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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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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修真之人过了筑基期就无需睡眠了。有道是修炼无岁月,许多一心求长生的修士一旦入定,往往会持续数月,数年,甚至数十年。他们的身体能够自主吸收天地灵气,除非是已经突破元婴期,拥有长达数千年的寿命;抑或是寿元将尽,无计可施,已然认命,否则一般不会浪费时间追求其他享受。

正因如此,眼看着颜初静昼夜不止地刻苦修炼,连尊与陵云尽管口上不说,但心里实是非常赞许欣慰。

瑟瑟秋风缓缓拂过窗台,依稀吹散夕光最后一丝温暖。

木屋里。

小连湛躺在软榻上,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巴,鼾声很轻。两只小手握成拳,不时比划几下。两条藕节似的小腿也很不安分地蹬来蹬去。

颜初静捡起不知何时被踢下榻的薄被,重新为这小家伙盖上,然后盘腿坐在他身边,服下一颗清心丹,闭目打坐。

沉沉暮色无声地吞没了晚霞的余艳,将圆未圆的满月冉冉爬上枝头,往窗户里洒去一片清辉。屋内灵气缭绕,浓郁异常。其中飘舞着一红一紫两股元气,红的形若莲花,紫的状如真龙,两者时而亲密纠缠,时而排斥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当颜初静心神入虚,隐见混沌之时,蓦然间,有一个稚嫩如婴孩学语的声音传入她的神识——

姐,姐姐……

世事变

小连湛醒了,爬上她大腿,小声地叫着。首次开口说话,他的发音不大准,软软糯糯,在颜初静听来真如天籁般动人。

“乖乖……”

她轻轻地将这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小连湛开心得很,咯咯直笑。

忽然,神出鬼没的连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兴奋地捏住小家伙那粉嘟嘟的小胳膊:“快,叫爸爸。”

“巴,巴。”小家伙很配合地叫了两声,可惜调子没发准。

连尊兴致勃勃地纠正了几回,小家伙愣是没改过来,气得连尊牙根痒痒,恨不得把他翻过来打屁股。

陵云闻讯而来,小家伙一见到他就扬起笑脸,欢叫:“干巴,干巴巴!”

颜初静忍俊不禁,眉花眼笑。

“好端端的一个爹字,你偏要换成这个,原来是居心不良。”陵云对连尊苦笑道,侧身坐在颜初静身旁,伸手轻抚小家伙。

连尊大喊冤枉,辩道:“我们那里都这么叫的!”

陵云看了看颜初静。

颜初静笑着点头,表示连尊说的没错,而后问道:“乖乖怎么突然会说话了呢?”

连尊刚要开口,小家伙依偎在颜初静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血,血,香香……”

颜初静低头看着小家伙,诧道:“是因为吸了血才会说话么?”

小连湛唔唔了两声,指着她的手:“好吃。”

连尊微微用力打了一下小家伙的手,然后端起亲爹的架势,一本正经地教训他:“再好吃也不能多吃,知道不?”

小连湛很委屈地缩回小手,两眼泪汪汪:“不,不多。”

颜初静看见小家伙的手背被连尊拍红了一小片,不禁有些心疼,忙道:“他只吃了一点点,不打紧的。”

龙族的寿命极长,一般情况下,长到三千岁才会口吐人言,天资卓越的则可在八九千岁时化作人形。而小连湛出世未满百年竟能开口说话,其因虽有血统不纯之故,但最重要的还是颜初静的鲜血起了作用,因为她血脉中的神源之素比连湛浓郁千倍……

连尊明白儿子这回得的好处定然不止这些,又见她对这小家伙疼爱有加,心中欢喜不已。陵云知他心事,眼看着这姐弟俩感情甚是亲密,也替他高兴,只是心底的遗憾亦深了几分。

“你的血与常人不同,往后受伤,切记不可在人前显露,以免招来祸事。”陵云此言,乃以前辈对晚辈的口吻劝告。

颜初静不解道:“有何不同?”

窗外晨雾渐薄,旭光洒入山林,枝叶上的露水分外晶莹,鸟雀唧唧欢鸣,偶尔有一两只停在窗台边上,盯着屋子里的人看,一点儿也不怕生。陵云侧对着窗,唇边浅笑意味深长:“待你入了太黎神宫,自会明白。”

昆华历七三零九年,亦即是幸王登基的第二年,江家有女远岚,甫及笄,容色绝佳,且性情娴雅,能书善算。其芳名远播,爱慕者众,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使得江家家主江应文既得意又烦恼。

结果在暮春时分,一道圣旨颁下,江远岚入选中宫,执掌凤印。

这个消息不知碎了多少痴情男儿心。

与此同时,江致远拒受太医院院使令,辞别新帝,远赴天雾。临行前,秦瑶月以纱蒙面,含泪问君何日归。

江致远回道:“不必等我。”

秦瑶月闻言,泪如雨下,摇摇欲坠:“奴家自知不比从前,郎可纳妾……”

秦可久死后,定国公一病不起,已于去年五月撒手人间。所谓树倒猢狲散,加上新帝趁机收回兵权,因此秦家现今虽还有定国侯秦恩策坐镇,但其势已弱,大不如前。

秦瑶月自从被花明观毁容之后就一直躲在观澜别院,不愿回江家面对现实。那个断臂又断根的秦瑶琨更是疯疯癫癫的,不时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逼得秦恩策不得不将他关起来,派人日夜严加看守。

秦家势大时,江致远查知秦瑶琨曾遣家将暗杀颜初静,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装聋作哑。事隔数年,如今物是人非,他也淡了报复的心思,只觉任由秦瑶琨这般生不如死地活着比一剑了结其命要好得多。至于瑶月,对他确是一片真心,但又怎比得上他与师妹二十多年的情分?当初娶她为平妻亦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回京目的是与家人道别,了断尘缘。

北上之后,他将一心追求长生之道,有生之年,不知何日归故里。

“盒中之物,你回去再看。”

暮春晨风料峭,江致远戴上白纱竹笠,翻身上马。略带湿润的泥土随着嗒嗒的马蹄声飞溅起朵朵尘花。秦瑶月抱着他留下的檀木长盒,追上去,直至再也望不见那抹修长背影,才停下脚步,放声痛哭。

哭至嘶哑,她打开盒,一卷卷契书映入眼帘。

京城内外大大小小五间屋契以及价值十万的银票,已尽数转到她的名下。而搁在最下面的是一封盖有朱色印泥的信笺。

和离书。

两个月后,江致远与朝泷会合,一道北上。下山时,他将一套开山古斧法抄录成册,传予麦四勇。

麦四勇得了斧法,视若珍宝,却未藏私,抄下一份交给了老村长。

村中也有不少臂力过人的汉子愿习此斧法。

过了七八年,勤奋不懈的麦四勇将整套开山古斧法练得滚瓜烂熟,自觉可以出师,于是拜别家人,背着个蓝布包袱,离开大山,闯江湖去也,未曾想还真让他闯出了个威震双疆的大好名气,此乃后话。

同年六月,郅高国内的两大江湖帮派再度联姻。

长天教教主晏永泓以绝世奇宝洞庭水龙珠作为聘礼,迎娶青洛宗宗主之女萧潋莜。

这桩婚事轰动整个江湖,其隆重程度比起两年前萧潋之与小圣女的那场半途夭折的婚礼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婚礼当日,萧潋莜的同胞兄长萧潋之掩目出席,行动自如,举止无异,令到场的宾客纷纷猜测他以布条盖住那双勾魂桃花眸究竟有何用意。

喜筵摆了三天三夜。

第五天,幽画宫宫主于兰山湖畔向萧潋之下挑战书,欲为徒弟报仇。萧潋之从容赴战,十招败之,群英震惊。

事后有传言说萧潋之其实并未全力以赴。不论如何,江湖龙虎榜上的前五位,毋庸置疑,定然有其名。

情敌啊

三十年,十二月。

九天星,神宫现。

四方动,英杰聚,尽本领。

千人入,半仙出,惊天下,为谁歌……

大雪过后,白池结了一层坚硬的厚冰,许多壮年汉子扛起铁锤出门敲冰取水,孩子们提着木桶跟在后头,用清脆自然的嗓音欢唱一首关于太黎神宫传说的歌谣。

时值寒冬十一月中旬,距离神宫开启的日子约莫还有半个多月,座落在天雾山脉偏西方向的大怀山山脚下的胡饮镇已住进了不少外乡人。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大多是身怀武艺且囊中羞涩之辈,住不起县城里的客栈,才到这偏僻小镇借宿,一来花费不大,二来也可吃到些地道实在的野味。

小镇依山而建,几乎家家都以打猎为生,民风朴实豪迈,见有客投宿,便捧出自酿的杂果酒热情款待。

这种酒以山上各种鲜果为原料,加当地特有的白池水浸制而成,色泽澄黄,气味香醇,一口入腹即时浑身发热,烈如烧刀子,有舒经活络,行气散淤之效。习武之人多好酒,尤其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更是以酒代茶,既解渴又暖身。猎户们估摸着地窖里存放的酒不够喝,就趁着雪止天晴之际,破冰取水,以备酿酒之用。

冰块底下的池水很暖,一桶水拉上岸,偶尔捞着两三尾红鳍小鱼,孩子们就会欢天喜地地跳起来大叫“有鱼吃喽!”,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仿如破云的阳光,为这寒冬带来了几分灿烂的暖意。

江致远伸手入水,抓起一条红鳍小鱼,向右一抛。

鱼儿落入另一个木桶里,扑腾不停,水花四溅,喜得站在旁边的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子脸蛋红扑扑:“谢谢叔叔!”

江致远摆摆手,轻轻松松地挑起两个已盛满水的大木桶,离开白池。

小镇东边是一片青砖黑瓦的宅院,独门独户,环境幽宁。

三十几年前,颜叠吉在此买下一套二进的宅子,一家人住了将近十年才搬回老家。

这宅子空置多年,门窗家什俱已老旧不堪用。江致远与朝泷回到此地,见此荒凉光景,便聘请镇子里的土木工匠将宅子里里外外都翻新了一番,又重新买了些床柜桌椅、帐帘被褥以及杯碗瓢盘等等,这才住下。

师兄弟两人也未另请仆役,日常吃喝洗刷皆是自个动手。这日,江致远挑水回来,远远闻及宅中人声纷杂,便知是师兄的族人来了。

燕丹国的开国元祖与天雪狼王乃忘年之交。数百年来,天雪狼族一直住在天雾山脉里,深居简出,世人只知这个种族天生神力,外表除了耳朵尖且长有细密绒毛这一显眼的特征之外,其他倒与常人无甚分别。

天雪狼族信奉上古妖尊温琼。

温琼的本体原是一只四翼雄狼,通体雪白,瞳孔晶蓝,吐气成冰。据传它修炼成人后,长发如雪,俊美异常,气质高贵,谈笑间冰封千里,可谓是杀人不眨眼的典范。

而朝泷出生时满头白发,目泛蓝光,灵性过人,又是天雪狼王的后裔,因此被长老们内定为现任族长的接班人。这一回,族里选了十个人,由他带领参与神宫考验。

十人当中,有三个先天高手,两个融合期,一个金丹中期,其余四个的实力均接近后天巅峰境界。

朝泷将他们一一介绍给江致远。其中唯一一个女子,修为在融合后期,名叫朝敏,性子着实内向得很,只看了江致远两眼就羞红了脸,被大伙们打趣也不吭声,只躲在自家舅舅背后。江致远对此习以为常,也不觉尴尬,若无其事地打完招呼。

“走,咱们喝酒去。”

朝泷一开口,那七个还未达到辟谷境界的族人就展笑道好。他们从小深居山林,不曾品尝过俗世里的食物,自是非常好奇。其他三人早已下山历练过,对美食的兴趣不大,便留在了宅中。

维家酒馆位于小镇东南大街上,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院子,红砖墙面不刷粉子,透着种粗矿的厚实感,大门上悬着遮风的毛帛大帘,一掀帘子,那扑面而来的热气,混杂着肉香酒味等等,几乎把来客衣帽外的雪花末子都给融化了。

别看这间酒馆表面装修得不怎么起眼,可里面卖的肉食酒水却是风味独特,仅此一家,故而回头客极多。

午时未至,酒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十几桌客人,大部分是等待神宫开启的外乡人,随身带着武器,说话声中气十足,猜起酒拳来,豪兴大发,放个杯子也能震得桌子砰砰响。

朝泷一行人头戴皮帽,掩住了尖耳,是以未曾引起旁人过多关注。

他们在大厅里拼了两张大方桌,先要了十斤狍子肉,二十斤双参酒,一大盘韭花烤馕以及八碗热炒小菜。

馕是现烤的,烤馕的土炉设在大厅北面的角落,每过两刻钟开一次炉盖,手脚麻利的店小二把辣椒孜然碎子按照客人口味趁热给新出炉的烤馕一一撒个均匀,然后刷上薄薄一层麻籽油,那股子香就甭提了,诱得人咽口水。

用手拈住,咬一口,外脆里软,融在油面里的韭花的清香与椒子麻油的辣香相互缠绕,配上带点血筋的鲜嫩狍子肉,咸鲜有嚼劲,吃得那七个天雪狼族族人直呼过瘾。

“酒再烈点才好。”说话的人浓眉利目,挺鼻薄唇,与朝泷长得有几分相像,是他的表叔,名朝磬,八十多岁时进阶先天,外表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朝泷笑道:“这酒清热生津,正好解了肉面的火气。”

“这倒也是。”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久,负责迎客的小二打起毛帛大帘,将五位衣着华贵的男子迎入酒馆。

江致远微微仰面,干完一杯酒,随意往大门一瞥,顿时凝住了目光。

但见为首那人长发松系,一条素色水纹长巾尽掩双目风华,外披深玄狐皮大氅,手握长剑,行姿飘逸,端的是翩翩如仙。

萧潋之!

陶制酒杯在猛一用力的五指间碎成几瓣,尖锐的裂口扎破肌理,江致远仿若不知痛,眸光冷冽似冰……

相思苦

萧潋之掩目而战,完胜幽画宫宫主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而那条遮盖眼眸的水纹素巾也随之成为其最新标志。

朝泷轻轻按住江致远的手,平静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你不是他的对手。”

“师兄呢?”江致远冷声问道。

朝泷笑了笑,俊美深目里流转着傲然自信。答案无须明言。江致远默然,用酒液洗去掌上的鲜血后,独自离开酒馆。

几个天雪狼人在旁一头雾水。

朝磬一边倒酒一边问朝泷:“咋回事?”

朝泷摇摇头,将叹息混着酒吞入喉,不愿多说。

北方酒馆的雅厢不似南方那边注重精巧格调,不论是宽大温暖的热坑头,还是柔软实在的彩毡条,都彰显着鲜艳厚实的特点。

走进预先订下的雅厢,萧潋之率先解靴上坑。

饭桌摆于坑上。

店小二斟满五杯热茶,记下各人要的酒菜,便退了出去。

“潋之,齐山三侠的实力可不比墨氏双英差,你怎么一口回绝他们了?”同行的四人皆是青洛宗内宗里的精英弟子,其中与萧潋之交情最好的当数萧世朗,亲堂兄弟的关系比起同门师兄弟更为亲密,也只有他敢直接对萧潋之的决定提出质疑。

“永安镖局的董威与池二的关系如何?”萧潋之啜了口热茶,反问。

萧世朗道:“生死之交啊,听说前几年董威死在黄沙峡,池二连新娘子都不顾了,连夜跑去给他收骨头,够义气!”

唇角扬起一道嘲讽的弧线,萧潋之缓声道:“董威走镖,身怀重宝,若非池二私下泄露行踪,他们一行八十多人又何至于覆没。”

萧潋之身为少宗主,晓此秘事,实属正常。四人闻言,深信不疑,面露愤然之色,俱道池二人面兽心。

“想不到他表面儒雅仗义,心眼里窝的却是黑脓!”萧世朗大声唾骂池二辱没齐山三侠之名,而后问道,“池大和池三也是这般黑心?”

萧潋之淡道:“那倒未必,许是他们顾及面子,不愿家丑外扬。”

青洛宗乃是郅高国境内的江湖第二大帮派,实力浑厚,达到后天巅峰境界的长老不下五位,内劲徘徊于八九重之间的精英弟子更是多达百人。这次跟随萧潋之来到天雾山脉的总共有两位长老及三十六个内劲九重的弟子。

根据以往的经验,进入神宫时,主持神试的天机神君会根据每个人的修为将他们分别传送到不同的考验之地。因此,门派之间大多选择结盟的方式壮大实力,以求在神试中获得更多利益。而那些势单力薄的高手也会聚集起来组成联盟,或者以奉送重金珍物的条件临时加入其他帮派,池家三兄弟便是如此。只不过萧潋之心知池二为人阴险狡诈,表里不一,是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过了会,酒菜上桌,几人传杯递盏,相谈甚欢。

临近午时末刻,一名年轻弟子推门进来,恭声道:“禀少宗主,颜宅今日来了十个人,其中有一女子,体丰肤白,高鼻深目,容貌与画像之人迥异无同。”

青洛宗势大财雄,萧潋之来此偏僻小镇自然不会是因囊中羞涩之故,追根究底,其实还是为了颜初静。

两年前,青霞山下,大火亲手捏碎了那枚萧潋之赠与颜初静的耳钉。

耳钉取材于温玉,红如相思豆,乃以心头菁血温养而成。这一碎,萧潋之心神受创,足足休养了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与心魔斗志,他九死一生,破而后立,修为更进一层,可谓祸福相倚。没有人知道,他为解心魔之誓而自毁双目。

相思,如同一坛埋藏于心湖之底的女儿红,酸甜苦涩辛鲜交融,日久愈浓。

于是接近天雾山脉时,萧潋之不顾两位长老的劝说,坚持绕远道,来到胡饮镇等待神宫开启。在客栈下榻后,他便派出数名银牌剑卫暗中监视颜家宅院。

他的意图很明显。

无人能阻。

或许是无巧不成书。

旬日后,一场鹅毛大雪半夜降下,无声无息地再次将胡饮镇染得晶莹透白。

一大清早,维家酒馆的店小二打开大门扫雪。

“阿弥佗佛,敢问施主,现在可卖吃食?”一个淳厚祥和的声音似远还近,掠过耳际,依稀予人穆穆安然之感。

店小二抬起头,只见一老一少两个光头和尚站在纷纷细雪中,身上虽只穿着件薄薄的灰白宽袖僧袍,却是唇红齿白,神色蔼然,一看即知是有道高僧,忙道:“当然当然,大师请,请到里面坐坐!”

“多谢施主。”老和尚双掌合十,举步上前。

小和尚回首看了看身后。寒风呼啸而过,掉光叶子的大树一阵抖嗦,雪花簌簌落似雨。树下人影窈窕,款款行至酒馆门前,片雪不沾衣,冰肌玉质,幽香隐约,宛若画中仙子入凡尘。

“仙、仙子请……”

店小二魂不守舍地将人迎入酒馆。

大厅里的土炉早已生了火,烧得很旺,香气丝丝缕缕地透出炉盖子。早点除了韭花烤馕,葱油拌狍子肉,还有石板烙米、酱肉卷面、酥油茶、姜奶汤等等。老和尚每样要了一份,然后随意挑了间雅厢。

三人共桌,趺足而坐。店小二先端上三碗热呼呼的姜奶汤。腾腾热气熏得老和尚额心一弯弦月胎记微微透红,不是忘机大师还有谁?但见他喝了一口热汤,便自袖中取出一个皮囊,递给店小二,让其帮忙灌满美酒。

店小二原先见这老和尚长眉如雪,气度出尘,便心生敬意,岂料他如此酒肉不拘,不禁大感意外,暗自嘀咕今年怪人特别多。

坐在下首的释寒石将脆黄色的石板烙米与芝麻、干笋丝、玉米一起倒入酥油茶里搅拌均匀,端与师傅。这种吃法不仅营养丰富,且能舒筋活血,抗御严寒,517Ζ在大怀山一带很是流行。这师徒俩早年路经此地,曾吃过一回,皆感滋味甚佳。

颜初静双眸微阖,慢条斯理地喝着姜奶汤,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们隐身飞行,一路过来,途中遇见不少修真者,修为高于她的俨然有十几个,令她不得不担心九晶仙甲的最终归属。

倘若得连尊相助,胜算定然大增。可惜不知陵云说了什么,使得连尊唉声叹气地放弃了这个进入太黎神宫的机会,只将珍藏的几瓶仙丹与一套仙羽宝衣送给她防身。临走前,小连湛扯着她的裙子哇哇大哭,死活要跟她一起,弄得她心酸酸的,抱了他许久都舍不得放开。每每想起,心里那份牵挂便又深刻几分。

正想着,颜初静忽然微微一怔,旁边的忘机大师也顿住了手中动作,仿佛同时意识到了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别开眼。

沉默如水,蔓延于室。

不一会儿,一盘葱油拌狍子肉见底,忘机未吃过瘾,有意再要一盘。

释寒石不吃肉食,隐隐闻及大厅那边飘着股豆香,于是穿鞋下坑,打算出去瞧瞧,顺便给师傅再端一盘狍子肉来。

行至天井,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男子,身形修长,着白狐毛滚边的湖蓝色锦袍,玉面之上有一素色水纹长巾掩目。释寒石看着便觉眼熟,正思忖此人是谁,男子已朝他抱拳道:“寒石法师别来无恙罢?”

释寒石认出他的声音,微笑道:“萧施主……”

难忘情

雅厢里。

忘机大师放下箸子:“既有缘相逢,不如进来一叙。”

他声音不大,祥和如常,隔着两扇虚掩的门板,天井里的两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颜初静欲言又止,想避开不见,然而心湖已起微澜,期待的涟漪隐隐荡漾,是如此矛盾,扰乱人心。

高大的围墙挡住了猎猎寒风的气势,门开时,只有数片雪花被吹入厢内,落地即融。连着墙的暖坑正对门扉。萧潋之上前几步,揖道:“晚辈萧潋之拜见大师。”

忘机大师打量了他一下,眼眸里闪过一丝欣慰,拍了拍桌面,道:“坐上来说吧。”

虽然有长巾掩目,不能视物,但萧潋之动作潇洒自如,全然不受影响。他坐在释寒石方才的位置,与颜初静仅一臂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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