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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妖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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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多谢大哥了。”我推手行了礼,见汉子踩过船头解栓子,随眼转头,和尚已立在渡头了。
  我皱了皱眉,简直厌他的阴魂不散,岂料还未开口,和尚满脸堆笑,“船家,我和小哥是一起的。”
  未等汉子应,和尚自顾上了船,船上一阵摇晃,我抓着船舷不敢乱动,只得由他上来。
  汉子回头看了看我,我不好他为难,点了头。
  汉子见我点头,安心解下栓子,走回船尾荡起浆来。
  沿着沅水南下,我望着悠悠水纹,想着和尚的话,有些烦躁。
  “你叫阿宝?”
  “微生家重返朝中,各个都忙着争权夺位,你却要躲出家去,叫人难解。”
  “你不是能掐会道么,既能算及生死,怎就想不透我的打算?”我斜眼勾了他一眼。
  “世人听不得真话,我做道士也乏了,只好以慈悲身糊弄糊弄咯。”和尚眨了眨眼,从大袖中捞出一个玉葫芦,晃了晃道,“我若是饮了酒,你信不信船家要踢了我下去?”
  见他一幅全然趣耍的模样,我不禁哑然失笑,“还真不知要怎么称呼你了。”
  “阿宝便好。”和尚解开了玉葫芦,抿了一口酒,递了过来。
  我横他一眼,“阿宝这名字,听来是世家门族的小名,想来对你也爱护得紧,何故要出来浪荡?”
  和尚砸吧一口玉葫芦里的酒后,小心地收回了袖中,悠悠道,“祖上见过许多异事,阿宝不信书上所言,便出来看看。亏得我有些本事,见得多些,倒不算无趣。”
  “拘于一处,总归无趣,多出来走走挺好的。”我扬了扬眉,瞅着他道,“于是,我就有趣了?”
  “不仅你,你家里的皆有趣。”和尚亮了亮眼。
  “如何个有趣法?”
  “喏,以你叔父五十余岁之龄东山再起,本就一件奇事,何况你还躲了出去,应该不单单只为了躲避朝堂纷争罢?”
  他断言肯定,我也不好再瞒,淡淡道,“你说得不错。我生下来,老祖宗便对我特别关爱,不仅亲自赐了折夏之名,更以祖上子姓为之。要知道,子姓绵延商宋之后,及至微生家,血脉稀薄,论及子姓,真的是让人意外。我七岁时,有个道士过府,说我活不过十七,家中因此更为小心翼翼,连我也不为外人得知存在,小心将养到及笄,局面复杂起来,老祖宗让我外出,至今也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老祖宗么?”和尚拧了拧眉,“看来还真是有趣了。”
  “如今你说这有血光之言,倒令我有几分信你了,那你可猜到我会如何死呢?”
  “我可没那般高的道行,只知你今日避不过必死之局。”
  “那随我看下去罢。”我淡淡笑笑。
  “你倒是不惧死。”
  “或许罢。”我忽地很想归家,也不知老祖宗和叔父他们怎么样了,韫姐姐呢,那般心高气傲的性子嫁了一个安稳老实的人,也不知过得怎么样。玄哥哥的话,北府兵在手,只怕更意气风发了吧。
  “是不是情知必死,反而念及未曾完成之事了?”
  “是啊,很想归家看一看。”我洒然一笑,问他,“你出来许久,难道不曾念过家?”
  “额,这个嘛,要看人怎么看待家之一词了。”
  和尚摸了摸光滑的脑袋,“许是我念着他们,他们也不曾念着我罢了。我少时爱多言自语,旁人不懂,当我是个妖怪,及至年长,将我禁足后院。后来闯进来一个道士,才跟了他出去。岂料他领我出去,人就没了踪影。”
  “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白衣道士?”
  “你怎地知道?”
  “看来那个道士就是去我家的那个。”我不可置否地笑笑,“想来你的断言不会假了,若真如此结局,权且劳烦你把我的尸身带回家咯。”
  “本不就是为了此事?”和尚觑了觑眼,压低声道,“当真什么也不在意?”
  “即便在意,不也是来不及了?”
  “倒也是。”和尚笑,“那种权谋家里长大的,养出你这样的性子,难得。”
  “世有奇事,见过也算平常。我看你一会道士,一会儿和尚的,指不定也是个随处看看,随性玩闹的性子,怎地还见不过我来?”
  “看不出你一幅斯文孱弱的模样,嘴皮子倒挺犀利。”
  “可不,你们道啊佛的,还不是一张嘴皮子?”我挑了挑眉毛,“你们跳上跳下的,可还如我孑然一身清淡快活了?”
  “玄门出老子庄周,独成一家,也就由着你们门阀大家而起,整日不是游山玩水,便是吃茶饮酒,可有见山是山的觉悟了?”
  “若见非山,何以见死而不惊?”
  “什么山啊死的,两位客人,低头咯……”汉子的腔调传过来,人放下了船蒿,坐在船尾荡起了小浆。
  我与和尚相视一笑,眼前也不知拐到了何处山下,两岸见窄,尽是桃花,再无旁树,未过片刻,前方竟是一个丈许方圆的曲水洞穴,幽幽深深地不知通往了何处。
  汉子将船划进去,越往里走愈见矮,难怪要叫我们低头。
  一路幽暗,隐约只有洞穴里不知什么萤虫的幽绿光亮,贴在崎岖的岩壁上,并不见暗,别见一番趣味。
  “此处颇有奇趣。”
  “你要见的不就是这些么?”和尚又掏出了玉葫芦,砸吧一口道,“是不是感觉整个星空都聚到小小的洞穴中了?”
  “是啊。”我感叹一句,笑道,“两年游历下来,确实见过不少奇趣见闻,似此美景,还真是可一手可握的光景,若不是碍于此处拘束,我还真想碰上一碰。”
  “化虫可碰不得,碰了那可是要蚀肌腐骨的。”汉子笑的畅快,“两位客人小心咯。”
  “大哥您都不怕,我们又怕个什么。”我笑着接话,“大哥您住在哪里,竟要通过如此一条诡谲吓人的水路?若是有那不知道的,见了它们荧惑美极,忍不住去碰上一碰,岂不要吃了大亏?”
  “寻常人找不到这地方,即便找到,定也知晓化虫的厉害,自然不会碰触。”
  我听他一说,心下打了个突,不自觉地去看那和尚阿宝。
  阿宝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让人难以平静。
  “世事纷乱,战事频繁,大哥你们躲避此地,确实能避些争端,为何还要去城中卖鱼呢?武陵乃荆楚唇齿之地,历来兵家有争,你贸然行险,不怕由此惹来祸事么?”
  我没有想过随性上了一条船,会临如此局面,有些事,不是天意,便是命运。
  “庄子里的银鱼被一个姑娘带给了心上人,年年好上了这一口,现下九月,正是银鱼最好的时节,自是得去送上一些了,不然,姑娘以为我们还能安稳至此?”
  汉子随言,但也道出许多暗藏道理,我想起一事,遂问,“送得可是郡守刘家?”
  “姑娘怎知?”汉子讶然。
  “我在刘府作客,本是要走,郡守大人却说要我尝过银鱼再走,还真是巧上做巧了。”
  “阿筝少年时外出游玩,与刘家大人有了情系,自此之后再未回来。”汉子音色见沉,“好在刘大人有情,未曾介意她的出身,只是……”
  “只是得用银鱼养着罢。”和尚冷戚戚地嘲讽了一声。
  疑惑地看了和尚一眼,他却耳鼻观心地不再多言,眼瞧汉子跟着闷声起来,我只好闭口。
  

☆、卷二百年身之第二章:吻夺

  
  过了曲水洞穴,随眼而见的皆是桃花林,眼下到了九月,桃花还盛放至此,当真奇异。
  “桃花盛放,流水过处,宛若桃花成溪,好一片避世所居,你们从何处来到此地的?”
  话方是落下,眼前开阔,良田沿山而下,屋舍俨然而建,虽只是茅屋而居,也见整洁,见我们船行,有人沿岸而来,无不麻衣在身,草履而趿,含有惊奇的眸底多少都是善意,并不那么让人窘迫。
  “始有先祖携家避秦之祸,除却年前阿筝外出不返,我寻她而出,此地无人知今世如何,你们若要逗留,切莫提及。”汉子小声嘱咐。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算是应了。
  汉子过行一路桃花盛林流河,到了一个简陋渡头停下。
  “对了,你们可以叫我柴哥儿,庄里的都如此唤我。”
  “子折夏。”
  “阿宝。”
  汉子看了一眼和尚,道,“你好生奇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仅落了发,怎地还在头上点了疤?”
  和尚摸摸脑袋,随身下船道,“我兴致来了就去寺里出了家,你们行你们的,不消管我。”
  我在后面偷笑,什么清规戒律到和尚一处,皆做了玩闹借口之举,先时的道士模样,恐也是借着行头随性做事罢了。
  随性也好,万不可欺人,若非那次我挡了他胡口一诌惹下的祸事,定要被人打死了。如今浑做了和尚模样,不知又要作何趣耍了。
  我跟着下了地,渡头已聚了一堆人,垂髫老者悉悉而拥,汉子妇孺相携而立,皆有惊有惕地望着我们。柴哥儿走出几步,与一名年长的老者面前低语了几句。
  老者点了点头,走上前来,“两位既是迷了路,可再此稍作逗留,明日再由柴哥儿送两位出去。”
  “多谢。”我上前行了礼。
  老者须发皆白,眸底仍是烁烁,脸颊绷紧生韵,端地精气神足,看来此地确实是个避世养人之居。
  “姑娘一身男装,是方便乱世行走么?”老者捻须笑了笑,“姑娘敢腰间佩剑,想来有一些自持本事。”
  “前辈说笑,不过装个行头,哪有什么本事,您老厉害,一眼瞧出了我女儿家的身份。”我想了想,解下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
  老者也不推辞,旁边的青年过来接了剑。
  “姑娘善心,必有后福。”
  老者笑言,领着青年转了身,扬声道,“晚间大家伙儿都出来凑个热闹,这会子都回去各做各事罢。”
  后福?
  我笑了笑,跟着柴哥儿走。
  “晚间可有什么事?”
  “正是银鱼时节,自是要好好品尝一番。”柴哥儿笑回头,拂过遮掩的桃枝,一身麻衣草履的,就那般自然地倾泻了几番清淡而来。
  桃花相映,我才看清他皮肤黝黑,眉目倒生的俊朗,此番一瞧,又多了些顺眼之感。
  “银鱼到底有何妙处?”
  “都化身成妖了,你说有什么好处?”和尚开了口,于我近旁轻声道。
  “妖?”
  我虽遵从玄道,却未想过妖类奇事,想了刘府中那个貌美异常的夫人,不禁有些偏向了和尚。
  “你休得胡说。”柴哥儿冷峭了眼。
  “胡不胡说,谁知道呢?”和尚张袖拂开桃枝,径自走了出去。
  白衣的和尚没入桃花盛林,姿态洒然,我见柴哥儿依旧冷峭,笑道,“他还说我今日有血光之灾呢,你不要信他。”
  岂料柴哥儿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地转身便走。
  我心有疑虑,也不敢多问,跟上了他。
  随着一行人到了屋舍,那些人各自归了家,柴哥儿领着我到了一座茅舍前,推开了篱笆进去。
  和尚径自往里面走,我却拉住了他。
  他觑过一眼,勾勾唇,没有停步地往里走。
  进了堂下,柴哥儿退了鞋,我们跟着退鞋,踏上木质地板入了内室。
  内室草席铺地,相当简陋,果真是秦时置物的模样。
  先秦之说,当真不假了。
  “你们在此处歇着,我去和族长安排下晚间的事,庄里简陋,需得调配下晚间住宿。”柴哥儿倒了水,推了两个碗盏来。
  “我们随性,你们也无需准备太多,酒啊肉什么的,我不介意的。”和尚噙了口水道。
  “你还真是个花和尚。”我打趣他一句,对着柴哥儿道,“劳烦大哥。”
  柴哥儿一直没缓过脸色,点了头就出去了。
  等得柴哥儿出去了,我坐下问了和尚。
  “你方才的‘妖’指得是什么?”
  “妖就是妖啊,还能指什么。”
  “难不成此处皆是妖?”我心下跳了跳,“该不会你说的血光之灾,是于此处应验罢?”
  “没准儿是呢?”和尚取了玉葫芦,指了指我手中的盏。
  我一愣,捏起碗盏将水饮得尽了,由着他伸手给我倒了酒。
  浅抿一口,更觉和尚挑剔得紧,笑道,“想不到你嘴还挺挑,哪里是酒,分明是茶!”
  “酒贱茶贵,总要有几分世家之姿。我早上煮的,还不算失了口味。此处山灵,若是种茶,定是上品。”
  “茶以汉进,秦时未有,你若真好上一口,不放带点儿茶种来,待上个几载,出去定然是发了家的,也叫你们家里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这就笑话上我了?”
  我见他做趣,来了兴致,“不开玩笑了,我看你话里之意,指的是那刘府夫人?”
  “难不成你在刘大人家里住了几日,还未瞧出个什么?”和尚凑过了眼眉,低声道,“他眼眉藏黑,若非每年有银鱼吊着精气,你以为他还能活?”
  “世上当真有妖?”我皱了皱眉,霎是不解。
  “有没有,今晚便知。”和尚说完,径自挨在草席地塌揽了头就睡。
  我见他不再深言,也做无趣,起身出门,走到廊下,倚着柱子靠上了。
  眼前触及,满目桃花,不知几里,也不知尽处,有风而来,卷落花瓣,转着圈儿挨在泥土里,无声无息,好一幅绝艳之画。
  韫姐姐在的话,定会出口吟诗,两年不见,不知她和玄哥哥会是如何,若于今日永别,倒真是一件人生憾事。
  我浑浑而想,正想于此画小憩,耳际传来声声汀淙之音,寻目而望,原是打桃林而来。
  那音色轻倦而淡,偏偏彻底响在人耳际,我捉紧了心神,听着它一汀一汀而来,像是风也有了形色,卷着桃花的香气拂来了一抹人影。
  桃花艳林中,那人一身蓝衣,像是把湛蓝的天披在了身上,蓝衣上席卷的大片殷红比桃花还要盛艳,端端像是血画上去的。
  她长发随散,随意挽了个偏塌晚髻,无甚发饰地以红色发带系住。
  发尾垂在身前,随步轻晃地像是揽了一怀的徐风,让她盛风而来地别是姿态懒致,好似随意走在了什么林中闲晃,纤指压了一支桃花,就那般定定地望住了我。
  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远观而去,比韫姐姐还要清淡风致。
  黛眉浓色见远,削挺的鼻头圆润,朱唇殷色明明,像是刚吸过血,整个人都为那唇衬得妖媚起来。
  说是妖媚,又觉过分,因那一双墨瞳,深得像是单纯至底的琉璃珠子,盈光而来的尽是说不明也看不清的似笑非笑。
  竟是和我一般无二的模样。
  一颗心尽数被她一双眸吊了起来,不知她何时进了院子,又何时欺近了身旁,凄冷的寒香沁着呼吸凉到了心,才反应过来地缩了身。
  “妖?”
  她眸底晃了晃,幽蓝的水色自眸底盈了出来。
  “我说是,你信么?”
  音色清清冷冷的,像是自人心上冉冉落了水,过分的凉。
  “你好看的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模样。”我诚实道。
  “那就是妖?”她笑。
  我往后退了退,迎着她欺近压来的迫人眼眉,心头不知怎就疼了起来,意识更随着她眉心渐显的幽蓝蝴蝶而抽离。
  难道,所谓的血光之灾,是由她来?
  “你要杀我?”
  颤颤抖抖地说完一句话,整个人已动弹不得。
  “可以这么说,也不完全是。”
  随言之间,她眉心的蝴蝶已经成型,不过指甲盖大小,却从中溢出了幽蓝的光,精致的幽蓝蝴蝶自她眉心扑闪出来,径自钻进了我眉心。
  意识在一瞬间被抽空,这人更欺近,血红的唇毫无阻拦地贴上了我的,眼泪也就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
  “不哭,我带你归家。”
  归家么?
  若能再见上韫姐姐和玄哥哥一眼,也是好的。
  “好。”
  

☆、卷二百年身之第三章:三灵

  
  “需要帮忙处理尸体么?”
  我放下怀中丫头的还未僵冷的身体,望着从房间出来的白衣和尚,淡笑,“和尚?挺淡定的。”
  “似你一般强大的妖,我还未见过,不至于傻到螳臂当车。”
  “不该是神么?”
  “神?啧啧,子折夏你还真是敢夸口。”脑子里窜起一个声音,轻俏欢愉的尽是讽刺。
  “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不是最清楚,宋刑。”
  “听你叫我宋刑真是折磨耳朵,哎呀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我那冷冰冰的秦医生。喏,连初晓,难道你就不期待?”
  “谁都不是她。”
  冷清清的倦然响在了脑海,我叹了口气,自打冷寂渊出来,宋刑总是想挑起连初晓的波澜,奈何这个清灵是个冷淡看尽的性子,可不似宋刑那般闹腾。
  “神么?难不成你也似子折夏是个玄门的清淡性子?”和尚走到小丫头的尸体面前,探了探鼻息,而后坐了下来,耳鼻观心地捏起了往生咒。
  眼前的画面让我想到了蒙城寺里的和尚师傅,慢慢在旁坐了下来,静静听着和尚嘴里的咒吟,一时还真有时光倒回的错觉。
  “和尚,她叫子折夏,我也叫子折夏,你说是劫还是缘?”
  “你和她一般模样,是缘是劫不还是你的事?她既然已死,且放过她罢。”
  “她并未死,不过是回归了我而已,我虽不是本主,可及至如今,除却本心未归,已如归一,有什么不好?”
  “本心?难道她的一生便不是本心本性了么?你为何不等她将死,再来带她走?”
  “等么?”我笑了笑,“你不知道等待的滋味,我没有耐心了,也不想再等下去。”
  “你不想等,就随性折弄他人的性命么?”
  “和尚。”我站起身,指着已经死去的丫头的尸身道,“你听清楚,她是我的一部分,她就是我的,我带她归家,再不用受世间之苦,难道不好么?”
  “未必是她所愿。”和尚薄翘了唇,鄙夷地看着我。
  “子折夏,你还真是个墨迹的性子,看尽了那么多,怎就不长点心。”宋刑讽刺,“让开我来。”
  “你就不能安分点?瞅着人家的尸身想夺舍?”连初晓淡然接话。
  想着连初晓总归向着我,我抿了抿唇,暗自笑想,“宋刑若想玩,也得凭你本事,什么时候你压得过我的清灵,什么时候随你玩去,不过若是你求我,我也可以让你玩一玩。”
  “当真?”
  “自是当真。”
  “那我求你!”
  这丫头果然没什么心机,我心底笑笑,反正眼前的和尚也无甚有趣,随她好了。
  “好,那待会你去处理尸体咯。”
  “天呐,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思。”
  宋刑叫苦,我退了回来,由得她掌控身体去了。
  “和尚!”
  “我叫阿宝。”和尚狐疑闪了眸,显然对宋刑陡然变的气势诧异。
  “管你阿宝阿贝的,你敢欺负我家的人,那就是找死。”宋刑还未说完,人就打了过去。
  “这丫头本性不改,你怎放她出去?”连初晓淡淡地问。
  “有些事我没和你们说过,现下既然出来了,那就和你说一说好了。”
  掌控不了的身体感觉多少让我有些不适应,何况宋刑是个技击近战的好手,出手尽拳掌相击,和尚多少不弱,竟也能从容应对,两人一路斗到了院外,径直往林子里窜了。
  “和尚的技击不错,有些袁明远的本源影子。”
  “袁明远?那个少林的俗家弟子?你还挺惦记他的。”
  “不是惦记,旧事而已,何况他还保了两个小家伙,多少有些情分,何况白芍她……罢,前事不说,你方才要说的是什么?”
  “喏,我们几个作为阿宁的清灵四散尘世,我也不知秦时欢是怎么将你们带到了冷寂渊,不过那么多清灵之中只有你和宋刑保存在了我身体里,那就有一定的原因。”
  “那你想清楚了么?”
  “我想到了一些,但不敢确定。”
  “所以你借机躲回来和我说?”
  “是啊,宋刑是个闹腾性子,有些话,我怕说了,她会接受不了。”
  “那你说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我听着连初晓刻意冷淡下来的音调,不免庆幸,淡道,“依我看来,本质有本欲,亦有本则本心,阿宁为本质而存,而后才有你我,留下来的,我想除了本则,本欲,尚有本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分掌三本,而成为阿宁的本质所存?”
  “应该是这样。”
  “那你其实是想试探宋刑为何?”
  “对!”对于连初晓能很快理解,我并不意外,她毕竟是佛家里出来的,在那般杀戮境地都能保存本心的人,是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主。
  “宋刑的过往你都看清了?”
  “你的也一样。”
  “可我们对你毫无所知。”
  “我的一场梦,太痛,或许是因秦时欢所纠结的因果,在连亦初那个世间彻底爆发,才会有了我的存在,否则,也不会遇见你们。若你真想知道,是要经历两个世间的生死历程,你可愿见到秦时欢曾做下的那些事情?”
  连初晓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
  “那都不是我的秦时欢。”
  “所以你才会淡定至此?”
  “她死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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