瞧不起？！”
袁亦夙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你这样说的话倒是折煞我了！”停顿了片刻，他极为认真地低声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是我敢肯定，你们并非普通人！”
“看来你对我们并非一般的好奇呐！”夜末轻叹一声，不由自主地扭过头望了睡得正香的人儿一眼，幽幽地补充道：“或许，是对她吧！”
“什么？”
夜末轻扯嘴角回过头：“没事！”
抬眼望着夜幕中的皎皎明月，夜末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
“夜末有何话直说无妨。”
转眸望见袁亦夙略带紧张的眼，夜末不由得轻笑道：“亦夙，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曲儿的事。”
不想夜末的话却让袁亦夙更为紧张和着急：“曲儿怎么了？”
夜末暗自叹息：看来我所猜想的是真的了！
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夜末徐徐说道：“从结识你起，小曲儿就几次捉弄于你，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私下里跟你说声抱歉，其实曲儿她只是贪玩而已，并无恶意。”
袁亦夙稍稍舒了口气，但眸中却腾起莫名的淡淡失落：“这我当然知道，小曲儿个性原本如此，我怎么会责怪她！”
“关于那把折扇，我也想说声抱歉。”
“此话怎讲？”
微微眯起双眼，夜末娓娓说道：“我干爹有一把极好的千年黑檀木折扇，那是他最爱的女子所赠，所以一直悉心珍藏着。却不想早些年的时候家里遭了贼，那贼人连着将那把折扇、玉器和值钱的字画一并偷走。丢了那把折扇之后，干爹一直懊悔心痛不已。几年来，曲儿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底，四处寻找那把折扇。”
说完，夜末意味深长地看了袁亦夙一眼，袁亦夙微怔，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我的那把折扇是、是你干爹的？”
“冒昧地问一下，你那把折扇从何处得来？”
袁亦夙不假思索地说道：“前些日子在一个古玩店里买的。当时我看中了折扇上纪师傅的题词，便买了下来。”顿了顿，袁亦夙疑惑地问：“难道那上面的笔迹是你干爹心爱的女子所写，并非纪师傅的墨宝？”话刚出口，他即刻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纪师傅的字迹我是绝不会认错！”
“你当然没有认错，那的确是纪师傅的笔迹。”夜末肯定地说。
袁亦夙点点头，随即好奇地问：“但是当时小曲儿并没有仔细看过折扇，她怎会知道，那便是她在寻的那把？”
夜末淡淡一笑，轻声念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袁亦夙恍然回神：“原来是扇上的这首诗！”
“想必那时候曲儿瞧见了这扇上的诗，于是她肯定，你手中的折扇便是我干爹丢的那把！至于这折扇中的原委，也是之后曲儿告诉我我才知晓一切。”
“曲儿果真是心细如丝！”袁亦夙眼里满是赞赏之色。
夜末点点头，暗自笑道：若不是当时我手快将她那颗药丸没收了，否则你还有得苦吃呢！小曲儿拿不到折扇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对了，夜末可否告诉我，折扇上这首诗的名字。说来真是惭愧，我饱读诗书十几载，竟然不知还有如此这般的一首好诗！”
袁亦夙的话让夜末暗自得意不已：你当然不知道了，这诗，可是我娘亲她们那个世界的诗人写的呢！也正是因为这首诗，才让珏爹爹将这折扇视若珍宝！
“这首诗叫《长干行》。”
“《长干行》。”袁亦夙喃喃念道，随后发出一声感叹：“你干爹必定是个痴情之人！”
袁亦夙的话让夜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多年来孤身守着满院寂寞桃林的珏爹爹，想到珏爹爹对娘亲一如以往未曾改变的深情，顿时心绪万千，莫名的悲伤在心头萦绕，不由自主地开口幽幽叹道：“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不成消遣只成悲。”（注）
注：选自（清）况周颐《减字浣溪沙》




第十六章　　恶作剧一
挑开车帘，外边仍是明晃得刺眼的日头，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官道，沿道而生的青翠树林，行色匆匆灰尘仆仆的赶路人，和那一成不变的单调蝉鸣。
放下车帘，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夜末扭过头望着我轻笑着问道：“无聊了？”
我撅起小嘴：“哥，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平城嘛！这马车坐得我屁屁好痛！”
夜末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袁亦夙，然后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低声责备道：“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嘛！坐马车又无聊又闷热又不舒服，一点都不好玩！”
夜末捏了捏我的鼻子：“一天就想着玩！”
我不满地拍掉他的手，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指着熟睡的袁亦夙狐疑地问道：“他怎么了？这都睡了一路了！”
夜末淡淡地说道：“想必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吧！”
我轻哼一声道：“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就是这样，吃不得苦受不得累！”
“是是是，哪像某人，一沾地就能睡着！”
小脸微红，我不服气地争辩道：“哪有！我昨天是太累了！”
见到夜末布满笑意的眼眸，我气呼呼地横了他一眼，转过头打算不再理他。
身子往后倾，我懒懒地倚着软垫，眼珠左转转右转转，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然后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袁亦夙身上。
细细一看才发现，袁亦夙这个家伙如白玉般的无暇肌肤好得真让人忍不住心生嫉妒：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白皮肤这么好干嘛！最郁闷的是，他的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
瞥了瞥夜末，不禁暗自不平：怎么连夜末的睫毛也好长！
心有不甘地掏出小铜镜，对着镜子微眨双眸左右细看，喃喃地自我安慰道：“其实我的睫毛也不短嘛！”
满意地舒了口气，我将镜子放回口袋里，却不想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瓷瓶，掏出一看，原来是它！上次弄好之后一直放在口袋里面还没有用过呢！
抬眼见到对面的袁亦夙，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了转，嘴角轻轻勾起。
我起身，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袁亦夙身旁轻轻坐下，然后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花香钻入鼻端。
见我一脸贼笑，夜末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
冲夜末眨了眨眼，我笑盈盈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刷子。
夜末暗呼一声：果然！
抬眼瞟到夜末欲开口唤醒他，我急忙狠狠地瞪了夜末一眼：你敢喊醒他一会我也给你涂涂！
于是，在我赤裸裸的威胁下，夜末只得朝一无所知的袁亦夙投来同情的一瞥，然后不忍地转过头闭上眼假寐。
我笑眯眯拿起小刷子，蘸了蘸瓷瓶中的紫色花汁，然后细心地将花汁慢慢涂抹在袁亦夙的指甲上。
一只、两只、三只……
我一边不亦乐乎地涂抹着一边得意地小声嘀咕：“我可是看你的手指漂亮才给你涂指甲哦，换做是别人我才舍不得我的宝贝花汁呢！所以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最后，当十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都萦染上了迷人的紫色，我停下手里的活，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欣赏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笑嘻嘻地说：“大功告成！”
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放回口袋里，我轻快地起身坐回夜末身边，用肘捅了捅他，兴奋地小声问道：“怎么样？紫色和他很配吧！”
夜末睁开眼认真地看了下，清咳一声：“嗯，还好。”
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得意地晃着脑袋说道：“这小瓶凤仙花花汁和以往的可不一样，是我前些日子才央着酒鬼爷爷教我按着他的秘方做的，用水是洗不掉的，涂一次能保持很久的呢！”
我的一席话说得夜末额头挂满了无数黑线：用水洗不掉？！还能保持很久？！天知道待会儿袁亦夙听到这样的话后会不会哭出来！
“哥，你在想什么呢？”眼珠一转，我笑嘻嘻地问道：“难道，你也想试试？”
“其实，我现在很想说四个字。”
我眨巴眨巴眼睛，抿嘴偷笑：“你是不是想说：我也想要！”
无比坚定地摇头，夜末一脸严肃地吐出四个字：“死、也、不、要！”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