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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长风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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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索性直接坐在她家楼下,他会回来的,他如果在这就一定会回来的……终于在一场倾盆大雨里,无数次来接我的盛辞崩溃了。
我又住进了医院,盛辞的婚礼被无限期推迟,苏媚也搬家了,我每天接受着无数次的精神治疗,我也几乎崩溃了。到最后,我哭着一遍一遍请求盛辞放我走,我再也不会了。他看着我哭,只能抱着我,沙哑着嗓子流着泪一遍一遍问我:“姐姐,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还是被他接了回家,我想要去盛该的墓地,刚开始盛辞还是很担心所以不同意,但江微阑说这样可能有助于我意识到他真的死了,减轻我的臆想,于是盛辞还是答应了。他说要陪着我,我不同意,我只想自己和他说说话。最后盛辞与我妥协,每天只让我去两个小时,如果我食言,就不再同意我自己去了。
我答应了,并且做得很好。盛辞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但是其实我每天就默默躲在远处,两个多月后,我终于等来了苏媚。
其实我想我是真的疯了,那又怎样,这是我绝望的生命里忽然升出的希翼,我怎么可能放开手,哪怕我是真的疯了。
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后,找到了她的新住处,她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区,底楼,只需要上一层楼梯。
我不再去墓地,我晚上每天偷偷出来,就躲着她家那层楼梯上坐着。有时会坐一夜,等天微微亮,我就偷偷回去,不让盛辞发现。
那里夜晚的安静让我觉得安心,但终于有一天,苏媚还是站到了我面前,叫亮了声控灯,说:“舒旖旎,你如果再这样我就叫你弟弟来了。”
我蜷曲着身子缩到一旁抱住楼梯栏杆把大半的路给她让开,低头小声说:“我就待在这,我不打扰你,求你别赶我走。”
她无奈地问:“你怎么回事,你真的确定他活着吗?他在这?”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站了一会儿,终于上去回了房子不再管我。过了一会儿,楼道灯熄了,一切又回到了安静。
你不在了,全世界都说你不在了,全世界都接受了你的离开,全世界都不记得你了,全世界都安然无恙着,可是,可是,如果连我都忘记了你,你就再也没有回来的路了。我痴傻也好,疯狂也罢,有我这样不顾一切地缠着你,你的灵魂应该也不会安息。我不会让你安息,我就是这么可恶,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以任何一种形式。
那天半夜,那个微弱又奇怪的脚步声,很轻,连声控灯都没有弄亮。黑暗里一个人影站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他身体的轮廓,以及他左手撑着的一根棍子。
他那么高,站在我面前,我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我扶着栏杆站起身,看见一双陌生的眼睛,在细碎的刘海下,一只像在黑暗里,一只像在深渊里,左脸上隐约有奇怪的纹路,看不清,他忽然低头,撑着棍子左脚明显使不上力,他却依然脚步很轻,走上去。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他开了门,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就一眼,我的心疯狂地汹涌着,我凑近一点,抓住他黑色帽衫的衣角。
我跟着去了他家,他没有开灯,我却一点也不怕,他的衣服只有干净的皂香,我却觉得异常好闻又异常安心。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
我像饮鸩止渴一般更加近地贴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开始无声地落泪,他不说话,任由我哭,过了好一会儿,他推开我,自己进了一个房间,他没开灯,我跟在他身旁,他熟练地放水,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卫生间,他漱口,我就在一旁放水抹了抹脸,等他漱完洗脸,我就摸索过他的牙刷漱口,他艰难又缓慢地蹲下身,脱了我的鞋用淋浴头帮我洗了脚。
水的温度刚刚好,只是他的手一开始很凉,有很粗糙的茧,摸着我很痒,我嘴里含着泡沫咬着牙刷,压抑地哭起来,却尽量不发声。
后来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我蹭在他怀里,无比安心。
我不确定他是谁,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臆想,但我还是甘之如饴。我觉得我可以死去了,就像这样,就像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我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跑出去,看见苏媚和慕境正在餐厅吃饭,我愣在门口:“他呢,他在哪?”
苏媚看我一眼:“他是谁?这是我家,我昨晚接你回来睡的。”
我脑子一片空白,但还是看了看时间,我现在唯一清醒认识到的事是盛辞他应该醒了,他发现我不在了。我只好赶紧下楼开车回家,路过楼梯,没有任何不同的痕迹,我想不起昨晚到底是怎样的梦境。
盛辞看到我就一把搂过我,几乎疯狂,他吼我:“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活了!”
我愣在他怀里,还想着昨晚的那个人,我喃喃地说:“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你哥了,真的,昨天半夜的时候……”
盛辞的身子一僵。
我再次被送去入院了,医生都很亲切很温柔,但他们不信我说的话,虽然他们顺从着我,但他们是不信的,我知道。
这一次我半个月都不曾见到一个认识的人,我知道自己被隔离了,强制隔离入院治疗,连盛辞都不能见。
我日复一日地绝望了,我开始依恋那些让我镇定的药物,所以我就更大声地嘶喊,以获得更多的药物,每天如此循环。直到我见到简濒。
她来了,我终于哭了出来,我问她:“小冰,你信我吗,你信我吗?”
她抱着我,低声说:“我是来带你走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换衣服。
我终于出去了,从医院的内部通道里,我走出医院的大门,手里握着简濒给的车钥匙,回头问她:“你信我吗?”
其实我自己似乎都不太相信我自己了,可我还是相信你的。
我最爱的姑娘,她温柔地看着我,坚定地回答:“我信你。”声音不大,却直击我心。
☆、相迎不道远
我去了苏媚家,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年月,但我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我敲了很久的门,终于开了,苏媚看见我,身后的客厅里慕境在拼图上玩乐高。
我看着她:“他在的,我知道。”
苏媚看了我很久,转身关门,五分钟后门再次打开,她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地址。
我接过纸条的手颤抖着,牙齿都开始打架,我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脑子也已经分不出真假,但我还是按着那个地址一路问着找到了那个儿童福利院。
那里不大,但很温馨。建筑很天马行空,像童话故事里的卡通世界。我走进去。一个中年女人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狐疑地说:“这位同志,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知道是多么邋遢:“我、我……”我窘迫极了,半天说不出话。这时走过来一个年轻些的女子,穿着白呢子大衣,很优雅气质,走过来看了看我,又示意了一下那个中年女人,再转头对我说:“您好,我是这里的生活老师。您是来……参观的吗?我们孩子们正在上手工课,不然带您去看看?”
我看着她温和地替我解围,心想她一定把我当成抛弃了孩子现在又来偷偷看孩子的家长了,毕竟我现在这个蓬头垢面的模样,一不像捐助二不像领养。但我没说话,咬咬唇点点头。
那个墙上画着小动物的大教室里,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人,我终于看清了他。他的左边眼睛大片皮肤都暗沉着,左眼没了任何光,留了细碎的刘海也没能遮住那片黯淡。但他脸的轮廓,他的表情,他嘴角的弧度,全部,全部都是我熟悉的那个人。
我死死咬着唇,防止自己哭出来。
那年轻的老师担心地看着我:“您还好吗?”
我点点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这个课马上结束了,等慕老师出来,您可以去和……孩子们近一些随便聊聊。”
我心里一震,脱口而出:“什么老师?”
她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认真地说:“哦,那是我们这的手工课老师,他人很好,很受孩子们喜欢,您不要……”她说着,又觉得说错话,所以尴尬地停了。
我知道她想说让我不要以貌取人,我心里又是悲伤又是讽刺,他最好的模样我见过,我怎么可能以貌取人,只是他,他到底还是换了身份,还是选择了留在别人身边。
姓慕,而苏媚的孩子,叫慕境。真好,原来失去孩子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默默走出去,一个人坐在福利院外的一棵大树下,无悲无喜,心底生出的寒意阵阵逼来。
可能坐了一个来小时,他修长的身影站到我面前,我低头看着他杵在地上的拐棍旁边那只左脚,忽然对他没有了一点责备,只是默默地想,他疼不疼。爱上一个人,无论他如何伤你,你还是会傻傻地想着,他疼不疼。
他沉默很久,终于对我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比从前更加深沉沙哑:“怎么还来……上次没看清?”
我抬起头,他的眼一只蕴着雾没有光,一只黑得像深渊,我心疼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他转身准备离开,我看着他缓慢的步子走了一会儿,再追上去,和他一起去站牌等公交,一路跟着他坐车回去,他走的艰难,我却没有伸手扶他一把。只是默默地想,原来那么多日子里,他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过的。
他下了车,还去买了菜。
我一直跟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跟着他回了家,但他开的门却是苏媚家对着的那个房子,房子里特别简洁,连电视也没有,但我忽然觉得我来过,应该就是那天半夜。
他开始做饭,把拐棍靠在一旁,走路有些有些吃力,好在厨房也不大,他也不用一直来回走。
做了简单的牛排,端到我面前,还是一样的味道,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味道,原来还是有一些什么,没有被改变。
我的泪滴在牛排上,混着一口一口吃掉了。
后来他站在那洗碗,恍惚我们像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他的右边侧脸还是那样英俊,他洗碗的样子这样简单又平静,却依然让我动心。
我没有一点想要对他质问,对他大喊大叫,对他吵闹责骂,没有,一点也没有,我第一次来这个世上,也是最后一次,而我眼前站的这个人,是我爱的人啊,是我的心,我已经那么笨拙地弄丢过他,现在我只想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告诉他。
我走过去,钻进他双手里,伸手拥住他,紧紧地。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踉跄了一下,还在滴水的手僵在半空中,没有动。
我抬起头,看着他,伸手吊着他的脖子,他站不稳只好顺着我弯下腰,微微低了头。
我仰起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颤抖地说:“不管你现在是谁,和谁在一起,你既然活着,你欠我的,我现在就要你还。”
他没动,只微微拉开一点与我的距离,沉声问:“什么?”
“孩子。”
他一愣,我忽然踮起脚吻向他,我的唇碰到他的唇时,我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左手撑在石台上、然后伸出右手温柔地轻拍着我的背试图安抚我,我更深地吻他,他右手僵住,三秒后他一把搂过我让我贴着他的身子,我开始伸手解他衬衣的扣子,然后我摸到了他脖子上挂的东西,还带着他的体温。
我心里一震,停住了。我低下头,他的脖子上有一根纯黑细绳,挂着一颗红豆,像朱砂痣一般烙印在他的胸口。
那时年少,小男孩和小女孩一人选了一颗那个大树上最漂亮的红豆,以此为信,私定终身。
原来弄丢的人,是我。
我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等我哭累了,天色都暗了,我全身没有力气,他却只撑着石台站着一动不动。我仰起头问他:“我可以留下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微微皱着眉,没说话。
我艰难地扯出笑:“我要睡你的床。”
我躺在床上,闻着属于他的味道,是的,那天晚上我就是睡在这里,这个让我安心的地方。我迷迷糊糊但不敢睡着,我仔细听着他的动静,我怕他离开,但其实他的腿根本就走不远的。他去洗漱,断断续续传来水声,我听着就觉得安心。
没多久水停了,他没用拐棍,有些艰难地走了进来,面对床靠在窗边,默默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我连眼睛都不想眨,生怕他忽然不见,我想着,又低声哭起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过来躺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沉着嗓子:“别哭了。”
我紧紧靠着他,哽咽着问:“你和苏媚在一起吗?”
“没有。”
我继续问,低低的声音带着委屈:“你和别人在一起吗?”
“没有。”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平静却还是止不住颤抖着问:“那你……你还想要我吗?”
他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胸腔里闷闷地发出一个单音:“嗯。”
我伸手搂紧他,甚至有些卑微地问:“那你娶我好吗?”
他叹了口气,下巴抵着我头发,无奈地沉着嗓子:“舒旖旎,你现在脑子清醒吗?”
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一字一句说:“我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你。家里有一个弟弟,他可以自食其力。三十二岁,离过婚,有房子,有地方住,有积蓄。现在只有七十二斤但我以后会加倍多吃的……你,你愿意娶我吗?”
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低下头额头抵着我额头,压着嗓子闷声说:“我追不上你了啊。”
我眼泪湿了枕头,眼睛旁凉凉地,心酸心疼却又生出欢喜:“那以后我跟着你可好?”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上,叹口气声音哑得有些发颤:“现在的我么。”
我蹭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你。”
他不说话,低头吻了我的额头,再往下,再往下。他停在我的唇前,呼吸滚烫又急促,嗓子喑哑,轻声叹:“是么。”
我眼里含着泪嘴角的弧度却弥漫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他。
那天晚上我睡得异常平静,醒来时下意识摸摸身边,他又不见了。我瞬间清醒,吓得直接奔出去,他却正在餐厅准备早餐。我舒一口气过去抱着他,低低地说:“你忽然就没了……”
头顶没有回应,身体也僵着没动,最后他微微压着怒气沉声说:“舒旖旎,你衣服不穿光着脚就出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晃晃荡荡有件他的衬衣啊,正想抬头说我穿着,但看见他深沉含怒的眸子,撇撇嘴,只好默默回卧室去了。
吃过早餐的我站在厨房门口等他洗碗,一边着急地说:“快点,我俩证件都在以前我们住的那里,我们得快点去取。”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低头沉着声开口:“我今早有课……”
我真是瞬间落败的感觉,最后只好妥协:“那我先回去取,你在福利院等我好吗?你一定要等我好吗?如果我去找不见你,我能把那个地都给你拆了翻一转!”
他忽然嘴角微微扬了扬,说:“好。”
他笑了,真好看,比以前更好看。
我开车一直很稳,这一次真的突破了我的极限,一路杀回以前住的屋子,这里什么都没动过,连落上的灰尘都那样可爱。真好,我从来没有觉得这里这样美好。
再一路开到福利院,去教室看却没人,最后在体育场旁边看见一群小孩子围着,我就凑上去看。一个小女孩先发现我,朝我比了“嘘”的手势,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盛该和那天那个年轻的生活老师相对站着,不知道在谈什么。
我心里忽然生出嫉妒,问:“这是干嘛?”
孩子们都紧张地示意我别出声,然后小女孩压低声悄悄对我说:“这是我们慕老师和肖老师在谈恋爱呢,你可千万别打扰……哎,你是谁啊,你干什么,你去哪里?”
树下聊天的两人惊讶地看着我以及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冲到他们身边,那个肖老师一眼就认出了我:“你、你不是昨天那个……”
我没好气地打断她:“我不是,我是慕……你叫慕什么?”我丧气地转头对盛该低声吼。
他倒是挑挑眉,饶有深意地认真沉声答:“慕封。”
“对,”我看向肖老师,“我是慕封的……他的……”我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说,我泄气地低了声音。
然后我头顶想起一个低沉的嗓音,说了两个字:
“妻子。”
☆、直至长风沙
我一愣。盛该却顺势把我搂进怀里,让我头埋在他胸口缓解我的尴尬,我感觉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发,声音暗哑却带着深深地笑意:“不好意思,肖老师,她就爱胡闯,我也下班了,您接着上课,我这就把她……带走。”
那肖老师还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你结婚了?”后面一群孩子却先反应过来,冲上前围着我好奇地看了又看,我缩在盛该怀里不知所措,盛该微微提高音调说:“别闹了,吓着她,快和肖老师回去上课吧。”
那个大胆的小女孩扬着稚嫩的声音:“慕老师,你媳妇儿姐姐真漂亮,你明天还带她来好吗?”
后面七嘴八舌的小孩子们都附和起来。
盛该笑笑:“好。”
终于出了福利院坐上车,我从包里掏出一大推证件,身份证户口本学生证驾驶证……盛该微微皱着眉又好笑地拍了拍这些乱七八糟的证件:“这么多,用不了。”
我一股脑全塞回自己包里:“为了万无一失,快,民政局要下班了。”
他看我一眼,嗓音沉稳:“认真的?”
我忽然凑到他身前,帮他扯出安全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我,沉声说:“我自己可以。”
我一边帮他系安全带一边凑到他耳边,温柔地说:“哥哥,从今天开始,我要绑架你了。”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低声开口:“你终于长大了,兔子。”
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我依然忐忑不安,看了又看,紧张地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我得把它撕了,万一你后悔怎么办……”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掌心,缓缓地与我十指紧扣。我抬起头望着他阳光下的脸,心里生出安宁。我看得痴迷,他溢出微微的笑意,俯下身凑近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什么,轻呼:“完了完了,我逃跑了这么久,我弟弟肯定急发疯了,我得回去找他,现在就回去。”
盛该的声音在我身后缓缓响起:“所以领完证就没我事了么?”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失明的左眼和脸上的伤痕依然让我心撕扯着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准备好,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准备见他么?”
盛该看着我,伸出手,我把手放在他手里,他握住:“当然,我会和你并肩站在世界面前。”
果然,我爱的这个男人,他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无论怎样,他从来不带怕的。
回到家家里竟然没人,我只好找到我落在桌上的手机打给他,盛辞听见我说在家里啪一下挂了电话,不出所料半小时之内就冲进了家门。
他一边往里奔一边喊:“姐!姐!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真的要逼死我吗……”他的声音缓缓暗下去,最后愣在了客厅,他的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死死咬着牙,发不出一点声音。随后赶来的成雨橙也愣住了,看着盛该又看了看我,吓得不敢说话。
最后盛辞终于反应过来,低下头忽然转身进了大卫生间,啪一下关起门躲进去。
成雨橙紧张地轻轻敲门:“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卫生间里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但我知道,他在哭。我站在盛该身后,忽然就掉下泪来,却觉得无比幸福。是啊,盛辞,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你哥哥回来了,你哥哥回来了,你以后都不用故作潇洒、故作活泼、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你可以哭了,可以哭出来了。
良久以后,盛该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抹了抹我的眼泪,我朝他笑了出来,他叹口气,走到卫生间门口,提起拐棍使劲砸了两声门,低沉地朝里面吼了声:“多大了,还躲。”
三分钟后门忽然开了,盛辞红着眼眶却炸了毛,朝着盛该更大声吼:“你谁呀你怎么在我家!你看看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姐姐站在一起!我跟你讲我已经安排了无数高富帅让我姐姐挑了……”
盛辞一边念着一边指着盛该就要冲上去跟他打架的气势,吓得成雨橙一把抱住盛辞的腰拦住他:“老公……老公,你做什么!你不认识了,这是咱哥哥……是哥哥呀!”
盛辞又暴跳着指着我吼:“姐,今天咱再去相亲,我给你挑了更好的,不许你跟着这个死人!”
盛该看了一眼努力拦着盛辞的成雨橙,只冷冷地问一句:“谁同意你嫁进盛家的?”
成雨橙一下愣住了,盛辞也一下懵了,两人盯着盛该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心里好笑,果然,盛该治盛辞绰绰有余。
半分钟后盛辞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躲他身旁的成雨橙,盛辞的眼角还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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