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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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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
    密姬依然在后面追着问:“何素馨是不是快死了?”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给人的感觉,她对选一点的关心程度甚至超过了自身的安危。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对她说实话,不想看她听到何素謦死讯时的得意眼神,故而没有回答她。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泛起了彻骨的凉意:女人之间的争宠,能带来这么深切的恨吗?何素馨临死念念不忘的是如何利用我的手对付密姬;密姬也一样,不问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只问何素馨有没有死。
    难怪后言之中总是那么血腥,女人之间的争宠,能展示出人性中最残忍最黑暗的一面。
    夜风递来子时的更鼓,月隐星沉,天地俱寂,我抱紧自己的手臂缩在车厢一角,皇上在车门边不知跟淮阳郡王交代什么,过了好一会才上来。
    “晚上有点凉,把这个穿上。”他手里抖开一件月牙白的披风,把我连人带衣揽在怀里。
    我靠在他肩上嗡声嗡气地说:“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问。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密姬啊,她不是有个三岁的儿子吗?过去十几天地一直想见我,我还以为是为她儿子求情呢。”现在才悟到,多半是想告密,告诉我何素馨是装死的,要我别放过她。
    皇上抚着我的脸颊,轻轻拍了拍说:“她又不傻,既是举家下狱,要放一起放,要杀一起杀,没有单放哪一个的道理,求也是白求。
    不管她了,你先闭上眼睛眯一会,睡着了也没关系,等下我抱你回寝殿。”
    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累归累,却了无睡意,尤其刚听到那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感叹道:“原来琰亲王早就入土为安了,亏我们还派出大量人手,恨不得把京城挖地三尺找人,成都王躲在一边看戏,都快乐死了吧。”
    皇上凤眼轻挑,不满地斜了我一眼,很快又笑着纠正:“是快死了没错,可惜不是乐死的。”
    “是啊,不过,他这个计划还真挺妙的,先派杀手做掉真正的琰亲王,再派人假扮琰亲王在外面露几次脸,造成琰亲王尚在人间的假象,一方面给朝廷施压,让您不得不重用他;一方面也可以把许多颠覆活动推到琰亲王身上。我甚至想,如果那天晚上宋方行刺成功,他会不会再把假琰亲王抬出来,说皇上是琰亲王杀的,他自己再以‘讨逆平叛’的忠臣形象出现?”
    皇上揽紧我说:“有道理,只是那晚他进宫没找到朕,这个计划才暂时搁浅了。”
    两个人从车里讨论到殿里,又讨论到床上,一夜几乎没合眼。
    自皇上临朝以来面临的两大威胁,一个己除一个将除,任谁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的,更何况,皇上派了那么多人去追捕成都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桑椹寄此心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50 本章字数:3229
    第二天一大早,宫外就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成都王被押解回来了。
    当时从重重包围中逃走之后,成都王的手下带着他在黑夜里狂奔,慌不择路,不小心掉进了路边的深沟里,腿都摔折了,轻而易举地瓮中捉鳖。
    我听了后摇头叹息:“何必呢?好好的富贵王爷不做,非要谋反,害人害己,一旦事有不谐,便要拿妻儿的性命做陪葬,我就不信他会想不到这一点。”
    皇上在一旁冷笑道:“谋反之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的性命。再说,他的妻妾,也未必都如你所想的那般安分守己。”
    像是要验证皇上的话,下午淮阳郡王就递牌子求见,向皇上汇报宗人府发生的事情:成都王妃竟强令几个姬妾在监房里上吊以“殉”,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现在已经死了。
    成都王只是被抓,又还没死,就“殉”什么?这明明就是想制造舆论压力,让外面的人以为皇上虐待皇嫂。虽然谋逆犯家属终究逃不了一死,但案未定就先折磨死几个,说出去到底不好听,世人对被牵连进大狱的女人,总是同情多一些。
    当然了,成都王妃会这么做,私心里面,只怕也跟密姬差不多,在给朝廷制造混乱的同时,也替自己出一口怨气。就她那黑瘦的外表,再结合成都王的好色程度以及府中美人的数量和质量,想也知道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空占个王妃的名衔罢了。
    成都王归案,朝野俱大松了一口气,京城终于取消了已持续半年之久的宵禁。
    接下来的立夏节,皇上便有意好好庆祝一下,以舒展压抑了多时的身心。
    要说起来,立夏也算一个重要的节庆,据《礼记·月令》记载:“立夏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于南郊”,这种作法就跟立春时的祭祀一样,都是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居然古有明训,皇上即下旨让礼部着手准备,他要在立夏这天带着我至南郊,先焚香祷告,然后亲自下地除草施肥,勉励农户耕作。
    我原想推辞一下,毕竟只是贵妃,这种祭祀类的活动,陪在皇帝身边的应该是皇后才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怕给有心人做文章,说我名为守礼谦让,实则暗示皇上立我为后。
    既然做了皇帝的女人,想当皇后是肯定的,皇后才是他的正妻,是唯一有资格穿着大红礼服跟他祭祖拜堂共饮合卺酒的人,跟随随便便纳个妃妾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庄严神圣,后者流于轻慢。
    回想当初,子孝让我真正死心的地方还不在他纳妾,纳妾可以说屈于母亲的压力,纳妾而拜堂,出现在我房里时,两人甚至各执一端用红绿彩缎结成的同心结,那情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彻底浇灭了我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
    其实我也明白,皇上不可能一生只有我一个女人,即使他愿意,大臣们也不会甘心,他们还指望靠女儿捞个皇亲国戚当当呢。而从皇上这方面看,为了巩固帝位,平衡各方势力,有时候也不得不以联姻做手段笼络权臣。宇文泰事件便是极好的例子!若是皇上肯临幸宇文娟,甚至让她怀上孩子,琰亲王想收买宇文泰就几乎不可能了。宇文泰本是墙头草没错,墙头草会倒向哪方,却要看哪方给他的好处多,宇文家的人又不傻,一个皇帝碰都不碰的“冷宫”妃子,能给他家什么保障?失望之下,便改投琰亲王了。
    当然以后的情形会好很多,琰亲王和成都王相继垮台,皇上坐稳了帝位,再不需要那么忌惮手握兵权的武将了。
    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多日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不知近来如何?
    我招来吴放向他询问:“紫藤苑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吴放回道:“没有,只除了娘娘散步过去那天,听说捉了几个人。”
    这事我听皇上说起过,居然都是宫里值宿的禁卫,事后周鼎诺被撤职,他的亲信从上到下统统换掉了,江勤被提拔为御林军统领,接替了周鼎诺的位置。
    以祁云海做引,皇上彻底清除了御林军中不安宁因素,据说周鼎诺大呼冤枉,说他拼死为皇上守宫门,曾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挡住了龙虎卫的进攻,皇上不惩处王才望和龙虎卫,却对付他和御林军,意思是,皇上处事不公。
    他不闹还好,皇上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和成都王勾结。他一闹,反把皇上惹火了,命人将他关进监牢,等成都王一案审结后再做处置。
    我琢磨了一会儿问:“那松萝苑呢?”
    吴放笑道:“娘娘是想问祁侯爷的消息吧?”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吴放左右看了看,小声告诉我:“这大半个月,宫里没一个见过祁侯爷,估计早就出宫为皇上办事去了,说关在这苑那苑只是幌子。”
    我轻轻颔首,难怪呢,若他还在宫里,像昨夜那样的情况,他不可能毫无动静,皇上既然认定他无罪,就不会限制他的行动,他作为臣子,皇上都紧急出宫了,他怎么能缩在宫里当闲人。
    见我凝神沉思,弄珠端上一盘紫红透亮的桑椹哄着我说:“这是东北来的贡品,摘下后用冰封箱,快马加鞭三天就送到了,娘娘看是不是很新鲜?往年东北那边只知道进贡人参皮货,什么时候贡过桑椹了。这东西酸酸甜甜,最适合孕妇食用,除了祁侯爷,谁会有这分心?”
    我笑瞪了她一眼:“乱扯也要有个谱,东北到这里多远啊,三天就能到?”
    “真的啦”,弄珠用手比划着:“他们骑的是大宛来的纯血马,日行千里,为保持马速,每半天换一匹。”
    “你从哪里听来的?”伸向桑椹的手又缩了回来,还没吃到口,我已经觉得罪过了,不过是几粒桑椹而已,何至于要人如此劳神费力?酸酸甜甜的果实多的是,现在我寝房的茶几上就放着一碟子酿青梅。
    “怎么啦?”弄珠对我的举止有些纳闷。
    我索性告诉她:“不想吃,叫他们以后别送了。”
    弄珠嗫嚅着:“娘娘以前明明吃过的,再说这是祁侯爷的一番心意。”
    真的会是祁云海吗?我不大相信,他以前或许会有此种举动,可自从我做了贵妃,大家就疏远了,我宁愿相信这是皇上的手笔。
    心头一阵暖意掠过,我吩咐弄珠:“端上那盘桑椹,跟我一起去勤政殿,皇上这会儿应该在那里吧。”
    吴放忙过来问:“要不要叫个软轿?”
    我摇着头道:“不用了,太医也说要每天走动走动,不能一出门就坐轿子。”
    弄珠却迟疑地说:“还是叫个轿子抬着吧,娘娘那里是没有走动?昨儿个夜里跑了几十里地,那车子又颠簸,奴婢一路悬着心,就怕有个闪失。”
    “没事,我们走慢点。”我率先出了殿门,他们只好一路跟着。
    听说本贵妃驾到,皇上很给面子地把几个等着叫起的大臣散了,迎到书房门口说:“你怎么来了?朕正要打发人去说,这边一时半刻还完不了,让你先用些膳食,免得饿着了。”
    “啊?那臣妾不是耽误皇上半正事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他小心地把我扶到榻上坐好,一面吩咐拿点心一面说:“误不了的,大事底定,其余不过是善后事宜,怎么做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我示意弄珠把桑椹呈给皇上,他却摘了一串喂进我嘴里,眼睛盯着我问:“这个怎么样?没有青梅和杏子那么酸吧?朕看你吃的那酿青梅,酸味是去掉了一些,可老吃酒酿的东西,怕对胎儿不好,蜜*汁杏子又太甜腻,就想到先帝在时有一次东北进贡的桑椹,甜中带点微酸,比那两种口味都好,你吃着还喜欢吧?”
    我朝正往门口退去的弄珠睃了一眼,笑容满面地说:“喜欢,当然喜欢,就是进贡一趟不容易,以后还是算了吧。”
    皇上不以为然地甩了甩衣袖:“那有什么关系,又没有让他们进贡龙肝凤胆,不过多费几个人工而已,朕贵为天子,自己的女人怀孕了想吃点开胃的水果都没有,坐在这位子上还有什么意义?整天这个抢那个夺的,担了多少风险。”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待在他的胸前,吃着他喂来的桑椹,听着他牢骚中满是体贴的话,心里感动不已。
    不可否认,祁云海也是个体贴的男人,又比我大了十余岁,所以弄珠一看是从东北来的贡品,首先就想到了他。我却知道,祁云海是很守礼也很现实的人,对于已成贵妃的我,他不会再费心做什么,只有皇上才会细心地考虑到我的方方面面,这个比我还小的男人,经历了朝廷的风风雨雨之后,变得更成熟更懂事了。
    关键不在于年龄,在于那颗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夏出南郊
     更新时间:2010…6…15 10:20:58 本章字数:2084
    5月5日立夏,老天爷也作美,清早醒来,微风和煦,弄珠一面服侍我起床一面说:“今儿是个好天气,昨儿阴了一天,奴婢好怕今儿会下雨。”
    我也担心这点,皇上圣旨已下,各方面都已经做好了圣驾出行的准备,便是下雹子也要去南郊的,若到时道路泥泞,大家都会很辛苦。
    刚梳好头发,皇上便进来了,一身白色劲装短靠,头上也没戴冠,只是以发带束髻,整个人显得特清爽利落,英姿勃勃,我眼睛一亮,开心地问他:“你去练武了?”
    “嗯”,他也笑得很欢畅:“好久没练,身手都不灵活了,以后再不能偷懒了。”
    我心疼地看着他,哪里是偷懒?明明就是没心情。就如他自己说的,为了那个位子,整日这个抢那个夺的,处处凶险,说起来是皇帝和贵妃,其实每天过得担惊受怕。像这样早上起来练练武,然后一起乘车去郊外游赏的悠闲日子,实在是难得,也难怪他开心成那样。
    用过早膳,携手登上辇舆,这是在宫里坐的,出承天门后,还要换上正式的法驾。
    车驾启动时,午门钟鼓齐鸣。不陪祀的王公、百官,都穿着朝服齐聚于宫门外以恭候送驾。
    从车窗看过去,发现导迎乐队走在最前面,京畿三卫的统领穿着不同的服色在车驾左右随行。沿途的道路上,每五步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立,有些地方甚至整条街道都设有红色的布幛。
    我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这些地方要设布幛呢?禁止此地百姓观看?”
    皇上笑问:“你以为是官府设的?”
    我惊讶地反问:“难道不是?”
    他摇着头说:“当然不是!其实前朝有这样的先例,天子去太庙祭祀,远途道路全部用布幛围起来。我朝自先帝手里就废止了这一条,朕更不会如此劳民伤财。像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条街,叫太常街,周围有仁泰坊,尚贤坊,是朝廷官员聚居地,也是京城地价最贵的地方,这布幛是他们集资弄起来了,表示对天子车驾的迎候和敬畏。”
    原来如此。
    因为随行人员太多,一路走得很缓慢,约摸一个时辰才到了郊外。
    远远的,看见农家的打麦场上立起了祭台。这是皇上特意交代的,既然是勉励农人,就不要去什么庙什么寺,直接在田间地头上祭祀。
    虽然是临时找的场子,皇帝亲祭的礼仪还是很隆重的,一应祭品齐备,礼官也大装正服,峨冠广袖,田野的风一吹,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农人们哪里见过这阵势,早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就怕亵渎了神灵,以后就不保佑他们了。
    皇帝就位之后,才开始进入实质的祭祀程序。
    首先,礼官赞“迎神”,然后用奠帛、铜爵行初献礼,接着还有亚献礼和终献礼,每一次献礼,皇上都要以酒浇地,礼官在一旁喃喃祷告。
    行完终献礼后,要献“福胙”,就是各种肉类,最后是“送神”和“送燎”。
    一套繁琐的程序下来,皇上已是满头是汗,江统领过来问:“皇上,要不要先用些点心休息一会?”
    皇上朝我看了看说:“还是算了,太阳这么大,露天坐久了怕贵妃受不了。”
    明明头顶有黄罗伞,根本没露天啊,不过我也没说什么,由他领着去了田间。
    对农田我不陌生,农活却是彻底的外行,想来皇上也是,望着为他准备的农具,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是极短的时间,很快就拿起铁锹说:“且看朕为你们铲出一个太平天下!”
    围观的人大笑,随即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又拿起一个形似抓手的东西问:“这是耘耥用的吧?朕还是第一次见呢。”
    马上有官员上前解释,说那是今年新出的农具,叫“耘手”,因为有个长把,免得人老是弯腰导致腰痛。皇上便问是哪个能工巧匠造出来的,官员也是有备而来,立刻推出一个人。皇上不仅给了他厚赏,还勉励他以后多动脑筋,造出更多轻巧灵便的农具造福于民。
    末了,皇上脱下龙袍,挽起裤脚,拿着耘手下了田,说“要亲自检验好不好用。”
    于是又是一阵大笑,又是山呼万岁,凑趣的京兆尹还找来几个小姑娘唱起了歌谣:“太阳未出麻花亮,姑嫂二人去耘耥,秧苗好比抓抓痒,咯吱咯吱往上长。姑子心里痒唆唆啊,红霞一衬免梳妆,嫂子替你长长眼,包你找个好情郎。”
    前面还在“耘耥”,后面却找起情郎来,连正在田里用耘手除草的皇上都忍俊不禁。
    我的眼睛紧紧跟着皇上的动作,他是第一次下田,动作肯定有点笨拙,但无比地虔诚,无比的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我想不只是我,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感动了。
    不知谁提了一句:“让我们去帮皇上吧。”
    于是站在打麦场和田埂上的人纷纷下田,不管是农人还是官员。
    一时间,到处都是劳作的人们,好像只有我和一些随行的女眷还站在岸上。
    本来应该是很和谐美好的情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渐渐涌起了不安,尤其是那句“让我们去帮皇上吧”,让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如果是官员,他会说“让微臣帮皇上吧”;如果是百姓,他会说“让草民帮皇上吧。”没有一个人会大喇喇地说“我们”,在皇上面前,这是很无礼的自谓。
    越想越害怕,因为这句话还可以从很邪恶的意义上去理解,“让我们去……皇上吧。”
    突来的恐惧让我顾不得贵妃形象,跑到田埂边喊道:“皇上,耘手还好用吧,你也该起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玉殿夜未央
     更新时间:2010…6…15 10:21:13 本章字数:5979
    虽然不搭理我,可那人明明就是皇上啊,我越看越心悸,不管他是不是,我都不能让他从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于是果断地对江勤下令:“去,把皇上请上来,如果他不肯,你强拉也要拉上来。”
    “是”,江勤没有犹豫,带着几个手下一起朝皇上所站的方位包抄而去。
    当那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试探着喊了一声:“皇上?”
    他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里没有神采,更没有感情,仿佛只是一个照皇上的形象化妆出来的假人?
    但凭着日日耳鬓厮磨培养出来的感觉,我还是敢肯定,这个人就是皇上,如假包换的皇上。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不再迟疑,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说:“我们回宫吧。”
    他依然没说话,但也没任何反抗的动作,很乖顺地跟着我的步伐往前走。
    江勤自然也友现了皇上的异样,但作为臣子,杯疑皇上的身份是大逆不道的,看他不时眼含疑惑朝这边打量,我悄悄告诉他:“这是皇上没错,就不知道被人暗中施了什么手段,不会说估了。”
    江勤大惊,一面牢牢守住皇上,一面派人找来龙虎卫的统领王才望。
    王才望个子不高,五官平凡,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长相,而且毫无英武之气,若是路遇,你根本想不到这人是赫赫有名的龙虎卫的统领。我对他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乍见,第一眼未免有些失望,但马上就发现,这人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江勤对他附耳低语了几句,他走过来先跪拜如仪,然后站起来说一声,“得罪了”,出手如电,在皇上身上几处大穴急点。其时我们已经走到法驾玉辂旁,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禁卫,外面的人只道是护送皇上和贵妃上车,哪里知晓里面的关节。
    王才望收回手的同时,皇上也倒了下去,紧贴在身侧的江勤眼明手快地接住,和几个心腹手下合力将昏迷不醒的皇上送进了玉辂里。
    辂车衮冕,作为天子的标志,是有严格规制的。像这次外出郊祭用的业辂,高一丈二尺一寸,四壁饰以玉版,再以绣金青缎垂檐,里面宽敞得像一间小型的客室,各种用品和食物应有尽有,座位的舒适亦不亚于软塌。此刻皇上就躺在一侧的座位上,车驾开动快半个时辰了,他依然紧闭着眼晴。
    我不安地撩起垂檐,江勤和王才望一起出现在车窗旁,差不多同时低声问:“还没醒吗?”
    我摇头,着急地说:“不会有什么事吧?”
    随行人员中配有两名太医,可半途叫停法驾让御医进玉辂看诊,会不会动静太大?这可不是小事,尤其皇上又不是真病了,其症状类似中恶,说出去甚至可能搅得民心不安。
    今天的祭祀现场,我亲眼见证了老百姓对神明的虔诚与忌惮,本来皇上今天的郊祭是很成功的,这一点从百姓的笑脸和欢呼声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但皇上后来的遭遇,若被定义为“天子郊祭中恶”,给有心人利用,完全可以歪曲成“天子不贤,以至为神明所惩”,那他今天这番勉励农耕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除此之外,还关涉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成都王的处置问题?
    曾散尽家财救济灾民的成都王,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里,是个爱民如子的贤王,即使他逼宫谋反,那也只是皇室内部的权力争斗,老百姓并不是那么在乎谁当皇帝的,他们只要这皇帝勤政爱民,能让他们过上安定日子就行。
    这也是皇上重新抓获成都王后立刻安排郊祭的原因所在。作为二十四节庆中的“立夏”,往年并不受重视,天佑皇朝开国至今,还没有立夏郊祭的先例。皇上此举,和成都王的“散财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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