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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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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她做的。于情于理,她认下来又有什么坏处?不外乎是让我们气急败坏。若真是她,她不会气成那样,燕王也不会纵着她以下犯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太子妃不想却必须承认,他说的在理。她现在对江炤宁无法做出理智客观的分析,但是江式序、燕王不同,他们的为人、品行众所周知。即便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优点、长处亦是她无法否认的。而江炤宁这么久以来,是在这两人的宠爱、照顾之下成长,长期的耳濡目染,应该不会下那种毒手。

    但是……不是江炤宁,还能是谁?

    思及此,她又对太子的结论半信半疑起来,烦躁地摆一摆手,“得了,这件事等会儿就要捅到父皇面前,他便是严惩于我,也会让你详查原委。既是能大张旗鼓地查证,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太子听出她仍有疑虑,心里大为不悦,面上则是不动声色,“你能这么想就好。”

    要是早知道以这种局面闹到父皇面前,之前就该和前世一样,不隐瞒她怀胎、小产的消息。

    前世父皇得知之后,吩咐皇后委婉地敲打他要以子嗣为重,挑选侧妃。如今便是恼火,这一点总不会变。

    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婉言谢绝。

    太子妃在这阶段的满腹经纶都是纸上谈兵,用不到实处。她需要一再的在炤宁手里吃亏才能变得精明干练,他不认为自己有耐心等待。

    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对于炤宁而言,是永世不可宽恕的仇人,太子妃一旦栽到她手里,便要落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他丢不起那个人。

    既然苍天眷顾,让他重活一世,便该有个新的活法,心,也要如炤宁一般的残酷狠毒。

    **

    皇帝今日心绪颇佳,唤韩越霖到跟前说完正事,拉起了家常,“早间朕听皇后说,和你一般年纪的人,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你却还是形只影单。给你挑个门当户对的贤妻,如何?”话说的很是委婉,其实是意欲赐婚。

    韩越霖摇头,“多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只是,臣不能娶妻。”

    “哦?”皇帝讶然挑眉,“什么叫不能娶妻?”

    “臣想过些年落发为僧,做个闲云野鹤的老道也成。”

    “……”皇帝黑了脸。这是从哪儿跳出来的怪物?无心娶妻也罢了,怎么还是一副僧道由他随便挑着做的意思?那佛家道家是一回事么?

    韩越霖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消化掉火气,审视着近前的年轻人,“你是不是有过意中人,而她嫁人或是不在了?”

    “不是。”韩越霖又摇头,“娶妻生子太麻烦,孑然一身最是逍遥自在。况且臣的二弟已娶妻,生了好几个孩子,韩家后继有人,能继续效忠皇上,是以,臣只愿随心度日。”

    皇帝又气又笑,“平日寡言少语,一说起这些,你倒是一大堆歪理等着我。罢了,你既然无心,谁嫁了你也是活受罪。退下吧。”

    韩越霖现出难得的笑脸,谢恩退下。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多出色的一个年轻人,不少闺秀都惦记着他,偏生一早生出遁入空门的心思,听着都怅然。一定是不为人知的伤痛所致,偏生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他查别人,别人可没法子揭他的底。

    这时候,崔鑫走进来,禀明太子、太子妃、燕王、夏泊涛求见的事。

    “传。”

    四个人进门来,行礼之后,太子妃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垂首道:“儿臣言行不当,损了皇室颜面,特来请罪。”话到末尾,已然哽咽。

    皇帝瞥了她和太子一眼,见两人衣襟上有水渍,神色颓败,还以为吵架吵到他面前了,懒得理,转头问夏泊涛:“你为何事前来?”

    太子妃心一沉。让夏泊涛先说,她还能有个好?可是没法子,抢话说的结果更糟,只能听之任之。

    夏泊涛上前一步,恭声讲述在江府的所见所闻,当然,完全略去了炤宁的言行。

    皇帝越听面色越冷,末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师庭逸。幺儿也在场,也是人证。

    师庭逸颔首。

    皇帝的视线在太子、太子妃之间梭巡,良久不语,眼里的失望无从掩饰。

    殿内一时间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妃跪在地上,心里越来越紧张,额头慢慢沁出了汗,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她有心为自己辩解,可是又能怎样呢?不能否认的事,说多便是错多,只得听天由命。

    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温缓:“朕有一名心腹,自炤宁离京后,便跟随在她左右。炤宁流离在外的日子,不曾行差踏错。谁若是想借着她只身在外的由头做文章,先来问问朕便是。”

    太子与太子妃俱是心跳加快,要竭力克制,才能让气息如常。皇帝所说的,是他们从没想到的事情,那么久都以为皇帝是通过韩越霖向炤宁传旨。

    太子妃在害怕,怕得要命。因为皇帝的性情很奇怪,他越是疾言厉色训斥谁的时候,越是不会深究敷衍了事。该生气却不动声色的时候,意味的是他已经动怒,惩戒是不可避免的。

    她膝行两步,身形伏在地上以示知错,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们太叫朕失望了。”皇帝这样说的时候,凝视着太子。

    太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父皇此刻想起了江式序对他毫不藏私的教导,责怪他竟没能及时阻止太子妃这般行事。他跪倒在地。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半盏茶,疲倦地摆一摆手,“罢了,你们自行斟酌如何了结此事。都退下吧。”

    到底是他的儿媳妇,如何惩戒才妥当?这会儿发了话,等会儿荣国公就会跑来磨烦多时,想想都头疼。思来想去,还是让她和太子看着办的好,还没个体统的话,再让皇后找个由头处置了她。来日要母仪天下的人,只得太子的看重可不够。

    **

    师庭逸遣了附近的宫人,等在路旁,看着太子一步步走近。

    藏的这么深的一个人,手段这般卑劣的一个人,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

    幸亏那日庆国公撑不住了要跟他和盘托出,他因此没能见到太子诉说陆府的种种过错。不会酿成错误,却会让太子、自己在事后耻笑。

    太子站定身形,“早料到你定要找我说几句。说吧。”

    师庭逸牵了牵唇,“你我二人所学的精髓,都是江式序言传身教,可他辞世后,我伤了炤宁的心,你则要她的性命。”

    “那有什么法子。”太子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像他那样的权臣、名将,能得善终已是不易,焉能指望后人也如他的运道。”

    师庭逸心头火起,笑容消散于无形,“为何?”

    太子笑意更浓,“因为她该死,她是我的心腹大患。”

    师庭逸缓缓吁出一口气,“真奇怪可是?你这卑劣无耻的小人,居然也是母后所生。”

    太子面上一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不是如此?你又有何可取之处?方才为何不据实禀明父皇让他废了我?”

    师庭逸眼神讥诮,“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便是我手里证据能将你活埋那一日,我都不会禀明父皇——这笔账,我要亲手与你清算。”

    “凭你?”太子冷笑一声,故意挑起师庭逸的怒火,“知不知道?炤宁在外几次死里逃生,两次受伤,第一次没有大碍,只是手伤到了;第二次则很是严重,伤在后背。没法子,她有时聪明得吓人,有时笨得可怕——后背的伤,是她帮丫鬟挡刀落下的。她能活下来,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她九死一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帮过她什么?如果换做是你,现在还需要谁帮忙么?”他一边眉毛挑起,“帮忙?别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寒光一闪,几乎是在同时,觉出头上一轻,听到发冠落地的声响。

    师庭逸收回匕首,仍是负手而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做过。但是,心头锐痛不已。炤宁受过重伤,但是从未与他提及。为何不说?不屑诉苦,还是真如太子所说,并不需要他为她报复?

    太子已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已。怕么?没觉得怕。瞬间发生并结束的事,来不及有情绪。

    师庭逸踱出两步,鞋尖在地上碾磨。

    太子敛目看去,惊见师庭逸踏在脚下的,是他衣袖一角。

    师庭逸唇角微扬,勾出一抹悲喜难辨的笑,扬长而去。

    就此恩断义绝。他没说出口,已不需言明。

    太子看着他走远,在原地站立良久,唇角缓缓上扬。

    他并不知道,此刻自己与师庭逸方才的笑容一模一样,透着悲伤、自嘲。

    他是故意激怒师庭逸,他需要看到四弟当场翻脸,从而让自己最为清晰地意识到:回头路已断,别无选择。

    二十二年的手足,情分一朝斩断,他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走到这地步,很好。归根结底,四弟为了一个女人与他敌对,甚而不曾试图给彼此一个转圜的余地。

    这理由足够了,足够证明错不在他。皇室之中,本就容不下亲情。

    他扬声唤人来打理了仪容,随后从速回到府邸。当务之急,是追查太子妃小产之事。若是炤宁,没得查。幸好不是她,这样一来,不论是谁,他都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第037章 错怪

    第037章:错怪

    韩越霖离开皇宫,径自到江府找炤宁。

    炤宁还在江予莫的书房,见了他,笑问:“夏泊涛跟你说了没有?”

    韩越霖颔首,问道:“气坏了吧?”

    “不生气才奇了。”炤宁扯扯嘴角,“算是好事,让我再无顾忌。”

    “本就该如此。”

    炤宁将几封书信交给他,“刚写好的,需得三日内送到他们手中。”

    韩越霖接过书信,抱怨一句:“锦衣卫尽给你送信了,算是怎么回事?”

    炤宁轻笑起来,“别的事用不到你们,没法子。”

    “这话要是让皇上听到,不跟你吹胡子瞪眼才怪。”韩越霖笑着站起身,“你没变成气包子就行,我走了。”

    炤宁送他时轻声提醒,“太子想从你身上打主意,你防着点儿。”

    “早料到了,不会给他机会。”韩越霖正色叮嘱她,“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千万谨慎。”

    “嗯。”

    韩越霖扬了扬手里的信,“这些,燕王可知情?”

    炤宁摇头,不解地看着他,“要他知道做什么?这是我们的人脉。”

    “以为你凡事都要跟他商量。”韩越霖微笑,“这次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料到她将两回事划分得清清楚楚。

    “是吧?”炤宁眉飞色舞的,“往后要你高看的时候多着呢,等着瞧吧。”得他一次夸奖,很不容易的。

    韩越霖哈哈地笑起来,“给你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行,我等着。”

    送走他,炤宁回到内宅,选出一些画放到书房备用,又去了自己的小库房,亲自挑选出一些衣料、摆件儿,着丫鬟分别给大夫人、三夫人和江佩仪送去。

    她每天都要收师庭逸一大堆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最后,她仔细看过师庭逸上午送来的那一箱子古籍字画的名录,为江予莫悉心挑选出几本用得到的书,让红蓠给他送过去。

    忙完这些,炤宁想起了太夫人。每日里忙忙碌碌的,连消遣她的工夫都没有。这会儿有时间,可是她乏了。生气是累心的事,看到太子、太子妃来日一些事更累。

    炤宁转回寝室,宽衣歇下,没用香囊就沉沉入眠。

    江佩仪收到炤宁送给自己的物件儿,心下高兴不已,正琢磨着自己回赠古砚还是宝石佩饰,芙蓉来禀:

    “周二小姐派人递来帖子,此刻人就等在府门外。”

    江佩仪微微挑眉,素手托腮,思忖片刻吩咐道:“爱说闲话的两个丫头,你命人留心盯着,请周二小姐进来说话。”

    芙蓉称是,继而犹豫:“小姐若是不放心,何不索性将人打发出去?”

    “不急。”江佩仪摆摆手,素日温婉的面容平添几分肃冷,“过些日子再发落到庄子上去。四妹只是叫红柳来提醒我几句,便是不在乎周二小姐那边的人继续探听消息。恰好我也想知道,杜鹃、杜薇这两个人是怎么与人嚼舌根的。”

    芙蓉神色一整,“奴婢明白了。”

    江佩仪从没想到,自己和周静珊、江和仪、江素馨也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周静珊身边一名丫鬟很是伶俐,随着来江府的次数增多,与她、江素馨、江和仪房里的几个丫鬟成了私底下走动频繁的朋友。

    江素馨、江和仪身边的丫鬟绝对被收买了,在炤宁回京当晚,两个人定是被身边丫鬟挑唆着唱了那么一出。结果,第二日街头巷尾就传出了流言蜚语,让人听了心惊。幸亏她父亲这次态度坚决地维护炤宁,让谣言不攻自破,不然炤宁还要陷入流言之中,平添纷扰。

    可怜周静珊和她,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蒙在鼓里。

    是,江佩仪和炤宁一样,看准了周静珊毫不知情。那个活宝,没可能有那份城府。她那两个妹妹,倒是不好下定论。

    至于周静珊的那名丫鬟是受谁指使,江佩仪虽然好奇,但不欲探究。知道了有什么用?又不能帮忙,留心别再添乱就好。

    江佩仪看着周静珊走进门来,心头有些惊讶。

    周静珊苦着脸,红着眼,眼底有血丝,全无上次相见的鲜活面容、意气风发。

    江佩仪端坐不动,不冷不热地问:“是来赔礼认错的么?若不是便请回吧。”

    “我是来认错的。”周静珊羞惭地涨红了脸,上前屈膝行礼,讷讷地道,“江姐姐就原谅我吧。不知你四妹是否得空,我该当面给她赔不是。”

    “但愿你所言非虚。”江佩仪语气略有缓和,“四妹不会愿意见你,稍后我帮你把话带到就是。”

    “多谢江姐姐。”周静珊站直身形,转身从贴身丫鬟手里接过两个巴掌大小的锦盒,“这是我给你们姐妹两个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们一定要笑纳。”

    江佩仪看她明显有心事,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气又笑,起身亲自接过锦盒,“那就多谢了。要是不急着走,便坐下说话吧。”

    “嗯。”周静珊用力点了点头,刚一落座,竟抹起眼泪来,闷声闷气地吩咐自己的丫鬟,“出去!”

    江佩仪见这情形,也遣了自己的丫鬟,问周静珊:“这是为了什么事?”

    周静珊扁了扁嘴,抽噎着道:“顾鸿飞那个混账,他不想娶我了。”

    江佩仪心说他要是还想娶你才是见了鬼,你差点儿害得他被燕王惩戒,那是小事?她一面腹诽一面搭腔,“有这种事?”

    “他说便是成亲也过不长,与其日后和离,不如现在好聚好散。”周静珊又生气又委屈,语声拔高了三分,“什么叫好聚好散?多少人都知道我想嫁他的事,他忽然不娶了,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顾鸿飞说的本就是实情。别说他现在意识到周静珊的鲁莽任性太不可取,便是对她一如既往,来日恐怕也会移情于别人。那种男人,本就要不得,不嫁他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江佩仪这样想着,却是不能说出口,只得换成委婉的说法,“说到底,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他为此责怪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这性情不可取啊。”小家子气的男人,你就别嫁了——她是这个意思。

    “可不就是么。”周静珊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哽咽道,“我去找平日里的小姐妹,她们居然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差送我一句活该丢人现眼。我去找大姐,大姐也不管这件事了……江姐姐,到这会儿我才知道只有你待我好,除了你,都没人肯听我说句心里话……”说完,小猫一般呜咽起来。

    江佩仪又是好笑又是同情,起身过去,递给她一条帕子,拍着她的背。

    “我是一定要、要嫁他的,不能由着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周静珊身形一抽一抽的,语声有些含混不清,“他把女孩子当什么了?以前没人治得了他,也不说了,以后我要让他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江佩仪差点儿绷不住笑出声,想着她要是真能做到的话,不失为一件善事。可是,为了那样的一个人,值得么?劝是没法子劝的,只得嗯啊地附和。横竖周家会干涉此事,作为外人,点到为止就好。

    **

    掌灯之后,炤宁悠然醒来。

    用饭的时候,红蓠把周静珊送来的锦盒打开给她看,“是一对南珠耳坠,上等的成色呢。”

    炤宁看了看,笑,“她那个性情,竟然肯低头?”

    “起初我们也是惊掉了下巴,三小姐跟我们说了原委。”红蓠绘声绘色地把听来的话复述给炤宁。

    炤宁听了,啼笑皆非,“这会儿倒觉得她可怜巴巴的。”

    红蓠不以为然,“可怜什么?她要是因为那件事嫁不成顾鸿飞,过几年就会打心底感激您了。怕只怕执迷不悟,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只能随她去,不关我们的事。”炤宁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为着与三姐重修旧好才登门赔礼,我可没那么大的情面。”

    “说的是。”红蓠岔开话题,报起账来,“三小姐给您送了回礼,是一方古砚、一支狼毫。大夫人赏了您一套文房四宝,三夫人赏了您一套红宝石头面。奴婢们一再说不能收,她们执意如此。”

    “这次收下也无妨。明日我跟她们说,是燕王顺道送她们的就行了。”

    最后,红蓠才说起太子、太子妃进宫之后的事,“太子回去之后,开始着手严查太子妃小产的事,太子妃一定要亲力亲为,太子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她。相关的太医和有嫌疑的陆掌珠、陆明珠,已被带到东宫接受讯问。”

    炤宁想了想,“不应该是陆家姐妹。”

    红蓠眼巴巴地看着她,“您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炤宁摇头,“只是觉得陆家姐妹没理由这么做。”

    红蓠好奇地追问一句:“那么,下午您提过的爱慕太子妃的是谁?”

    炤宁淘气地笑,“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过几日他自会现身,现在知道没意思。”

    红蓠沮丧,“最怕您卖关子,您就偏好这一口。”

    炤宁哈哈地笑。用完饭,她窝在美人榻上看了一阵子书,照常歇下。整晚不睡的话,明日少不得没精打采情绪不佳,又要管不住自己找酒喝。

    那些伤身体的坏习惯,都要下决心戒掉——没个好身子骨的话,拿什么跟东宫斗?

    她没想到,夜半会有人来扰她。

    红蓠点燃烛火,试探地唤她:“小姐?”

    炤宁翻了个身,面向外面,稀里糊涂地应一声:“嗯?”

    “燕王殿下来了。”

    “他来了?”炤宁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心想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告诉他,挣扎了片刻,拥着锦被坐起身来。

    红蓠上前来,手势麻利地帮她将长发用银簪束起,又拿过小袄,想让她穿上。

    炤宁揉了揉眼睛,低低地哀叹一声,之后竟又倒下身去,“刚才睡得好香……我不想起怎么办?”

    红蓠笑起来,“那……”她给炤宁把被子盖好,“就这么见他吧,就当您是身子不舒坦,他来探病了。”

    炤宁闭上眼睛缓了缓,刚想说不用,却见红蓠已经转身出门。

    帮她做了决定。

    炤宁想想也就随他去,比起以前他夜间来探病的情形,自己只是少了病痛,别的差不多。没法子,他这坏习惯是她惯出来的。

    师庭逸走进门来,将大氅信手放在美人榻上,坐到她身侧。

    炤宁睡眼朦胧地瞧他一眼,“什么事劳动你大半夜过来?”

    “想看看你。”师庭逸语气很低柔,又似有些伤感,抚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

    就为这个吵醒她?炤宁连瞪他的力气都不想浪费,“看吧。”

    “嗯。”

    炤宁双手握住他的手,把脸贴着他的手掌,闭上眼睛,唇角现出慵懒的笑容,“你看你的,我睡我的。”

    “好。”

    室内恢复安静。

    过了一阵子,炤宁察觉出气氛的不同。该有的气氛是安静温馨,此刻却因为他的到来,没了温馨。

    是他心绪不佳的缘故,她能感觉到。

    炤宁慢吞吞地拥着锦被坐起来,凝眸打量着烛光影里的男子。他正满眼疼惜、愧疚地看着她,飞扬的剑眉轻蹙,微抿了唇,下巴的线条绷得有些紧。

    后悔了?做不到与太子手足反目?——经历了下午的事情,除了这些,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那也大可不必,是人之常情。她完全理解,连失望都没有。

    思及此,她不免心生怆然——真的是旧日不可回,原来真的没有殷切地期许他为自己付出什么。

    她伤感地笑着,“抱抱我。”说完将被子拉高一些,围住自己,身形依偎过去,把脸颊贴在他心口。不管他要说什么,她不想看着他的面容,也不想让他看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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