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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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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龙椅之上冷冷地审视着自己的臣下。底下的群臣分文武两班而列。各个神情紧张面红耳赤。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采取克制而恭顺的态度来应对天朝的质询。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祖宗留下来地基业啊。”胡子花白的礼部尚书尹成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说道。却不想当即便引来了御营统领郑尚庆不屑的回应:“尹尚书你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中原这次摆明了存心要与我朝鲜为难。就算我等做再多的解释也是没用的!”
“郑统领,正因为如此朝廷才需要做出最大的努力杜绝中华方面的口舌。届时中华就算硬要出兵伐朝,至少这公理也是站在我们这边地。有倒是得道多助,到时候中原方面总会有仁人君子站出来为朝鲜说话。但是,如果我们现在不作补救的话,那就等于承认了倭人的指责啊。”大学士尹镛跟着语重心长的告诫道。深受中华儒学影响的他向来恪守春秋大义。虽然他对于中华朝目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认同,但他还是坚持认为朝鲜应该遵循身为藩属的立场。以退为进。通过外交手段来为李朝化解这场危机。
然而,尹镛的见解并没有得到多数人的认同。至少同他一样身为朝鲜鸿儒的宋时烈就不认为尹镛办法能让中华朝放弃征华。却听他当下便一针见血的说道:“如果中华朝是会在意义理的国家,就不会有眼前这张缴文。尹大人认为我等要做出多大的‘诚意’才能让中国人放过朝鲜呢?是送美女、还是纳岁贡、亦或是像倭人那样割一块地给中华朝?”
“宋大人说得对!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中国人得寸进尺。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才行!”
“此乃朝鲜生死存亡之际!议和既为卖国!”
几个年轻的文武官员跟着便高声叫嚣附和起来。在他们看来朝鲜目前完全有能力与中华朝放手一搏。自李淏登基以来,朝鲜就一直忙于扩充军备。并特别加强了对火器的开发。仅在去年驻汉城的都城御营厅不仅增加了大炮攻坚部队,另外还增加了一万名火枪手。如此大的手笔自然是让朝鲜的财政捉襟见肘。因此李淏为了加强军队和增加国家收入来为抵抗中华朝做准备。他不仅对土地征收附加税,还特地下旨命令所有的朝鲜男子,甚至和尚,都要纳税以换取免服兵役。如此一来这才有了朝鲜军队这十年来的“迅猛”发展。依照他们的看法,既然朝鲜在面对中原盛唐、蒙古以及明朝等等强大而又统一的政权都能保持独立。这一次增强了如此军备。一定也能像前几次那样“拖”死中原的大军。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持此乐观态度的。站在尹成龙与尹镛这一边大臣就以同样以不甘示弱的嗓门回敬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不顾国情,只图一时之快。尔等不过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功名,拿朝鲜的国运做赌注的小人罢了!”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迅速就提升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却见两大派系就此泾渭分明地对立着,谁都不肯松一下口或者是退一步。面对这样的情形,龙椅上的朝鲜王李淏不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这样的情景对于朝鲜宫廷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自从以协助李朝世祖篡位的武将勋贵权臣为主的勋旧派,同与儒生和士大夫为主的士林派发生党争以来。“两班”两派把持。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李淏本人的推波助澜。当初正因为有了昭显世子的“暴毙”,这才轮到李淏的即位。因此他在登基之初便开始扶持少壮的“士林派”来对付“元老派”。以求巩固自己的王位,推行自己的改革。然而十年过去了,李淏却发现自己就像只跌入泥潭的水鸟怎么都扑腾不起来。
第二部 第二百七十二节 朝鲜王改革频受阻 士林派大殿除政敌
众所周知,李朝太祖李成桂本事高丽国的权臣。明洪武二十五年,在高丽左侍中裵克廉、以及郑道传、赵浚等人的倡议推戴下,李成桂取高丽而代之建立了而今的李氏朝鲜。不过当时的李成桂虽手握兵权,但他的举动终究是夺朝篡位。生怕不能服众的李成桂在篡位后不久便立即以“权知高丽国事”的头衔向明朝上表,称高丽国王昏乱,自己受推戴不得不即位。然而明太祖朱元璋对这位篡位者的态度十分冷淡。于是为了打动明朝的统治者,李成桂之后不仅效仿明朝的制度制定了《朝鲜国典》,将朝鲜的管制、田制及律法一一汉化。还一改高丽国尚佛的传统,转而推行“崇儒抑佛”的国策。不久,眼见时机成熟的李成桂拟定两个国号——“朝鲜”请朱元璋决定,朱元璋随选择了“朝鲜”二字。虽然这一次朱元璋还是李成桂“顽嚣狡诈”为由不授予其正式册封赐印。但随着李成桂的头衔由“权知高丽国事”改成“权知朝鲜国事”。朝鲜的合法地位也就此被中原天朝认同了下来。
或许正是处于李朝太祖的“篡位”出身,朝鲜一直以来就十分在意中原王朝对其的认可。因而才总是在那里千方百计地模仿中国来证明自己的正统地位。不仅如此,李成桂与同样“黄袍加身”的宋太祖赵匡胤一样“重文忌武”,甚至更彻底。李朝在军事上实行兵将分离制度,屋顶将亦无定卒。从而使得朝鲜数百年来都兵威不盛。
总之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无论是在制度上、思想上、军事上,李氏朝鲜都像是一个浓缩了的中国。只不过中国传统帝制下大统一的优势并没能在这个弹丸小国身上得到体现。相反诸多致命缺陷却在这里被显著地放大了出来。这些缺陷就像泥潭一般困住了这个国家的决策者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李朝的最高统治者——李淏。
说实在的现任的朝鲜王李淏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年轻时他曾只身前往中原考察当时刚刚复兴的隆武皇朝。也曾为中原的活力、开放以及各种犀利地火器所震撼。为此他在登基后便积极引入中原的新技术、整顿军备、开发火器、建造舰队。并以此在军事上取得了一定地成果,也为他自己巩固了地位。然而这些风光却像是昙花一般稍纵即逝。李淏很快就发现,边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主持这事一国之君也一样。
李淏所面对地最初阻力来自于“两班”势力,自燕山君被废黜后,朝鲜王室就一直处于弱势状态。贵族世家通过与后宫勾结把持着朝政。而李淏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必须将大权收归于手。起初因为有满清的威胁,李淏的一系列举措还能为“两班”势力所容忍。然而随着满清的覆灭,李朝的“元老派”就此发出了“修身养息”的呼声。以求恢复原来权利分配。这当是与李淏“军士兴国”、“大权收归”的设想初衷背道而驰的。眼见情势不对,李淏当机立断地扶持了与“元老派”对峙多年的“士林派”来巩固自己之前地成果。于是在王权的怂恿下。书院、科举出身的“士林派”很快就将朝中的“元老派”杀得片甲不留。而李淏的权利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然而,朝鲜的改革却并没有因为“士林派”的上台而一帆风顺。李淏很快就发觉“士林派”甚至比“元老派”还要难缠。须知,朝鲜的儒林一直以来都是程朱理学地忠实追随者。因此对于发生在中华朝的变革,“士林派”多数人都持否定态度。痛心疾首于中原“礼崩乐坏”的“士林派”自然是不会答应同样事情在朝鲜这个“小中华”身上重演。而他们之所以支持李淏整顿军备,只不过是要他们的“圣王”捍卫“正统”对抗中原的“恶逆”罢了。至于其他任何可能危及“祖宗家法”的举措,则一定会被“士林派”毫无商量的否决。
意识到“士林派”无法帮助自己实现抱负,李淏之后虽然也尝试过扶持一些思想开明有远见的两班年轻子弟。然而这些人的经验与威望终究是不能与久经官场地“士林派”相提并论。因此李淏在不得已之下,又一次启用了“元老派”。毕竟相比顽固的“士林派”,“元老派”至少还能通过利益的筹码进行商讨。
在经过如此一波又一波的整肃与变更之后,朝鲜的朝野上下自然是元气大伤。其对外政策在外人眼中更是出尔反尔、犹豫不决。直至今日论入了如此孤立的境地。而李淏本人则被缠绕于朝野的党争之中难以自拔。
此刻正当李淏不耐烦于“元老派”与“士林派”之间永无休止的争吵之时。却听堂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地声音道:“伊大人说吧!中国人究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把朝鲜出卖给他们。”
不用抬头龙椅上的李淏都知道控诉来自于台谏洪名溪。台谏制度源于中原的唐朝,完善于宋朝。以掌纠弹之御史为台官。与掌建言之给事中、谏议大夫等为谏官。其基本职能就是监督由官僚系统,制衡宰相防止权臣专权。此外,台谏制度还有效地调动起了文人参与政治的积极性。然而在实际操作之中,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朝鲜、越南,台谏制最终无一例外地都沦落为了“人主之耳目”以及“党争利器”。为了向君王表忠心,台谏御史们往往通过“诋汗而去”来显示自己的“贤”。或是在党争过程中,利用自己的职权炮制文字狱打击政敌。
此刻熟悉台谏脾性的李淏面对洪名溪的控诉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在另一边被指责为“通敌卖国”的尹成龙亦跟着反驳道:“无耻小儿,大敌当前尔等除了搬弄是非。还有何救国之策!”
“搬弄是非?哼,不知尹可识得这封信?”洪名溪冷笑了一声取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向堂上的朝鲜王大声进言道:“陛下,尹成龙、尹镛等叛贼勾结中华朝,意图谋反。这是臣派人截获的通敌信笺。还请陛下过目。”
洪名溪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却见尹成龙的脸色一阵苍白。而一旁同时被点名的尹镛则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就在此时,只见刚才还与尹镛争得不可开交地宋时烈一个箭步上前进言道:“陛下,请三思。两位尹大人都是国之重臣。依臣看此事还得谨慎明查,以免受人反间。”
眼见宋时烈公然站出来玮尹成龙等人辩护。洪名溪不由略带不满的说道:“宋大人。谨慎行事确实没错。不过眼前尹成龙等人通敌卖国已是罪证确凿。如果不当机立断地进行处理。恐怕叛贼会做出狗急跳墙之事来。”
“谁狗急跳墙!洪名溪你这个小人。你诬陷忠良!”在场地几个“元老派”大臣当即便要冲上去教训趾高气昂的洪名溪。然而从殿外涌进来地侍卫很快就阻止了他们的企图。却见李淏豁然起身冷冷地扫一眼众臣后宣布道:“传朕旨意。将尹成龙、尹镛逮捕羁押。郑尚庆!”
“臣在。”御营厅统领大步出列道。
“这件事由你来调查。”李淏将手中的信交给郑尚庆道。
“遵命!陛下。”郑尚庆双手接过罪证,低头领命道,而在一旁宋时烈不甘心地又向君主呼唤了一声:“陛下。请三思啊。”
然而,李淏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了。见此情形,郑尚庆自然是呼喝着手下将在场的“元老派”统统逮捕。而洪名溪等人则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宫殿。交头接耳间大有要在晚上摆庆功宴的意思。不过还未等他们走出多远,就被宋时烈给追了上来。却见他肃然地向洪名溪问道:“洪大人。请问你那信是从那儿弄来的?上面真的内容明确指出尹成龙与尹镛两位大人有参与了谋反吗?”
“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通敌卖国的可是尹成龙他们。可大人的口气倒像是本官诬陷了好人似的。”洪名溪回过头扯着嗓门嚷道。若非看在宋时烈与他同是“士林派”地份上,洪名溪刚才在大殿就连同他一起给参了。此刻眼见宋时烈还在那里不依不饶,洪名溪等人自然是没得好脸色给他看。
“洪大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多了解点情况而已。”宋时烈顿了一顿解释道。正当洪名溪等人想开口讥讽宋时烈之时。从他们的身后忽然来了一个长须男子。却见他微微向洪名溪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之后,转身向宋时烈开口道:“宋大人,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老夫好了。”
宋时烈眼见来者是吏部尚书金弘郁,不由皱起了眉头拱手道:“金大人难道也早就知道此事?”
“洪什么他们一截到信笺就立即来找老夫了。”金弘郁直言不讳地承认道。
“那封信真是尹大人他们勾结中原写的?”宋时烈赶紧追问道。
“那封信是元老派写给中华朝首相黄宗羲的。”金弘郁面无表情地回道。
“元老派?”宋时烈的眉头不由地锁得更深了。虽然在政见上宋时烈与尹镛有着诸多分歧。但要说尹镛通敌卖国,那宋时烈是决计不肯相信的。因此他依旧还是不肯放松地问道:“就算是元老派有意勾结外敌。那也不一定与尹镛大人他们有关啊。尹镛大人的为人金大人你应该很清楚啊。”
“尹镛的为人老夫当然清楚。他向来刚正不阿。虽然力主求和,却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金弘郁微微抚摸着胡须道。
“既然金大人清楚尹镛大人的为人。那刚才为何不为其澄清呢?”宋时烈不由一跺脚道:“金大人啊,通敌卖国可是大罪。洪大人他们将尹镛大人列为主谋,那…那不是在存心陷害吗!”
眼看着宋时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金弘郁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宋大人不必为尹镛如此鸣不平。尹镛身为元老派的领袖,没理由不知道通敌卖国的计划。所以刚才洪大人他们在殿上的发言也并不算过分。”
“金大人,依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尹镛是元老派的,所以不管他有没有参与通敌计划都要至其于死地对吗?”终于反应过来的宋时烈愤然的问道。
见此情形,金弘郁不由轻咳了一声,向宋时烈尴尬一笑道:“我说宋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那尹镛在朝野间颇具名望。许多士人都对其倾慕有加。这样一个人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棘手地敌人。难得有这么一次绝佳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放过将他除去的机会。宋大人你要知道,只要这次的谋反案成功告破。我们就能将元老派那帮小人彻底剿灭干净!”
面对金弘郁跃跃欲试的模样,宋时烈忽然觉得自己的胃一阵抽搐。曾几何时,他将金弘郁当作一个公正严明的清流。却不曾想到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儒林名士竟然也会有这样地嘴脸。一股莫名的怒火让宋时烈当即便向金弘郁大喝道:“金大人!现在国家正处于存亡之际!尔等…尔等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忙于党争陷害忠良呢!”
宋时烈的突然爆发,让金弘郁着实地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着宋时烈冷笑一声道:“宋大人,你就别天真了。什么忠良不忠良的。刚才在堂上你若是与尹镛异地处之,你认为尹镛会站出来为咱们说话吗?他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呢。因为只要把咱们都除去了,陛下就会毫无异议地接纳他们的议和的建议。”
“尹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坚信。”宋时烈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大人。咱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啊。你认为是这么继续与元老派争论下去,直至中华军兵临城下好呢?还是除去元老派,上下齐心专心备战的好?朝鲜已经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既然终究要流血的,那以元老派的血换取天下百姓的太平,这又有何不可呢?”金弘郁搬出了民族大义杀气腾腾地说道。
虽然金弘郁说得义正词严,虽然宋时烈也知险恶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元老派”与“士林派”在朝堂上继续这么争论下去,虽然宋时烈同样也是主战派。但宋时烈终究是不能接受金弘郁等人所采取的卑劣手段。却见他冷冷地朝金弘郁拱了拱手,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块令他窒息的地方。
第二部 第二百七十三节 宋时烈死牢探政敌 起争执朝华做对比
幽暗的走道,臭得令人作呕的狱舍,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的监狱都能与地狱相媲美。朝鲜的监狱自然也不会例外到哪儿去。当宋时烈在狱卒的指引下走进刑部大牢时,这座全朝鲜最黑暗的监狱里头早已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叛贼”。使人不得不惊叹于郑尚庆高超的工作效率。
“大人,宋大人,请救救我们吧。我们是被冤枉的啊。”声嘶力竭的咕冤声,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包围了宋时烈。然而此刻的他却只能充耳不闻地快步高开。因为宋时烈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解救这群人,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冒险来此地与尹镛等人见上一面。
“宋大人,尹大人就在里面。时间不能太长,请大人长话短说。”刑部主事郑丙烈一边打开了牢门,一边小心翼翼地嘱咐道。
“谢谢,郑大人。在下会注意的。”宋时烈点了点头,随即便钻进了漆黑的牢房。借着窗外清朗的月色,他一眼就看见了依在墙边闭目养神的尹镛。在他的身旁还躺着没什么生气的尹成龙。却见宋时烈猫着腰上前向尹镛换了一声道:“尹大人,你没事吧?”
给宋时烈这么一唤,刚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尹镛微微睁开了眼睛。苦笑着开口道:“我没事。宋大人,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啊。”
“尹大人,在下知道这次的事与你无关。所以你要是有什么话想捎给陛下的话,在下可以为你代劳。”宋时烈席地而坐道。
然而尹镛在得知宋时烈的来意后并没有显得有多么地激动。只见他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宋时烈之后,摆了摆手道:“宋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眼见尹镛让自己走,宋时烈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探身向前告白道:“伊大人,在下绝对不是金弘郁他们派来的奸细。在下今日前来确实是想为大人清洗冤屈的。虽然在下并不同意大人议和的观点。但是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在下实在不愿意朝廷因党争而元气大伤。请大人相信在下吧。”
面对宋时烈诚恳的话语,尹镛知他所说确是肺腑之言。因为他同样了解宋时烈的为人,知道他并不是金弘郁那样的伪君子。然而尹镛心里亦清楚,自己的书信是决计出不了刑部大门的。以宋时烈白天地表现,他可能早就被金弘郁等监视了。这么做不过是连累更多的人入狱罢了。想到这里,尹镛不禁坦然一笑,向宋时烈劝说道:“在下相信大人的人品。也十分感谢大人的雪中送炭。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大人你是没办法救在下的。相反这么做还可能给大人你自己带来危险。所以事已至此宋大人你此刻还是明哲保身吧。至少这样能让朝廷减少损失。”
“尹大人!现在朝堂由金弘郁那样地小人把持。就算在下这次置身事外保住了自己的乌纱又能怎样?”宋时烈痛心疾道地说道。此刻的他已经对士林派彻底失去了信心。回想自己当初以党派分忠奸的一些做法,真是羞愧难当。
“宋大人,不必如此灰心。大人留在朝堂虽不能阻止金弘郁等人,但至少还能为朝廷善后。”尹镛平静地劝慰道。
“善后?那样的话朝鲜岂不是已经为人所鱼肉了?尹大人你怎么能如此消极呢。现在金弘郁等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控大人。只要大人你将事情向陛下讲明,陛下是一定会辩忠奸邪的。”宋时烈不肯放弃道。
“没有用的,宋大人。陛下之所以会将我等下狱,这就说明陛下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决断。或者说陛下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来让他做出选择。通敌一案只不过是金弘郁等人给陛下的一个理由罢了。事实上朝鲜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果断的决策。”尹镛怅然地说道。
虽然宋时烈一直以来都习惯在朝堂上与尹镛抬杠,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承认尹镛话确实正确。于是,他跟着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那尹镛认为朝鲜这次的胜算有几何?”
“没有。”尹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有?!你……你……尹大人,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宋时烈竭力压低着声音气呼呼地责备道。
“宋大人,就是因为在下已经身处此地,所以才无须再隐瞒什么。”尹镛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这么说,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宋时烈轻咳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问道。
“胜算不是没有。除非……”尹镛卖了个关子道。
“除非什么?”宋时烈赶紧追问道。
“除非中华女皇突然驾崩,或是中华朝突然内乱。”尹镛两手一摊道。
“我的尹大人,都这份上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宋时烈哭笑不得地说道。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男子哪儿来的幽默感。须知他可能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啊。
然而,尹镛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开玩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宋大人,这是事实。面对强大的中华朝,朝鲜在军事上取得胜利的机会几乎是零。”
“可是,中华朝才刚刚完成对倭国的征战,他们在海外还要应对奥斯曼国,只要我们能将中华大军拖死在朝鲜的山地之中,不堪重负的中国人早晚会退兵的。”不知不觉之中宋时烈又开始与尹镛争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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