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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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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辕敕。

他们都是嬗司娘娘的男人。

他们不像娆司娘娘或嬉司娘娘身边的男人,他们对嬗司娘娘的感情很纯,不夹杂功利之心,求的只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只有彼此,没有第三者。

然而,嬗司娘娘的出身注定了她不可能只选择其一。

这是神昙一脉的宿命。

继沉玉母神涅槃,浮生父神失踪之后,她们一代接一代,背负着擎宇之责,最终将忍受千古虚寂,孤守天尽头。而在此之前,每每必将有三十六君与之阴阳交合,成就神位,最后化作其擎宇力量之源……

当有一日,嬗司娘娘问我们可愿辅助她的后人,我激动得两眼冒火花,大声说当然愿意呀!因为像我们这种树妖即使再修炼亿万年也不可能晋升为神的,顶多只能弄个妖王妖帝当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愿意才是傻瓜呢。

但,哥哥的犹豫随即让我感到不安。

哥哥很认真地问嬗司娘娘:“我只能爱她一个么?”

“你懂爱么?”嬗司娘娘反问。

“懂一点,只是不明白。”哥哥说着,望向灵湖对岸的青峰,那里终年灵雾缭绕,孕育着无数珍贵灵材,“堇羲帝君常常坐在山顶上喝酒,我觉得他很不快乐。他说他爱你,所以用酒麻醉自己,然后继续爱你……如果爱能让人如此痛苦,我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赴他后尘,欢喜哀愁,浑然不能由己。”

嬗司娘娘沉默许久,才道:“既然害怕受伤,就不要轻易去爱罢。你可以保护她,为她排忧解难,也可以不爱她,永远不爱,只当她的守护者。”

次日,娘娘与帝君离开凤栖岛之际,哥哥答应了。

七百年的等待,对我们来说并不漫长。正如嬗司娘娘所言,汨萝香现,有女伴水来。是我先发现初静的。彼时,虽然她的眉目身段与后来显现出的真容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但身上散发的气味非常香,好闻极了。

按着哥哥示范的动作,我很快就学会了阴阳交合之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的美妙。

那么柔软,那么细滑,那么湿润,那么紧致……

酝酿成一种连灵魂都颤抖尖吟的快乐。

太深刻。

我忘不了,食髓知味。

化形后,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妖灵精怪都以化形为人作为毕生不休的目标,只因感悟天道,终是人身最易体会。

还有,可以吃****万种不同的美味。

尤其是初静亲手烤的狸子肉,皮脆肉嫩,香喷喷的,最好吃了。即使后来出入酒楼,尝过各式各样的佳肴,但不知为何,我仍然觉得她弄的烤肉,味道最好。

难道这就是哥哥说的心理作用?

真复杂……

那段日子,夜夜缠她,枕着她的腿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有时候我想或许当神仙也没这么舒服吧?

令人上瘾的亲密。

小青龙笑我沉迷女色,不思进取。

我用新近学会的成语理直气壮地反驳他:“我们那是双修,互益互乐,两全其美。”

其实我还是有点心虚的啦,因为哥哥自她出现之后便开始修炼嬗司娘娘临别前传授的《欢喜藏》了,传说这套佛家密法与那仙界圣典《蜜意经》是相辅相成的,从太古时期就并列为双修术的至圣之典。

不过《欢喜藏》有一点很不人道,就是每回行功蓄精都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要我像哥哥那样忍个一年半载才碰初静一次,要命,我自问做不到。

我也问过哥哥怎么忍得住。

哥哥的回答太出我意料之外,他居然说,爱她了,自然能忍。

我目瞪口呆。

这么③üww。сōm快?!

哥哥笑得意味深长:“有些人,哪怕是青梅竹马,相濡以沫,共处一辈子,也未必会爱上。而有的人,或许只需一眼,就足以终生不忘……”

我一直弄不明白究竟什么是爱。

初静对我很好。

她曾经说过喜欢我。

喜欢不是爱。

后来的后来,当我了悟两者之别,却已来不及亲口对她表明心意。轮回塔前,我燃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为哥哥换得一线生机。

我想,她会明白的,我的爱并不比哥哥少。

番外二

五百年前,离火鸾不顾白虎的劝告,一意孤行,离开凤栖岛,独自去妖界寻找某只负心鸟。彼时岛上的灵兽大部分早已化形渡劫,追随嬗司娘娘去了仙界。四神兽缺一,能够顶蘀朱雀之位的只有我和小火。

或许这就是离火鸾当初接我们入岛的目的。我不怪她。尽管这意味着我们将失去一些自由。

白虎慎重其事地将镇守悯荫神境的朱雀神环交与我。

青龙道出神境之秘。

我方恍(书)然(网)。

然而,真正的秘密隐藏在神境的最深处,我们皆未得知。

越强大的妖兽就越难化形,我们也不例外,况且当年被金乌咬过,虽借扶桑神木复生,但终究是天生有缺,若非在阴阳交泰中得到初静的神源之素,我们断无可能那般轻而易举地散虚凝真,化形成人。

她从未开口责怪我们趁虚而近。

多年以前,我曾隐匿于俗世间,学习人类的文化,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孟浪,但我不后悔。既已答应嬗司娘娘所求,那么,保护她,爱惜她,便是我一生的责任。我绝不允许与她之间出现太大的变数。

先下手为强。

爱她,一点都不困难。

我也无意抑制心之所向,一直顺其自然地感受着她的存在与变化……冷静,恬淡,善良,不过分的真诚……

只有一点我始终不明,身为嬗司娘娘的后人,初静的修为为何如此低弱?而且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因为之前她连薄妆小苑的主人是谁都不晓得。

想起她身系汨萝香,昏厥不醒,随海浪漂至岸边的那一幕,我的心如同蒙了层密云,阴沉沉的不安,明明晓得事情不对劲,却找不到破解的方向。

于是,我开始修炼欢喜藏。

这套功法是嬗司娘娘临别前交给我的,她说,除非我自愿立誓,成为初静的双修之侣,否则绝不能修炼此功。

春去秋来,枫红漫山时,我突破了欢喜藏的第一重,凝气化元。

午夜的缠绵,欢愉的累积,阴阳的融合,灵魂的交集,有那么一刹那,我看见莲华濯濯,青丝曳紫……

她闭着眼,如沉眠万载的神灵,神光内敛,气息圣洁。

封印。

我下意识地想到这个词。

至阳之元胜过至阳之气千万倍,我付出了所有,换得她一夜蜕变。只可惜,那依然未是她真正的容颜。

而她的泪,包含着我看不透的欣喜满足,浅尝之,有莲花的清甜。

是我喜欢的味道。

既已心动,焉能罢手……

初静的过去是个谜。嬗司娘娘已经不在人界,能够解开这个谜团的人,或许只有一个人——陵云帝君。

三百年前,我与陵云帝君曾有过一面之缘。溯凌山下,停香潭畔,煮泉品茗,辩佛论道,相谈甚欢。他的实力远不及我,对天道的理解却是别具一格,不时令人耳目一新。他性情温和,与孤清肃穆的堇羲帝君截然不同。我和他相处时间虽短,但一直记得那种如沐春风的舒坦感觉。后来我到云思岛登门造访,恰逢他在闭关之中,听说时日颇久,唯有作罢。

因此,当初静提起离岛寻友一事,我算算日子,想着正好可以去找陵云帝君问问她的事,便顺水推舟地应了。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萧潋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的危机感。起初我不明其中缘由,直至到了云思岛,那人不辞而去,她眸里的伤意证实我的猜测。

当年,嬗司娘娘有四位帝君。太古恶妖大战后,魑离帝君辕敕不知所踪,陵云帝君裴陵斯自愿留守人界,而堇羲帝君靳詈与空冥帝君祁夜枵则追随嬗司娘娘飞升至仙界。

我未曾见过空冥帝君,只晓得此君在民间的名声极好,尤其是北方一带,至今仍有不少庙宇供奉着他的雕像。而他的成名兵器空冥剑与魑离刀一样,都留在了人界,按照神的指示,等待真正的剑主。

神器有灵,萧潋之已经得到了空冥剑的认可,倘若能体会剑意,继承剑域,那么在问鼎剑仙之前,必定要先斩断七情六欲,一心向剑。是以,忘机遵照陵云帝君的意思,用金蒂佛香作为诱饵,试其心性。

在长生与爱情之间,萧潋之选择了前者。陵云帝君对此结果既感失望又觉欣慰,很矛盾。或许是?p》 蛭菁拔诘脑倒剩」艹蹙膊皇撬呐伤廊槐ё糯劝模M萌缫饪炖郑蝗碳诵穆淅帷?p》

在陵云帝君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半毫的虚情假意,于是将自己对初静的心意如实相告。他很意外,并且显得有些苦恼,湣鹞矣氤蹙驳恼舛胃星椴桓么嬖谝话恪N耍夷张鹄矗寡源耸率擎铀灸锬锴卓谠逝档摹K吹朗虑橛斜洌易肺屎喂剩噶酥副狈健

“这几百年来,在太黎神试中已出了不少天之骄子,然而从未有妖修能进入神坛,不是他们无能,而是辕敕不允。”

魑离帝君在太黎神宫?我一直不知这事,外边的人提起此君也都只有四个字,销声匿迹。

“他挑人做什么?”我问。

陵云帝君沉吟道:“原先他说是为神宫挑选守护神将,只是如今看来,这其中定然与初静有莫大关系。”

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不愿相信,执意要问个清楚:“有何关系?”

“他是初静的父亲。”陵云帝君弯了唇角,眸中却无半分笑意,“神昙一脉的血统不容有妖族的参合……”

我听得心寒,蓦然明了他言下之意。我们是妖,可以陪伴在初静的身旁,但绝不能与她孕育后代。

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我心有不甘,想着来日方长,有些事或可徐徐图之。

好在初静虽然对萧潋之有情,却也未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我假装若无其事,默默地看着她用理智将伤心的痕迹一点一点擦去,湣鹉鞘钡睦崴牒艋讲还蔷祷ㄋ拢嬖诠床徽媸怠

尽管如此,然而我毕竟在俗世里呆过一段日子,见过不少悲欢离合,心知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微妙奇怪,爱恨难测。若非陵云帝君开口劝解,我还真不愿意让她为了借空冥剑而再次与萧潋之扯上关系。

萧潋之成亲的时候,我站在初静身旁。

她神色平静。

只是眸底的冷涩微光出卖了她。

我猜她多半是对萧潋之余情未了,若非如此,后来又怎会默许他的拥抱。而萧潋之竟还有脸出尔反尔,妄想与她重修旧好。我心中不快,当机立断地捏碎了那枚碍眼的血玉耳钉,并留下一句话。那句话兴许能救他一命,也可叫他吃些苦头,算是给他个教训。

而初静一直未问萧潋之当日在云思岛上为何不辞而别,倘若她知晓真相,又会如何?

我选择了沉默,这件事不该由我告诉她。

初静念念不忘回家,我听说她与连尊的故乡是一个名为地球的发展科技文明的蓝色星球,嬗司娘娘也是在那里出世,心里便有些好奇,有意陪她同往,奈何肩负着守护悯荫神境之职,无法离开昆仑星。

从昆仑星到地球有几种方式,最安全的莫过于借助星际传送阵,凤栖岛上便有一座,只可惜隐藏在悯荫神境里,除非能集齐四大神器,打开神境,否则唯有等到晋级大乘境界才能凭自身实力穿越星际。

四大神器之中,除却月流镜,其余三者皆已现世,且各自有主。如此一来,只可巧取,而不能强夺。得萧潋之承诺借剑后,初静重返南陵,孤身前往荒域,意在魑离刀,而我与小火则去天雾山脉寻觅月流镜的下落。

天雾山脉乃是巫族的发源地,然巫族在上古时期已没落,如今信奉巫神者寥寥无几,俱是些不成气候之辈。我们查了一年,最后循着一条比较可靠的线索寻至焚恶道。

那天正好是南陵帝祭天之日,我不放心初静,便叫小火呆在她身边,保护她,自己独自进入焚恶道。

焚恶道长百里,自形成至今已不知多少万年,素有禁神之称。

此神非指神灵,而是神识。不论修道者,修佛者,抑或精怪妖灵,只要进了此地,神识灵觉即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据说六界初定时,曾有不少惹是生非,大肆吞噬人族精魄的魅怪被神王麾下的神将们击杀于此地。当时为了消灭那些魂魄生生不灭的魅怪,神王烈朱亲手布下太月元火阵,将他们尽数炼化。之后这片山峡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白地,焚恶道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我不喜欢这地方,荒凉沧桑是其次,主要是它的气息充满了诡异的死寂,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悯荫湖底。

莫名地,我有些恍惚,足下的满地白岩湣鹑崛砣缢ナЪ嵊脖涞谋局剩魑奚恿鳎簿驳兀兔灰磺猩涝埂

有一道修长人影从中冉冉浮现,发如墨,极长极长,若默瀑倾流,蜿蜒无尽。

我望着那双隐蕴紫芒的重瞳,几乎沉醉其中。

那种美超越了种族的界限,任何赞语在其面前皆显得苍白无力。

我也从未想过魑离帝君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他是嬗司娘娘的帝君,初静的父亲。我本该敬他。然而当他利用太黎神宫的力量将小火从万里之外的凤京拘缚至此,并要我们驻守祝融峰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要分开我们和初静……

冰人儿

祭墓之人,一个身形瘦削,白纱遮脸,仅露出一双泪水汪汪的眸子;一个锦衣独臂,面容虽年轻,但发鬓间夹杂着不少白发,且目光浑浊,神色恍惚,犹似半醉半醒的酒鬼。

两人一起敬酒水,烧冥钱。

“爹,请恕女儿不孝,往后恐不能按时来祭扫。爹爹泉下有灵,请保佑我们早日学成巫道,脱出凡胎……”秦瑶月跪在墓前,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又恭恭敬敬地以额点地,拜了三下。

秦瑶琨也跟着她,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只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眼看那纸钱烧得差不多了,便开口催促:“姐,走吧,让师傅等久了可不好。”

秦瑶月听见师傅二字,想起那张隐藏在黑雾斗篷里的苍白面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而转念思及那人说的“花容可复,更胜从前”,一颗心又滚烫起来。再看看秦瑶琨,只见他眼里也藏着相似的渴望。

自从容貌被毁之后,她每日都活在绝望里,看不到希望。

直至两天前。

当她万念俱灰,跳崖自尽的时候,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只轻轻一挥手中骨杖,便止住了她的坠落。

老人自称是天雾巫师,并说她身上流淌着巫神的血脉,倘若拜他为师,不出五年就可以肌肤重生,恢复美貌,甚至可以长生不老。她想不出理由拒绝,唯一的要求是请老人将她的弟弟一同收入巫门。

今日她将与弟弟一起离开凤京,随师傅北上,除了给娘家和婆家留下书信,给父亲上香,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道别。

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会回来。届时,她依然是那个让先帝赞叹的“月出皎兮又倾城”的南陵第一美人,而弟弟也将会继承爵位,光耀门楣,为秦家开枝散叶……

次日,江秦两家分别收到秦氏姐弟离京的消息。

一个是惨遭毁容,丈夫不疼,婆家不爱,整日躲在别院里不出门的小妾;一个是双重残疾,只知喝酒发疯的废物。这样的人,不管是江家还是秦家,都早已对他们失去期望,撇于一边,任之自生自灭,左右不过费些柴米,养着便是。不料竟出了这事,无论如何,为了颜面规矩,都不能放任他们在外游荡胡闹,因此两家各自派人私下去寻找。

旬日时间,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后来又找了几回,俱无踪迹可寻。知情者估摸着那两人一伤一残的,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唯有作罢。

好在那两人在发生变故之后不是深居不出就是被锁在院内,如此,外人压根儿不晓得他们失踪之事。头几年,京中还有人舀他们当话题取乐,渐渐地也淡忘了。真正牵挂担心他们的阮姨娘因伤心过度,忧虑成疾,缠绵床榻,不过年余便油尽灯枯,撒手而去。

阮姨娘死去的第二年,定国侯秦恩策为了子嗣,接连纳了四房妾室。短短两载光阴,生了二女一子,可惜只有一个女儿活下来,其余一子一女皆夭折。受此打击,秦恩策又消沉了许久,一直赋闲在家,对朝堂上的斗争只冷眼旁观。

生死离别不断地上演落幕,夕下日出,流光飞逝,转眼已是昆华历七三一五年的夏季。天雾山脉深处一如既往,白雪皑皑,冰峰不化,寒冷如冬。而在太黎神宫之中,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却是与大陆南边的气候相差无几。

朝泷盘腿坐在半山腰边缘一块圆如磨盘的白石上,灵气如雾似烟地围绕在他身边,随着周天运行,由浓郁变成淡薄,复又凝聚,始终不散。

直至日落西山,月影冉现,他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伸直长腿,顺势往后一躺,轻舒一口气。甫染夜色的天际仍残留着几缕晚霞的迤逦,点点星光若隐若现,即使尽聚真元于目也无法看清那些星辰的真实所在。

夜空之央,白云朵朵连成海,一座白晶宫殿漂浮于云海之上。偶尔风疾云涌,隐现宫殿一角,令人窥及那片神秘恢弘,向往不已。

正当朝泷仰望夜空,默然出神时,一道紫光飘出云海,不急不缓地飞向南方的祝融峰。距离太过遥远,只看得见濛濛莹莹的紫色光芒,他一跃而起,注视着那紫光从天而降,渐飞渐远,最后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

别人或许不知那道紫光是什么,可他心里明白,那是谁。

五年。

从神试结束至今,朝泷已在此地修炼了五年。

根据以往每届的惯例,原本通过八大试境的胜出者皆有机会留在太黎神宫,按各自的灵根属性选择对应之处,在神峰麓下结庐,吸收元灵之气,为期三年。可这次,时限延长了两年。天机神君未言缘故,有幸留下的二十四位试炼者恨不能占此洞天福地,疑惑之余,也无暇追根究底,只抓紧时日修炼。

神峰共有十二座,乃十二祖巫的精血所化。朝泷的先天灵根属风,所在的修炼地便是风之祖巫精血化就的天吴峰。

天吴峰与水之祖巫的共工峰相距五百多里,中间隔着一段河流,河上搭有木桥,桥面很窄,仅够一人行走。朝泷施展疾风术,下了山,不过几息时间便到了对岸。岸边野草丛丛,长势茂盛,一直延伸上山。乍眼望去,除了山脚下的一间草顶木屋显露出一丝人间烟火味外,余景尽是参天古树,浓得化不开的鸀意。

朝泷走过去,轻轻推开门扉。

屋里无人,摆着一榻一桌,俱是木板拼成,式样简单,线条却异常流畅,湣鹨坏断鞒桑辉锤础

桌上没有杯壶,一个巴掌高的冰人儿静静地坐在黑暗里,随着淡淡月光的洒入,折射出清冷剔透的光芒。

朝泷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随手搁在桌上。屋内顿时一片明亮,柔和不刺目。那个冰人儿也湣鸨幌迫チ嗣嫔矗冻鼍вㄎ掼Φ谋局省K焓峙跗穑邢付讼辏┝耍崽疽簧

小静……

正在此时,门外远远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来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至门前。朝泷转过身,对上一张清俊无双的脸庞。

“明日出宫后,你有何打算?”朝泷问。

五年光阴,若在外界,若没有奇遇或服用灵丹妙药,即使日日夜夜,不休不眠地修炼,至多也就提升一小境界。而在这里,在元灵之气的辅助下,他从辟谷期晋升到融合期,仅仅花费半年时间。炫。书。ωǎng。之后四年一直努力凝丹,终在两个月前顺利结丹。如此速度简直骇人惊闻!想他族中的金丹高手哪个不是苦修百年,几经艰险才得以结成金丹?最难得的是,这种飞速进阶毫无后遗之症,因为之前在八大试境的历练中,他已经历并度过各种危机难关。心性的磨练,心境的变化,皆为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五年来,他与江致远只见过十来回,每次见面,彼此都有极大的进步。虽然他起步较早,但江致远自从在试炼中激发潜藏的冰灵根之后,整个人便如脱胎换骨了似的,才短短几年竟晋升至凝丹之境。这份天赋已然远胜于他,使他不得不咬紧牙关,终日修炼,丝毫不敢松懈。要不然真被这师弟超越了去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

江致远进了屋,目光在朝泷手中的那个冰人儿身上顿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凝滞:“我要带钰儿回家一趟。”

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安排,当年江宁钰作为试炼胜出者之一,兼身具水灵根,最后竟与属性为冰灵根的江致远同住共工峰。父子同修,实属难得,几年相处下来,当初一些隔阂也慢慢消淡了,总算有了点父慈子孝的样子。

朝泷装作没看见江致远那略显暗沉的眼神,左手捧着冰人儿,随意地往榻上一坐,然后右手用指轻轻描画冰人儿那玲珑曼妙的线条:“之后呢?送他回太元宗?”

“当然。”

江致远回答得意简言赅,语气里隐约多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五寸高的身段,润足,细腿,瘦腰……

朝泷的右指缓缓地由下往上,一点一点勾勒,眼看着就要点到冰人儿饱满圆润的胸部,眼前忽有人影闪过,他不做反应,任由指间冰凉倏然空去,然后微眯双眼,盯着江致远,笑出声来:“不过是个冰雕儿,你就沉不气了,若是真人,又当如何?”

那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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