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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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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名字!”她哀嚎,“什么事?”
“有人找!”
“诶,来啦!”她跑出去,“谁找我?”
喊她的隔壁大姐拿着水盆一脸怪异:“说是要打死你的人。”
黎嘉骏刷的刹车:“啥!?”昨天刚有不知谁的手枪打穿了铁门,以至于她一听就觉得是真有人要弄死自己,“我我我我我我躲哪去?”
隔壁大姐笑了:“躲什么!我要有那么俊的小哥找,被弄死也开心。”
“……”黎嘉骏打了个寒战,她很想说大姐你是不造,就她现在这状况除非老爹来了否则谁说要打死她那都不是说着玩儿啊!
“哎呀,没事儿,人家说要打死你,分明盼你盼得紧,去吧去吧!”大姐放下水盆把她往外推。
黎嘉骏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走到大门口,大门敞着,老远她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站着的人,只一眼,她就认出了。
“大,大大大大哥!”
那人转过身,正是有三个多月不见的大哥!
黎嘉骏当时就不好了,冲过去八爪鱼一样熊抱上去,双手双脚巴着人:“大哥啊!你咋来啦!”
大哥现在显然养回来了不少,又有了点以前的倒三角帅哥的范儿,难怪站那儿都能迷倒大婶小姑娘,他托着手里的妹子,皱眉:“没胖。”
“……其实胖了,脸上有肉了。”
“一把骨头。”
“分明有肉!”
“皮包骨头。”
“真的胖了!”
“没有。”
“……哥你来收猪肉的吗?”到底来干嘛!
大哥放下她,表情柔和了一点,但还是沉沉的:“接你回家。”
黎嘉骏噶的就僵住了,她有点犹豫:“啊……回家……”
“怎么,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啊,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厚道。
“不走也不行啊。”旁边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丁先生竟然从车里走了出来,“我本就想来把你拎回去了,小妮子,你不过是在这帮把手,现在哪需要你了,你的正职还是我社记者啊。”
黎嘉骏某种诡异的叛徒感顿时烟消云散,所有包袱都卸下了,她乐呵呵的慰问大哥。
“那哥你为什么还千里迢迢的……”
“去天津办事,顺路。”
“去天津办事能顺路到北平来,真是好顺路哦……”
“廉先生怕你江湖病发作,要与政整会这群同事共苦,告知我们不能循序渐进,必须一击即中,我便【顺路】来了。”大哥冷着脸加重了顺路两字,还补刀,“不知是谁刚才听亲哥说回家一脸的不情愿,怎的,舍不得?”
“……”好厉害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黎嘉骏这头抱住了大哥就和考拉一样不想下来,大哥也无所谓,托着她直接上楼,带着司机一道理了她简单地行李,左右住的大姐有些是原本就住这的,有些是别的部门的员工,都对她颇为照拂,大哥像个老爹似的挨着门道谢送礼,搞得黎嘉骏很不好意思。
“哥!她们没说错,我真的没怎么让人操心啊。”
大哥不动声色,给一整个楼层的人都送了六国饭店的西式糕点后,回头问她:“你的上司可有对你颇为照拂的?”
“额,徐秘书?他在另一个大院。”
“只有这一个?”
“……才干了两个月,你说要几个上司啊?”要说黄郛,她估计也见不到啊,现在想想,她现如今干了那么多,可等到要走了,居然连需要交接的事情都没有,泡茶有的是人前赴后继,合约签订好了,以前的资料全都要封存,竟然真的只是打了个酱油,不由得有些丧气。
“好,走。”大哥哪管那么多,直接拉着她走。
得知黎嘉骏要走,徐秘书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女孩子不方便进男性的住处,他特地出来与大哥还有同去的丁先生闲聊,虽是接了分量不轻的礼物,但对她的评价还是很中肯。
“昱亭啊,与外面那些学生一样的岁数,但明显沉稳很多,坐得住,不冲动,凡是心里都有个谱,肯干还好学,这个好,我本就猜想,什么样的家教能出这样的千金,现在一看黎老弟,果然是家学渊源。”
黎嘉骏暗自撇了撇嘴,大哥很出色没错啦,但她自己这家教是上辈子积德好伐,曾经某人又是抽鸦片又是包戏子,家里人可都任她玩耍的。
大哥显然也是想到了某些黎嘉骏的“光辉事迹”,颇为不自在,正待推两句,就听徐秘书话锋一转:“但是愚兄今日受了这礼,还是得凭心说两句,昱亭这岁数啊,是正当龄,又有如此家境,本应是最散漫天真的年华,现如今经历却比我这而立之人还要丰富,又是战场又是……这儿,有时候愚兄忍不住就想说一句,昱亭啊,世事虽多舛,父兄尚可为,莫把自己逼太紧啊。”
徐秘书说完,抱了抱拳就走了,丁先生叹了口气,追上去拉住他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边,一阵沉默后,大哥狠狠的揉了揉黎嘉骏的头发:“听到没,再乱跑,人家就要骂你哥狠心了。”
黎嘉骏有点讪讪的,话说她那么小小一只在秘书处有时候还自鸣得意来着,谁承想别人居然这么想她的,难怪一群大叔虽然忙成狗大多都没空相互搭理,可还是会抽空特别笨拙的扔给她一块饼一个小点心,那姿态活像逗狗,她还觉得蛮不乐意的。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总不能挨个解释自己不是在家遭虐待才跑出来的。
大哥训完了话就拉着她上车了,等丁先生一道上了车,两人都一脸郁郁。
黎嘉骏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小声问:“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等会就上车,我们去天津。”
知道大哥在天津有事,黎嘉骏倒没什么意外的,她看向丁先生。
丁先生本看着窗外,此时回头,失笑:“怎么?”
“先生您也去天津?”
“记者同志,我们社的总部就在天津,您忘了?”
“……”黎嘉骏默默扭头。
既然都是去天津有事,也没给黎嘉骏向其他老朋友道别的机会,就这么一转眼功夫,她就上了去天津的火车,跟着大哥福利就是好,贵宾座舒适敞亮,大哥和丁先生泡了杯茶对坐聊天,黎嘉骏躲到一边继续写她得“游记”,可写着写着又觉得这一段时间简直是自己的黑历史,不由得有些纠结。
她转头问大哥:“哥,爹知道我在……这儿干不?”
大哥摇头:“尚不知。”
“……你会告诉他吗?”
“会。”
“……他不会打死我吧。”
“想想我请你邻居给你带的话。”
“……”我靠好狠心,“我就是打个下手,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黎嘉骏说不过了,看向丁先生,丁先生无奈,直接当着大哥的面苦笑:“这个话题我可不敢与你大哥争,自昨日他找到我,在给你跑手续的时候,已经埋怨我一天了,估计你全家都得为这事恨我一辈子。”
“大哥你昨天就来了?”为什么昨天不来找她!
大哥喝了口茶:“先斩后奏。”看黎嘉骏整个人趴下后,他转头对丁先生道,“丁叔叔多虑了,此事本就为救国而起,如今发展只能说是迫不得已,没有谁对谁错,绝不至于对您有怨愤之情,小妹行事冲动任性,以后还是需要您的教导。”
丁先生叹着气点头,看着黎嘉骏一脸无奈。
北平到天津这一段的铁路,黎嘉骏已经走得很纯熟了,等到了天津,是第二天中午,她下了车一直出了站,都没看到平日黎家人常有的阵仗,这才疑惑起来:“哥,你不是来做生意的?”
大哥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时说过是为生意来的?”他到车站那儿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有一辆小轿车滴滴滴的开了过来,丁先生与他们一同上了车。
丁先生问:“黎少,直接与我去总部?”
大哥缓缓点头。
黎嘉骏这才觉得不对,如果是送丁先生去报社总部,丁先生的台词不该是这样的,莫非大哥去报社有事?联想到自己在当了记者后经历的一切还有徐秘书说的话,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大哥,你不会是逼我去辞职吧,我我我我事先声明哦我不会走的!”
大哥上了车就闭目养神,闻言扯了扯嘴角做出了个冷笑的表情,没理会她。
黎嘉骏转头求救的望向丁先生,丁先生也呵呵不说话。
感觉非常苦闷的黎嘉骏只能幽幽的望着窗外。
车没开出多远,就被拦住了,一群游行的学生正在过马路。
而看到学生游行的黎嘉骏,第一反应就是一缩脖子……
大哥嗤的笑了一声,嘲讽之意扑面而来,熏的黎嘉骏面红耳赤,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条件反射显得很怂,但是没有办法,北平的气氛太吓人了,又有当初被围堵的经历,虽然有惊无险,自己镇定到自己都害怕,可终归还是危险的啊,越是有文化的人疯狂起来越可怕好伐。
“大哥!你到底来干什么啊,不能让我知道吗?”
“不是我,是我们。”
“我说了我不会辞职的!”
大哥无奈的摇摇头:“你都不看报纸了么?”
“看啊!必须的!”
“恐怕近日专注国际吧。”丁先生含笑补充。
“……好像真是,怎么了?国内有什么事吗?”
大哥叹气:“马将军前几日抵达天津。”
“哪个马……马将军?!马占山!”黎嘉骏差点跳起来,激动地舌头打结,“那!那……”
大哥点点头,大手覆上黎嘉骏的小手,微微握住,手心竟然微微汗湿,声音却一如既往淡定沉稳:“小时候,总是要把你与你二哥两个淘气鬼都寻回去,爹才我准吃饭的。”
第79章 追车寻兄
《大公报》报社位于一个街角,当初前往长城前线的时候虽然路过天津,但是并没有到这儿,此时竟然是黎嘉骏当这个记者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到自家报社总部。
这是个双层的西式建筑,大门开在面街的拐角处,并不大,但头顶一个大钟,正对着的街面尚算空旷,乍一看还挺有气势。
丁先生带着他们两人进去,轿车就在街边停着,这是黎嘉骏最羡慕的地方,这时候停车简直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停就怎么停,不用停车费也不用担心车位。
报社里一片热闹景象,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每个人各自都有事儿做,忙的都没空搭理进来的人。
这个场景是在上海入职的黎嘉骏看不到的,她那儿顶多算个通讯处,把上海最新的稿件和消息传到天津就行,完全不用像这儿这样集全国之大成进行汇总,审稿编排和发行都是重活儿,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一路到里面社长的办公室外,丁先生先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后无奈道:“社长不在,社里的车他用了,幸而你有车,不过秘书说已经与马将军约好,下午直接去就成。”
“可有问起我们兄弟的事?”
丁先生一脸奇怪:“不是说先保密么?”
大哥点头:“要保密。”
黎嘉骏好奇:“为什么要保密啊?”
大哥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一,击,即,中。”
“……”想到原来在大哥心里二哥是和自已一样的熊孩子,她心里顿时好受很多。
想到下午就能找二哥,黎家两兄妹根本无心吃饭,随便塞了一点点心后,估摸着过了饭店,就算是马将军也该用完了午饭,两人便与丁先生一道前往马将军现在的住处。
黎嘉骏本以为,马将军如此叱咤风云,纵横中苏,在天津的住地怎么都不会差,却不想居然是个极为简单普通的二层住宅,方正地小院一眼就看得到头,门口虽然有个警卫,但是却坐在门里头打盹儿,等丁先生拍了门才醒过来,确认身份。
“是大公报的记者?”他一口东北话,“您稍等,我去报告下。”
三人没等一会儿,那警卫就走了出来,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一边说:“昨日你们报馆说今天有个丁姓记者要来采访,是哪位?”
丁先生往前一步:“在下正是。”
“哦,那不好意思,为了将军的安全,另外两位就不能进去见将军了,可否在这儿坐坐?”警卫员指了指旁边,就见几张藤椅摆放着,连个遮挡都没。
倒不是他们怠慢,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根本没花园。
既然不让进,就只能委托丁先生了,两兄妹便一道坐在了藤椅上,警卫员将丁先生带进去后又走了出来,随意寒暄了两句,就继续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丁先生快步走了出来,竟然挺着急的样子:“嘉骏,快快快,你们快去火车站!早上你们兄弟刚与马将军辞行,说要去北平寻家人,马上火车就要开了!”
每日过午会有一趟去北平的火车,具体几点黎嘉骏还真没注意,但在这儿坐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真有可能来不及,闻言黎嘉骏和大哥都噌的跳了起来,大哥抱拳对丁先生道:“有劳丁叔,我们去寻了兄弟再来接您。”
“快去快去,莫要管我,我一会儿自行回报社便是!”丁先生比他们还急,“我还有马将军有话谈。”
黎嘉骏道了个再见,跟着大哥窜进车里就往火车站赶。
两人都心急火燎的,完全无心说话,这要是赶不上,可就要再追到北平去了,他们在北平的黎宅是有留言,但万一二哥没看到呢?或者路上出个什么意外呢?路上来的时候丁先生就有说了,马将军现在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身为跟随马将军戎马至此的黎二,要是在北平惹到日本人,完全不会有好果子吃啊!
“大哥,如果二哥他去了北平……”
“我追去,你回上海。”大哥斩钉截铁,“不许任性,早回去早有人接应,知道么?”
“可我想跟着你啊。”黎嘉骏不满,“我一个人回去你就放心了么?”
看大哥的表情他应该很想说放心的,但是转头他又皱起了眉:“也对……祸害到别人也不好。”
“……”
“那还是跟着我吧。”
“……”突然不想跟了怎么破!没大嫂在一边大哥也像脱缰的野狗一样一点都不着调了!
黎嘉骏气哼哼的看着窗外,窗外街景过得并不快,毕竟这时候车道并不宽敞,行人也没有什么走人行横道的意识。车被迫停了几次后,她和大哥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都有种跳车跑的冲动。
“还有多久才到啊?”黎嘉骏忍不住问司机。
“快了,马上过河了,过了河就快了。”
隐约记得来的时候确实有过海河,黎嘉骏无奈,只能笔直的坐在后排,双手抓着膝盖看着窗外,感觉整个人都急哄哄的。
大腿忽然被拍了一下,大哥斥责:“别抖腿,注意形象。”
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抖腿,此时只能鳖闷道:“就要见二哥了我紧张嘛!”
“要见鬼也不能抖腿!”
“……”感觉不能好好说话了。
黎嘉骏死死的盯着窗外,突然头被打了一下,大哥斥责again:“别磨牙!哪来的陋习。”
“……”大哥其实你比我还紧张吧,黎嘉骏很心塞,举起双手应道,“哦哦哦哦哦我不动了我不动了,啊啊过桥了过桥了!”
这桥叫金钢桥,两边走人,中间开车,这回是没人瞎穿马路了,小车一路蹭蹭蹭开过去,终于是见到了火车站的影子。
车一停两人就往里冲,出乎意料的是站台上人竟然不多,入口处的检票员正向奔去的兄妹伸出手,就被大哥气场十足的一句:“找人!”给定在了原处,实在是他那一身气势就不像是逃票的,黎嘉骏更是戴着小帽子背着相机包,洋气得很,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过了关,正看到一列车轰鸣一声,正在缓缓开出站台!
大哥回手抓住那个检票员就问:“开的什么车?”
“去北平!”
大哥低咒一声,抬头就看到身边没人了。
黎嘉骏本就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去北平的也不会是别的列车,此时一经确认,立马一溜烟的往前跑,趁还跑得过列车的时候沿着窗一路找一路喊:“黎嘉文!黎嘉文你在不在!黎嘉文!”
列车越开越快,感觉有点跟不上了,猜想二哥必须是在这列车上,黎嘉骏在后面大哥的怒吼声中,头脑一热干脆一跳挂在了列车门上的扶手上,这时好多人正探头往窗外看,最近那个窗户的回头正好和黎嘉骏脸对脸,顿时吓得怪叫一声:“哎哟这他娘的找死呢?!”
后头大哥怒吼:“黎嘉骏!你给我下来!”他虽然身材回了点形,但是内在还是虚的,根本跑不起来。
黎嘉骏跳上去就后悔了,列车门这时候是关着的,刚才被她吓到的那个人转头就往车里喊人去,但是乘务员什么时候开门还不知道,列车又不会因为她停下来,眼见着这车越开越快,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简直想死,喊声都带了哭音:“黎嘉文!哥!你在不在啊!黎嘉文!”
旁边的门终于有松动了,刚才那个被她吓到的人重新从车窗探出头:“丫头你撑着啊!给你开门了!别吓着!千万别松手!千万啊!哎哟我的姑奶奶胆儿咋这么肥啊?你午饭吃的啥呀!”
六月的风已经略热,黎嘉骏被逗笑了,张嘴却吃了一嘴热气,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列车门终于打开了,面前的乘务员朝她伸出手:“干嘛呢干嘛呢!演杂技啊?!伸手伸手!”
黎嘉骏泪眼朦胧,刚想伸手,就见眼前的人影嘭一下被人撞开了,还没看清什么情况,面前的人速度极快的上前双手死死抱住她,像抱小孩似的整个抱在怀里,耳边只听那人说:“松手!舍不得门外啊!?”
听这声音,黎嘉骏整个人都软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那人的脖子,结结巴巴的叫:“哥,哥啊,二哥嘤嘤嘤!”
二哥搂着她从门那探出头去,用力的挥了好久的手,显然是在给站台上的大哥报平安,随即往后一倒就地坐在门前,任风呼呼的从打开的门里往里刮,一只手还抱着妹子,另一只手却非常凶残的猛敲她的头,耳边只听呼呼的喘气声,显然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黎嘉骏也知道自己这一手玩的太臭,要是大哥也在估计一人一下打死她都是轻的,这时候脑袋砰砰砰的被敲着,她连喊疼都不敢,只能把脸埋在二哥肩窝里,狠狠的吸鼻涕。
“抬头!”二哥怒吼。
“不要打脸!”黎嘉骏闷闷的喊。
“不打!”
黎嘉骏小心翼翼的抬头,刚抬起来脸就被二哥的大手用力捏住,单手一顿凶残的揉捏,像玩橡皮泥似的。
虽然脸疼,但她好歹看清了二哥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只能怯怯的喊:“哥,唔搓惹……”
二哥除了黑瘦了,变化并不大,相比以前还精神了不少,眼神犀利,炯炯有神的,此时他眼神充满杀气,剐着妹子:“你是要气死我啊!”
想到这个黎嘉骏也后悔:“离肯丁载厕丧!”
“我在车上怎么了?!到了北平就找不到你们了吗?!啊!你眼里哥就那么蠢吗?!”
“呗平,暖……乱!”
“所以你现在死活跟来给我添乱吗?!还嫌不够乱吗?!”
……这一跳看来是不能善了了,怎么都是错,黎嘉骏悲伤的想,其实想想以前看的阿三的视频,人家那火车已经被巴得跟孔雀开屏似的,上下左右都是人,她这样的肯定不会出事啊!
二哥终于揉够了,放开手,起身要把她提起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腿软脚软,脸还发麻,只能苦着脸被二哥叉着双臂提着。对上他还是气得不行的视线:“我错啦,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冲动了,哥你不要生气啦!”
“你为什么会在这?”二哥问。
“大哥听说马将军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
“我……跟来接你……”
“家里人不在北平?”
“……恩,都在上海。”
二哥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跟来接你啊。”黎嘉骏低着头。
“无论咱家现在在北平还是上海,接我都不需要你跟大哥两个人,黎嘉骏,你为什么会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没等黎嘉骏回答,他又咬牙道,“还是离前线那么近的地方。”
黎嘉骏叹口气,很悲壮的从小皮包里掏出她绣有大公报摄影记者证的红袖章,递过去,二哥接过,看着,许久没出声,她只感到头顶乌云密布,气压低得吓人。
“看来刚才那下对你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啊,”咬牙切齿的声音,“很有出息么。”
本以为会被暴跳如雷的二哥一顿抽,谁知他说完这话后,只是啪的把记者证拍在她的头顶,转身就走。
这比抽一顿还狠,黎嘉骏心都凉了,完了这是出离愤怒了!怎么搞,下跪够不够?她原地纠结了一下,走进去的二哥就微微回身,冷冷地看着她,她菊花一紧,只能小媳妇一样的小碎步跟上去,心里不要太凄凉。
真是做了死了,有她那么贱的吗,人家是上赶着找抽,她是扒火车上赶着玩命找抽,抱头痛哭呢?!喜极而泣呢?!泪流满面呢?!剧本不对啊!
二哥坐在前面两节的贵宾座,他刚坐下,后头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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