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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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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么?

    走出书房的时候,她问自己。

    自然是失望的。

    刚生出了期许的火苗,便被他一盆冷水浇熄,如何不失落、失望。

    原本想着,自己还有时间,等到解决了江炤宁,让韩越霖饱尝痛苦的滋味之后,便能将旧情放下,到时再哄得太子垂青、宠爱便可。

    只是没想到,太子是情场老手,一早看出端倪,并且嫌弃她。现在想想,他种种行径,可不就是嫌弃她么?

    幸好,她能维持现状,并没失去更多。而且,日后太子妃因着荣国公的事情,行事说话总要少几分底气,那么这东宫真正当家做主的,便是她与林千惠。

    林千惠若是再敢不知轻重地顶撞她,她让娘家惩戒林家便可,到时候林千惠还是要对她毕恭毕敬。

    这样算这笔账的话,总算是有所得。

    那边的太子正在吩咐高文照:“把我的意思告诉太子妃,让她安心度日。”顿了顿,又加一句,“告诉她,我仍如以往,不会去打扰她。提点东宫各处,任何人不准轻慢于她。哪个坏了规矩,廷杖发落。”

    高文照称是而去。

    太子有些疲惫,转到软榻上歇息。

    到底,这女子是他不能放弃的,到底,便是她一丝旧情也不念,他还是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直到——他对她的感情、记忆完全泯灭那一日。

    她或许会因此感激,或许会因此更为憎恶。

    随她去。

    他管不了那么多。

    **

    亥时,师庭逸回房安歇。

    炤宁还没睡,看到他不由打趣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师庭逸歉然一笑,之后将手里两本异闻录递给她,“梁居士新近写就,你先看看,我去沐浴。”

    “嗯。”炤宁预感这两本书有些分量,不然他从不会主动要她看什么书,总怕她累到。

    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之后,炤宁找到了重点:有几则发生在大周邻国的小故事,有着相似之处。

    一则是讲一个西夏帝都人病重昏迷几日,醒来后一味胡言乱语,说自己不是这个家族的人,他的家乡在南边,一定要去找亲人,而且能说得出那家人很多事情。后来被认定中了邪,几经安抚,他才安静下来,但是对现今拥有的身世、身份、过往不复记忆。梁居士游历期间听闻此事,不免好奇,曾亲自去西夏南边找到那家人,几经询问,得知那人提及的身体原主早已病故,所说诸事都曾发生。

    一则是讲一个五岁孩童落水醒来之后,心性大变,到了叫人觉得诡异的地步——这孩子能够预知家族未来诸事,对于祸事记得分外清晰,能够精准地说出是未来哪年哪月哪日。起初长辈只当他被邪灵附身,想尽法子驱邪,久而久之生出厌烦,将孩子寄养到别院。而在后来,孩子所说过的话,逐一成了事实。为此,一家人连忙将孩子接回家中,凡是孩子所言及的祸事,一概想方设法避免。由此,家族境遇逐日变得兴旺。

    梁居士见到故事的核心人物的时候,当年的小孩子已是八旬老者。梁居士问及此事,老者笑呵呵地道:“人死之后,若是怨念不甘太重,可重获新生——先生相信这类事么?”

    余下的几则故事,大多类似这前两则。

    炤宁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关于太子的那些无从解释的事。

    她已经放弃追究了,倒是没想到,师庭逸一直记挂在心,眼下,这已算是有了眉目。

    第一则故事,不能套用到太子身上。若是太子被别人的灵魂附身,做不到预知她一些大事小情。

    第二则故事,套用到太子身上,便能说得通了。

    炤宁忽然记起,太子曾说过一句意思是“许是前生的仇”的话。

    那么可不可以认为,太子是怀恨重生?

    他怀恨重生?

    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他有什么资格重头来过?

    炤宁立时有点儿暴躁,抓了抓头发。

    难道自己在他的前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他才在这一世选择反其道而行之,做了卑鄙无耻的算计她的小人?

    如果他前世就是个坏人的话,那就不应该得到重生的机会吧?老天爷难道会闭着眼支配一个人的运道么?

    那么,自己得是把他祸害成了什么样儿,他才被苍天眷顾重活一世?

    不可能!

    不相信!

    炤宁气呼呼地把书扔到了一旁。

 第073章 隐患

       第073

    师庭逸回来的时候,见炤宁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不由讶然。满心以为,她看了之后会跟他一样,对太子的事情释然,可她却是这个样子。

    “怎么了?”师庭逸歇下,揉了揉她的脸。

    炤宁将心绪如实告诉他,继续怀疑自己在太子的前世是恶人,而太子如果是恶人的话,没资格重生。

    师庭逸打心底笑开来,“你居然会相信苍天会公道地做主一个人的运道?要是真有,哪里还有纷争、战乱,哪里还有杀不尽的恶人。”

    “那,依你看是怎么回事呢?”炤宁问道。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暗中算计你一个女孩子的做法根本就不对。出事之前,你又不曾伤害过他。”师庭逸和声道,“即便是照你的想法,那我也相信,是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才栽到了你这彪悍的小女子手里,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炤宁点了点头,“原来这种运气,坏人也可以有。”

    师庭逸忍俊不禁,又揉了揉她的脸,“江宝儿,这不是整件事的重点,你总想这个是怎么回事?”

    炤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寻常人都会像我这么想吧?只要这么想的话,就肯定怀疑自己曾做过恶人。一来二去的,就钻牛角尖了。”

    “牛鬼蛇神哪里都不少,只是披着张人皮罢了。”师庭逸将她揽到怀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眼下我们算是可以证明,太子不是妖魔鬼怪,可以放心了。”

    “……”炤宁笑起来,他倒是会用歪理开解人。

    师庭逸一手落在她腹部,“是不是到日子了?疼不疼?”

    他说的是她的小日子。难为他居然能记住这个,炤宁心里暖暖的,“大概要明后天了,现在还好。”

    “没事也不跟你闹了。”师庭逸把她圈在怀里,“给你这小病猫几日的假,往后再找补。”

    “这么好啊。”炤宁笑着搂住他,枕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每到这种时候,静下来就觉得不舒坦,是那种近似于劳累带来的不适。沉了片刻,她问他,“那位客人是梁居士?你们总是畅谈整夜,都说了什么?”

    师庭逸便将梁居士给自己讲述的奇闻异事复述给她听,权当是讲故事哄她睡觉。

    **

    翌日,荣国公的事情有了结果:

    皇帝以荣国公品行不端有辱斯文为由,褫夺荣国公的爵位,罢官免职,并命其净身离京。

    至于是做了怎样品行不端有辱斯文的事,旨意上却没说。

    这是典型的用莫须有的罪名发落一个官员。这种事以前有过,以后大抵还会发生。

    有官员对这结果不满意,便是内阁大臣之中,也有觉得这发落有些轻了——例如何寅,到御书房面圣时委婉地提了两句。

    却不料,皇帝当即冷脸,“那要怎样?为了那些事就要把佟家满门抄斩么?是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混账!滚!”

    何寅狼狈退出。

    官员们一瞧这苗头,纷纷偃旗息鼓,知道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皇帝另外派了一名钦差前往江南,这是因为担心江南士林因着荣国公的事情不清不楚对朝廷心怀不满,要命人前去安抚一番。读书人若是闹事,最要命,而那边的读书人,最是尊敬荣国公。

    何从云几乎是同时听说了这些事,心知皇帝这是有意给佟家体面,太子妃的地位依旧。换句话说,太子已经保住了太子妃。

    她不明白太子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太子妃不睦已久么?怎么到了这关头,还是要竭力留下这个人?所为何来?一天天的心里不痛快的滋味很好受么?

    真是个怪物。

    当日下午,太子妃唤林千惠到面前,让林千惠代为打理东宫事宜。

    林千惠恭恭敬敬地接受,提及佟念柔的时候,红了眼眶。没有佟念柔的话,她哪里有今时今日?然而那个人就那么仓促地自尽了,实在是叫她无法接受。

    太子妃看着她,不由暗暗叹息,心说但愿你不是念柔的棋子,不然的话,这会儿有多感念,往后就有多痛恨。

    林千惠接受东宫事宜之后,正事全部照着太子妃的行事章程来,并不出错,余下的时间,她全部用来琢磨如何整治何从云了。

    何从云房里所需之物,一日一日递减。此外,何从云的两个最伶俐的陪嫁丫鬟,也被林千惠找了个借口命人发落到了东宫的庄子上。

    何从云险些气炸了肺。先是去找太子妃,太子妃一脸不耐烦地说:“你找我做什么?我要是管得了事情,又何必把权利交出去?”末了冷冷地道:“我有今时今日,你们何家也有一份功劳,眼下咱们同喜同贺吧。”

    把何从云噎得不轻。

    何从云又转头去找太子做主。

    太子对她也没个好脸色,“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争来的么?”

    何从云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那么,妾身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是么?”

    太子不理会,摆一摆手,“我忙着呢。”

    何从云想叫陪嫁丫鬟送信回娘家,让父兄出手打压林千惠的娘家,可恼的是,林千惠命人看管着,不放人。

    她便又想回一趟娘家,林千惠不准,不给她备车,说一个侧妃罢了,动辄就回娘家是谁给你的权利?

    何从云只得眼巴巴地等着父亲来东宫找太子议事,连等了三日也没见到人。后来还是林千惠告诉她:“你那个父亲不知轻重,皇上已经发落了荣国公,他还觉着不够,想煽风点火。太子殿下正烦他烦的厉害,他来了也不会让他跨进东宫。何时等他长了脑子,估摸着太子殿下就会见他了,自然,到那时,我也就不会再刁难你了。”

    何从云第一次被这种事气得心口疼。幸好,过了两日,何盼云来看她。

    林千惠自然命人去阻拦,可何盼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说要是不让她进门看望何侧妃,那她就要回去把整个何家的人都搬来,到时候倒要看看谁面上无光。

    林千惠到底是怕事情闹到太子跟前,被他责怪不识大体,只得命人放行。

    是因着何盼云的缘故,何从云的处境才不至于过于尴尬难堪——短缺什么,何盼云便会给她送来,人手亦是如此,挑了两个伶俐的丫鬟尽心服侍着。

    何从云的心这才踏实下来,眼前的处境之所以让她光火,是因为担心无法与哥哥、妹妹见面或是通信,误了她早就在安排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只要日后的事情能够不出岔子,眼下受点儿委屈也无妨。

    太子做到这种装聋作哑的地步,当然是对何家起了反感,由此,何从云收起了打压林家的心思——真闹到被太子逐出东宫的地步,不光是得不偿失,还要丢尽颜面。

    到这时候她才明白,太子这个人就不是正常人能琢磨得透的——他心里那些条条框框,谁都摸不透,不定何时就会无意间踩线触怒他。

    炤宁带着吉祥来看望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说了这些事情,两个人笑了一阵子。

    太子妃道:“每日看着两个侧妃唱几出戏,着实是很好的消遣。”

    炤宁道:“你也别总闷在东宫,得空就去燕王府坐坐。”

    “你每日像只四处乱跑的兔子,我哪里知道你何时在家?”太子妃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是无所事事,这几日都和心儿一起谱曲呢。”

    “有消遣就好。”炤宁眨了眨眼睛,“对了,我教你赌术好不好?”

    太子妃惊讶之后,开怀而笑,“你啊,自己不学好也罢了,还要拉上我。我可不学。”

    炤宁有点儿失望,皱了皱鼻子,“那个很有意思,只要找到门道,每日练习一段时间,有几个月就学精了。”她想培养一个可以先来与自己赌几把的人。

    “胡说。那是你,本来手法就快,记性又是吓人的好,寻常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学精?”太子妃笑着拍拍炤宁的手,“你给我打住,不准说这些了。已经嫁了人,就要有个为人|妇的做派。”

    炤宁咕哝道:“我总想找个同好,总是找不着。”

    “快去看看心儿吧,你们两个好好儿说说话。”太子妃笑道,“我新学会了做灌汤包,这就去做,你估摸着时间,记得过来吃。吉祥爱吃的小排骨我也叫人备下。”

    “好啊。”炤宁笑着起身。便是太子妃不说,她今日也要见一见莫心儿,有件趣事要跟她说。

    莫心儿正在练习新谱的一支曲子,得知炤宁来了,忙起身相应。

    炤宁打量一下宽敞的居室,见一事一物很是精致,氛围透着温馨,猜想着该是太子发话的缘故,太子妃及其身边的人才能一切如常。

    这就好。他总算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

    落座之后,炤宁取出一幅画像,递给莫心儿,“你瞧瞧,可还记得这个人?”

    莫心儿只看一眼就笑着点头,“这不是伍公子么?我记得。那次你和他都喝醉了,和他争着要我作陪一整夜——你们两个疯子,那次在我身上都没少扔银子,到了还是你赢了他。你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你记得这个有趣的人就好,待到夏日,他会到京城来。”

    “这样说来,”莫心儿看住炤宁,“他身份也不简单?”

    “嗯。”炤宁颔首,低声告诉她,“他不是什么伍公子,是江夏王世子。”

    “啊?”莫心儿睁大了眼睛,“不能够吧?他怎么能随意跑出封地呢?”

    炤宁笑道:“这就要问他了。我是听说江夏王世子要进京的消息,才命人查一查他的底细。徐叔连同画像一并给我看,我这才知道早就与他相识。”

    “那这也算是好事吧?”莫心儿一面回忆一面道,“他那时提及朝堂中人,话里话外都是最为尊敬燕王。这种话,他没必要顶着个化名说谎。他要是到了京城,不会与燕王唱反调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炤宁道,“况且,太子去信给江夏王,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不是叫人过来帮他做什么事。”她都明明告诉过太子了,她知道他所能用到的人,太子不可能还下足功夫去拉拢他们。

    “就算事有万一也不怕。”莫心儿忽闪着大眼睛,狡黠地道,“他要是敢跟你和燕王作对,我就能收拾他——跑出封地逛青楼呢,那是小事?”

    炤宁哈哈地笑起来,“我猜你就会这么说,不准动这种心思,我可不准。”说着站起身来,“走,咱们去太子妃那儿吃灌汤包去。”

    “好啊。”

    炤宁在东宫盘桓到黄昏时分,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太子,为着昨日的结论试探两句。但是那人出门了,也不知去了何处,到她离开的时候还没回去。

    今日师庭逸继续在状元楼设宴,请的自然是大老爷、三老爷。

    还是两个长辈说怎么总不见她来凑热闹,是因此,师庭逸才唤她一同用饭。

    到了状元楼,炤宁戴上帷帽,下了马车,唤吉祥一同走进大堂。

    很多人对吉祥瞩目,怀疑这就是燕王与燕王妃的爱犬。

    炤宁有意无意地瞥过那些人,忽然间顿住脚步,连脸色都变了。

    上次见到何盼云,她看到对方在火中挣扎。此刻,几个食客又让她看到了那般叫人心惊的场景。

 第074章 暴怒

       第074章

    炤宁快步上楼,进到雅间。师庭逸与大老爷、三老爷还没到。

    这时候,一名护卫进门来禀道:“附近有不少何家的人,行径鬼祟,定然居心不良,只是不知到底有何意图,您看——”

    即便是她预知的能力出了错,何家今夜也定然是居心叵测,要下毒手。炤宁轻轻的缓缓的吸进一口气。

    “知道了。你继续暗中观望便可,等候消息。”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护卫退出之后,把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诉红蓠、白薇,吩咐道:“命人将此事告知王爷、韩统领,让他们妥善安排,不必心焦,时间很富裕。”

    红蓠、白薇称是而去,很快转回来。

    “您呢?”红蓠面色凝重地问道,“赶紧离开这儿吧。”

    “我去筱园坐坐,等大伯父他们到了再回来。”炤宁笑着转身,唤吉祥下楼。

    吉祥神采奕奕地跟在她身侧,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对什么都好奇,但并不乱跑。

    **

    何峰与何盼云站在三楼一扇窗前,清晰地看到炤宁慢悠悠地走出大堂。

    “怎么出去了?”何盼云讷讷地道,“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又事先知情了吧?她没敢说出口。

    何峰道:“她在后方有个别院,瞧这意思,应该是去那儿看看。雅间都订好了,她应该等一会儿就会回来。”

    “哦。”何盼云松了一口气,又问,“你那边安排得怎样了?能把燕王和江家那两个人绊住吧?”

    “放心。若是生变,大不了改期行事。”

    何盼云却是蹙眉,“你还指望着能够改期?这儿就快歇业修缮了。”

    何峰侧目看住她,“我还是不明白,太子分明已对我们心生不悦,我们为何还要帮他做这种出人命的事?从云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这可是大事,万一失败又被燕王得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到了此刻,你必须跟我交底,不然的话,我这就收手。”

    姐妹两个料定他会有此一问,当然早已备好了答案。何盼云轻声道:“那不过是太子做戏罢了,为了不出岔子,只得连爹爹和你都蒙在鼓里。外人以为我们两方生了嫌隙,便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替太子做事。退一万步讲,便是事情有变,不是还有我那一场戏么?那样的话,何家也是深受其害,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已经到了这关头,你不能瞻前顾后,照着姐姐的安排行事,绝对没错。”随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和姐姐还会害你不成?”

    何峰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眼含希冀地问道:“从云有没有说过,这件事若是成了,太子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你总是这样,只顾着眼前的好处。”何盼云瞪了他一眼,“什么事不都得一步一步来么?难道要今日出了一点儿力,明日就叫你连升三级?你做了什么事,太子心里自然有数,往后遇到恰当的时机,他自然会给你好处。”

    “你想到哪儿去了?”何峰笑道,“我问的是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说到这儿,他迟疑了一下,“那个人……你是真的放下了吧?”

    “什么放不放下的,说这些做什么。”何盼云笑得意味深长,“我的确是能得到一些好处,明日你就会知道。”

    “还跟我卖关子。也罢,那我就耐心等着你的好消息。”

    何盼云侧头看着他,眼里有了几分伤感,“哥,这件事情过后,遇事自己多动动脑子,或是请爹爹帮你拿主意。”她不想被他看出情绪,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姐姐身在东宫,诸事不得已,日后也帮不到你什么了。”

    何峰也没多想,颔首道:“我也知道,皇室的日子不好过,往后我尽量不去给她添麻烦。”又笑了笑,“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这些日子没有你里里外外的帮衬,这事情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何盼云闻言有些愧疚。

    他哪里知道,她们姐妹两个,从头到尾都是为着自己的恩怨在利用他,甚至于,还利用了太子。

    **

    何从云坐在从速赶路的马车上,要去的地方,是状元楼附近的如意茶楼——那是她在嫁进东宫之前多花了些银子买到手里的产业。

    炤宁离开东宫之后,何家的管家便去报信,说何夫人忽然病倒,不舒坦的厉害,又很是记挂着何侧妃,便想让她回趟娘家。

    林千惠只当何家这是绕着弯子给何从云撑腰,嘀咕一句“有本事就别再回来”,随即就让何从云自己看着办,做了甩手当家的。

    是这样,何从云顺利地离开了东宫。

    她一定要亲自到场,防备事出意外——今日的事若再失败,往后应该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就算不能让江炤宁葬身于火海,她和盼云的后招应该也能将之置于死地。

    她要让令她又爱又恨的男子陷入痛苦。

    盼云要为她的意中人报仇雪恨。

    江炤宁,本就是个该死的人。

    何从云抿唇冷笑。但愿,她去的正是时候。

    如意茶楼正如她在半路吩咐下去的,已经提早关门。

    她绕路从后门进到二楼一个雅间,在窗前站定。

    位置刚刚好,可以看清醉仙楼的情形。

    天色渐渐陷入夜幕的昏黑之中。

    何从云只命人在室内点了一根蜡烛。

    过了片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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