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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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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一身诡异莫测的功夫,他劫富济己,无须再忧温饱。当他的实力远远胜于同阶之辈,威名远扬之后,讥讽他书礼不通的人大都闭上了嘴巴,只有那些自诩正派的家伙喜欢咒骂他的心狠手辣,放荡不羁。

没有人能明白他心底的渴望。

包括他的养子。

……

在金之试境,需道中,破茧成蝶的佛灯引突然现身,花无病舍身扑救,他死里逃生。这一切都不及她那一句“你认得耶稣么?”来得更震撼人心,让他依稀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倘若他只是刚刚穿越到此,那么他一定会抱住她的大腿,哭诉也好,求助也罢,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个结果。然而,那些年的苦难,刻骨铭心,早已把他从一个懵懂不知世情的男孩磨练成一个察言观色,笑骂由人,浑身充满矛盾的男人。

十几年的江湖生涯,他也曾经与修道之人打过交道,因此了解到在那些飞天遁地的修真者的眼里,俗世之人孱弱渺小,一如蝼蚁。即便是占据江湖龙虎榜的后天高手或先天强者,也敌不过他们的一招半式,是生或死,只在他们一念之中。

所以,在颜初静面前,他循规蹈矩,不敢放肆,唯有曲线图之。

当颜初静有意再赠灵符时,花明观诚心下拜,额点黄土,只求她收己为徒。

“你修仙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颜初静没有断然拒绝。

花明观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两个字——

回家。

犹记当年,儿是独生子,父母待之如宝,希望尽寄一身。奈何一夜变故,白头人送黑发人,半生苦痛,莫过于此。

二十二年骨肉分离,异世独漂泊。

岁月不饶人。

怕只怕,儿盼归,而双亲故,情何以堪……

九幽井

想像中的土之试境,或是黄土无垠,或是泥尘漫漫,或是高山连绵,或是草鸀鹰飞,不论是荒凉沧桑还是繁荣昌盛,都应有大地之母的气息,沉稳,厚重,包容万物。

然而……

白墙黛瓦鸀芭蕉,小桥流水红锦鲤,清风池馆济仙亭,洞天一碧静中观。

花明观傻了眼,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苏州。

他大步奔去,急切想要印证。

十丈之距,真实与虚幻交错,天旋地转,水枯楼塌,大片大片的黄沙湣鸷@司蕹币话悖矶矗

死亡无限接近。

他想逃离,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令人窒息的绝望。而下一瞬间,白绫缠腰,凌空飞起,只见得黄沙汹涌,轰然淹没了他前一秒所立之地。什么假山巧亭,什么林木流溪,什么曲院回廊,不过是灰飞烟灭一场空。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颜初静一甩镇魂绫,毫不客气地把花明观扔到地上。

鉴于花明观以前某些无良行为,她可不敢贸然收下他当徒弟,免得自损名节。但说她一点都不为所动,那是假的。亲情无价,他有此孝心,可见心眼还没坏透,若真能痛改前非,她也不会舍不得一枚金蒂佛香。

原想他一肚子坏水,机灵过人,暂且带在身边也碍不了啥事,岂料他定力如此差劲,竟被区区幻象所迷,险些连小命都丢了。

颜初静既不责备也不罗嗦,只那么轻轻一句话就让花明观面红自惭。

他灰溜溜地爬起来,拍了拍衣上尘土,暗自嘀咕:这美景就跟美女一样,都是祸水啊祸水,要不得……

颜初静可没读心术,否则听到他这话,说不定一脚踹去,直接把他就地埋了,反正这里别的不多,沙土有的是。

刚进土之试境就闹了这么一出,花明观再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跟在颜初静身后。

褪去虚幻的表象,前方只余下一丘黄沙。

夕阳如醉,染红沙丘,寂寂暮风拂过无尽荒芜,远远地,隐约有人声传来:“师兄,快来看,这口井似乎是真的!”

颜初静心头一动。

莫非有人与她任务相同,都是一勺井底血?

飞剑出鞘,化寸为丈,光华莹莹。她身形一闪,飘立于剑尖,回首低眸,对花明观说道:“上来。”

白衣如雪,翩跹风中,冰肌玉质,清逸不似人间色。

一时间,花明观如中定身术,呆呆地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瞳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种惊艳痴迷的光彩。

穿越之前,颜初静一度游戏欢场,流连酒色,安能不懂他这种眼神。

有时,男子的爱慕是女子美丽的养料。

但她心里明白,这是修炼蜜意经到了某种境界的象【炫|书|网】征。魅色天成,举手投足,牵引人心。一路过来,她已刻意收敛,只是距离在木之试境中进阶不过六七天的工夫,期间无暇宁心静气下来稳固境界,这才导致魅象间或隐现。

也不能怪他经不起诱惑罢,颜初静无奈地笑了笑:“呆子,再不上来,我可走了。”

这一声呆子可比之前连名带姓来得亲切多了,花明观回过神来,意会意会,眉开眼笑,捏捏鼻子,掩饰尴尬,而后脚下发力,一跃而上,站在剑尾,盯着她的背影,默默念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飞过百里沙丘,但见一马平川,星星点点的猩红野草扎根于这片黄土中,随风摇曳,散发着似辣非辣的奇异气味。

有一口井孤零零地筑在平川的西南边缘,青石砌就,井口高及人膝,宽不过两臂。

十来个炼气期的修士围在井边,议论纷纷。

从中发现一个眉目精致的少年道士,颜初静在半空中顿了顿,驱剑上前,徐徐降落在他身前三丈之远。

少年道士上前几步,朝她稽首。

其他修士神念一扫,感应到她身上不低于金丹期的灵压,顿时面色大变,急忙退到一边,躬身行礼。

飞剑回鞘,隐没袖口,颜初静对那少年道士浅浅一笑,然后径自走到井边。

石井中无水,一片漆黑,夕阳的余晖无力照及井底。她探出一丝神念,不料延伸至百丈深的时候竟被猛地反弹回来。

思忖半晌,她转头问那少年道士:“你们可知井里有些什么?”

“还不晓得。”少年道士走过来,摊开手心,露出一个形如八爪鱼的法器,“晚辈方才以此物探查井底,结果到了半途却变成如此。”

颜初静定睛一看,只见那法器乌红黯淡,灵气尽失,几条触角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跟在她后面的花明观忽然出声:“好像是阴尸的血。”

“你怎么知道?”她略感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花明观皱起眉头,满脸厌恶痛恨之色:“以前被人逼着闻了好长时间,就这气味,想忘也忘不掉,难受死了。”

想起他曾经说过被玄通教的余孽抓去试药,生吞活肝什么的,颜初静心中一寒,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又多了几分同情。

倘若他话里不掺假,后来误入歧途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正想着,忽闻一阵咕噜咕噜的奇怪声自井底响起,她转身俯视井内,欲探究竟。

少年道士站在旁边,耐不住好奇,也伸头望去。

突然,井底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团鲜红欲滴的血光湣鹱财屏饲觇滂舻难椋叛牢枳Φ爻宄鼍冢

花明观看得真切,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抓住颜初静的手臂,想拉她往后避开这团血光,却不想反倒搭上了自己,血光扑面之际,意识霎时陷入混沌深渊……

灰的天,黑的地,花明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浑身发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熏得他直想吐。

这时,一只洁白无瑕的柔荑伸过来,两指间拈着一枚水鸀色的药丸,轻轻放到他唇上:“吃了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想也不想就张了口。灵丹入喉,随即化成一股股热流,循脉而行,药力贯通周身,驱散不适。

他定了定神,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发现四周阴森森的,前方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河水血红,充满戾气,鱼虾不兴,鸟虫不至。“这是哪里啊,怎么弄得像地府一样?”

颜初静站在一边,不急不缓地说道:“也许真的是冥界。”

“什么?”花明观一时没听清楚。

她指着那条不知何来,也不知何去的血河:“六道轮回,那边有六道桥梁,正是金银玉石木竹六桥。”

花明观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拉长了脖子也只看见滚滚血浪奔流去,再无其他:“是不是天道,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你说的这六道,只是佛家的理论。”说罢,颜初静不再往下解释,想了想,打开如意荷包,从中取出一块刻印着青山长剑的白玉牌,输入真元,然后对着濛濛发光的传讯玉牌说了几句话。

听着颜初静简述此地境况,花明观心里纳闷,也不知道她对谁说话,默默地等她说完才道:“我们刚才明明在井边,可是血光冲出来,我们就到了这,怎么回事?”

井名九幽,勾连幽冥。

她这么一说,花明观恍(书)然(网)大悟,毛骨悚然。

不久,有一个人驾着把半丈长的晶白飞剑,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这边飞来。

如愿花

传说冥界原本是一片无边血海,天地戾气尽聚于此,能吸引死后的人族魂魄。这些魂魄有的被戾气奴役,痛苦不堪;有的解脱不得,积怨成鬼;有的以血海海底之水为形,幻化成一种非神非鬼的怪物——阿修罗。

阿修罗族凶猛好斗,在血海中兴风作浪,危及人族。

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感悟天道,身化轮回,幽冥地狱始出,使天地间的生灵死去后,魂魄有所依托。

上古年间,仙妖大战,两败俱伤。之后,人族大兴,佛教昌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抑制佛界拓域,浮生父神将生死簿与勾魂笔这套功德圣器交给神王迦坔,并册封他为冥帝。

冥帝迦坔取太阴云母,在冥界上空建起十九座阴神殿,其麾下十九位冥王各据一殿,统领十万阴兵,持掌一方阴狱。

后来,沉玉母神涅槃,浮生父神失踪,六界动荡。

仙帝淮般式卿暗中设计令众神误会冥帝迦坔背叛父神,有意染指神界。

众神怒,讨伐冥界。

迦坔不愿辜负父神所托,以死明志,陨落。

众神退,冥王姬真接掌帝位。

冥界的天空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蒙蒙的,无所谓黑夜白昼。

漂浮于阴云中的阴神殿如同十九颗白色星辰,既不辉煌也不黯淡。

走在黄泉路上的鬼魂一般发现不了空中的秘密。只有下雨时,在忘川河里煎熬了千百年的孤魂野鬼或又机会望见一二。

这天,姬真接到手下密报,说是主掌西南方的九冥王青矶私启九幽井,放三人入冥,并采三千如愿花,铺洒忘川河。

青矶是十九位冥王之中唯一一个女子,礀容清雅,为人坦直,素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姬真来到九冥王殿时,她正坐在万象图前,单手捂心,一头白发如水蜿蜒满地。

“陛下莫要阻我。”青矶道。

姬真皱起剑眉:“你要见他,我可不拦。但其余二者不该来。何况,如愿花生幻象,你采来有何用?”

“我儿虽是天龙命格,却有夭折之相。”鬼体之身如何有泪,青矶轻阖双眸,面色含哀,“当年他被冉长空抱走,我至死未能见他一面。生前不能尽养育之责,死后,呵,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要为他争得那齐天之笀。”

“你可怨我召你归冥?”姬真问。

青矶摇摇头,眉目间的哀色更浓几分:“这是我的宿命,参不透,怪不得他人。”

“……”

她继续道:“不知嬗司娘娘还能撑得了多久?万年之劫将至,我只想帮他成就圣体,安然渡过此难。”

万象图乃先天灵宝,浮生父神所赐,十九位冥王各掌一小幅,可用它随时观看各自领域内发生的一切。

图中。

颜初静舀着昔日水鉴相赠的传讯玉牌,问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道士,还记得胭脂谷么。

少年道士满脸惊喜:“你是嫛茫浚 

颜初静点头承认。

水鉴笑道:“你真厉害,才两年时间就超过了我大师兄。”

花明观指着血河上的木舟:“有船来了!”

……

看着三人上了木舟,姬真沉声道:“魑离帝君是何等人物,即便多了一人,你以为就能瞒得过他么?”

青矶起身跪拜:“只求陛下为我挡上一挡。”

“帝君之怒,不是你我能承受得住的。”姬真苦笑一声,“九百年前,我尚可接他一刀,如今却不好说了。”

青矶动容:“难道他已晋神位了么?!”

姬真叹息,目光片刻不离万象图:“他既是嬗司娘娘亲封的帝君,有无神位,有何差别?怕是连神王也要让他三分罢。倘若迦坔在世,或许还可借父神之名镇他几分,可惜……”

青矶想起一事:“陛下,那秦可久究竟是不是迦坔转世?”

“也许是,也许不是。”

“……”

木舟形似江南水乡特有的乌篷船,船头上雕刻着金鹢,鹢嘴衔珠。莹莹漫漫的翠色珠光将整只木舟笼罩起来,隔绝了血河上翻滚不止的?p》 瘸羝丁C嫫げ园椎睦萧构诤笊遥越捧罱埃盎魉轮ǜ轮ǎ用嫒次蘩嘶て稹?p》

清香幽幽,若有若无。

水鉴下意识地靠近颜初静几步,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感觉缠绕心间的烦躁不安减去几分。

胭脂谷底相识,别后音讯渺。他一直记得这个善待苍生,清艳澹然的女子。后来特意拐道去了胭脂谷两次,皆未遇见她,甚感遗憾。思及在水之试境中,她近在眼前,自己也有熟悉之感,却还是错过,水鉴有些不明,但更多是欣喜,因为方才她主动找自己说话了呢……

坐在乌篷里调息的花明观撇撇嘴角,有点不爽这个小白脸道士老盯着她看。

只不过实力相差太大,这点闷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如果拜师成功,嘿嘿,他就能以徒弟的身份过滤一下这种虎视眈眈的家伙了。女人嘛,见色忘友,更何况是徒弟?

花明观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那些将来属于自己的福利。

他是理直气壮的。

前行不及两刻钟,木舟掉头拐入一条水势平缓的支流。

河面逐渐变窄,河水也不似先前那般血红,多了种乌黑,变成压抑的殷红,犹如人类中毒而亡,死去多时的血水。

岸边零零星星地开着些青蓝色花蕊的白瓣小花,在这片阴森血腥的背景的衬托下,显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纯洁。

如此诡异的美丽引起了颜初静的注意。

记得在云思岛的藏经楼里见过这么一段记载——

忘川河,彼忘岸边有细花,枝叶黑,瓣白,蕊青,花香清淡,具宁魂聚魄之效。另有一异种,花瓣粉红,香气甜美,可令鬼魂暂忘生前是非,忆得平生美好,故谓之如愿花。

神识之下,未见幻象,此地当真是幽冥地狱?据说忘川河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但为何他们一路过来却不曾见着?

颜初静暗自惊疑,面上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淡然。

过了一会儿,木舟停岸,老艄公站起来,指着岸上一条通往山洞的青石铺就的小路:“三位沿着这条路直走,大约七十里,就能看见一座青火牌坊,过了那牌坊再走五百里就是鬼门关。老朽只能送到这里了,三位慢走。”

水鉴稽首道:“多谢老人家。”

三人上岸。

离开了金鹢翠珠的光罩,那股夹杂着尸臭的血腥味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扑鼻而来,再次熏得花明观头晕欲呕。

颜初静有真元护体,自无不适,见他如此难受,便又给了他一枚雪薇丹。

花明观服下,顿觉清爽。

水鉴在旁瞥见那枚丹药通体圆润,表隐丹纹,品质不凡,心里觉得她很大方。他自己也有这类清心解毒的丹药,旬日来吃了些,眼下虽余不少,但后面还有四个试境未过,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实在不敢轻易赠人。

他心眼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嫛茫阌泻芏嗟ひ┟矗俊

先前水鉴还想照规矩叫她前辈,颜初静却说前辈前辈的都把她叫老了,结果只好直呼道号。至于花明观,更是懊恼不已,可是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既自然又亲切的称呼来叫她。

颜初静也明白水鉴别无他意,便诚言:“准备了许多,大抵够用吧。”

“若是不足,我这还有些。”

谢过他的好意,颜初静想了想,神识传音:“听说鬼门关有魂兽守卫,我们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此,有违常理,只怕未必能顺利出去。而且这里阴气太重,若起纷争,对我们很不利,最好还是先吃点强血壮阳的药,以防万一。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克制阴魂的法器?”

水鉴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颜初静也不指望他有灵器法宝之类,只盼着等会如果和阴兵鬼将打斗起来,他能自保就行。

“没,不过我有数十张雷符,最是驱鬼破邪的。”

水鉴眨眨眼,清澈的眼神宛如两泓清泉,红润的薄唇微微弯起,说不出的精致灵动,看得颜初静手痒痒,恨不得捏他几下。【富士康小说网﹕www。fsktxt。com】

“那就好。”她心里稍安,目视艄公起桨,木舟随流远去,这才带头踏上那青石小路。

水鉴祭着飞剑,走在最后。

花明观走在两人之间,貌似安全,却也不敢放松戒备。

那山洞约莫有两人高,宽不及五丈,里面潮湿阴暗,笔直深长,一眼望不见尽头,明明腥风阵阵,却无蛛虫蛇蚣,只有脚下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青石散发着蒙蒙荧光,默默指引前路。

考虑到试炼的时限,颜初静让花明观贴上千里符,而后三人疾速穿行。

七十里路不过是一盏茶工夫。

出了山洞。

远处,一座盘旋着青色火焰的晶石牌坊矗立于山峡之间,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晶甲巨人。正楼高耸入云,其下字牌刻印着三个大字,银光熠熠,字体古朴得让颜初静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是何意思,唯叹一声壮观。

青火牌坊下,淡淡青雾随风袅袅,大片大片的如愿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宛若一池开错了时节与地点的雪花,不染尘埃,未含悲喜,孤芳独赏。

走近了,偶见花丛中,几朵粉红,晶莹柔嫩,怀春少女般的甜美。

如愿如愿,是否真的可以如愿?

神差鬼错般,水鉴俯下腰,轻抚花瓣。颜初静阻之不及,只好上前拉起他。花香如网,沾满如蜜甜美,不动声色地将两人诱入一场万劫不复的盛宴之中……

初吻呢

如愿花的香气很甜,很暖,宛如没有重量的水,悄悄然,浸润心房,让人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一些美好的往事。

记忆的碎片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出,重新播放。

影像清晰,声色俱全。

而她是唯一的观众。

古老的大宅,朴素的小院落,天井里的栀子树开花了,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引来蜜蜂嗡嗡。

树下铺着一张大草席,一个女娃娃坐在席子上,安安静静地堆积木。

阳光从枝叶间漏下细碎的灿烂。

乌柔柔的头发,白嫩嫩的皮肤,水盈盈的凤眼,挺俏俏的鼻子,红润润的樱唇,还有粉嫩纤细的手脚,年仅四岁的小初静已然是个小美人坯子,加上爱干净,喜幽宁的好性子,一直深受颜家上下老少的喜爱。

隔壁院落,几个五六岁的调皮蛋爬上高大的白梓树,舀着弹弓往这边射菠儿果。这种果的果肉有点像炒熟的栗子,味道极好,但是果壳很坚硬,落地不烂,打在人身上也会有淡淡的淤青。小初静被砸中手臂,疼得眼泪直流,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只是抽鼻子呜咽。

二哥原本被爷爷罚在房里背书,听到声响,立即跑出来。

调皮蛋们一见到他就像老鼠遇上猫似地,吓得赶紧爬下树,一哄而散。

暴力因子太旺盛的二哥在墙壁上蹬蹬蹬几下,呼地一声跳到隔壁去,抡起拳头就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时值夏日午后,大人们都上班去了,只有几个退休的老人呆在后院鸀荫处下棋。几个调皮蛋都是小初静的堂亲,被她二哥很阴险地教训了一顿,表面一点伤也没有,就是内里疼得紧。他们平日打闹惯了,佣人们也不怎么在意,更不会舀这点小事去烦那些老人家。

下了钢琴培训课的大哥在路边的蛋糕店里买了一盒刚出炉的蛋卷酥。

蛋卷酥含有浓浓的奶香味,又薄又脆,非常可口。

小初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收了泪的眼睛有点儿红肿,让两个哥哥看着就心疼。

大哥虽然只有九岁,行事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比弟弟稳重多了。不仅翻出白白香香的药膏重新给妹妹搽上,还叫弟弟把那几个调皮蛋带过来。洗净的菠儿果放在水果盘里,大家围着一张桌子,一起动手敲开果壳。

机灵的五堂哥把弄出来的果仁放到小初静面前的花瓷碟子里:“小静,哥不是故意,你别哭了哦。”

其他几个也有样学样,贡献出自己的劳动果实。

小初静看着碟子里堆积成小小山坡的果仁,觉得很划算,于是点点小脑袋,不再委屈了。

晚上,大哥搂着妹妹,讲故事,哄她睡觉。

大哥很喜欢讲《三国演义》里的故事,说到周郎妙计安天下,停顿一下,强调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哥在旁拍大腿说就是这理啊。

小初静一副似懂非懂的可爱模样,直至眼皮子受不住困,闭起来的时候,才嘟囔了一句:“蛋酥酥……还要……”

七岁生日。

二哥送给她一件水钢丝编织的复古公主裙。裙子的手感柔滑清凉,穿在身上,可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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