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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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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浓烈的阳光下,就会有越多的苍蝇——老天把一盘恶臭的腐肉直接捧到你脸前,而你还要一脸错愕地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好天气,觉得他老人家把日子给搞错了。
  朱雀急慌慌地跑过来的时候北堂朝正在吃一块桂花马蹄糕,奶白色的膏体光泽莹润。房内只有北堂朝一人,清闲得很。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拄着门框气喘吁吁的朱雀,豆大的汗水从他额上顺腮淌下来,他脸都跑红了。
  分明是深秋,反而给人一种盛夏酷暑的错觉。北堂朝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幽幽问道:“怎么了,魂丢了?”
  朱雀张了张嘴,北堂朝惊愕地发现对方的牙都在打颤,蓦然间,他的心突然咚咚咚狠跳了三下,不好的预感突然来袭。北堂朝缓缓放下银箸,沉声道:“翟墨怎么了!”
  外面的鸟叫声突然喧嚣起来,叽叽喳喳的让人太阳穴跳痛。朱雀大声地咽了几口唾沫,一开口,声音都在打着颤:“不、不是墨哥……是……王爷,是侍卫局的兵符……兵符不见了!”
  “什么!”北堂朝腾地一下子站起来,额头上瞬间青筋暴起,他攥紧拳头将五个骨节死死地抵在桌子上,一字一字咬牙道:“不、可、能!”
  朱雀头上汗流不止,他说道:“这兵符的藏匿之处只有圣上、您、墨哥和属下知道。王爷先别慌,兴许不在妆奁子里,属下再去找……” 
  “不必了!”北堂朝突然竖起手拦住他,沉声道:“就在母后的妆奁里,妆奁里若是没有,即便你在别处寻到,也是有人动过了。”
  “可……”
  “母后寝殿有丢什么别的物件没有?”
  朱雀的大脑转得飞快,他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细一思量,睁开眼笃定地说道:“应该也没见先太后常用的那支凉玉簪子。”朱雀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北堂朝站得离他近,无论这件事他有多无辜,气急了的北堂王飞起一脚把他踹飞那都是很有可能的。然而朱雀正心中忐忑间,却忽然感觉到压抑到临界的北堂朝竟忽然松了一口气。
  北堂朝向后退了一步坐回到凳子上。阳光太足了,晃得人眼花,脑袋里都有些空白似的。他愣怔怔地对着被他咬出一个月牙的桂花马蹄糕发了好一会呆,直到朱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轻声叫他才似是回过神来。
  北堂朝猛地摇了摇头,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他沉声道:“先别慌,汤鹿每年闲置十一个月,东西不一定是我们此行期间丢的。既然不止丢了一件,那兴许是进了小贼,未必是冲兵符来的。你先派人暗查,不要声张。”
  “是……可王爷,若当真不是这一时半会丢的,我们的行动还……”
  北堂朝没有听他说完,果断地说道:“先不要这块兵符了。这事瞒不住皇兄,回头我去要他的手谕,你直接去侍卫局调人。”
  朱雀有些担忧地看着北堂朝:“可……没有兵符,即便是圣上手谕,也调不来那么多人……”
  “那就不要那么多人。”北堂朝抬眼看着他:“就要那十五个三人小组,人要精,封锁消息。”
  “是。属下这就去办。”朱雀得了令,转身大步离去。北堂朝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院,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星辰殿走去。
  季华鸢正在桌前画着山路图,正愁眉不展紧锁着,就见北堂朝进来了。季华鸢有些意外地放下笔,问道:“怎么白天过来了?”
  北堂朝的面色一派正常,他随口答道:“噢……就是过来看看你……”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季华鸢。季华鸢一愣,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北堂朝严肃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昨晚……昨晚你去我母后寝殿内,可曾看见什么可疑人吗?”
  外面的鸟叫嘈杂,季华鸢的心忽地悬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没有吧……怎么了?”
  北堂朝看着他,低声说道:“丢东西了。”
  “啊……?”季华鸢心口一下子凉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想要掩饰自己的表情,却已经伸手按住了桌面。季华鸢喉头动了动,北堂朝却似乎丝毫没有看出他的慌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季华鸢稳了稳,终于找回一些理智,他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宽慰一些,对北堂朝轻声问道:“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北堂朝看着他,错眼不眨:“兵符。侍卫局的兵符。”
  季华鸢的心一瞬间凉透了,他有些无措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吗?”
  北堂朝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这么迟钝过的人,只回答道:“有大用。这次行动,我们计划是要调动侍卫局帮衬的。没有兵符,我只能调不到三成的人,这周围山域太广,无论兵多精,都远远不够。”
  “噢……”季华鸢有些恍神地垂眸,点了点头:“噢……是这样……行,那……那我也帮着大家一起找吧……对……”他说着,抬起头看着北堂朝,牵强一笑:“你先别着急,说不定是手下人找的不够细……”
  “华鸢,”北堂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支吾,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季华鸢,问道:“昨晚……你是一个人去我母后寝殿的吗?”
  季华鸢的心跳,瞬间便停下了似的。阴凉的深秋,他却感到一滴汗从腰际滑下。季华鸢卡壳了,该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卡壳,便只能以笑对付。他面上的微笑僵了僵,连自己都觉得已然破绽百出。
  然而,他却张口说道:“是啊……我一个人去的……”他说完这句话,微微错开头去,轻轻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你母后清静吗……”
  季华鸢说完这句话,北堂朝半晌都没吭声。季华鸢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突然想要狠狠抽自己耳光,他听着自己仿佛受了什么支配似的扯着胡话,只觉得心慌几乎难以站稳。
  季华鸢心知不该,但他还是向后缓缓退了一步,按在桌上的手彻底撑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的面色现在有多苍白。他忘了,自己从来不擅长在北堂朝面前撒谎。
  然而北堂朝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错漏百出一般,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再派人找找。”他说完,就轻轻转身,季华鸢看着他抬脚走,然而北堂朝走到了门口,脚都跨在了门槛上方,却又生生顿住。北堂朝回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是一个人去的吗?其实也没什么……你若是带了什么朋友,总也不会手脚不干净……只是我母后养的君子兰,一直是三十五片叶子,我今天去瞧,少了一片……”
  季华鸢的头昏昏沉沉的,他完全无意识北堂朝的意思,只是错愕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噢……对了,是我摘了一片……”他说到这里,精神头好像集中了些似的,笑了笑:“少见叶片这么漂亮的君子兰,就摘了一片带回来……我不知道是有数的,回头……我找出来放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轻轻松了口气。抬眼,却见北堂朝刚才都还没有什么波澜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北堂朝静静地在门口侧着身看着他,过了许久,他点点头,低声道:“不用了,也长不回去了,你且随自己喜欢吧。”他说完这句,倒不像是有什么愤怒,只是淡淡地转身走了出去。季华鸢有些愣怔怔地品着他最后一句话,过了片刻,他心头突然一抖,冷汗瞬间滚落,季华鸢一拍桌子抬腿就追出去,北堂朝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北堂朝!”空荡荡的庭院,季华鸢的声音像是带了回音似的,异常突兀。
  北堂朝回过头来,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季华鸢一路小跑过来站在自己身边。那人美丽的眉眼间带了货真价实的羞惭和慌张,他错开眼,看着汗珠从季华鸢的发际滑落下来,和今早的朱雀一模一样。
  “北堂朝……”季华鸢开口,舌头却像是打了结,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北堂朝也没等他酝酿措辞,他只是用那双平静无波——或者,有一些冷漠的眼睛看着季华鸢。院子里没有飞走的雀儿叫得更加烦躁了,叽叽喳喳的,充斥了整个庭院。北堂朝看着季华鸢,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你至少也是聪明人,怎么就慌成这样呢……”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来,那帕子上锈着一只小鹰——北堂朝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上差绣娘绣鹰的图腾——北堂朝盯着那只小鹰看了一会,将帕子翻了个个,把有图案的地方一折一折的折到里面去,而后挂着微笑轻轻地替季华鸢拭去脸颊上的汗珠。
  季华鸢呆呆地看着他,似乎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了。
  北堂朝静静地微笑:“晏存继那点心思,即便拿了我的兵符又能如何呢?无论如何,他都改写不了自己会败给我的结局,就像我——”北堂朝抬起眼,笑意盈盈地与季华鸢空白的眸子对视:“就像我,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你欺我瞒我不信我的事实。”
  “北堂朝……”季华鸢喉头一哽,他知道自己简直是蠢到了家,猪油蒙了心,简直不知是在说什么混账话。然而他却知道,现在,他只能否认,他能做的,也只有否认。“北堂朝,我……我没有……拉上晏存继陪我……”
  “噢……我知道啊……”北堂朝笑笑,拉出季华鸢的手,将帕子放在他手心里,垂眸道:“是他自己一时兴起拉上了你吧……季华鸢,我不会为了丢了一个兵符而和你生气。”他说着,抬起头直视季华鸢,那双往日柔情似海的眼睛里再无光芒。北堂朝敛起嘴角最后一丝生涩的笑容,严肃地说道:“我在意的是,你,不仅带了晏存继——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恨他——去打扰我母后亡灵。然后,当我问起你,你却一次次说谎。”
  “我……”
  “季华鸢,我从来不会真的恼你做错事。但是这件事,对不起,我无法容忍。”
  “北堂朝……”季华鸢的眸子都散了。然而北堂朝只是垂眸淡笑,他替季华鸢合起手掌,让他攥住了那枚帕子,说道:“这个你留好吧,而这个……”他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移到季华鸢颈间,在季华鸢惊慌破裂的眼神中捞出那枚玉佩,北堂朝在阳光下盯着那玉佩片刻,忽然笑了:“先借我戴一阵子,我得……好好想一想……嗯,脑袋里有些乱……”
  “北堂朝,我真的……”
  “别辩解了……”北堂朝声音有些虚弱地打断他,低头抿嘴笑:“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糟糕,连撒谎都不会……”他说着,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方才……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君子兰什么的都是随口诌的。我本无意诈你,你却自己先慌了……那君子兰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叶数,又哪里丢了什么叶子。”
  季华鸢瞬间向后倒退两步,眩晕得几乎站不住。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只见北堂朝寥落地勾了勾唇角,转过身无声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逆鳞(五)

  晏存继正在自己寝殿里听着小曲,就听院门外咚的一声踹门声,唱曲儿弹筝的姑娘们立时停了下来,晏存继微叹一声,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季华鸢是擦着歌女舞女们的身子挤进门的,他此刻眼睛里已经血红一片,再顾不得那许多。季华鸢提着落虹长剑直接闯进内殿,剑锋一转,乒地一声落在晏存继的颈侧。季华鸢哑着嗓子喝道:“把东西交出来!”
  晏存继侧眼看了看自己颈边的剑锋,淡声问道:“什么东西?”
  冰冷的剑刃向他的肉里又逼近了一分,一丝殷红的血丝顺着剑刃滑下,季华鸢双目如枯井,冷冰冰地看着晏存继:“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藏着?”
  晏存继哼了一声,他伸出手弹开季华鸢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声音轻佻:“我知道你心里很想杀了我,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何必如此呢?”
  季华鸢红着眼:“我昨天之所以和你一同去,一是因为我自己没有更好的时机,二是因为——是因为你提起我娘——”
  晏存继点头:“我没有骗你。那是一个奇女子,与你娘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但她们却……”
  季华鸢粗声打断他:“不要再提我娘了!晏存继,也许你没有骗我,但你利用了我。”
  “那又怎样。”晏存继邪邪一笑,随意地倚靠在床柱上,说道:“季华鸢,我凭什么不能利用你?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利用你?呵,凭我说我喜欢你吗?告诉你,暂且不说你对我的喜欢不屑一顾,即便我们两情相悦,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你做成我的大事。”
  季华鸢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他一字一字说道:“晏存继,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有人爱。”
  晏存继仰天一笑:“真可笑,你跟我提爱?我是西亭王储,王室里的冷血狼……你以为,全天下的王亲贵族都是北堂朝那么可笑吗?”
  季华鸢霍地逼进一步,恶狠狠地瞪着晏存继:“你再敢说一句!”
  “我说怎么了!对,很好,季华鸢,你真应该拿一面镜子来看看,失去了北堂朝的你是什么丧气模样!哪有什么谪仙气质,哪有什么冷傲出尘!你是她的孩子,你骨子里和我才是一样的人!凶狠、粗暴!收起你被北堂朝多年宠出来的伪善吧,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季华鸢咚的一声锤在晏存继身后的柱子上,另一手瞬间化拳为爪,狠狠地攥住了晏存继的脖子。季华鸢逼近他,那双眼睛中从未闪现出如此的狠戾,他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沙哑:“我——没有——失去北堂朝!”
  “是吗?”晏存继垂下眼看着他尚且开着两个扣子的领口,平日用黑绳穿起来的玉佩早就不见了,只空下一片苍白的肌肤。晏存继冷哼一声,抬眼,“那你的玉佩呢?”
  季华鸢蓦地向后急退了两步,瞬间脸色惨白如同一张纸,毫无血色。晏存继揉了揉被他掐痛的脖子,看着季华鸢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季华鸢,我知道你没有完全信任我,我也没有完全信任你。这兵符若是北堂朝拿在手里,行动那日的变数可就太大了,我担不起这风险。但是你放心,这兵符我虽然不会还给你,但也不会拿来祸乱南怀。我只盼望到了那一天,我们各取所需,一切顺利,我倒也恨不得早日离开这片倒霉的地界。”
  季华鸢抬头看着他,目死如枯树。晏存继只不过笑笑,说道:“不过既然漏得这么快,估计这件事会让你替我担待些了……至于北堂朝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很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不过,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即便没有我,也早晚会让你们分道扬镳。实际上,与其被人丢弃后苦苦哀求,你倒不如重新考虑一下和我回西亭的建议——我最后再说一遍,即便你平素将自己伪装得再好,你永远都和我才是一种人。你,应该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季华鸢定定地看着他: “晏存继,你死了心吧。我,永远不会与北堂朝为敌。”
  晏存继轻笑几声:“随你,随你。只是提醒你一下,今儿这一出,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个三叔的眼线看见。没有关系,我会想办法把你这粗暴的行为圆过去。不过无论你情愿与否,最好还是配合着我把事情做完,已经到了这一步,谁都来不及退场了。”
  季华鸢抬眼,已然目赤如血,他一字一字道:“我知道。”
  晏存继点头:“好。那,不送。”
  季华鸢转身便走,晏存继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凉玉簪子来递到季华鸢眼前,季华鸢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刻接过来,只是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晏存继叹了口气:“北堂朝的东西藏得还是不错,我多少年的心思花出去,最后也只知道兵符在他母后寝殿里。昨天觉得这簪子和那扳指都可能是,便都拿了回来。现在知道了这簪子无用,就先还在你这里了。”
  季华鸢看着那簪子好一会,终于抬起手将簪子收了起来。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径自从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晏存继从身后看着他腰身挺直,低叹一声,眸光闪烁。
  季华鸢刚刚走出主殿,就听外面兵马声音攒动。他心下一跳,快步走出院外,果然见星辰殿的门口已经排列了整整两队严阵以待的侍卫。季华鸢苦笑一声,缓缓走过去,那头领刚好回过头来,一张严峻的国字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季华鸢认出此人是北堂治的亲卫,面上的苦笑便更垮下去,他轻声道:“您来得好快。”
  侍卫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是利索地一挥手,立刻上来两人伸手要拿季华鸢。季华鸢抬头,看着周围侍卫个个铠甲长剑,严装峻色,便忍不住苦笑着低声道:“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反抗。”
  “带走。”头领冷声喝道。
  季华鸢叹息一声,轻轻侧身躲开侍卫要抓他胳膊的手,垂眸道:“真的不必这样,我跟你们走便是。”
  然而冷面侍卫却没有给他什么体面,那两人几乎强硬地一左一右箍住季华鸢的胳膊,大步地将人向外拖。季华鸢努力快步跟着他们,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看起来是让人拖出去的。他看着脚下的青石路面低叹一声,已然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扣上领口的那两个扣子。冷冽的秋风从他的颈间刮过,刻骨的寒凉。
  季华鸢从来不知道,这汤鹿行宫如此柔美温润的宫殿,竟然还会有地下密牢。他被绑在十字刑架上的时候几乎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才好,是以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垂着头,尽量让自己一动不动,以免每动一下手腕上捆着的粗麻绳就会磨得他更痛一分。
  来拿他的人是北堂治的亲卫,是以他在心中估摸着此事应该与北堂朝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季华鸢想到这里低头苦笑,是啊,北堂朝向来风度好,他当真对自己失望了,也不会差人这样大张旗鼓不留颜面地把自己绑到密牢里来。
  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卫一直在讨论要不要打的问题。季华鸢当真很累不愿去听,但奈何他耳力过人,再加上那两人一口一个北堂王,让他想忽略都难以做到。季华鸢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侍卫们早就准备好了两根手指粗细的皮鞭,泡在火红的辣椒水里。季华鸢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听门外人隐隐约约的说什么:“先不要动手,王爷好像和皇上吵起来了……”
  季华鸢闻言心中一暖,但他转瞬便又苦笑着叹了口气,出声喃喃念道:“傻瓜,吵什么,无论如何你也拗不过你皇兄啊……”
  玉佩可以一下子拽走,可是这十年来长进你心中的疼惜,大概还需要你努力一阵子才能彻底淡化了……季华鸢看着脚上粗重的铁链,闭上眼,这么多年的光影重新浮现在眼前,而他,什么也不愿再多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仿佛传来了多人走动的声音。季华鸢微微一侧耳朵,便从纷杂的脚步声中捕捉到了那让他熟悉的。铁门嘎吱嘎吱地被打开,他听见有人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在里面。”
  季华鸢无声地叹息一声,而后抬起眼,与北堂朝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逆鳞(六)

  季华鸢从来都不知道,北堂朝还会有这样一种表情——或者说,他从来都不知道,北堂朝竟然会用这样的表情对着他……冷漠,如同看待一个素不相识的犯人,因为素不相识,所以即便是连憎恶和怨恨都没有必要流露。
  就如同那些站在门外讨论着要不要打他的守卫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像是在商量着如何处置田地里的一头猪。
  季华鸢很想让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哪怕是拾回初回帝都时那幅注定会让北堂朝讨厌的表情,说一些会让他听了之后消除一切怜悯之心的无赖话——都好。
  但是他做不到。
  季华鸢低头抿嘴苦笑。是啊,他做不到。北堂朝那天在万籁之巅拉住他的手,对他说:“我爱着你这一整个人,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需要乔装。”从那时起,他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那幅也许北堂朝不会喜欢、但却能让他至少表现得无畏一点的乔装了。
  北堂朝一步一步走到季华鸢身前,站定。整间牢房里静默没有一丝声响。季华鸢垂下头去不再敢追寻那双眼睛,他害怕,那双眼睛里的毫无情绪会让他落泪。
  已经失去了北堂朝,还要再失去颜面吗?还是不要了吧……季华鸢苦笑一声,这一室的寂静让他心慌,他用力地动了动脚上的铁链。哗啦啦的,沉重的金属刮擦声听起来倒没有想象中刺耳。
  “王爷,按照宫规,私闯先太后寝殿要责打八十……”
  北堂朝无声地竖起手臂打断了出言提醒的侍卫,他面无表情地将季华鸢从头看到了脚,他看到了那皓腕上磨出的鲜红的血迹,绳子不干净,揉进伤口一些灰尘,北堂朝面无表情地向下看,看到季华鸢脚腕上缚着的厚重的镣铐时,他微微皱了皱眉。
  “王爷……”身旁的侍卫犹豫了一下,走到边上捞起了辣椒水里的皮鞭:“皇上旨意……”
  北堂朝终于出声了,声音依旧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带着北堂王惯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皇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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